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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預報裏說未來三天氣溫将驟降5-10度。

不知道會冷成什麽樣子,從店裏走出來的彥清裹了裹大衣領子,傍晚時分有點清冷的意思,畢竟十月。

陳建林的車子停在旁邊巷子裏的老地方,彥清快步走過去,打開車門就坐進副駕駛的位置,側頭相視一笑。

彥清遞過一個精致的蛋糕盒子,“給你的禮物。”

“是店裏的新品嗎?這次是什麽口味的?”

“酸奶太妃糖夾心。”

陳建林啧啧搖頭道:“你還真敢想。”

彥清道:“你試試,味道比想象中要好。”

陳建林把蛋糕放在車後面,“謝了。我的一會再給你。”

“還沒回過家嗎?”彥清道。

“從機場直接過來的。”車子已經緩緩開動,陳建林一邊留神路況一邊說着話,“你定好位子了吧,還是梅華?”

彥清應是,然後有點不确定道:“還是說你想換個口味?”

陳建林道:“這個随你,不過是一頓飯,哪裏吃都一樣的。”

彥清欲言又止。

确實不過是一頓飯,只是多少有點不一樣吧……

然而他什麽也沒有說,他知道陳建林這個人,糾結起來沒意思。

梅華是一個比較老資格的西餐館,直到十多年前還一直是這個城市飲食文化金字塔尖上的那一個。然而,這二十年來城市發展的快,大小食肆林立,什麽川菜、粵菜、新海派、甚至越南菜、印度菜,多的是高檔奢侈的消費去處,梅華卻還是梅華,反倒漸漸淪落成為普通中産階層出入的大衆餐廳,陳建林平時應酬基本不會來這裏,掉份。

不過對土生土長的陳彥二人來說,節假日來梅華搓一頓的觀念倒是從小根深蒂固,趕上家裏有什麽事情還是習慣地往這裏跑。

今天本想兩個人安安生生地好好吃頓飯,然而不湊巧這條商業街上有活動,客人特別多,店家甚至還加了桌子,吵吵嚷嚷沸反盈天的。

陳建林拿着餐牌,左右看看道:“再擠些都快趕上廣州那邊的早茶了——這哪輩子能吃上飯啊?”

彥清知道他不悅,道:“那麽我們換一家吧,總吃也是膩。是我考慮不到。”

陳建林把車開到開發區一家西餐店,下車的時候介紹道:“這裏新開沒幾個月,你還沒來過,法式蝸牛做的不錯,你應該會喜歡。早就想帶你來這吃一次了。”

彥清道:“那得帶上安迪,那孩子從小就愛吃奶油口味的菜。”

陳建林道:“你學會了回家給他做一樣的。”

彥清道:“他最近減肥,晚飯都不怎麽吃。”

陳建林皺眉道:“一個男孩減什麽肥!越減越肥。”

彥清道:“當着安迪的面可不能這麽說,他現在到了叛逆期,聽了會反感的。”

陳建林道:“養不教父之過,我不教他他以後會怨我——今天他跑哪裏去了?”

彥清道:“去奶奶家了,今天萍姐帶小傑回去。”

奶奶家就是陳建林母親家,萍姐是陳建林的姐姐陳京萍,小傑是她的兒子,比陳建林的兒子陳安迪小整整一歲,倆人小時候倒是玩得來。

倆人說着話已經走進餐館大門,由服務生領到座位上。

這一頓飯吃的清清靜靜,法式蝸牛也果真很合彥清的口味——要說兩人在一起久了,對方那點事自然就心知肚明。

彥清對于剛剛梅華的堕落場面還還是有點小惆悵,不禁回想起他和陳建林兩人幼年時跟随家人在那裏聚餐的情景。大人們在桌面上邊談邊吃,小孩子的他們就在桌子下面鑽來鑽去追逐嬉戲。

他們的出身在這個城市都算是頂好的,在梅華門檻極高的時候他們得以一年幾次去那裏轉桌子玩,他還記得那些個桌子腿彎曲的線條。那裏的罐羊罐牛味道非常特別,家裏絕對做不出那個味道……世道流轉,記憶的味道風幹成了老照片。現在去那裏同樣的菜品吃起來口感也不同了,也許是肉不對,也許是當年的師傅留了幾首沒有盡傳,誰知道呢。

梅華更像個女人,從豆蔻年華到風華絕代,再到徐娘半老,降低了身價接八方來客,不可避免地露出敗象來,難道正應了那句老話——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彥清打住思緒,他覺得自己不該在這個日子胡思亂想,不吉利。

陳建林放下叉子,随口道:“西餐的話還是兩個人吃最好,清淨。人多的話就要吃中餐,熱鬧。”

彥清也随口道:“那麽你是和誰來的這家餐廳?”

陳建林略頓了頓,道:“一個客戶,應酬。”

彥清就笑了笑,沒說什麽。

陳建林也笑道:“你該不會還想些有的沒的吧?難道現在對我還不放心?”

彥清端起旁邊的水杯喝了一小口,道:“我什麽都沒說。你也是,不要解釋比較吧。”

陳建林道:“也是,多餘。”随後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盒子,推過去道,“給你的。”

不意外的,是枚不錯的戒指。

陳建林道:“這次出差當然不能空手而歸,就算我對奢侈品牌什麽的不大關注,也知道這個算是有名氣——相信這個可以豐富你的收藏。”

彥清把戒指戴在手指上,大小正合适,張開五指晃了晃,滿意地微微笑着。

陳建林就拉過他的手指擺弄着看,他的手指修長皮膚白皙,很适合戴戒指。彥清本人也喜歡這些小飾物——他從年輕時候起就是個在細節上有點小講究的人。所以這些年來但凡生日節日紀念日陳建林送的禮物多半都是戒指。

除了這個彥清還能需要什麽呢?他們共享一切,什麽都不缺。

彥清靜靜地微笑着任由自己的手被把玩着,陳建林放開他的手,道:“吃飽了,我們回家吧。”

彥清放好洗澡水準備好衣物沖着浴室外喊:“可以了。”

陳建林已經在外面更衣間脫好了走進來,腰間只圍着浴巾,一只手支在門框上堵着,故作性感道:“一起?”

彥清笑道:“別鬧了,當心安迪……”說了一半也想到這個理由已經不成立。

陳建林開玩笑道:“上次洗鴛鴦浴已經好久之前了,你就不想鴛夢重溫?”說着抱住試圖從他和門之間側身擠過去的同居人。

彥清被鬧了也不惱,就是笑了笑推開他道:“坐了那麽久飛機不累嗎?早點洗洗睡吧。”

陳建林不好來強的,只得松開他道:“好,聽你的——一會好好‘睡’一下。”

關上于是的門彥清暗暗松了口氣。

裏面傳來窸窣水聲,他暫時閑下來,于是走到客廳裏打開電視看。

長了長賢惠臉的女演員對相親對象說:“我覺得吧,那事也不要太勤,太頻繁了。”

長得不怎麽好看的男演員說:“那你覺得多長時間一次算是不頻繁?”

女的就有點坦白說:“我覺得吧——這就是我的一個理想的想法啊——”伸出一根手指頭。

男的說:“一星期?”

女的搖頭。

男的有點驚了,道:“一個月?”

女的又搖頭。

男的震了,道:“一、一年?!”

女的賢惠地點頭。

男的洩氣道:“我算明白為什麽您總也不知道您前夫在哪睡了。要是我成了你丈夫,您也找不找我。”

氣氛冷下來。

女的扭過頭去手扶着下巴道:“那事,就那麽有意思嗎?”略有點不屑、不解地。

男的也扭過頭去托腮應道:“有意思啊。”

陳建林打開浴室的門朝外喊彥清的名字,他走過去,問什麽事。

陳建林道:“你進來給我搓背。”

彥清略遲疑了一下還是走進去。

陳建林赤條條的在花灑下,暴露他那不辜負健身房鍛煉的好身材。

彥清挽起袖子,拿起旁邊的絲瓜,沾了點水,蹲在小凳子旁一副“我準備好了”的樣子。

陳建林關掉水流,大咧咧走過去,站在彥清面前卻不坐下去,這樣彥清的臉就正對着他那已經微微腫起來的部分,這樣半蹲跪在那裏的人微微一愣。

陳建林輕柔地摸着他的頭發,動機不單純,意圖很明顯。

彥清就咽了咽口水,然後垂了眼,乖順地拿起眼前那物什,先是伸出舌尖舔了舔,然後一點點加大照顧度吞吐起來。

陳建林的手一直沒有離開他的頭發,時而溫柔地撫摸着,時而輕輕撕扯着控制力度,慢慢地做,道:“瞧你那表情,我怎麽覺得好像在欺負你似的?”

彥清嘴裏塞着活塞不方便說話,于是也就沒說什麽,只是翻眼瞄了瞄上面的人,他本人生得是很清雅斯文的,平日裏不溫不火倒也罷了,這個時候被浴室的濕熱和眼前的活計弄得就有臉頰眼梢染粉,挑起眼梢看人就覺得特別勾人。

陳建林大喘了口氣,将人揪起來也咬住嘴唇便是一陣粘膩的濕吻。

彥清被他推擠在浴室光潔的瓷磚牆壁上,幾乎喘不過氣來,兩手溺水般緊緊抱着那正折磨自己的人的脊背,那是一片觸感和肌理走向也不不辜負“性感”兩字的背脊。

陳建林出差一段時間是真的想他了,撕扯着扒掉他的睡褲,兩人下身摩擦,上面耳鬓厮磨,陳建林咬着他的耳朵吮吸,耐心道:“現在還不行嗎?”

彥清臉上露出些微不安的神色,他也想激情起來配合情人的節奏,實際上他情緒上是恨激動的。那些粘膩的吻讓他頭暈目眩,舌頭都快化掉的快感沖擊着大腦,可是電流也就到腦中為止,沒有再繼續激活下面的意思,那裏就是軟趴趴的沒有動靜。親密無間的對方自然知道他是什麽狀況。男人就是這點不好——不得不誠實,連善意的謊言都不成,不行就是不行。

彥清覺得羞愧,對不起情人,背叛他的熱情什麽的,“我、我沒關系的——來吧。”

他的褲子已經褪下堆在左腳踝,右腿主動擡起勾在對方腰間。

陳建林倒沒有猴急下去,一手摸着對方那可憐地疲軟的那處,玩笑道:“看來我還得加把勁啊。”手撸動起來。

彥清的臉上就露出些微痛苦的神色,有點推據道:“不、不用……”

陳建林也是到了差不多的時候,忍得頗辛苦,不便十分客氣,便将人翻轉過身去壓在牆上,手摸着那丘谷之間的小穴,流連試探,喘着粗氣,一手仍舊不甘心地摸向前面,還是沒什麽起色,便道:“怎麽還不行?”

彥清配合地撅起臀部,“你進來吧,沒關系的。”

陳建林一根手指在裏面鑽來轉去的,還試圖擠壓攝護腺,只得到彥清隐忍急促的抽氣聲,沒別的,最後他受不了這折磨,道:“求、求你了,進來吧——不行的——”

陳建林在後面就漸漸停住了,剛剛那說什麽也要來一發的熱乎勁消退,他吻了吻彥清的肩膀,把他轉過來抱了下,放開,“算了,既然你現在沒情緒就等一下到床上再做,不要搞得好像我要強奸你似的。”

彥清就露出點茫然的神情,“不做了嗎?”他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對方剛剛炙熱勃起的那根稍微疲軟了下來,負疚感簡直生發成罪惡感——情人在外面出差半個月,回家來要親熱下,正趕上孩子也不在,就兩個人,天時地利,偏偏人不和,他怎麽就不行呢?為什麽不行?他這樣對得起誰?彥清補救地蹲下去,舔摸道:“我給你吸出來吧。”

陳建林連忙拉住他道:“不用,我得攢着子彈一會伺候你。”拍了拍他的屁股,“你先醞釀醞釀情緒,保準你爽到。”結果那天後來他還是食言了。

兩人早早上了床,陳建林十八般武藝,百般挑逗,威逼利誘,搞到後來彥清哭是哭了,就是沒硬。

陳建林最後只得自顧自地把存貨射了個盡興通透。

結束後兩人并排仰躺在床上喘息。

陳建林喜歡像個男人一樣把手臂給床上人當枕頭使,“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他問。

這個語境中不可能有歧義,他指的就是彥清的“不行”。

“……還好。”

“新品的開發很費精神嗎?”

“那個也還順利——店裏之前 每個月也都有新品推出。”

陳建林開玩笑地突然收起手臂,勒住情人的脖子道:“你不是趁我不在偷吃了吧?”

彥清瞪了他一眼,推開他,翻身背過去躺着。他生氣了。

陳建林追着側貼過去,一只手支着腦袋,另一只手從被子下面摸過去,抓住那可憐地沉睡着的肉塊,道:“跟你開玩笑呢,不會真生氣吧?我絕對不是懷疑你背着我和別的男人胡搞了——你對我一心一意我還不知道嘛。”說着還在他耳朵邊吹風。

彥清就躲了一下,道:“你這哪是開玩笑?分明是、是落井下……你以為、你以為我願意這樣?”他的眼角微紅了。

陳建林把他扳過來摟着安慰道:“好了好了,多大的事!男人嘛,要偶爾容許自己‘不行’。

彥清躺在那裏不做聲,嘆了口氣。

陳建林就摸摸他的臉,道:“不過你上個月來就一直‘不行’着——要不,明天去看看大夫吧。”

彥清擡眼看着情人。陳建林就親了他一下,“你當然不可能有什麽問題,就當是去解解心疑,人總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對自己好一點,”探身去關燈,“睡覺睡覺——明天還有明天的事。”

屋子裏一下暗下去。

過了會,彥清稍稍向熱源那邊湊近點,陳建林也沒睡死,迷迷糊糊地伸出胳膊給他使。

彥清道:“建林——”

對方半睡半醒應了聲。

“七周年快樂。”他低聲說。

陳建林口齒含混道:“什麽七周年,咱們是發小,一直一起來着……”越說聲音越小。

“可是正式同居是七年。”

沒有回答。

彥清又等了會,低聲道,“你說,我‘不行’……是病了嗎?”

陳建林翻了個身背過去,咕哝一聲:“別胡思亂想了。”沉沉睡去。

彥清眼睜睜看見的只有黑暗,耳朵裏聽到的也只是情人均勻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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