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救救你可憐的弟弟
一覺醒來,頭疼欲裂,睦骁按着太陽穴緩緩坐起來,即便如此還是有些腦缺氧,緩了好半一會才勉強睜開眼。
望着标準的酒店套房,他濃密的眉毛狠狠擰成更标準的“川”字。
推不掉的酒宴,必須要以禮相待的合作方,從衛生間出來之後渾身發熱,意識到喝了不幹淨的東西被一群人圍着,聒噪的聲音差點吵得他腦殼炸裂,再後來——
睦骁隐約記起自己在一片燈紅酒綠,嘈雜的搖滾樂中頗為艱難逃離了包圍圈,然後撞上了一個少年。
少年?!
掀開被子,腹部好幾條抓痕,最長的那個從胸部橫到肚臍眼,還挂着點血痂。睦骁喝醉酒,被下藥,但并沒有斷片,很快就想起了昨天那個火熱的夜晚。
準确地來說是後半段火熱,前半段并不愉快,睦骁甚至記得少年差點掄拳頭揍自己。
他從小潔身自好,昨天第一次中招,沒有經驗再加上被下了藥的腦袋本來就混沌不堪,對方好像也很青澀,剛開始誰也不知道怎麽做。
睦骁:“……”少年坐在自己身上,埋頭研究怎麽才能吃下去的認真表情一晃而過,腦殼更疼了。
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嗡嗡嗡,擱置在床頭櫃的手機陡然振動,睦骁瞄見手機下面壓着一張白色便箋,藍色的圓珠筆字跡規規整整,不是很好看但絕對很好認,像是初中生考試寫的。
他接了電話順便拿起紙條。
“睦總,您昨晚……”打電話的是睦骁的助理,他猶豫的聲音讓睦骁眉角又是一跳,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沒事。”電話裏說不清楚,這件事要從長計議,睦骁報了便箋上的酒店名字,讓對方送過來一套西裝就挂斷了。他兩根手指捏着便箋,沉默盯着上面幼稚的字跡。
“我受傷了,錢包裏的現金我拿了,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PS:我很健康,昨晚也都戴套了,放心。”後面還跟着一個笑臉,就是那種最簡單的三筆畫。
睦骁下了床,腳邊有兩個用過的安。全。套,他記得昨晚熟練之後按着少年做了四五次,也不知道其他的丢去了哪裏,可能是在窗邊吧,也或者是浴室,希望沒有堵住浴缸的排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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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起不遠處的西裝外套,看着上面沾染的而白色斑駁有些無語,摸出錢包。
卡都在,不過他身上現金本來就不多,可能還不到三四千。
至于健不健康,想到兩人光着身子大眼瞪小眼手足無措的前戲,睦骁初步判斷對方的話可信度還是蠻高的。
都說那種事快活似神仙,陸安然才會想做的,可沒想到過程中是真的可以欲。仙。欲。死,但結束後卻有無限後遺症,完全抵消了之前的快。感。
四仰八叉躺在單人床上,盯着天花板角落髒兮兮的水漬,陸安然渾身肌肉酸疼,眼睛都懶得眨,他想,以後都不會幹這種浪費體力,還弄得自己跟癱瘓了似的事了。
“叮咚——”
陸安然艱難爬起來,複建一般挪到門口。因為上廁所不方便,再加上發燒,他已經兩天沒正經吃東西了,胃裏的灼熱感來的緩慢,但威力不小。
可打開門之後,看見的不是穿着紅色小馬甲的騎手,而是一張面無表情的令人厭煩的臉。
草。他。娘,狗皮膏藥陰魂不散,尤其是在他身體如此不适下看見厭惡的人,陸安然煩躁感以指數形式上升,嚴重爆表,他一揚手就要關門,被門外人一只腳頂住。
他索性松了手,跨出門靠在牆上,抱胸冷眼盯着對方。
“陸先生,上次……”
“你回去告訴他們,趁早死心吧,我是不會去醫院做配型的。”陸安然皺眉,“要是沒其他事,就不耽擱你時間了。”他轉身就要走,被人一把拽住胳膊。
“嘶——”上次那個男人跟種牛似的,不會做還偏偏力氣蠻大,掐的陸安然渾身都是指痕,還擺弄他跟充氣娃娃一般,凹出了不少高難度動作,否則陸安然也不會兩天都過去了肌肉還不适應,他甩手掙脫,語氣更躁了:“放手。”
那人也沒想碰他,眼底閃過一絲嫌棄,但很快掩飾住了。
“當初遺棄我的時候怎麽沒想到我是陸家的孩子?”陸安然臉上滿是嘲諷,“劉秘書,我告訴你。”他眼神狠厲,确認過是那個垃圾堆裏摸爬滾打和天偷命的小混混了,“要不你現在一刀捅死我,趁着我屍體還熱乎送到醫院摘下一顆腎,不然就……”
“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吧。”
被稱作劉秘書的人本就看不起他們這些蝼蟻,聞言心內更是嘲弄,只不過拿人錢財就要替人辦事,他強忍着心裏不快勸解道:“陸瑾軒畢竟是你的弟弟。”
陸安然住的是小單元樓,一層三門,他住一層,出門就是小區。
兩人你來我往,不少人圍在周圍聽了個大概。劉秘書他們沒見過,但在酒吧打工每天早出晚歸的陸安然早就已經被認定是千萬不能靠近的角色了,是個路上遇見都要小孩遠離的社會渣滓。此時一邊倒地議論着,全都在說陸安然沒良心,竟然連親弟弟的性命都妄顧。
這些不輕不重的話不可能上心,全都是嘴上的道德标兵,只不過陸安然身體不舒服,心情也就極差,他冷眼環顧四周,因着一張娃娃臉也沒人怕他,甚至有幾個還大聲數落起來,話裏話外都是現在的年輕人如何沒良心之類的意思。
陸安然被聒噪的頭疼,想到以後還要在這裏繼續住下去,說不準還要遭受多少白眼和冷嘲熱諷,嘴上更是不留情了:“呵,我沒有愛心,沒有同情心,他們就有了?”
“十幾年前把我丢在路邊不管不顧,十幾年來明明就在同一座城市卻從來沒有想過我的死活?現在唯一的兒子活不下去了就要讓我以命換命?憑什麽?”陸安然按了按太陽穴,盯着最前面最大聲的那個肥婆,“你有同情心,你去醫院做個配型呗?就算救不了我那個弟弟,說不準地球角落就有哪個小朋友被你救了命,到時候我一定敲鑼打鼓送錦旗去你家?”
肥婆臉色剎那就白了:“你這……怎麽說話……”
“我怎麽說話?”陸安然不屑看她,“道德綁架我?抱歉,我還真就沒有同情心和愛心,愛死死愛活活,TM關我什麽事?”
他視線重新落在劉秘書身上,嘴角一扯笑了笑:“不對,跟我有關!”
陸安然忽然站直了身子,笑容愈發燦爛了,平白給那張慘白的臉增添了幾抹生動之色:“我恨不得現在陸家就着火,一場大火,全死了我才開心。”
“別說腎,就是一根頭發絲,你們都別想!”
一雙黑漆漆的眼睛陡然射出淩厲的光,饒是千錘百煉過的劉秘書也因為猝不及防驚到了,一瞬間的晃神之後啪的一聲門在他面前無情關上了。
還不到半分鐘,門就從裏面打開了,劉律師向前跨了一步,急急打出最後一張底牌:“你要是同意換腎,你父母會給你補償的,你後半輩子……”
陸安然嗤笑:“劉秘書,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跟其他無關,我只是純粹地不想讓陸家好過罷了!”陸安然說的坦然,臉上絲毫不掩飾對陸家的厭惡和仇恨,甚至還做了個鬼臉取笑道,“看他們不好過,我就開心了!”
他向左跨了一步,沖着不遠處正在停車的紅馬甲招手,笑容在和煦的陽光下無比燦爛,露出一口整齊白燦燦的牙:“您好,尾號0825,是我的外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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