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誰
“長期抑郁使體內神經免疫及內分泌發生紊亂,孕激素水平降低,導致胎盤發育不良,子宮高度敏感,這次出現出血暈厥,應該是情緒過于激動所致。現在病人的情況已經基本穩定,不過,我建議首先最重要的是安定好病人情緒,這有利于她自身的恢複,更利于胎兒的發育,同時也要注意不要有大幅度動作。病人身體極為脆弱,應該卧床觀察一周再決定是否适合出院。”
“如果一周後情況不好呢?”施南忽然問道。
醫生嘆了口氣,“如果情況不理想,我們建議,卧床保胎,或者……”瞄了眼一直沉默不語的男子,惋惜的說道:“拿掉胎兒。”
醫生遠去的腳步聲回蕩在深夜空曠的走廊內,聲聲回響,若一記記重錘,敲在人心裏,悶痛,窒息。
病房外的空氣格外沉悶,每個人都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不敢驚擾那一直沉默不語的男子。
施南拿着檢驗單,靠在牆上的,突然感覺心情糟到了極點,電梯內發生的事情他不清楚,但他看到韓璃瘋了一般沖向老板的樣子,還看到她被老板抱出電梯時那慘無人色的小臉兒,就像深秋枝頭上最後的一片枯葉,頑強的掙紮,終于耗盡了生命,蕭瑟墜落。
衆人沉默間,一直陪着韓璃的小英,悄悄推開門,向施南使了個眼色。
施南上前低聲問,“韓璃醒了?”
小英搖頭,偷偷指了指顧惜朝,施南會意,走到顧惜朝身旁。
病房內的燈光很暗,一切都朦朦胧胧的,安谧柔和。
直到坐在病床旁邊,顧惜朝也沒有想明白,為什麽施南只說了“韓璃”兩個字,他就毫不猶豫的沖進病房內,一切都已經脫離了原來的軌道,失去了掌控。
床上的人似乎睡得不安穩,纖長的睫毛不住的顫抖,一滴晶瑩的淚挂在腮邊。
顧惜朝突然皺眉,熟悉的頭痛又至,疲憊的揉上太陽穴,試圖減輕一些痛苦。
凄清的月色透過玻璃窗卷入這一室寂寥。
突然,熟悉的柔弱聲音從耳邊響起,顧惜朝倏地擡頭,見床上的人依舊緊閉雙眼,眼角的淚簌簌掉落,那幹薄的嘴唇顫抖着翕動,“顧惜朝,不要這樣對我,不要……顧惜朝……顧惜朝……”
聲聲卑微的乞求,像刺一樣紮着顧惜朝的心,忽然覺得無法呼吸,嚯然起身,轉到窗邊,雙手攥住窗橼,擡頭望向天幕上稀疏的星子,在那裏,他仿佛看見宮藍稚嫩而美麗的臉,巷子裏的風吹過她長而柔順的發絲,她仰頭看着他,無所畏懼的說着:“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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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親眼看到你殺人,我依然愛你,沒有理由的愛,就這樣!”
“我已經是女人了!”
“我可以給你生孩子了,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然而那張美麗而稚嫩的臉沒有出現多久,突然就變成了另一個人,她慘白着臉,臉上的淚洶湧流下,浸濕了粘膩在頰側的長發,沙啞絕望的嘶喊:“婊-子,對,而且很賤很賤,低賤到都已經被你踩到塵埃裏了,還會卑微的愛你,愛到不可自拔,深入骨髓——”
顧惜朝突然閉上眼,眉頭緊鎖,淡薄的唇抿成一條線。
韓璃是第二天清晨醒來的。
陪護床上的小英依舊睡着,傳來細微的鼾聲。
韓璃勉強直起身,腹部的不适讓她驚醒的用手護住,側首望向窗外。
窗外,湛藍明澈的天空,雲如流水幽幽劃過,浸入清亮的晨曦。
“你醒了?”
韓璃回首,連媽捧着暖瓶,輕推門,走了進來,關切的問道。
看到連媽臉上溫暖的笑容,韓璃忽然低下頭。
連媽将暖瓶凡放在桌幾上,轉身看到雪白的被單上兩地點濕潤的痕跡,旋即輕嘆,攥住韓璃的手,“大夫說,孩子還好,只要以後注意着點就沒事了。你別哭啊!”
孩子!
韓璃将手緩緩移至腹部,晶瑩的淚,大滴大滴的往下掉,不一會兒,雪白的被單已經濕了一大片。
連媽起身輕柔的摟着韓璃,撫着她的肩膀,“傻孩子,別哭了,會影響到孩子的,聽話,別哭了!”
可韓璃拽着連媽的衣襟哭得更兇了。
正式上課的第一天,韓璃沒有來,也沒有請假。
朱玲和林越聽到這個消息時心裏都是咯噔一下。
“韓璃不會出什麽事了吧?昨天那個男人真的是顧惜朝?”
林越皺着眉,低頭思忖,“顧惜朝?”頓了頓,“韓璃和他是什麽關系?”
“她保姆叫韓璃小姐,叫顧惜朝先生!”朱玲忽然瞪大眼睛,驚愕道:“難道?韓璃是顧惜朝的私生女?”
林越嚯的擡頭,“你說什麽呢?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按照一般定理推斷,那種身世神秘的豪門權貴十六歲搞出個私生女是極有可能的!”朱玲斬釘截鐵的說道。“而且還是個見不得光的,不受寵的私生女,要不然他也不會那麽粗魯的對待韓璃,這中間一定夾雜着什麽不為人知的恩怨情仇,唉——”
同學無故失蹤,做班長的有權去了解情況,為此,兩人商量好,放學時到韓璃的住所去一趟。
可拿着韓璃家的地址,來到她所住的公寓,按了接近半個小時的門鈴卻無人開門。
最後兩人洩氣的靠在牆上。
“有她的電話嗎?”
朱玲一臉無辜的道:“她好像從來都沒拿過電話。”想了想,“軍訓時,她就坐在訓練場的樹蔭下,我都沒見過她像別人一樣玩手機打發時間。”
“她為什麽不拿電話?”
“我怎麽知道?”頓了頓,朱玲的眼睛倏地變的晶亮,“要不,我們去找顧惜朝?”
林越瞪了她一眼,朱玲忽然想起昨晚的情形,頓時一個機靈,“額……還是不要了!”
兩人垂頭喪氣的回到學校,想要将這件事報告導員,畢竟同學無故失蹤是很嚴重的,這個責任他們擔不起。
然而,剛要敲門時,門吱呀一聲開了,居然是韓璃家的那個小保姆走了出來。
“是你?韓璃呢?”
“我……我給我家小姐請假來了,家裏出些事情,她這星期都不能來上課了!”小英支支吾吾的說道。
“她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林越一直盯着小英閃爍不定的眼睛,出聲問道。
“那個……假請完了,家裏還需要我幫忙,我該回去了,再見!”不理林越的詢問,小英急匆匆的越過他們,走了。
看着小英匆忙中略顯慌亂的背影,林越突然對朱玲說:“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事。”說着,就大步往學校停車場走去。
小英出了校門上了一輛黑色轎車,林越開着車一路悄悄跟在後面。
車子從高樓林立的大學城出來,沒有直接駛入市中心,而是沿着郊區外環行駛。
最後停到一個林越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地方——A市著名的婦産科權威醫院。
前面小英已經下車,跟車裏的人說了什麽,然後就自己提着一些東西,往醫院裏面走。
韓璃可能是來照顧家裏人的,如此想着,林越的腳步卻不自覺的跟在小英身後。
可進入一樓大廳卻不見了小英的蹤跡,林越在大廳裏轉了幾圈也沒找到。最後來到總臺,說要找人,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鬼使神差的說出了韓璃的名字。
“A座,808”
林越感覺像被人當頭潑下一盆冰水,四肢百骸透着冰冷,森森寒意一絲絲鑽入肌膚,冷的失去知覺了。
那麽文靜淡雅的女孩,怎麽可能?
林越的腦中始終揮不去和韓璃初次說話的情景。還記得那是軍訓的第二天,臨近中午,烈日當頭,整個訓練場就像個大蒸籠。
他因為表現突出站在隊伍前領隊,教官喊口號,他帶領同學們踢正步,一遍一遍,又累又熱,汗流浃背,濕透了軍訓服,當教官喊出“解散”這兩個字時,同學們野鴨子似的呼啦一下子奔向樹蔭處,當然,他也不例外。直奔自己存水杯的地方,可到了地方轉幾圈找不到水杯,當時他臉上的汗大滴大滴的往下掉,渴的嗓子要起火了,就在他最難受的時候,一個溫雅的聲音從耳邊響起。
她拿着一瓶礦泉水,微笑着,仿佛一縷清涼的春風拂過,她說,給你喝這個吧!你的水杯可能被人錯拿了。
濃密的樹蔭下,高挑清麗的女孩站在男孩面前,微風掠過女孩鬓角的發絲,揚起的發絲掃過女孩微彎的淡粉色唇瓣,純淨清透。她眼睛很漂亮,若水晶,璀璨晶瑩的光芒直照進男孩的心底,留下了烙印,再也無法抹去。
當電梯門打開時,林越忽然擡手,擦了把根本就不存在的汗,定下心神步出電梯,可就在轉身的那一瞬,他看到了那個男人。這次他身後只跟着四個黑衣人,依舊是那麽紮眼,嚣張霸道,仿佛永遠傲視衆生。
林越挺起脊背,直視前方,與他們錯行而過。
“站住!”
林越脊背一僵,驟然停住腳步,轉過身時,顧惜朝正居高臨下的看着他,面色陰沉。
林越腦中急速轉動,突然來了句,“叔叔你好!”
顧惜朝的臉色唰的陰森冰冷,他身後的保镖素質很好,皆是面無表情的樣子,但是細看會發現,腮邊肌肉比平時緊繃了不少。
林越再接再厲,“真巧,我們又見面了!”眼睛偷瞟着顧惜朝的臉色,接着道:“是這樣的,同學們聽說韓璃生病了,都很挂念,托我來探望。”
說的煞有其事,細細琢磨其實就是胡扯,同學探病,探到婦科醫院來?
林越滿臉真誠的微笑,欠揍的燦爛,看得顧惜朝額頭的青筋突突的跳。
然而,林越忽然垂下眼簾,深鞠一躬,“那就不打擾您了,我去看韓璃了。”轉身之際,心一直咚咚咚的跳,緊張的手心冷汗涔涔。
伸手不打笑臉人,他顧惜朝再霸道,再有勢力,也不會再這多人面前,失了體面!如此想着,林越擡步就要走。
“林越。”
林越倏地停下腳步。
“父親,林仲伯,A市土地局局長,母親,青聯公司董事兼執行長。”頓了頓,顧惜朝的聲音倏然陰冷,“如果,你不想給自己的父母添些不必要的麻煩,就離她遠一些,不要以為耍些小聰明,就可以蒙混過關,這個世界跟你想象的完全不相同,包括那些你自以為了解的人,你,好自為之!”撂下話,顧惜朝轉身便走。
走進電梯後,顧惜朝不自覺的吐了口氣。
可電梯門還沒合嚴便被人徒手掰開了,林越手抵着電梯門,喘着粗氣問道:“能告訴我,為什麽嗎?”
顧惜朝不悅的睇着他,擺手示意身旁的保镖将電梯門口的“障礙物”挪走。
“她為什麽要住院,為什要住這裏?”見那幾個黑衣人要來推開他,林越的聲音因着急切不受控制的拔高。
“退下!”顧惜朝突然命令保镖退下,然後潇灑地整了整衣袖,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弧度,斜睨着焦躁不堪的林越,幽幽的道,“她動了胎氣,住院是為了保胎!”
顧惜朝的聲音像大提琴一般低沉悅耳,然而林越好像聽到來自地獄的陰森魔音。
“你胡說!她那麽好的姑娘,那麽純潔,她怎麽會……”林越面紅耳赤的大喊,倏地頓住,“你是誰?我憑什麽信你的!你在污蔑她,我……”
“她懷的是我的孩子!”顧惜朝突然出聲打斷他的話,說完,優雅的放下手臂,滿意的欣賞着他的表情。
林越的腦子突然嗡嗡作響,亂成一團漿糊,女孩淡雅純淨的笑容,近在眼前,卻被人撕成無數塊,最終面目全非。
她懷的是我的孩子……
她懷的是我的孩子……
她懷的是我的孩子……
這八個字像魔咒一樣糾纏着他,盤旋纏繞,絞碎了他那個純粹而美好的夢。
電梯門關閉的那一刻,顧惜朝感到一股莫名的快感充斥全身,一掃連日來的疲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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