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同床?

穆亦風卻仿佛看不見眼前的容無缺和他手中的劍,他看着卿一笑,含笑吹了吹她的眼睫毛,道:“美人,別裝了,你裝男人不像,裝暈更拙劣,‘追魂香’只會暫時鎖你的內力讓你渾身發軟,你醒醒吧。”

這該死的男人!

“閉嘴。”卿一笑睜開眼,瞪了他一眼,看到容無缺黑着一張臉,吐了吐舌頭,趕緊自己也閉了嘴,她對穆亦風怒道,“放我下來。”

穆亦風媚笑着,像是抱累了,順手把她放在旁邊的椅子上,他一邊放下她一邊笑:“你們三番兩次來我的地盤鬧事,這賬怎麽算?”

算賬?

他還想算賬?

她還想找他算賬呢!

卿一笑皺起眉頭,看了看角落,沒人?

她難道剛剛是幻聽嗎?剛才向穆亦風彙報的人不見了?

“公子,屋中何事?”這兒的響動引起了別人的注意,有人在房門外問道,語氣恭敬肅穆,一點都不像青樓人中的口氣,但是這聲音,卿一笑不久前才聽過——分明是那個黃衣女人。

穆亦風瞧了卿一笑一眼,懶懶地答道:“煙娘,沒事,朋友不請自來,我招待他們呢,你下去吧。”

“是,公子。”門外的人應道。

卿一笑鄙視地瞅他一眼,眼神裏掠過奇怪的表情,然後她問道:“我分明聽到你房中有個男人向你彙報,他人呢?”

“哦?有嗎?”穆亦風下意識地想伸手攬住她的肩,容無缺的劍往前又送了送,他擡起頭,臉上露出神秘的笑意,“你怕是聽錯了,中了金玲的‘迷魂香’,很容易産生幻覺的,本公子是來這兒找美人的,要彙報也是美人在我懷中彙報,怎麽會找男人呢?”

穆亦風說着,修長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唇,暧昧地笑着。

容無缺看了他一眼,琉璃般的眼神一掠,就要來拉卿一笑:“一笑,別跟他廢話,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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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亦風回頭看了他一眼,手一甩一枚銀針出手,容無缺身子往旁邊一躲,随即聽見“哧”的一聲,一小片衣袖被釘在了地上,卿一笑被他的動作驚得一頓,然後聽到他厲聲道:“賬沒算清,誰敢走?”

“怎麽算?”容無缺問。

“要你死。”穆亦風殺意盎然,五指一抓就要朝容無缺攻去,同時,卿一笑拼盡全力恢複了一點氣力,在穆亦風出手的那一剎那,她手飛快地往袖中一抓。

“毒粉!”

話音剛落,一陣粉末朝穆亦風撒去。

穆亦風反應極快,馬上改變方向,轉身衣袖一甩擋住那粉末。

容無缺身子猛然沖過來,緊緊地拉住卿一笑的手,卿一笑猝不及防,低呼一聲,随即被他帶着蹿掠上屋頂,朝着前方飛去。

穆亦風拿下衣袖,聞到衣袖上的脂粉香,方明白被那丫頭騙了。

他擡頭一看四周,那兩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跑了。

穆亦風看着釘在地上的那塊布片和屋頂上的大洞,将桌上的杯子一摔,立刻有幾個人沖進了屋中,其中就有黃衣女人和那個彈琵琶的白衣女子。

“公子。”那幾個女子恭敬地跪在地上,等着他的吩咐。

“看來是我太仁慈了。”穆亦風低低一笑,“在這京城,我讓你們插翅難逃。給我追!捉活的!”

“遵命!”

跪在地上的女子手中的匕首,無聲豎起,鋒芒上閃着将要嗜血的铮亮,在穆亦風下達命令後,她們一齊退了出去,分成三路,嗅着敵人的氣息,飛快地掠了出去。

容無缺帶着卿一笑離開浮香樓後,盡量遠離客棧的方向逃跑,曲殺歌他們一行人還住在客棧,他們落腳的地方不能被發現。

耳邊風聲霍霍,卿一笑被容無缺摟着,披着滿城的月色,從一個屋頂飛到另一個屋頂,她從高處欣賞着這座輝煌壯觀的皇城,只感覺腳底下的一切都變得虛幻了,唯有身邊這人的氣息是真實的。

這情景好像很熟悉,卿一笑記起曾經她擄走容無缺去郊外時,也是這樣飛奔的場景,不同的是,如今她變成了這被“擄”之人。

卿一笑含笑欣賞着朦胧的夜景,容無缺在身邊,讓她覺得,逃命也很浪漫。

此刻體會不到浪漫的容無缺,帶着她從高處落入一條巷子,放在她腰上手松開了,變成扶着她,關切地問道:“還好嗎?能不能走路?”

卿一笑只是暫時被鎖住了武功,加上那迷香本就下得不重,經過這一番折騰,她感覺到體內的內力已經慢慢恢複了過來,雖然還沒有恢複完全,走路肯定不成問題。

聽到容無缺這樣問,卿一笑下意識地想裝一下虛弱,她可沒忘記她躺在穆亦風懷中時,容無缺那比鍋底還黑的表情,要是知道她現在沒事了,他不得秋後算賬?

卿一笑心底一琢磨,頓時雙腿虛虛一跪,作勢就要往地上倒去,同時,她攀住容無缺一只胳膊,軟聲道:“不成,那藥好厲害,我渾身沒力氣。”

容無缺見她臉色蒼白,一雙眼眸中盈着可憐的水光,夜晚寒氣重,也不知道她是剛才飛奔時凍着了,還是真的身體虛弱,心中有氣也發不出來了。

他很生氣,除了那一點他自己不願意承認的醋意,他氣她不和他商量就擅自行動,氣她總是莽撞沖動将自己置身于危險之中,像今天的這種情況,他不知道自己要是沒跟過來會發生什麽事。

卿一笑心裏忐忑不安,正想是不是自己演技不到家被容無缺看出來了,手腕忽然被他捉住,容無缺瞅了她一眼,已經轉過背放低身子,輕輕巧巧地将她背了起來,道:“有空再跟你算賬。”

卿一笑僵了僵,呼地吐出口長氣,目前看來他不會找她麻煩了。她趴在容無缺的背上,臉頰貼着他的衣裳,眨眨眼問他:“沒空算賬的容公子,咱們現在去哪呀?客棧回不去了。”

容無缺看四周景物變化頗大,這巷子早不是他記憶中的樣子,小時跟随父親來過京城,他記得有一個遠親住在這附近,只是時間久遠,他不太确定自己有沒有記錯。

夜色沉靜,穆亦風的人随時有可能追來,容無缺背着卿一笑微微提力,腳程不覺已經快起來,他憑借着記憶在迷宮一樣的巷子裏穿來穿去。

這地方叫梭子巷,從高處看去這兒的民居兩頭尖,中間粗,很像一把梭子的形狀,因而得名。

這地方巷子多又雜,要在裏面找一個人根本不容易,容無缺正是想到這些,才毫不猶豫地奔向了這裏。

巷子兩邊都是些小樓,高高的圍牆,雕花的屋檐,建造樣式很常見,稍不注意就容易找錯路,容無缺背着卿一笑一路前行,身邊偶然有貨郎和行人經過,別人只當他們是小兩口,倒也沒對他們多大注意。

容無缺停在一戶人家門前,把卿一笑放下來開始敲門,卿一笑立在門前,“咦”了一聲,伸長脖子瞧了瞧,回頭問他:“有熟人啊?”

容無缺還未答話,門很快打開了,門內站着一個戴着灰色氈帽的小孩,一張臉比饅頭小哥的還圓,見到他們,兩只黑葡萄一樣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動。

還沒等到卿一笑他們問話,他撒開腳丫子跑開了,邊跑邊朝裏面喊:“太阿公,阿爸,阿媽,來客人啦。”

卿一笑聽着那小孩脆脆的聲音,看着他風一樣奔跑的身影,不覺笑了笑,眼前這小屁孩,有她當年的風範。

容無缺也笑了,本來還緊繃的臉一下子放松了下來。那小孩跑回屋子不久,男主人家就出來了,見到門口兩張生面孔,不慌不忙地問:“兩位是……”

幾乎在看到主人家的剎那,容無缺便反應過來他們不是那房遠親,這屋子的位置卻是沒錯的,他跨過門檻向門裏走,随即打量了一下院子,道:“打擾兩位,我們是青川縣人,原先住在這屋子的是我的表親,我和朋友來這看看親人,沒想到……他們搬走了。”

“原來是謝兄的朋友。”随着他的話聲,那主人家點點頭,将他們迎了進去。

通過男主人羅義的解釋,容無缺才知道他那遠親早已搬離京城,羅義早些年出錢買下了這間房子,住到了現在。

羅義和容無缺寒暄了幾句,得知他們還沒有住處,當下要他們留宿。

容無缺客氣了幾句,羅義只道相逢即是緣,他們家還有一間客房,要他和夫人住一晚。

卿一笑揚眉,看着誤會他們是小兩口,熱情地給他們收拾房間的羅嫂子,笑意明朗。

誤會就誤會吧,反正他們今晚也沒地方去,現在有免費的民宿住,已經很好了。

羅嫂子給他們安排好了睡的地方,叫他們早點休息,卿一笑道了謝,見到羅嫂子出了房門,她懶懶地站起來,目光不住地亂飄,最後發現這間房除了一張床,根本沒有多餘的地方睡。

現在這季節,睡地板肯定要着涼的,容無缺不會讓她睡地上,她也舍不得讓容無缺睡地板。

卿一笑偷偷地瞟了一眼容無缺,眼見容無缺也明白了眼前的境況,正微笑着看向她,卿一笑眼觀鼻,鼻觀心,沒話找話地哼道:“只有一張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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