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滾!你出去!(哥哥出現!) (1)

手剛剛碰到門把而已,手臂就被人扯住,她轉頭看到是容晔,心裏那股火氣就上來了:“我要進去看我哥。”

容晔跟這些人一樣冷血沒關糸,但是不能阻止她。裏面是她的親人,她的哥哥,聽着一聲比一聲慘烈的叫聲,沒有人能明白她此時的心情。

容晔卻緊抿着唇,看着她臉頰上擦紅的痕跡,臉色也有點陰沉,緊抓着她的手的力道沒有絲毫松懈。

病房裏的動靜似乎越來越大,陸彎彎着急,手臂被他捏得生痛,兩人就這樣僵持着。

“容少。”跟在容晔身後的警察喊。

容晔連頭都沒回,置若罔聞,只跟陸彎彎較着勁。

這時走廊上傳來一陣騷動,醫護人員已經跑過來:“對不起,請讓讓。”他們将容晔與陸彎彎沖開,救人如救火,現在可顧不得管這兩人是怎麽回事,最前面的人率先扭開門把,跟來的醫護人員便全湧了進去。

陸彎彎的腳往前邁了一步,容晔拽住她的手收緊,她才發現他的手仍沒放開。

陸彎彎即使沒有進去,目光透過敞開的門,也已經看到裏面的情景,裏面是間很普通的病房,椅子,櫃子,甚至點滴架子都東倒西歪地摔在地上,藥液瓶子碎了一地,床邊擱着許多儀器,可是病床卻是空的。

她尋着慘烈的叫聲看到地上有個人影,由于被人擋着并看不清那人的樣貌。醫護人員似是企圖将他從扶起來,他卻不肯配合。

“準備注射鎮定劑。”有個醫生的聲音穿透過來。

似乎是有人應了一聲,擋在陸彎彎眼前的人移開,然後她看到一個枯瘦如柴的男人躺在地上,右腿上還打着石膏。眼神渙散,身子仿佛在痙攣、不斷地抽搐,面色就更不用說了,不久後嘴裏便吐出白沫。

陸彎彎幾乎是在看清的同意就用手捂住眼睛,僅一眼而已,她就已經不忍再看。

容晔在來的時候已經聽說了陸希的情況,可是聽說與親眼所見還是不同。他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地上的陸希,醫生給他注射了藥劑,他是掙紮了許才才昏迷過去的,可是身體還是在無意思地抽搐。

“他的毒瘾犯了。”跟來的靳局在後面說。

陸彎彎聞言将遮擋住眼睛的手放下來,看着那個靳局的眼睛充滿不可置信。他說——毒瘾?這兩個對于她們這個世界的人來說,如此遙遠的字眼此時居然出現在自己的哥哥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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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醫護人員已經将陸希弄回床上,撤出來時對那靳局說:“他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還是建議趕緊送去政府的戒毒部門,這樣對他也有好處。”

醫院大概覺得這也是個麻煩,所以想盡快打發掉。

靳局聽了不說話,看向容晔。容晔則只看着陸彎彎,并沒有什麽反應。

那靳局才稍微點了下頭,那些醫護人員便撤了下去。

護士進去清理現場時,陸彎彎還站在病房門口。她看着那個蜷縮在病床上的幹瘦的男人,那是她的哥哥嗎?那個風流隽永,永遠溫柔和煦的哥哥陸希?

他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心,無疑地是痛的。

這是她的親人,雖然她們不曾朝夕相處地長大,可是陸希與陸晨不同,他們是同父同母所出的親兄妹,每一次相聚雖然不多,他卻都像個哥哥一樣的疼着自己,護着自己。

四年前容晔訂婚後,她一個人待在母親的房子裏,若不是陸希及時趕來,也許她就餓死、病死在裏面了。是他将她帶回Z城,想法設法地逗她開心,讓她覺得除了容晔外,還有許許多多的人關心、愛護自己,是他給了自己親情的溫暖,陪她走出那片陰霾。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哥哥,一個溫柔,善良的男人,他怎麽就突然變成這個樣子?

陸彎彎接受不了,她被容晔握着的手緊緊的攥起,緊緊的,緊到抑止不住顫抖。

“彎彎。”容晔有些擔憂地喊着她。

陸彎彎回神,看了他一眼,說:“放開我。”

容晔看着她紅了眼眶,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你覺得他這個樣子還可以傷害我嗎?”她問,不知道是在為哥哥傷心,還是想到了四年前的傷害,所以口氣很差。

容晔理解她的心情,所以并沒有計較,慢慢松開抓着她的手。

陸彎彎走進去,警察想要阻止,容晔卻沖他們搖了搖頭。兩人看了一眼自己的頭,見他颔首,便就沒有再動。

陸彎彎一步步走到床邊,坐在椅子上看着陸希。他的頭發很髒很亂,下巴上帶着青茬,臉上帶着錯綜的擦傷痕跡,不斷蠕動的嘴角上帶着白沫,樣子既邋遢又髒亂。

她伸出手指想要碰觸他深凹的臉頰,指尖終究沒有碰到又頓住,轉身去了衛生間,打了盆溫水,擰幹了毛巾開始給他擦臉,然後又用梳子将他的頭發理順一些。

忙過之後,他的樣子看起來好一點兒。他睡得很沉,卻并不安穩,時不時會冒出一些話來,有時會喊爸爸、媽媽,有時會喊彎彎,但是除了這些稱呼,其它的她都聽不懂。

她就這樣一直握着他的手陪着他,她不知道他醒來會怎樣,所以心一直揪着。

“出來,我們去吃飯。”也不知過了多久,容晔在外面喊她。

陸彎彎看了他一眼,不說話。

“已經過了探視時間,你這樣讓靳局很難做。”容晔看了一身跟着他的男人說。

那個被點到名的男人謙卑地朝他笑了一下。

陸彎彎知道只要容晔想,這點特權他們還是會給的,只要他一句話就行。所以為了自己下次能順利見到哥哥,她衡量過後還是聽話地站起身來,随着他走了。

容晔選的便是她預訂的那家飯店,十二樓的餐廳,容晔訂了包廂,靳局與他們同坐。偌大的桌上只有他們三個人,她早飯沒吃,可是看着眼前那一道道精致的美食,卻提不起半點食欲。

容晔卻時不時往她餐碟裏夾着菜,将一片鴨舌再次夾進她面前的瓷碟裏,他擱了筷子,舉起面前的酒杯,對靳局說:“靳局,陸希的事以後還要麻煩你了。”

“不敢不敢,容少有什麽指示,盡管吩咐便是。”那靳局滿臉陪笑,杯子比他矮了半杯相碰。

容晔唇角揚了揚,看到陸彎彎的注意力投過來,說:“陸希的情況,肯定是要先把傷養好了,再找個戒毒所把毒戒了才好。”

“那是,那是。”靳局應着也看了一眼陸彎彎,斟酌着說:“不過容少,他捐款私逃的事畢竟是陸家立了案的,這事我們恐怕還要查。”

容晔也看了陸彎彎一眼,點頭,說:“那是。”

陸彎彎聽着這兩人虛虛實實地說話,着實覺得累。可是這畢竟關糸着自己的哥哥,于是擱下筷子,端起面前酒水的給靳局倒了一杯,然後舉起自己的杯子,對他笑着說:“那靳局,我哥的案子還勞您多費心了。”

靳局看了容晔一眼,陪笑,說:“陸小姐放心,有容少的話,我絕不懈怠。”

陸彎彎笑了笑,她知道這回還要依仗容晔,并不是撕破臉的時候,便也給他倒了一杯,再次舉起杯子說:“那麻煩你了。”然後仰首将杯子裏的酒水一口飲盡。

“不麻煩,不麻煩。”靳局看她并沒有倚仗容晔拿喬,反而這麽給面子,也很高興。

說到底,誰都是想被人高看一眼的,他也不例外。

容晔看着那靳局樂颠樂颠的樣子,又看看陸彎彎,将一切收進眼中,不露聲色。

接下來容晔沒怎麽開口,都是看陸彎彎與靳局怎麽談,她始終堅持陸希這件事有諸多疑點,想在陸希清醒時再見見他,多了解一些情況。

容晔不說話,她的言論便代表容晔的,那靳局心裏也是清楚。現在在外市,這點權力他還是有的,又能賣容晔的面子,何樂而不為?

這頓飯經歷了一個小時,那靳局似乎還有別的事,身上的手機一直響,談妥後便匆匆忙忙地走了,轉眼包廂內就只剩下容晔與陸彎彎兩個人。

容晔讓人将桌上的飯菜撤了,弄了幾樣簡單合口的上來,說:“先吃點吧,省得一會兒胃疼。”

剛剛經歷過昨晚的事,其實他們之間還有隔閡的。盡管她昨晚氣得恨不得扇他兩巴掌,無奈剛剛自己又利用了他,陸彎彎也不好繼續給他冷臉,可是心裏終究是別扭,只得默默地吃飯。

容晔卻沒怎麽動筷子,一邊看她吃一邊玩着手機。不久後包廂的門便被敲響了,他親自過去開門。

陸彎彎只聽到他跟外面的人隐隐約約的談了兩句,便又轉回來,手裏拿着一管軟體藥膏。見她擱下碗筷,便說:“過來。”

陸彎彎看着他,又巡過他手裏的東西,感覺到他落在自己臉上的目光,大約明白他要幹什麽。但是這時候,她真的無法接受他的親昵。

她起身,從他的手裏将藥膏拿過來,說:“我回房自己去擦吧。”不算駁他的面子,卻又不很給面子,拎起包便走了。

大概是考慮她的心情,又從昨晚趕來沒有休息好,因為她的臉色實在太差,他這次并沒有阻止她。

陸彎彎回到房間,坐在梳妝臺前,看到自己半邊臉都擦紅了,帶着血絲,這樣子還真挺狼狽的。可是她低頭看了看掌心裏的藥膏,最終還是沒用,扔在桌面上。

回到床邊倒頭便睡了,大概是真的累了,她入睡的很快,只是心裏有事,仍還是不太安穩罷了。

迷迷糊糊的,就感覺自己回到了四年前母親的公寓裏。那天她從容晔的訂婚宴外,被楚暮晚甩了一巴掌回來,臉疼得火辣辣的難受,可是比臉更難受的是內心。

她當時真的感覺心已死,于是蜷縮在客廳的沙發上,不吃不喝地,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渾身一會兒發冷一會兒發熱地,好像處在冰火兩重天裏煎熬。最後是哥哥陸希趕了來,踹開了房門将她抱進了醫院裏。

她記得她醒來時,看到守在自己病床邊的哥哥,他眼裏帶着滿滿的心疼與疼惜。醫生說她餓了三天三夜,又高燒不退已經轉成了肺炎,幸好發現的還算及時,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可是即使她醒過來了,由于餓得太久,當時吃什麽吐什麽,只靠營養液活着。陸希将她輕得如同一片枯葉的她抱在懷裏,死死地摟在懷裏,說:“彎彎,跟哥哥回家吧。”當時都可以感覺到他連身子都是顫抖的。

他說:“彎彎,跟哥哥回家,有哥哥在,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

她當時聽了這話,抱着陸希的脖子號啕大哭,經過門口的醫生、護士都看着他們,哥哥當時眼角都是濕潤的。後來,他便将她帶回了Z城,帶她到處去玩,去散心,包括教她開車,給她介紹朋友認識。只要一切能讓她開心起來的事,他幾乎都做了。

後來她說要工作,他還幫她安排電視臺的主持人。

哥哥真的對她太好太好,好得那樣小心翼翼,卻還是讓她覺得有壓力,她最後還是選擇了出國。離開的那天在機場,哥哥摸着自己的發頂說:“彎彎,不開心就趕緊回來。”

那時午後的陽光折射進機場大廳,映着哥哥寵溺的笑容,他和煦的模樣永遠都記刻在了陸彎彎的記記裏——畫面突然轉了轉,便轉到幹瘦的男子倒在醫院的病房地板上的模樣,他的身子在地上不斷地抽摔、痙攣,頭發雜亂,胡子拉茬,口吐白沫的樣子。

她慢慢走近去撩開他的頭發,看到一張深凹的臉頰,上面帶着深淺不一的傷口,膚色白的更如同鬼一般,卻是陸希——

“啊——”她尖叫着從床上坐起來,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是在做夢。

手捂着狂跳的胸口,她臉上的恐懼未褪,大口大口地喘着氣。思緒慢慢回轉,她腦子裏清晰地印着剛剛的夢境最後的畫面,正是今天在醫院裏見到陸希的模樣。

這時床頭的手機突然響起來,她看了一眼是不認識的號碼,接起來才知道是靳局。通知她陸希清醒過來,她現在如果方便可以過去看看。

陸彎彎趕緊道了謝,爬起來去衛生間洗了把臉,沁涼的手碰到臉頰還是有些疼,她擡眼看着鏡子裏的自己,那張臉醒來後越發不能看了。

不過她現在也顧不得這些,拎了包便往外走。

出了酒店門口,便有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迎上來,說:“陸小姐,請跟我來。”

陸彎彎不明所以,跟着他的腳步走到停在酒店門口的車前,直到他将後座的車門打開,她才看到坐在後座看文件的容晔。

“一起過去。”容晔說。

“好。”陸彎彎應着坐進去,車門關上,司機便将車開出去。

其實這家酒店離醫院真的很近,走路只有最多十分鐘的路程,無奈他大少爺非要坐車,她為了能順利見到哥哥便只能陪着了。只是這個時段出了酒店便開始塞車,陸彎彎心裏不免着急。

她看了看橋上堵塞的長河,動手打算将車門打開,手卻被容晔拽住。

“我自己走過去。”陸彎彎轉頭對他說,卻見容晔眼睛微眯着盯她的臉。

她出來的時候将頭發披散下來了,又一直低着頭,而他又一直将注意力專注在手裏的資料上,所以他才沒看太清。這會兒倒是看得清清楚楚,她臉上的傷不止沒消退,好像腫得越發高了。

“我給你的藥,你沒擦?”他問,有點生氣。

陸彎彎現在哪裏有心情跟他讨論擦藥的問題,可是他卻非抓着自己的手不放。而且他臉色緊繃,一副不說清楚絕不允許下車的樣子。

陸彎彎被他盯得心虛,所以低頭不敢看他,小聲地說:“擦了。”

“你确定真擦了?”容晔的目光仍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得她心裏越發的悚然。

被盯到極限,陸彎彎心裏突然就湧起一股不服,他憑什麽這樣管着自己。所以故意梗着脖子,逼着自己擡頭迎上他的目光,理直氣壯地揚聲說:“當然擦了,不過你買的什麽破藥,一點作用都沒有。”

容晔看着她,墨瞳深深的眼眸并沒有因為她的強詞多理有一絲變給。直看得陸彎彎頭皮發麻,卻死撐着眼都不眨。

半晌,容晔緊抿的唇角才揚了揚,轉頭對開車的司機說:“聽到沒?你買的什麽破藥,差點把陸小姐的臉毀了。”

這話一出,吓得那助理抖了抖,握着方向盤的手差點打滑出去,就連頭上都冒了一層冷汗。通過後視鏡仔細觀察老板臉上的表情,仍然是那樣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樣,也分不清是在開玩笑,還是真的怪罪。

只好轉頭對陸彎彎,賠禮道歉,說:“對不起陸小姐,是我辦事不利,都是我的錯。”

不等陸彎彎開口,就又聽容晔說:“我手下從不留沒用的人,你将車開到醫院,就回Z城把辭呈交了吧。”

“容少!”那司機的臉色驟變,完全沒料到這點事自己就會被炒。

更何況他完全是按照吩咐辦事,怎麽就殃及到自己了呢?他完全是無辜的!

“夠了。那藥是我沒擦,行了吧?不用這麽費力演給我看了。”陸彎彎看不下去,因為正如他了解自己,自己也更了解他。

他這樣做,無非是賭她不想讓無關的人因自己受牽連。說着便去推車門,卻被他握着手,說:“那就擦藥。”

“我的臉,我擦不擦管你什麽事?”她的脾氣也上來了,心裏莫名的煩燥,不喜歡他什麽事都管着自己。四年前不管,如今才管會不會嫌太晚?

其實多多少少,她還是因為陸希的事受了影響,心裏傷心,又有點委屈,所以便不知覺将脾氣發到了他身上。

只是容晔不懂,他只是心疼她的臉,卻又說不出柔軟的話。便松開她的手,硬綁綁地說:“同理,陸希是你的哥哥,不是我的,我是不是也可以不管?”

陸彎彎只得車門甩上,恨恨地坐回來,臉撇向窗外。他總有辦法壓制她,甚至只要這樣一句話,就能成功讓她自動把所有的委屈、不滿全咽回去。只是他不懂,這些情緒都可以咽回去,但是咽回去并不代表它們就不存在。

容晔看了那司機兼助理一眼,他立刻心領神會,将備用的藥膏遞過來。

容晔接過,将車內的隔板降下來,然後将燈打開。

“你幹嘛?”好好的降什麽隔板,好像被人以為要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一樣。

“你以為我要幹嘛?”他笑,有點點暧昧的感覺。擠了些藥膏在指尖,輕按在她的臉頰。

“啊——”她吃痛地出聲。

“活該,小心這張臉毀了。”

還真是不一樣了,從前她傷到一點點就怕變醜,還總怕自己變醜了他會不要她,所以總纏着他保證。現在臉傷成這樣,居然一點兒也不在乎。

陸彎彎懶得跟他反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覺得臉上的力道越來越重。幹脆自己奪過藥膏,拿了化妝鏡塗抹。

容晔倒沒堅持,看着她小心處理自己的傷口,畢竟男人心再細也不若女人自己,手不動聲色地摸了摸受傷的肩後,其實他的情況也沒好到哪裏去?

陸彎彎抹完的時候,車子終于到了醫院樓下,她迫不及待地下車,跟着容晔去了病房。門口還是那兩個警察在站崗,見兩人過來,目光巡過兩人,恭敬地打了招呼:“容少。”

容晔點頭。

“靳局吩咐過了,你們随時可以進去。”其中一個警察說。

容晔點頭,陸彎彎已經推門進去。

容晔并沒有跟進去,他将病房的門敞着,與那兩個警察站在門外。這樣是怕陸希毒瘾發作傷害陸彎彎,他們能及時出現,又有給他們适度的空間。

陸彎彎踏進去後,發現陸希好像是又睡着了,點滴架上透明的藥液管子一直連接到手背上。查房的護士笑着與她颔首,然後就出了病房。

她好像剛剛清洗過,藍色的格子病服挂在瘦弱的身上雖然仍顯寬松,但是看上去已經幹淨許多。陸希與父親長得其實很像,這樣瘦下來就更像了,只是他的臉色怎麽看起來比父親還不好。

指尖剛剛觸碰到他的臉,陸希便醒過來,他睜開眼睛。樣子雖然是清醒的,可是眸子混濁,好像反應有些遲緩,半晌才認出面前的陸彎彎。

“彎彎?”他不确定地問,聲音嘶啞。

“是我,是我,哥。”陸彎彎看着他虛弱的就像遲暮的老人一般,哪裏還有平時意氣風發的模樣,鼻子不由發酸,又不想在他面前哭出來。

“你怎麽來了?”意識到陸彎彎真實的存在,陸希有些着慌地想坐起來,顯然忘了腿不方便,一動身子又跌回去。

“哥,你別亂動,你的腿還傷着呢。”陸彎彎緊張地扶他,想給他背後塞個枕頭舒服一點,卻被陸希用力甩開。

陸彎彎沒防備,身子趔趄着後退了兩步。

“你走,快走,別在這裏。”陸希捂着自己的臉,不想讓她看到自己這個樣子。

陸彎彎穩住腳步後,看到哥哥将臉埋進手掌裏,上半身彎下去,那樣子痛苦不堪。她慢慢走過去,手剛碰到他的肩頭,就被他再次用力甩開。

這次的力道很大,差一點就碰到陸彎彎的臉,她躲的時候腳崴了一下,就跌在地上。

他吼:“你滾,給我滾,不要管我,再也不要再來看我,聽到沒?”手将床頭鐵櫃上的東西掃下來,稀裏嘩拉地掉了一地,差點砸到陸彎彎身上。

他現在這個樣子,不想被認識的人看到。

容晔聽到動靜過來,看到裏面的情況,便已經跑進來扶起陸彎彎。他将陸彎彎護在身後,道:“不錯,還總算知道有點羞恥心。”這聲音清清冷冷的,帶着很明顯的嘲諷味兒。

房間裏多了出一個男人的聲音,陸希慢慢擡上頭,就對上容晔諱莫如深的眸子:“是你?”

從前他們是打過照面的,只是彼時都較為年輕,甚至說是青澀,這一晃也許多年過去了,但顯然容晔這個人還存留在陸希的記憶裏。

而此時容晔的臉色也有些冷凝,大概是在意陸希這樣對陸彎彎,雖然他的情緒可以理解,可是容晔并不認為自己有義務看着慣着任何人,所以回答:“是我。”

陸希卻并不理會他的倨傲,目光從容晔臉上移到後方的陸彎彎臉上,問:“你還他在一起?”口吻是明顯的不贊同。

陸彎彎搖頭,卻一時不知道怎麽解釋。

容晔卻唇色迅速泛冷下去,無不諷刺地說:“難得,你都這種情況了,還有精力去操心別人的事。”

陸希的臉色明顯一僵,他現在這種情況,剛剛經歷過從雲端跌到地上的感覺,還不曾适應,又如何受得了容晔眼中的輕蔑。所以情緒也跟着激動,他警告說:“你離我妹妹遠一點,你不配和她在一起。”

四年前,這個男人傷的陸彎彎多麽重,沒有人比自己更清楚。所以從那時起,容晔在他眼裏就再也不配與自己的妹妹在一起。

容晔只回給他一抹輕蔑的眼神,連回答都懶得。

就是這個眼神徹底将陸希激怒,想他陸家的大少爺從小優越,又一向心高氣傲,這次的是他人生三十年來跌得最重的一跤,也許永遠都爬不起來。如今落到這個地步,自尊心很容易受到傷害,也最受不得別人的輕蔑。容晔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刺激他。

“我說你離她遠一點,聽到沒有?”他情緒激動地指着容晔吼,看起來瘋了一般,十分失控。

“憑你嗎?一個大男人自己的公司保不住,還染上毒瘾,你覺得你有本事阻止嗎?”

容晔是什麽人?

這輩子除了他老子,還沒有人這樣拿手指着他的鼻子說過話。雖然眼前這人是陸彎彎的哥哥,他那眸色也冰冷凝結起來。

陸希現在的情況明顯不對勁,陸彎彎擔心則陸希受刺激過度,便扯着容晔的手,冷斥:“你別說了。”

他又何必跟一個病人計較?

“陸彎彎,你覺得他可以給你撐腰了是不是?”雖然是她的哥哥,可是他也不願意看到她為了維持另一個人,而對自己是這種态度。

難道她忘了,自己剛剛差點被陸希傷到?

“撐腰,你的意思是你承認自己之前都是在欺負我嗎?”維護家人,讓她仿佛渾身都長滿刺,也不管紮傷的是敵人還是自己。

容晔看着她的眸子裏閃過痛心,他極少在外面面前表露情緒,只是這一眼極冷極冷,仿佛又帶着失望。陸彎彎被他的目光刺了一下,有些微微的發怔,還來不及多想,他便已經離去。

陸彎彎下意識地想喊他,可是唇揚了揚,終究沒有發出聲音。

能說什麽呢?

身後傳來陸希咳嗽的聲音,陸彎彎終于收回心神,轉頭看到陸希捂着嘴巴一陣猛咳。所以趕緊去倒了杯水過來,無聲地給他遞了過去。

陸希看着面前透明的水杯,擡眸望向站在面前的陸彎彎,他仿佛不敢直視她的目光。他并不接杯子,只低聲說:“彎彎,你不能跟他在一起。”

四年前,這個男人傷彎彎太深,他都看在眼裏。一個可以狠下心那樣傷害過妹妹的人,他認為那并不值得妹妹再次愛上。

更何況他如今這個樣子,照拂不了家裏,更顧不上他。如果陸彎彎還像四年前那樣再經歷過一次傷害,他都無法想像陸家會成為什麽樣子。

“哥哥,我知道。”陸彎彎應着,然後将杯子塞進他手裏。

陸希知道寫意的事一直是陸彎彎在撐着,那原本是他弄出來的爛攤子,如今他又這個這樣子,實在愧對她,沒有勇氣看她的眼睛。

陸彎彎卻不這麽想,她始終相信陸希,等他情緒好一點,才問:“哥哥,你……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一問就觸到了陸希心裏的那根刺,他甚至逃避地推她,手灑了各處的手背,卻只說:“別問了彎彎,你趕緊回國外去,家裏的事都別管。”

如今想起來,陸希自己都覺得經歷的這一場還像是一場夢,而這些都是他不願意面對的,只想逃避。

陸彎彎卻抓住他的手,讓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仿佛給他傳遞堅定的力量,說:“哥,你知道寫意如今是我在撐着嗎?你知道爸他病了嗎?你知道華瀾帶着陸晨回來了嗎?你知道我每天都很累嗎?四年前你不是對我說,讓我相信你的嗎?你如果這樣,我該怎麽面對這些事呢?”

說着說着,她的淚便淌下來。

她一直都是脆弱的女子,她的淚可以為自己,為家人,甚至為不相幹的人而流。此時此刻,她只希望面前的哥哥能振作起來,不然她的努力還有什麽意義呢?

陸希看着她,心也跟着抽痛。想想嬌弱的妹妹都能堅強,他一個男人為什麽不可以?他幹瘦的手有些顫抖地覆上妹妹的手,重重地點頭。

于是陸彎彎了解了整個事件的真相——

陸希從前有個很好的大學同學,陸希在來華州出差時遇到了他。兩人相聚甚歡,陸希從他那裏了解到,同學的老板看中香港一塊地皮,手頭有點緊,想找個合作夥伴。

其實所需不多,只不過那段時間媒體總有報導那塊地,周圍的前景規劃也相當好,他頗為心動,便讓這個同學牽了線。他與同學,同學的老板,還有另外幾個參與這個項目的老板去了一趟香港考察,通過會議,及多方面資料收集,确定這是個穩賺不賠,一本萬利的買賣。

貪欲,總是人類避不開的缺點。

陸希也一樣,他沒用幾句話便說服了父親,帶着籌集的資金來到華州,與其它的合作夥伴聚首。那段時間他仿佛像着了魔一樣,尤其是那些會議帶的前景數據,就好像可以看到自己口袋裏的錢不斷翻倍翻倍,所以得意忘形。

簽定合同之後,也敲定了香港之行。前夕,他的同學陳航,說要帶他去放松放松,便去了一家名叫藍諾的娛樂場所。開始只是叫叫小姐,唱唱歌,打打牌,玩些尋常的消遣。

後來,有個人就嚷嚷着沒勁,問陳航有沒有比較刺激的活動。那陳航猶豫再三,便帶他們去了地下隐秘的賭場。陸希沒有接觸過這種地方,起初想走,卻被人拉着說沒膽子小,于是就留了下來。

後來,在衆人的慫恿下被引着賭了幾把,就像所有騙局一樣,開始贏得很多,後面便漸漸開始有了輸的跡象。他覺得輸得差不多便想收手,可是賭場的人卻不幹了。

一把刀子插在桌面上,強逼着他玩,那時他才發現自己的同學與“合作夥伴”都不見了,只有他與另一個認識的人被圍在賭桌前。

他不賭,便被拳打腳踢的一頓猛揍,接下來為了保命,他不知不覺便輸光了帳號裏所有的錢。他是身無分文被踢出地下賭場的,帶着渾身的傷,像乞丐一樣被丢在街上。

他在深夜裏回酒店,因為付不出房費而被迫退房。拖着行李趕到陳航的公司,陳航不在,他因為逾期沒有打款而違約,取消了與對方公司的合作。

直到這時陸希才冷靜下來,可是當他意識到這是一場徹徹底底的騙局時已經晚了。可是他猶不甘心,抱着那僅有一點奢望給他的同學打電話,是關機狀态。

他拖着自己僅有的行李,孤伶伶地站在街頭茫然四顧。許多人看到他滿身是傷,帶着髒污的血都繞着他走。那時的陸希還沒有絕望,他覺得自己這樣無法回去見自己的父親,無法跟寫意交待。

他報了警,卻因為缺乏證據不能立案。反而差點因為涉嫌私自聚賭而被拘留。不甘心的陸希獨自在藍諾門口蹲了一個多月,終于逮到那個同學帶着另一群人走進去酒吧。

那樣的情景,就像一個月前的自己一樣。他憤怒地沖上去質問,卻被他喊人拖進暗巷裏暴打,最後還被注射了bing毒。毒瘾就是那時染上的。

他以為他會死,可是第二天會照常醒過來,每當毒瘾犯的時候都生不如死,他知道自己要廢了,倒情願就這樣死去,可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來幫他注射一次,以至于他的毒瘾越來越重。

陸希說的時候一邊咳嗽一邊渾身發抖,他盡管掩飾的很好,陸彎彎也能從他眼睛裏看到流露出的恐懼。可想而知他這段如同煉獄的日子是如何熬過來的。

“哥哥?”陸彎彎抓着他的手臂,緊緊地抓着,那是為陸希的心疼。

陸希也許是因為回憶,所以情緒有點激動,手不止微微顫着,臉部肌肉都像不受控制似的出現輕微抽搐。

“哥,會沒事的。”她安慰。

陸希也回握着她,然後臉上的表情更加明顯抽搐了一下。他說:“彎彎,你快走,快走吧,下次再來看我。”

陸彎彎卻舍不得,她只以為他覺得無法面對自己,可是她覺得自己應該給哥哥力量,就像當初給予自己的一樣。

陸希卻着急地推開她,那樣子有些浮澡,他一邊抽着鼻子,一邊催:“你趕緊走。”

陸彎彎卻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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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普通山村小子,偶然下進入到當地江湖小門派,成了一名記名弟子。他以這樣身份,如何在門派中立足,如何以平庸的資質進入到修仙者的行列,從而笑傲三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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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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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千歡難以想象月雲柔居然是這麽的惡毒殘忍!
絕望,心痛,恥辱,憤怒糾纏在心底。
這讓月千歡……[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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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兒?你為什麽突然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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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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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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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丁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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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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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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