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一千年前的生活并不像現在這麽有趣,她那時不是審神者,沒有穿梭時空的機會,自然也沒有手機或者游戲機。
绫小路葵在平安時代裏唯一的娛樂活動就是跟在兩面宿傩身後,追着他聊天。
雖然這麽說有些奇怪,但她的确是目睹了兩面宿傩從小孩子的模樣一點一點拔高,然後比她高出兩個頭的整個過程。
绫小路葵忘了究竟是從哪天起,她突然聽到有人稱呼兩面宿傩為詛咒之王的。
“聽上去還挺厲害的。”她說着,提着和服下擺,小心翼翼地從沒了聲息的人堆上走過,卻一不小心撞上了兩面宿傩的後背。
那雙赤紅色的眼睛回過來看她。
兩面宿傩啧了一聲,似乎是嫌她麻煩,直接将她單手拎了起來,像麻袋一樣扛在肩上。
“我要吐了。”那時的绫小路葵說。
兩面宿傩的語氣平淡:“那就把你扔下去。”
他說得無比自然,仿佛下一秒就會動手。
绫小路葵不說話了。
她趴在兩面宿傩的背上,偷偷做了個鬼臉,鼻尖卻因為對方一個躍起的動作狠狠撞上了他裸露在外的背肌。
少女的腦袋發暈,過了兩秒才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鼻梁,在确認沒有撞歪後,長長地舒了口氣。
要是撞歪了就讓兩面宿傩賠她一個。
“別想無聊的事。”兩面宿傩說。
绫小路葵義正言辭:“你懂什麽,臉對于女孩子來說是很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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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完,藍色的眼珠子動了動,又補充道,“當然啦,不是說臉是最重要的意思。”
兩面宿傩嗤笑一聲,故意揶揄道:“前幾天還被妖怪騙走的人,真敢說啊。”
绫小路葵一愣,頓住沒了底氣。
“他、他身上也沒妖氣啊。”她小聲地反駁着,又想是想到什麽似的,腰部稍稍用力,半個身子擡了起來,“要不然你教我咒術吧。”
兩面宿傩沒立即回答她的問題,他單手抓住了她的腰帶,輕而易舉地把她從肩上提了下來,換了個姿勢抱在懷裏。
“想學?”他問。
绫小路葵點了點頭。
兩面宿傩垂眼看她,握住她的下巴湊近,忽然咧開一個滿懷惡意的笑:“你學不會。”
察覺到被耍了的少女沉默一瞬,不服氣地哼哼:“不要你教,我自己學。”
新生的神明有着充沛的靈力,卻不知道怎樣使用。
于是她開始觀察那些挑戰兩面宿傩的咒術師,學着他們結印。
結果是顯而易見的。
什麽也沒有發生。
發現自己撞進死胡同的少女很快地放棄了這條路,她思索着,開始試着使用各式各樣撿來的兵器。
可每當她以為自己進步了,興致勃勃地去表演給宿傩看的時候——
那時的绫小路葵甚至都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就已經被兩面宿傩抓着腳踝扔了出去。
“你不需要這種東西。”
她手裏的武器還有咒術師的家徽,大概是嫌那礙眼,兩面宿傩把她從地上提起來的時候順便把它們踩爛了。
兩面宿傩從那時候起,就有了很多崇拜又畏懼的追随者。
又過了段時間,他出去找人打架的時候也不會再帶上她,反而是将她随手扔給早已等待在古宅門外的侍女,一消失就是三四天。
绫小路葵樂得清閑,也沒了奮發向上的心思,每天除了跟院子裏跑來的兔子玩,就是拿個水桶澆澆花。
雖然她每次這麽做的時候,路過的侍女們都會露出一副恐懼的模樣,把她的兔子和水桶搶走。
“會發生意外的,绫小路大人。”
“啊,澆花能有什麽意外啊?”
“……”
侍女們沉默了一會,嘆了口氣。
“至少請在我們在的時候做這些事。”
她們說着,将她散在身後的長發編成了兩條辮子。
她們害怕的對象是兩面宿傩,并不是她。
绫小路葵這麽想着,倒并不介意。
直到有天晚上她們之中有人匆忙推開了她的門。
門外火光沖天,為她梳頭的侍女喊着讓她逃跑。
遮蔽天日的箭矢落下,在她藍色的虹膜中綻開一朵朵紅色的花。
绫小路沒有逃跑。
她打不過,也逃不掉,用了最笨拙的方法,只救下了一個人。
神明慈愛地張開雙臂,用身體承受住了所有攻擊。
她像懷抱着孩童一般擁着比她更弱小的人,身首異處,皮肉綻開,一次次地複活,又一次次地死去。
當兩面宿傩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她這幅狼狽的樣子。
她痛到流淚,懷中的侍者渾身是血,卻還在均勻地呼吸。
“又蠢又弱。”兩面宿傩說,踩碎了掉落地上的頭骨,在她面前蹲了下來。
“不許哭了。”他說着,伸出手粗暴地擦掉她眼角的水珠。
可眼淚哪裏是說停就能停的東西。
那時的绫小路把嘴巴都咬破了,也沒停下來。
“我只救了一個。”她的聲音帶着哭腔,連一句話都要停兩次才能說完。
兩面宿傩擦過她眼角的手指停了下來,他安靜地注視了她一會兒,突然譏諷地笑了,“你還想救所有人?”
多麽可笑啊。
明明是能夠抱着膝蓋,昏昏欲睡地躲在樹蔭下看他屠殺咒術師的家夥,現在卻為更沒價值的人流下了眼淚。
“那不一樣。”绫小路葵說,“我又不認識那些咒術師。”
人,動物,妖怪,詛咒——她評判需不需要保護的标準是是否有難以割舍的羁絆。
兩面宿傩從她的話裏聽出了這些意思,忽地有些煩躁。
“不許哭了。”他又重複了一遍,目光在夜色下陰沉得可怖。
“你是我一個人的神明。”兩面宿傩說。
他的嗓音喑啞,擡起手,像對待垃圾一樣把她懷裏的侍者扔掉了。
落入那眼底的那抹金色僵住,她似是沒料到兩面宿傩會說出這樣渎神的話,驚愕地擡起了頭,呆呆地望着他。
漿果色的唇脂在她的嘴邊暈開,透明的水霧和整片鞏膜融合在一起,映着月光,朦朦胧胧的,透着茶靡般脆弱又可憐的美麗。
兩面宿傩攬住她的手收緊,低頭觸及她的唇瓣。
于是更豔麗的色彩在荒涼中綻開,湖水攪碎,鳥的啼鳴也在攀延的藤蔓中止息。
绫小路記得那恰好是她誕生的第十七年。
兩面宿傩在那之後,偶爾會教她靈力的使用方法。
和咒力有些相似的原理,一旦掌握了之後,她就進步神速。
接着是結印、刀劍的使用、實戰。
兩面宿傩總會把她扔給高她幾級的怪物,然後看着她從惡心的屍首中掙紮着站起來,邊爬邊吐。
他在這方面沒什麽耐心,倘若她跟不上來,他就直接把她丢下了。
兩面宿傩這個人,穿的是白的,靈魂卻是純黑的。
他沒什麽同情心,對于一切比自己弱的事物都不感興趣。
沒有人能摸透兩面宿傩的行為,越來越多的大名開始向她贈禮,企圖通過她乞求兩面宿傩實現他們的願望。
一些違背人理又惡心的願望。
只有兩面宿傩才能做的得到。
那時的绫小路葵坐在那裏,還沒聽完他們的措辭,兩面宿傩的聲音就從身後插了進來。
“你不喜歡?”
他的聲音淡淡的,帶着幾分沙啞的困倦。
“不喜歡就殺掉。”
剛剛還滿臉笑意的大名頓時恐懼得不敢擡頭了。
“你吓到別人了。”神明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一本正經地糾正,“聆聽別人願望的時候要有耐心。”
兩面宿傩嗤笑一聲,沒理她的話。
“你真無趣。”他評價道,幹脆利落地把送來禮物的人殺死了。
鮮血濺上了四周的牆壁,卻在蔓延到她腳下前止住。
绫小路葵注視着這一幕,突然意識到兩面宿傩似乎很久沒殺她了。
“你怎麽不殺我了?”她皺着眉頭,警惕又疑惑地看他,生怕他像初次見面時一樣,和她玩[猜猜你能死幾次]的游戲。
兩面宿傩睨她一眼,嘲諷地扯開唇角,壓住她腦袋的手帶了些威脅的意味:“你不是死不掉嗎。”
哦,原來是因為她的反應太無聊了。
被懷抱的少女哼了一聲,有些不滿地想別過頭。
但在那之前,兩面宿傩捏住了她的下颌。
他掰正她的臉,迫使她與自己對視。
“有話就說。”兩面宿傩說,呼吸惡劣地侵入她的毛竅,攪亂了心跳。
“有、有點開心……”
她的聲音輕輕的,緋紅滿頰,與天空同色的瞳仁偏向了別處。
兩面宿傩低低地笑了。
“好孩子。”
他啞聲道,毫不吝啬地誇贊她。
銳利的指甲把她腦後的紅繩挑開了,啪地一聲,柔軟的金發傾瀉而下。
兩面宿傩的手指纏繞着她的頭發,垂首與她親吻。
可即便是親吻的時候,他捏着她下颌的手也依舊沒有松開。
四手的怪物迫使她張着嘴,殘忍地剝奪她的呼吸,看着她涎液從她的唇角流下,然後開始他的新一輪嘲笑。
“真弱啊。”兩面宿傩說,松開了桎梏她的手。
绫小路葵幾乎是在他松手的下一秒就溜了。
雖然并不讨厭親吻這樣的事,但兩面宿傩的話刺激了她的自尊心。
那時的绫小路葵跑進了兩面宿傩的寝間,下定決心把他從咒術師那搜刮來的書看一遍後通通燒掉。
呵,只要她比兩面宿傩先學會了,下次就有能罵他蠢蛋的理由了。
游戲廳裏的人聲突然從耳邊散去,绫小路葵的回憶戛然而止。
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一樣,眼睛在沉默中睜大,努力地撥開籠罩回憶的雲霧,看清了泛黃書頁上的咒紋。
黑色的梅花。
和她手腕上的一模一樣。
她記得那是用來……
虎杖悠仁眨眨眼,迷茫地看向從椅子上蹦起來,扣住他肩膀的少女。
绫小路葵搖晃着他:“兩面宿傩,聽得見吧,兩面宿傩!快把他叫出來!”
她想明白了,兩面宿傩知道她鎖屏密碼的原因。
她還以為是兩面宿傩對自己的定位明确呢。
千算萬算,還是把他算得太陽間了。
從咒紋出現的那一刻起,她的一舉一動就徹底暴露在了兩面宿傩的眼前。
她讓裏梅教導真人的事,向五條悟詢問[禪院]的事,還有讓奴良鯉伴快點逃跑的事。
但那些對她來說并不是最重要的。
對于绫小路葵來說,最重要的事應該是——
“狗東西!又暗算我!”
金發的少女紅着脖子,羞憤地尖叫。
“快說!是不是偷看我洗澡了!”
游戲廳裏的聲音徹底消失了,疑惑地虎杖悠仁剛反應過來,就收到了周圍幾十道目光的注視。
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咦?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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