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給極品親戚扒層皮

“娘,他不會死了吧。”

“沒聽過命賤活百年啊,那麽賤怎麽可能這麽早死。”

“……”聽着外面肆無忌憚議論自己生死的聲音,陸安然心中嗤笑,确實如果太賤能活的久一些,那原主的這一家人恐怕得長命百歲了。

“咚——”的一聲,小黑屋的門被猛然打開,陸安然精神不濟,渾身的力氣也只能支撐自己虛虛擡起臉瞄了一眼,依稀看到了兩人下半身青灰色的羅布長裙。

剛才那夫人冷冷出聲道:“看吧,我說什麽來着,人都死光了他肯定也不會死的,吃飯了吃飯了。”

出聲詢問的小丫頭則下蹲在他的面前,嘻嘻笑着扔了一個破舊的缺了一大塊的黑瓷碗在陸安然面前,裏面也不知道裝了什麽東西,黑漆漆散發着難以言喻的古怪氣味。

小姑娘歪着腦袋看了半晌轉臉去看身後那位婦人:“娘,他胸口的膿血就要流出來了,鎮上那人會不會嫌他髒啊,三兩銀子呢。”

本着除了眼睛其他地方都動不了的原則,陸安然不動聲色開始觀察來人。

丫頭不算小,長相還算過得去,但因為長時間幹農活的緣故,骨架偏大,臉上皮膚也幹裂粗糙,比秦念還要顯得粗狂一些,如今做這個可愛動作不僅顯得為何,還顯得做作,刻意裝出來的矯揉造作的聲音也跟貓爪子撓門似的,聽得人心裏顫巍巍地難受。

陸安然不着痕跡向後挪了挪,在幹淨舒适的環境裏生活了幾十年的他看面前人就像是看大型細菌制造機,若不是身體不允許現在轉身就能吐出來,他略低下頭,甚至想屏吸。

“啪嗒——”一聲,白色的東西自眼前一晃而過,落在地上甚至還彈跳兩下,差點蹦到陸安然的眼睛上,幸虧他反應快地偏了偏腦袋,只是打在了肩膀上。

“快點吃,吃完了抹點藥,可別真死了,我可告訴你,再做什麽幺蛾子可就不是打一頓這麽輕的了。”老婦人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指着陸安然破口大罵着,“一個賠錢貨,能給你找到下家都算謝天謝地了,你還有資格挑,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真以為自己天仙似的啊?”

跟你比,我還真TM就是天仙了,這句話沒說出來,肩膀上就被尖利的鞋尖踹了一腳,陸安然傷痕累累的身子軟軟地靠在了牆上,嘴裏發出嚯嚯嚯的風箱聲音,一口氣憋在胸腔處差點沒喘上來。

眼眶微熱,倒不是疼的,就是有些委屈,還有點——想睦骁。

小丫頭趕忙站起來攔在夫人的前面,趕忙橫跨一步擋住她娘的第二頓攻勢:“娘,你別打了,要是真打死了我們還得賠錢給人家。”

那婦人鼻子冷哼一聲:“他敢,錢都拿了還敢死,陰曹地府我都要把他抓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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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頭挑釁似的沖着陸安然做了個鬼臉,盆一樣大的臉盤子一笑幾乎要找不到眼睛了:“娘,算了算了,看他還活着就好了,氣壞了身子多不值當啊,走吧,我的新衣服還沒做好呢。”

婦人被小丫頭拉出去的時候,回頭還不忘補了一腳:“趕緊給我抹藥,你弟弟再過幾天就回來了,家裏沒地方住了,在這之前我會聯系鎮上趕緊把你送過去的,我可警告你,這段時間要是出了什麽差錯,我非得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陸安然悶哼一聲,蜷縮着趴在地上抱住頭,順便努力護住柔軟的腹部。

小丫頭嘟囔一句:“怎麽今天不頂嘴了?”

“他還敢頂嘴,看我不打的他嘴流血。”

眼見着夫人真有撸袖子上的架勢,小丫頭連忙攔住:“娘,還是算了吧,看他這半死不活的樣子估計也說不出什麽話,省的惹您生氣,好了好了,小弟要回來了,家裏還有那麽多地方沒收拾呢,趕緊讓他好起來還有那麽多活要幹呢。”

婦人被小丫頭三言兩語拽走了,陸安然背靠在冰冷的牆上,但到底能舒服些,他瞄一眼面前惡心的令人作嘔的飯碗,胃酸上湧,立刻轉移了視線在腦子裏撸大概的劇情走向。

至于身上的傷痛——無所謂,愛死死,愛活活。

加上秦念,秦家現在有五口人,後娘白氏,還有剛才的那個小丫頭,是白氏嫁給秦念他爹秦風之前帶的女孩,白嬌,今年十五歲,比秦念小三歲,也快到了該嫁人的時候了。

除此之外,白氏和秦風還有兩個孩子,一個是正在鎮上讀書的兒子秦智,還有一個事尚在襁褓之中的最小的女兒秦敏。

白嬌和秦智都是白氏的孩子,雖說家裏條件不怎麽樣,但髒活累活永遠都是秦念一個人幹,所以兩人從小到大幾乎沒怎麽受過苦,還把欺負秦念,搶奪秦念的東西當做家常便飯,即便告到秦風那裏去,結果也是秦念挨一頓打。

久而久之,秦念也就不願意說了,忍下來只是累點,不忍的話會被打的親媽都不認識。

望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夜色,連月亮都被雲遮擋住了,陸安然眯了眯眼睛腦袋有點沉——秦念之前好像剛從地裏回來,還沒來得及吃飯就被抽了一頓扔了進來。

又饑又餓,再加上初到新世界極力掩蓋卻在夜半加倍翻湧上來的惶恐,陸安然臉色不變,卻是更加思念睦骁,以及迫切想改變現狀,為原主報仇,用一家子極品親戚的命發洩他此刻無處可去的憋悶。

頭頂着大太陽,汗水順着眼角落下去,模糊了視線,陸安然擡手搭在眼皮上,眯着眼睛望着一眼望不到頭的田地。

他是今天早上被從小黑屋裏放出來的,因為地裏的活不能沒人幹。

偷雞摸狗,坑蒙拐騙,陸安然什麽都幹過,但因為地域限制,還真從來沒下過地,畢竟在他的世界裏,一畝三分地還挺貴的,他買不起。

剛過來的時候還因為好奇動了兩下手,再然後身子就有些吃不消了,腰酸背疼腿抽筋,尤其是胸腔被踹到的地方似乎有淤血,稍微一動就容易喘不上氣,憋得原本蒼白的臉浮現出兩抹暈紅,粘膩的汗水順着額頭劃過眼角,水分蒸發之後幹澀的鹽分粘膩着眼皮,眼看着頭重腳輕下一秒就要栽倒在地,陸安然也不敢逞強,幹脆直起身子四下望了望。

正值中午,遠處的樹葉紋絲不動,他想擦擦汗,可胳膊沉重愣是擡不起來分毫,身上的汗水劃過細密的傷痕,又難受又蟄的疼,過了半輩子舒服日子的闊少爺大腿一軟,幾乎想原地坐下。

可——陸安然也不想屁股被烙下來一層皮,蹒跚着去了地頭一棵大樹下頂着鬥笠看田間辛苦勞作的人。

日頭最大的時候,大家夥也不想浪費時間在路上,三三兩兩聚堆草草吃完家裏送來飯之後,閑說了兩句話便抹一把腦門上的汗默契地再次下地了,趁着這兩天天氣好趕緊幹了,等下了雨滿地泥濘可就不好進去了。

秦念在家連頭驢的地位都比不上,後娘恨不得他是木頭的,不吃不拉不花任何錢,怎麽可能有人頂着太陽送飯?

在記憶裏搜索了一番,陸安然認出面前的男人是村子裏的裏正——陸知書,以前秦念他媽還活着的時候跟裏正的媳婦關系很好,秦念小時候還經常去那麽家玩,但自從秦風娶了白氏之後,兩家的關系就漸漸淡了下來。

陸知書知道秦念在現在的家裏不好過,但到底只是個外人,除了平時多幫襯點,也沒其他法子,他憨憨笑了笑,也不問其他,手在褲子大腿處蹭了蹭摸出兩個紅薯塞在陸安然的手裏:“先吃點東西。”

紅薯不大,是蒸熟的,拿在手裏還熱乎乎的,陸安然眨了眨眼睛:“陸叔?”

“先吃了再幹活,正長身體怎麽能不吃飯?”陸知書說完臉色微變,急忙用眼睛看陸安然,瞧見瘦弱的小孩扒着紅薯狼吞虎咽連皮都要往嘴裏塞得饑荒模樣,頓時心疼的無以複加,可一想到秦父新娶的那個女人,不管是打抱不平還時其他全都咽回了肚子裏,“慢點吃,不夠了叔家裏還有,你到叔家裏去拿。”

紅薯太幹了,陸安然吃的太快,差點噎死,咳嗽帶動了胸口的傷,疼的他一陣子牙咧嘴,甚至懷疑是不是胸腔肋骨斷了,豆大的眼淚忽然吧嗒吧嗒就掉在了亂七八糟跟被狗啃了似的紅薯上,原本淺淡色的皮都被沖刷成了深褐色。

“诶,這孩子,怎麽還哭了。”陸知書一下子就慌了,手裏的碗差點摔出去,忙不疊地在身上摸索着,可他一個大男人自然不會随身攜帶帕子,捏着髒兮兮用過的毛巾一角有點懵,就算是長輩終歸也不能亂,只得一個勁地詢問,“小念怎麽啦,先別哭了。”

陸安然哭的很慘,雙肩劇烈抖動,一抽一抽随時都可能厥過去似的。

莊稼地裏的孩子即便疼嚎兩聲也就過去了,哪有像這樣哭的跟死了爹媽似的,眼淚不要錢似的往下掉。

陸知書:“……”深深懷疑放任不管的話這孩子可能會哭成幹屍。

“他們打你了?”以前的秦念雖然也總是受欺負,但還從來沒有這樣示弱過,原本消瘦的臉頰哭起來更是可憐兮兮,陸知書臉色難看,“肯定又是那個白氏,她怎麽打你了,你跟陸叔說說,他們是不是……”

陸安然手忙腳亂連忙抹了一把臉,手上的泥全蹭在臉頰兩邊:“不是的,陸叔,不是,他們沒打我,只是……”慌亂之間他不小心扯開了自己的衣袖,原本就不結實的布撕拉一聲,還正在掉眼淚的陸安然瞬間愣了,連忙伸手去擋自己胳膊上的傷痕,嘴裏急急說道:“別看,陸叔,別看,他們沒抽我。”

胸前坦蕩蕩,炙熱的陽光烤的人皮膚疼,天地可鑒,這還真得是個意外。

※※※※※※※※※※※※※※※※※※※※

陸安然:你看,這一條一條的絕對不是他們抽我的,這是我自己摔的,摔的。

虐。待前邊留下的小孩能叫虐。待嗎,叫——喪心病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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