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哈哈哈哈哈哈哈

芙洛拉瞬間就又想起她在斯塔克的意識裏看到這個男人頭盔染血，盾牌裂成兩半，人就躺在屍堆最上面，在走過去俯身時被猛地揪住衣領，問自己為什麽不救他們。

于是女孩瞳孔驟縮，然後好不容易和緩下來的情緒終于控制不住，好不容易忍下去的哀嚎、切齒與痛苦再次像瀉壩的洪水遮天蔽日毫無避處的傾洩而來。

然後女孩終于不堪重負，猛地扶着床頭櫃幹嘔起來。

史·美國精神·金發大胸甜心·蒂夫：………………………………？

所以他已經不堪入目到這種地步了嗎？

道德标杆的精髓就在于，盡管內心在怎麽複雜糾結，對自己的外表在怎麽懷疑人生，史甜心還是對女孩子發起關切的詢問。

雖然他覺得自己湊近并不會對女孩的心理有什麽積極作用，甚至會起到反作用。

就……心情挺複雜的。

對面女孩子的皮膚本就過分白皙，此刻在淺色房間裏暖色燈光照耀下更是覺得有些透明，唇色本就不深，緊抿着更顯蒼白，整個人從頭發絲起都過分單薄。

面對這樣蒼白到透明的女孩子，任史蒂夫心情再複雜也忍不住升起愛憐之情，主動開口關心：“你……芙洛拉，我可以這樣叫你嗎？你怎麽樣？還好嗎？”

芙洛拉好不容易平複下心情，正虛弱的擦着嘴想着怎麽離開這兒，聽到這句話在心裏翻了個白眼，然後溫順的點了點頭。

怎麽，你都已經叫上了我還能不讓你叫？

心裏叛逆到天上去，芙洛拉還是盡力抓住這個機會獲取外界信息。

于是美國隊長看到女孩點完頭後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有點不安的顫巍巍的聲音傳出。

“你，你是誰？這裏是哪裏，我怎麽會在這兒？”

美國隊長心都要化了，溫聲道：“別害怕芙洛拉，我是史蒂夫·羅傑斯，你可以叫我史蒂夫，這裏是複仇者大廈，放心，我們不會傷害你的。”

盡管早有預料，但任何一個聽到這個名字的美國人都很難保持平靜。

史蒂夫看見女孩擡起頭滿臉訝然，然後面上帶有明顯的猶豫，還是小小聲的叫了一聲“羅傑斯叔叔”。

像一只奶奶的，肚皮軟的一塌糊塗的小貓崽，悄咪咪的探出頭，試探性的喵一聲以試圖喚回他人的注意。

史蒂夫大腦一片空白，有一種瞬間被擊中心髒的感覺。

好，好乖！

如果沒有想起托尼對這個女孩可能有心靈感應能力的推斷，和女孩表情突然變得沉重，史蒂夫大概會忽視掉這一秒大腦的空白。

他不動聲色，“怎麽了？是想起什麽不開心的事嗎？”

女孩還在奮力表演，眼中盈盈有了水光。

“我，我只是想起了我媽媽，她患有很嚴重的哮喘，和心髒病等其他的病，但她很堅強。”

“她從小就以美國隊長為榜樣，如果她還在的話，一定會讓我向你要簽名的。”

史蒂夫雖然沒有完全相信，但也心情沉重的配合着問出聲：“她是……”

“她在上個月的外星人入侵中被誤傷到，我們就在家裏，她正在教我做蛋糕，當時房子突然塌陷，她為了救我，就，她就……”

如果沒有提前知道芙洛拉的能力，史蒂夫此刻恐怕心裏已經悲傷自責到無以複加的地步了吧，但即便知道女孩對自己使用了能力，史蒂夫也徹底沒有心思再責怪女孩什麽了。

誰能體會到一個失去母親的女孩子，時時都要對外界保持戒備的痛苦呢？誰又能對此說一句重話呢？

女孩的敘述還在繼續，淚水終于決眶而出。

“如果，如果她知道美國隊長就在外面保護她，她一定會很開心的，即便離開也會笑着的。”

女孩凄凄哀哀的聲音仿佛當頭重棒瞬間砸向史蒂夫。

有這樣一個疾病纏身卻充滿希望的女性在生命最後一刻依舊如此崇拜着他，信仰着他，相信他會保護自己，甚至将這份信仰傳遞給她的女兒。

但他又是怎麽做的呢？

他和複仇者在外面眼裏只有外星人，他們打擊罪犯，也牽連群衆；傷害敵人，也傷害平民，他們勝利的戰役之後，是數不清的哀嚎與遍地狼藉。

就只是可以計量的的金錢，直接損失有六百億美元，間接損失甚至高達九百億美元，更遑論無法挽回的生命。

美國隊長痛苦的閉上了眼睛，而女孩傷痛的敘述還沒有停止。

“她有一整個箱子都裝的是美國隊長的漫畫，明信片和照片，如果那些沒有被埋在廢墟下的話我一定要拿來請您簽字的。請您一定一定放寬心，盡管網上有人對你們有錯誤的認識，認為正是超級英雄才招致超級罪犯帶來災難，但我，和我的媽媽，一定會一直站在你的背後，一直相信你，支持你的！”

女孩眼睛還含着淚，此時卻亮晶晶，裏面幾乎要溢出來的信任讓史蒂夫不敢擡頭對上女孩堅定的眸子。

然而悲傷的煽情氣氛總是被人打斷，托尼·斯塔克似乎從來學不會看眼色，也從來都不合時宜。

“哇哦，真是令人感動啊，”斯塔克推開門，嘴裏嚼着一塊甜甜圈，臂彎裏夾着平板，象征性的拍了拍手，含混不清的開口。

“這位女士邏輯嚴密條理清晰，在技巧性敘述往事之後還有一段總結和感想升華，簡單的一段話處處都是細節，真是文采斐然！政/府那幫人一定很喜歡這樣的人才。”

“托尼！”史蒂夫轉過身，語氣裏不容置疑的威嚴和不滿。

芙洛拉心裏“咯噔”一聲有點慌，但還是撐出了一個茫然而隐忍着屈辱的表情：“斯塔克先生，你怎麽能這樣說我！”

斯塔克毫不在意的聳聳肩，吩咐賈維斯展開投影，展現出一個署名“芙洛拉·卡米拉”的文件夾，點開以後是幾百個監控視頻。

“well，如果你的母親知道她在其他人心中多活了八年，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托尼·斯塔克拍拍手上的糕點屑，不理睬情态各異的兩人，語氣鄭重的點開一段視頻開始講解。

“這段監控的時間是今年的二月，八個月前紐約的美國社會服務中心，監控顯示只有卡米拉小姐一個人在場填寫了母女兩人需要填寫的所有文件，當時在場的工作人員并沒有表示出奇怪，甚至在當天的工作記錄中特別提到這對單親家庭中母親溫柔而堅韌，待人熱忱，女兒也文靜乖巧。”

“而這樣像家長會等明明只有芙洛拉·卡米拉一個人出現的場合，其他人卻有她母親印象的監控，時間一直可以追溯到九年前。并且，卡米拉夫人也只有在她的女兒同樣在場的情況下才會出現，而其他人對卡米拉夫人的神出鬼沒從來都不覺得奇怪。”

“這樣的情況，一直到兩個月前紐約大戰後進行傷亡人口統計時才得以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