12

喬尼呆呆望着茉莉，內心只感到一陣崩潰，好久之後，他才極為艱難地憋出了一句話。

“不要相信占蔔師的話，茉莉，他們都是騙子……”

他甚至懷疑那個印第安的帕契族祭司是故意的！對方聽到了前面他建議茉莉不要多管閑事的話，所以故意編造出這樣的預言來報複。

實在是太過分了！有這麽好的女孩子願意陪着自己，他怎麽會去娶其他人？怎麽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是嗎？但我覺得他和一般那些騙人的占蔔師不一樣，還挺有實力的。”

茉莉扁了扁嘴，單手托腮道，“他既然說你娶了其他亞裔女孩子，我就忍不住問他了，那麽我呢？為什麽男朋友娶別人卻不娶我？然後他告訴我跟你分手了，我被家裏人安排，嫁給了父親的養子……我第一反應是他怎麽會知道這些？可能真的挺準的。”

“但你沒有和我分手，也不會嫁給那個男人對嗎。”

喬尼突然直視着茉莉的眼睛，很強硬地告訴她說，“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會不惜一切代價，無論如何都不會讓那樣的事情發生。即使那個人是你的父親，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哎呀。

聽到這麽男子漢的發言，茉莉少許感到有些意外。

雖然她确實有點在意那位叫做“好”的祭司告訴她的預言，她不能确定是原著的劇情，還是将來會這麽發展。

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都很可怕。

難道說她沒有跑掉？被抓回了那個家？還是後面發生了什麽事情，導致她最終還是和喬尼分手了？

不應該啊，茉莉覺得自己是絕對不會和那種人結婚的。哪怕活不下去了，她都絕對不會再回那個家，也沒考慮過分手的事情。

只不過喬尼最後竟然娶的女人還是亞裔這一點，倒讓茉莉感到很不可思議。

竟然不是随便玩玩，而是願意和亞裔結婚？

這個時代能真的娶了亞裔的白人簡直可以稱得上稀有動物了，不過喬尼之後交往的對象還是亞裔，這是巧合嗎？總覺得不太像巧合啊……到底是什麽情況導致了這種走向，讓人實在是想不通，還是說他其實就偏好亞洲女孩？就像她也偏好哭唧唧只能依賴她的可愛男孩一樣……

“喬尼。”茉莉突然冷不丁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啊？怎麽了？”

“你當初是出于什麽原因答應和我交往的啊？”

她非常認真注視着喬尼的眼睛，向他提出了這個一直都讓她感到奇怪的問題。

“這是什麽問題？當然是因為你長得很可愛，胸也很大的關系啦……”

他的指甲蹭過臉頰，一下子臉有點紅，顯得不太好意思，但還是如實回答道。

……他不用這麽直白也可以的。

茉莉少許無語了一下，還是繼續向他詳細解釋，“不只是因為可愛這個理由吧？我的意思是，像你們這樣的白人，很少會選擇我們亞裔女孩，尤其是你那時候還處于上流社會，和我在一起是會被其他人議論的，但你還是和我交往了……”

而且還為了裝逼看電影去插隊，讓保安把排隊排了一天的人趕走，真的是個非常不同尋常的男主角……

“哦，你好奇這個啊。”

提到這一點，喬尼倒是顯得沒那麽在意了，他扁了扁嘴，興致乏乏地解釋道，“因為我才不管別人怎麽說，我喜歡誰，和誰交往是我自己的事情，誰也不能對我指手畫腳，這跟茉莉你是什麽人沒有關系。”

“原來如此。”

他的性格看起來确實是那種比較叛逆又有主見的類型，雖然他交往的理由真的很單純，漂亮可愛又大胸……好吧，這确實是大部分人心動的标準，誰會不喜歡胸大貌美的女孩子？她也喜歡。

“你還有什麽想知道的嗎？一次問完，我全部回答你。”

喬尼顯得不在自主，又有些緊張地看着她。

“沒有了，暫時就想到這些。”

茉莉頓了頓，突然想要惡作劇一下，故作難過地望着他說，“只是想到喬尼以後娶了別人，就有點難過呢。”

“什麽？明明是茉莉你甩了我啊！我才是應該難過呢……”

喬尼頓時極力想要為自己争辯，但很快他又不作聲了。他仿佛下了很大決心一樣，臉一下子漲得通紅，艱難地出聲對茉莉宣稱道，“那麽我們來約定好嗎！如果茉莉你不甩了我的話，那我也永遠不會和別人結婚！”

“當然沒問題，但是別忘了，明明一直都是喬尼你想和我分手啊。”

茉莉忍不住提醒他說，“你醒來的第二天就向我提分手了，你忘了嗎？”

“那是因為……”

喬尼頓時有些語塞，“我總有種感覺自己像是在利用你……讓我覺得自己很卑鄙，我不想那麽差勁……”

“嗯，我理解。所以呢？你現在對我是什麽樣的感覺？”茉莉追問。

“我覺得你很可愛啊！也很可靠……”喬尼聲音開始變輕，他的眼神左右移動，無法聚焦。

“那你喜歡我嗎？”

“當然喜歡！就是……”

他深吸了一口氣，最後還是鼓足了勇氣，有些悲傷地回答道，“就是感覺沒有喜歡到那種程度，自己也無法心安理得地接受這一切。當然，如果你愛上了其他人，或者厭煩了我，任何時候提出要和我分手的話，我都會接受這一切，然後從你的世界中消失，絕對不來糾纏你。”

……雖然聽起來令人難過，不過倒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畢竟他們從認識交往到相處的時間連一周都不到吧，能愛的死去活來才有鬼了，倒是不難理解喬尼的心情。不過都這種時候他還願意說實話，也證明了他是個本性不錯的人，所以茉莉覺得他值得。

“算了，我就知道是這個答案。”

茉莉扁扁嘴說道，“不為難你了，就先這樣再交往一下吧。我也不勉強喬尼你，如果我們實在不來電，你也無法愛上我的話，我們再來重新讨論這件事。”

“……嗯。”

喬尼沉默了一會，他悶悶地嗯了一聲後，點點頭道，“我也同意，這樣最公平。”

“那就這麽說定了。”

茉莉覺得這才是比那些說的好聽話更有現實意義的約定，什麽只要不是她甩的他就永遠不會娶其他人，她才不信呢。

她回頭看了眼遠處站在街道上的那位印第安祭司“好”，笑着向他揮揮手表示感謝，對方同樣向她微笑致意。随後他們坐上了出租馬車，回到了喬尼的公寓。

也許是為了證明什麽，喬尼在門板上進行手臂肌肉訓練後，拒絕了茉莉幫助他洗澡，他自己挪動着身體去燒水，又用上半身的力量将自己身體放進浴缸，就像是為了極力證明自己不需要幫助也能一個人生活。

茉莉倒是對此很支持，事實上她覺得喬尼有頑強的意志力進行康複訓練是件了不起的事情，她準備給他弄一個營養食譜，同時她也給自己定了一個目标計劃。

怎樣利用自己的知識在這個時代賺錢呢？關于這點她想了很久，首先亞裔在19世紀的美國能做的工作非常非常局限，她想找個辦公樓裏的文員工作幾乎是不可能的，開診所當醫生更不可能，那麽她能幹什麽？

結論只有一個：賣貨！

要麽是開中餐館，做點符合老美口味的改良中餐，比如左宗棠雞之類的東西。但她的爹是唐人區地頭蛇，她都離家出走了，再開店豈不是等着被找麻煩嗎？所以她選擇了第二套方案：做護膚品賣。

她還是知道怎麽做護膚品的，用廚房用具就能提煉出純露，精油比較麻煩，需要訂做一套設備，然後用精油和純露以及蜂蠟做出乳液，再營銷一下，聲稱這是東方慈溪太後保持容貌的宮廷秘方。無論什麽時代，化妝品永遠都是有銷路的。

她離家出走等于斷了經濟來源，雖然喬尼意思是她可以花他的錢。但茉莉覺得指不定他們哪天就分手了，在自己變成要為生存發愁的窮鬼之前，她得想辦法賺到錢。

晚上睡覺的時候，茉莉都在思考運作方式，純手工雖然聽起來很吸引人，但防腐，容器消毒也是需要考慮的問題，萬一別人用的爛臉她說不定會被告到進監獄。而且原料供應商也得找好，提煉純露需要大量的鮮花，一旦斷貨或者對方坐地起價都是個難題。

先開始研發一些産品，然後訂一些漂亮的包裝罐，再送一些試用裝出去吧。

因為想的事情太多，直到大半夜才睡着。她還注意到喬尼自己爬進了廁所兩次，都努力保持安靜，試圖不吵醒假裝睡覺的她。

第二天一大早，茉莉被一陣敲門聲吵醒了。

她沒來得及梳頭，連忙套上一件外套跑去開門，看到那位保安官曼登·提姆正站在喬尼的公寓門口。

“早上好，小姐，我來通知您一個消息。”

提姆脫下他的牛仔帽向茉莉與自己推着輪椅出來的喬尼致意，并同時告訴他們，昨天在賽馬場上試圖強行帶走茉莉的那三個男人，已經被批準逮捕了。他們試圖用“家庭糾紛”的說法以及繳納罰金的方式來脫罪，但如果喬尼願意在法庭上作證他們對他實施了搶劫和傷害行為的話，他們就一定會進監獄。

“怎麽做由你們自己決定，喬斯達先生。”

盡管提姆可能心裏清楚具體是怎麽回事，但他沒有說破，并慎重地提醒喬尼道，“男人為了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無論做什麽都是正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