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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良組闖了進來, 狐生星羅看了一眼窗外,夕陽已經快要落下,夜幕逐漸籠罩天空, 只留下西邊一點殘陽。
“這裏空間太狹小了,我們出去說吧。”
狐生星羅的身影化為煙霧朝窗口飄去, 奴良陸生立刻跟上, 奴良組的其他妖怪也試圖追出去,卻一頭撞在牆壁上。
“咦?這不是窗口嗎?”
“啊!誰踩我?走開!”
“少主, 少主等等我們啊!”
屋內混亂做一團,許多妖怪發現不對勁,明明是出口的地方卻是牆壁, 以為沒有人的地方踩到了同僚, 仿佛一個個身處不同的空間, 而他們就被困在其中。
太宰治撿起地上的一本小說, 這是坡的異能力, 亂步就被困在裏面,當然這是他們之前就商量好的, 亂步來找狐生星羅本身就承擔風險,因此進入小說的世界反倒成為了一種避難所, 亂步雖然頭腦很聰明但是身體脆弱, 一旦被攻擊就危險了, 因此他提前帶上了坡的小說, 一有有風險就躲入其中。
但其實他那個時候他并沒有遇到危險, 而是奴良陸生他們在聽到狐生星羅說的話後突然激動了起來,因此伏擊的計劃提前。
羽衣狐?是跟奴良組有關系的妖怪嗎?
狐生星羅的身影重新浮現在公寓的天臺上, 同時出現的還有奴良陸生。
奴良陸生凝重地看着狐生星羅身後的九條尾巴, 臉色難看。
他毫無疑問想到了曾經給他和奴良組帶來巨大麻煩的羽衣狐事件, 它并沒有過去多久——
羽衣狐,或者說妖怪傳說中的妖狐葛葉,安倍晴明的母親,她為了重新生下晴明,在四百年前為了掠奪營養到處收集人類的肝髒,拐走了當時一座城池裏的公主,由此和奴良組對上,四百年前奴良滑瓢擊殺了羽衣狐,但也由此受到了狐貍的詛咒,從此滑頭鬼無法與妖怪誕下子嗣,并且會世代與狐貍糾纏。
滑頭鬼一代目因京都的大戰被羽衣狐奪走了肝髒(古代日本的肝髒似乎是心髒),失去了妖怪長壽的能力,僅僅過了四百年就不斷衰老并且實力退步,二代目更是被羽衣狐殺死,而現在到了三代,也就是奴良陸生,他終于在不久前于京都迎戰羽衣狐,并獲得勝利。
但現在,他居然重新見到了疑似和羽衣狐有關系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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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狐生星羅給出的信息‘以前的我不一定是現在的我’其他人或許沒有聽懂,但奴良陸生和羽衣狐交戰了那麽久,一下就聽懂了這句話的話下之意。
羽衣狐是轉生妖怪,即使被殺死也會不斷并且附身在新的身體裏轉生,身體宿主的意識會被她不斷消磨,直到完全占據身體。
滑頭鬼二代目之所以會被輕易殺死,就是因為羽衣狐選擇的寄生目标是他的前妻,山吹乙女,他對她毫無防備,甚至自願散去了自身的畏,被偷襲後一擊致命。
因此,現在真相已經明了,眼前的妖怪就算不是羽衣狐,也至少和她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羽衣狐……真是個熟悉的名字。”狐生星羅笑容漸深,“是什麽關系呢,你猜猜?”
碰——
兩妖刀劍相向,奴良陸生手持着彌彌切丸持刀揮砍,被狐生星羅反手抽出的脅差擋下。
兩妖僵持不下,奴良陸生冰冷的眸光瞪着狐生星羅,近距離對視下,狐生低低笑出聲:“怎麽了,滑頭鬼,就這麽點本事嗎?你是怎麽贏羽衣狐的?”
兩妖短暫分開,奴良陸生看了一眼自己身後,沒有妖怪跟來,這是不可能的,他清楚自己的夥伴,無論什麽時候他們都會跟随在自己身後,除非受到了阻礙。
他回過頭重新看向狐生星羅,握緊了手裏的折刀,身上浮現出龐大的【畏】
狐生星羅勾起了嘴角,他在月下睜開眼睛,一紅一綠的獸眸在月光的照應下竟然微微浮現出紫光。
見稽古之眼。
能夠複制一切的眼睛,在奴良陸生使用出畏的那一刻,狐生星羅成功同步了他的妖力,同一時刻,他身上竟然也浮現出極其強大的【畏】,九條尾巴在身後微微飄動,兩邊在短暫對峙後,再次拔刀。
兩種不同的鏡花水月同時發動,奴良陸生在幾次揮刀砍中了狐生星羅,卻發現這只是他的幻影,心情愈發凝重。
以往都是他用這一招騙過其他妖怪,直到他也嘗試到了幻覺的威力。
這種招式,和滑頭鬼的【畏】太像了。
“你到底是……”
“誰知道呢?”狐生星羅望向遠處,月亮已經在夜幕上高高懸挂,同時他還感覺到了他的另外一個馬甲,裏陶也在不遠處。
也就是說,之前的那個陰陽師也在附近……
狐生星羅重新看着奴良陸生,感受到下方的奴良組的妖怪已經快要突破他布下的幻象,再不溜就不要圍攻了,于是他輕笑一聲,鏡花水月全開,一瞬間,奴良陸生面前出現了無數個狐生星羅。
而且每一個,身上都纏繞着同樣的【畏】
奴良陸生瞳孔緊縮,剛要後退,一只手卻從後方搭上他的肩膀,狐生星羅站在他身後,意味深長地留下一句:“你見過千年前的平安京嗎。”
奴良陸生猛地朝向後面揮刀,卻再次揮了空,與此同時在場所有狐生星羅的幻影如同水墨畫一般開始消散。
等奴良組的妖怪終于突破幻境,天臺上已經只剩下奴良陸生一個妖怪。
“少主!你沒事吧!”
“沒事。”奴良陸生緊皺着眉頭,還在琢磨他最後一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千年前……羽衣狐,看來得回去問問那個臭老頭。
……
“這、這就是怎麽回事?”安藤史部在遠處的大樓裏拿着望遠鏡目睹了一切,驚訝得渾身顫抖,“妖怪?那是那天晚上的滑頭鬼,還有九尾狐貍?不是說羽衣狐已經在京都被消滅了嗎?”
“可能是羽衣狐的親戚?”裏陶随口道。
“不可能,從來沒有任何記錄說過還有另外一種九條尾巴的妖狐,除非是傳說中的玉藻前……”安藤史部頓了頓,沒有再說下去,那種傳說中的大妖怪,已經近乎千年沒有出現過了。
“而且那種妖力不同尋常,你看到他們的過招了嗎?我還以為是一種妖怪在打。”
安藤史部來回渡步,神色閃爍不定:“一定有哪裏不對,一定有什麽信息被我們忽略了,我想想,一開始官方說為什麽橫濱會掀起百鬼夜行……”
他猛然頓住,眼睛睜大,像是察覺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
“你說……這場百鬼夜行,最大的受益者是誰?”
“幕後真兇?”
“這個幕後真兇是誰?”
“官方不是說在追查了嗎。”裏陶聳了聳肩,“之前我們看到這個妖怪還幫助了人類,說不定他讨伐的就是這個幕後真兇呢?”
真的是這樣嗎?安藤史部心裏疑惑,沒有問出聲,緊緊地閉上嘴,他心裏在這個時刻冒出了一個更大更荒謬的猜測。
不行,得快點和家族的其他陰陽師商量。
……
奴良組和偵探社的第一次合作以失敗告終,不過也不算是完全的失敗,至少他們确認了幕後真兇的身份。
奴良組暫時駐地的民宅庭院,太宰跟着奴良組回到這裏後聽說奴良組一代目也過來了,目前正在和奴良陸生在裏面的房間商量他們內部的事。
太宰沒有聽的資格,就暫時在外面的庭院等待,順便等亂步從書中世界出來——這本書似乎是坡新寫的小說,亂步正在裏面體會新的謎題。
等待的過程中他順帶給安吾打了一個電話。
“知道身份就好辦了,我會在資料庫中調查這個人的一切。神之眼系統也已經錄入他的樣貌,只要他出現,我們就會收到信息。”安吾說道。
“這一次不會有什麽黑幕吧?”太宰調侃。
電話對面的安吾語氣裏帶着無奈:“當然不會,政府已經将這個公司收購,重新構建了新的程序,剔除了所有可能存在的後門,只要他重新出現在橫濱我們就能知道……”
“沒有用的。”首無靠在庭院的柱子邊,突然開口。
太宰看了他一眼,把電話的聲音外放:“為什麽沒用?”
“妖怪是彼岸的居民,除非故意現身,否則人類很難捕捉到它們的身影……你們剛才說的應該是人類的科技吧,一般而言很難起到作用,尤其是……”首無說着,突然陷入沉默。
“是什麽?”太宰滿臉好奇。
“幻覺系妖怪。”首無艱難地吐出這個詞。
“幻覺系?”太宰繼續追問,然而首無卻低下頭來沒有再回答他。
……
房間內。
“老爺子,你怎麽來了?”奴良陸生驚訝,他剛回到據點還沒有來得及讓其他妖怪通知自己的爺爺,就被留守這裏的妖怪告知滑瓢已經到了。
“來找你當然是有其他原因,”奴良滑瓢吸了口煙管,緩緩吐出一口煙霧,“先告訴我你在這裏發現了什麽?”
奴良陸生把之前和狐生星羅交手的事情說了,尤其是他和自己極為相似的招式。
“羽衣狐……”滑瓢緊皺着眉頭。
“老爺子,你有沒有想到什麽情報?”奴良陸生問道。
【……滋滋……】
“我似乎……”滑瓢捂住額頭。
“老爺子?”
【……未知錯誤,未知錯誤#¥&】
然而讓他失望的是,奴良滑瓢沉默了很久,最終搖了搖頭。
“門外的人類是你的合作夥伴嗎?把他叫進來吧。”滑瓢跳過了這個話題,“我來找你,是有其他事情。”
“這和太宰治他們有關系?”
“嗯。”滑瓢吐出一口煙圈,煙霧下神色不清,“我們可能有麻煩了。”
房門打開,太宰治走了進來,目光不出所料被滑瓢極長的腦殼所吸引:“嗚哇,那些妖怪圖冊畫的居然是真的。”
首無:“……你這家夥,居然敢對初代目失禮!”
“啊啊,沒關系,畫得是挺像的吧,可惜沒畫出我的十分之一帥氣,早知道應該用我年輕時的臉給他當模特的。”滑瓢嘆口氣。
太宰的表情嚴肅下來:“奴良君老的時候也會變成這樣嗎?”
“不會!絕對不會!”奴良陸生強烈反駁,“我白天腦殼是正常的!”
“咳咳,進入正題吧。”奴良滑瓢咳嗽兩聲,不想再繼續腦殼長度的問題,“太宰小子,你能代表這裏的人類官方嗎?”
太宰治眯了眯眼。
“呵呵,別把我們妖怪想的那麽簡單,能在這個時候下定決心和妖怪合作……可不是一般人或者組織能有的覺悟。”
“活得久果然心眼也多嗎,”太宰治面帶微笑地坐在滑瓢對面,“我雖然不是官方的人,但可以直接和能做主的人說話。”
這句話基本代表了他們的态度。
“好,那我跟你說一個妖怪間才知道的情報吧。”滑瓢放下煙管,“你們知道魑魅魍魉之主嗎?”
“有聽過,能夠率領所有妖怪的妖怪之主。”
滑瓢點頭:“自平安京以來,妖怪之中已經好幾百年沒有誕生過真正的魑魅魍魉之主了。妖怪們各自為政,劃分了自己不同的地盤,我們現在大多只在怪談裏出現,已經不複當初的輝煌,陰陽師也同樣,再也沒有過強大的如同安倍晴明那般存在誕生……”
太宰默默将情報記住,下意識開始分析。
陰陽師團結,但是力量不及妖怪,妖怪強大且長壽,但是如同一盤散沙,雙方似乎沒有再爆發過大規模沖突,也就是說暫時是平衡狀态。
“如果這個時候新的魑魅魍魉之主誕生,會怎麽樣?”滑瓢突然問道。
“平衡會被打破。”太宰即答,同時他很快反應過來,“成為魑魅魍魉之主的條件是什麽?”
滑瓢沒有立刻回答,看了一眼陸生。
陸生遲疑:“強大?”
“這确實是不可或缺的一點,但還有一點。”
奴良滑瓢沉聲道:“每一任魑魅魍魉之主,都是踩着上一任的屍體上位。”
“我就是打敗了羽衣狐,才成為了魑魅魍魉之主。”
首無立刻看向陸生:“那少主也打敗了羽衣狐,這不是說……”
“沒錯,陸生已經有成為魑魅魍魉之主的資格,還欠缺的只不過是時間,你成長的時間太少,積累的畏還不夠。”
太宰這個時候已經全部明白過來,輕聲道:“【畏】在這座城市不是到處都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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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