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地府,還是什麽地方?”秦風行問道。
話音剛落,厲鬼突然痛苦地扭作一團,似乎違背什麽東西正在受到懲罰,半分鐘後才逐漸平息下來,厲鬼不知不覺縮小了一大圈,聲音越來越凄慘:“求您為我報仇!曲悠悠是最後一個,我也沒什麽遺憾了。”
“可是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厲鬼大概也沒見過能無情到這個地步的人,它別無他法只好反複傾吐自己的訴求,如果有形,恐怕已經哭了出來,可惜秦風行還是沒有給出反應。
最後它終于堅持不住了,指着林皓川剛開口露出一個“他”字,就瞬間化作了一縷煙。
秦風行默默地走過去,閉上眼感受厲鬼的方向,最後搖了搖頭道:“已經徹底消失了。”
“啊?”李淵道,他也沒想到纏了他們這麽些天的東西就這樣消失了,還有點反應不過來,許久才道,“怎麽會這樣?”
“它身後應該還有人,它的目标不是我們,但那個人的目标是。”秦風行道,“你看,它所透露出的東西全部都是圍繞着那一場高中回憶開始的,這段故事裏沒有我們,當我問它這一切和林皓川甚至是我們有什麽關系的時候,它卻顯得有話說不出。”
“有人不讓它說。”秦風行如此道,“學校估計就此太平了,但我們恐怕不得安寧。”
林皓川沉默片刻道:“我沒有招惹過有如此通天徹地本領的人。”
“能被這樣的人盯上,說不定也不是這輩子的事情。”秦風行道,他笑了笑顯得不是那麽在意,“最近小心點吧,等過幾周放假了我們一起去李淵老家看看,說不定他家那些親戚對這方面有辦法。”
李淵正忙着收拾之前放在牆上的符,剛才震撼人心的囚籠也随着他的動作消失,宿舍恢複了最開始的模樣,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聽到他們正在讨論道:“那我這幾天和他們聯系一下,免得他們說我又不守規矩。”
“麻煩你了。”林皓川道,他的目光又在秦風行的身上掃了兩圈,有話想說但又憋了回去。
果真如秦風行所說,從那天之後的學校再也沒有發生過靈異事件,警察查不出真正的兇手也不能天天囚着這群學生,只好列為懸案,大學恢複祥和,不過這種寧靜可沒從曲悠悠的身上消失。
她有一天醒來發現床邊多了一件高中時候的校服,本就精神敏感,再被這樣一恐吓整個人都魂不守舍,大概這輩子也無法忘卻這件事了。
至于林皓川,一直伺候少爺的他終于有了變成少爺的機會,秦風行和李淵兩個人輪流給他當保安,什麽妖魔鬼怪統統不近身,李淵特地連籃球也不打了,每天拿着黃符驗着驗那,生怕什麽東西奪走了他們嬌貴的林皓川的生命。
而秦風行就顯得不是那麽厚道了,他以什麽東西陰氣重的理由把吃的喝的全都據為己有,讓剛上任的林少爺變成了金玉其表而溫水白菜稀飯其中的“假”少爺。
用李淵的話來說,此人缺德到家了。
但或許也是因為這兩位敬業保镖,他也沒有再受到什麽靈異鬼怪的騷擾,性命暫時無憂。
這種日子一直持續到期末考完,整個大學都沉浸在輕松的氛圍之中,前後有人離開宿舍回家,林皓川雖然也是本地人,但他想了想還是告訴家裏最近有點事,暫時是沒時間回去了。
把自己逼到無家可歸的林皓川迅速搬到了隔壁秦風行和李淵的宿舍,其他的舍友多少都已經回了家,只留下這三位,和一位蝸居在石頭裏時不時連上了信號說幾句話的少鬼密謀着去李家參加道觀的計劃。
出發前,秦風行借這個理由又去買了一堆随行用品,簡單地說就是吃喝玩樂必備的吃喝,再加上他本人的玩樂屬性,勢必要把這一趟變成小學生郊游。秦風行樂颠颠和其他兩位一起去火車站,嘴裏啃着雞爪一刻也沒停下。
而李淵老家遠在他鄉的某一個犄角旮旯裏,光坐火車肯定到達不了,下了車後還得輾轉好幾次公交和長途車。
李淵扯了扯一邊呼呼大睡的秦風行,發現那人睡死了之後轉頭對林皓川說話,這幾天,他們的關系已經近了不少,具體表現為林皓川已經會微微偏着腦袋等他說話,李淵賊眉鼠眼地看一眼秦風行道:“他睡着了。”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現在還聽得見。”林皓川湊過去小聲道,“你也知道他變成鳥人之後,耳朵也變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李淵想了想上次不小心說壞話被當事人抓到的經歷,悲憤贊同地狠狠點頭,本想着轉過頭可好幾秒還是耐不住寂寞道:“你覺得秦風行怎麽樣?”
林皓川沒有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下意識道:“挺好啊,怎麽突然問這個?”
“就是有些時候會覺得他也有點絕情,對那位被欺負的厲鬼和曲悠悠都是這樣。”李淵道。
“可是他對我們都沒話說。”林皓川道,并不否認李淵的說法,順從本能接着往下說,“他有自己的方式。”
“也是,本來就和我們沒關系的事情,管那麽多幹嘛。”李淵撐着腦袋道,整個車廂只有他們三個人,安靜得有點過分。窗外是向後離去的田野,化作幾條綠色的線,陽光落到身上,林皓川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秦風行。
他突然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滿足感,好像時光停止在這一刻再好不過,如此安靜平淡。
安靜平淡的美好也沒持續多久,沉睡的大魔王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把在座的兩位都鬧了一個遍,心滿意足刷起手機:“這信號也太差了。”
李淵白他一眼指指窗外的景色道:“你也不看看這是在多偏僻的地方,要是有信號才怪了。”
秦風行的樂子被他弄沒了,只好把他當樂子,沒兩句就把李淵氣得上氣不接下氣,直言自己真應該閉嘴。
“還有多遠?”秦風行問道。
剛說自己要閉嘴的李淵又沒忍住道:“還有十幾分鐘的距離吧,山路不太好走,但應該也快到了。”
“你們家裏一直都是修道的嗎?”林皓川看着窗外的風景好奇道。
“也不算吧,我們老家一直與世隔絕,據說那裏有個老派道觀,多代下來耳濡目染嘛,”李淵道,“但家裏也有不少人都搬出去了,這早科技時代了都誰還在這強身健體啊,我不算啊,我其實是真的想拯救世界。”
“如今的道觀好像也很少有像你們這樣修除鬼除妖的了。”
李淵聽後一笑道:“其實也有不少人不是玩這個的,我是因為只對這方面感興趣,才向長輩讨要了黃符,大部分還是在念道誦經的,不過也可能是因為,我們家的這道觀,之前好像是修煉仙術的,可惜現在也沒多少人能練成了。”
“以前,真的有人可以練成嗎?”林皓川問道。
“道觀上的記載是有的,但這種事有人信也有人不信吧,我們誰都沒見到過真的有人練出個金丹,可也不能說那不存在。”李淵道,“既然這個世界上都存在鬼,說不定神仙也真的存在。”
“無跡可尋,不代表不存在。”林皓川贊同道。
長途客車停在街邊,三人一人背着一個雙肩包下了車,路邊立着一個殘破的路标,在烈陽中艱難地指着路,秦風行擋着陽光眯眼睛一望,看到了“清風觀”三個字,從這裏往所指向望去,能看見些青瓦白石的房子。
只可惜中途這段路荒蕪人煙,還得走過去。大概年輕,頂着烈日走過去還能一路談笑風生,走到門口,石頭搭起一座大門,上面寫着道觀的名字,裏面卻不全是修行者。
有抱着盆子路過的婦女,也有扛着農具要出去幹活的農工,秦風行突然覺得李淵說的“與世隔絕”是對的,這裏會給人一種來自遙遠時代的錯覺。不遠處又有層臺階,往上看才是他們在遠處看到的房子。
“叔叔!”李淵沖着臺階上的男人大喊,他長得一副“心寬體胖”的樣子,秦風行忍不住在心裏懷疑這道觀究竟要不要齋戒。那男人看到那他親侄子,一颠一颠下來跑向他們。
“讓叔叔看看,有沒有受傷啊?”男人扶着李淵的肩膀,把他上下掃視一圈,直到确定這貨身上沒一點蹭傷才停下來,再看向另外的兩人,極其自來熟道:“這就是你說的那兩位身負異能的少年?”
李淵心虛看了一眼他們兩,最後朝着他叔叔細微點點頭。此時樓梯上的房子裏傳來一聲河東獅吼,直喚這位叔叔的大名。
“李德華!你又跑哪裏野去了。”
“你嬸又發功了,快和我上去,給你們做了一大桌子菜。”李德華連忙招呼他們上去,走在前面吭哧吭哧爬臺階,迎面碰上一臉煞氣提着鍋鏟就出來的李嬸,李嬸名叫梁曉,據說本身也是個修煉之人,後來被李德華這個半修士迷心智騙回了紅塵。
梁曉剛準備一鍋鏟送給李德華,看到跟在身後笑臉燦爛的李淵,一瞬間母愛泛濫,推開李德華直奔侄子,一頓關照之後将他們三個引入門坐到餐桌邊。
屋內陳設也是老舊的,是把道觀周邊的一間偏房做成了自己的屋子,角落裏是混亂的電線,連着“現代感”很強的電器,秦風行接過遞來的飯碗,看着梁曉又鑽入廚房的身影想去幫忙,結果被李淵一下摁在原地,他指了指李德華,只見李德華正盯着他似乎正在觀察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李淵:真想狠狠地把這個煩人精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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