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 畫成一對 畫工不是很好,外人定然看不……

過了一會兒,廉氏覺得應該可以了,這才到門邊探了下頭,見那兩匹馬已經朝南邊走出很遠了,趕忙拉着兩個姑娘上車,快速叮囑邊野:“快走,朝北,今晚就出城,不住客棧了。”

邊野看一眼天:“可是天快黑了,此刻出城只怕找不到客棧。”

“沒有客棧就借宿農家,趕快走。”廉氏沉着臉,語氣不容辯駁。

曹英搶白道:“娘,我們跟萬淩雲說好的,一會兒要去燕都客棧,怎麽能突然改變主意呢。”

“我說不去就不去,沒得商量。”

自從見到舅母,一直覺得她溫柔慈愛,阿竹第一次發現舅母還有如此疾言厲色的時候,心中不免猜測究竟是什麽人讓舅母避之如蛇蠍。

邊野不再詢問,聽話地趕起了馬,只是他們要從南城門出去,往北走就需要繞一圈才能出城。快到南城門的時候,廉氏終于松了一口氣,剛要放下警惕,眼角的餘光忽然發現那人正朝這邊過來。廉氏吓出了一身冷汗,飛快按下兩個姑娘的頭,讓他們不要動,催促邊野趕快出城。

李坤轉了四條街,沒有看到想見的人,擡頭望望天,見天色不好就吩咐道:“今日黑雲在東北,恐怕一會兒會有狂風暴雨,告訴城門處早些關城門吧。”

“是。”随從應聲而去。

邊野即将到達城門口,卻見守城士兵在推碩大的城門,便焦急大喊:“大哥,我們是外鄉人,要出城回家,請稍等。”

守城士兵見刺史大人在遠處瞧着,不敢對老百姓蠻橫,只解釋道:“今日恐有暴風雨,你們出城不好找客棧,真要走嗎?”

“要走要走,謝謝大哥。”說話間,馬車到了城門口,邊野打馬出城,身後沉重的城門轟隆隆關閉。

廉氏這才松了一口氣,放開搭在兩個姑娘頸子上的手臂。

曹英氣呼呼地擡起頭,“娘,究竟是什麽人呀?咱們幹嘛要怕成這樣。”

廉氏不禁嘆氣:“不過是不想平添麻煩罷了,以後你們都不要再來幽州了。”

“娘,你看這天色,恐怕很快要下雨,邊野剛剛買了稻種,要是被水泡了,豈不糟蹋很多錢,恐怕還要耽誤事。”曹英并不認為出城是正确的選擇。

邊野趕忙表态:“無妨,我們來的時候,我注意看了道路兩側,往前走不遠就有一戶人家,房子不少,應該可以借宿的。”

阿竹默默看向邊野,眸光中有幾分贊賞。這個男人謀事周全,不驕不躁。

果然,沒走多遠就瞧見一戶農舍,三間北房,東西廂房個兩間,估計是可以借宿的。阿竹主動前去敲門,開門的是一個滿頭白發的婦人。“阿婆,我們路過此地,天色不好,不知能否借宿一晚。”

老婆婆瞧瞧這幾個人,以為是一家子,就打開門:“你們進來吧,出門在外都不容易,我家有屋子,可以住下。”

阿竹有點吃驚,再次見識了北方人的豪爽,沒想到老婆婆這麽好說話,直接答應了。

進屋之後,大家攀談起來。阿竹這才明白,老婆婆的孫子是幽州城裏的捕快,也許是因為這個緣由,她才敢放心地讓大家進門吧。

“我大孫子力氣大,人也正直,這才被新來的刺史大人選中,吃了官家飯。想來也與我這些年行善事分不開,我這小孫子如今在學堂念書,過幾年盼着能靠近幽州官學呢。李大人真是個正直的好人呀,他本就是幽州人士,這次回鄉任職,說定不負幽州父老鄉親。我們都沾了光,更要行善積德,你們等着,我去做飯。”

廉氏一把拉住老婆婆:“李大人?您說的是……”

“就是刺史李坤,李大人呀,你們不會沒聽說吧?”老婆婆笑眯眯的。

廉氏後背發涼,果然是他回來了,而且是幽州的最高官。李坤,你不負鄉親父老,卻唯獨負了她。

一整晚,廉氏心中波濤起伏,直到次日傍晚回到家,依舊意難平。曹旭追到廚房裏詢問:“你們在幽州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你的臉色不對。咱們夫妻多年,我還不了解你麽。”

廉氏知道瞞不過丈夫,也不想瞞:“碰到李坤了,如今他是幽州刺史。”

“什麽?”曹旭大驚:“他看到阿竹了?”

廉氏安撫地拉住他的手:“沒有,只是遠遠看到他,我沒讓孩子們回頭。李坤應該是沒有看到我,不然以他的性格,應該會上前說話。”

曹旭噗通一下坐在板凳上,半晌沒說話,許久之後才道:“以後再也不能去幽州了,趕快給阿竹找婆家吧。”

此刻,阿竹和曹英站在田地邊,瞧着邊野和邊吉整地播種。阿竹的意見是不要把一麻袋的稻種全部播下去,萬一出了問題就會損失很大。邊野自然聽她的,不過也不肯播太少,用了正好半麻袋。

“看我幹活厲害吧,第一次幹也能如此神速。”邊吉自認為這個機會要好好表現一把,卻沒想到自己弄完身邊這一片的時候,邊野已經把整塊地弄好了。

邊吉尴尬地撓撓頭,卻忘了手上有泥巴。“大哥,你是正常人麽?咋能這麽快。”

“男人嘛,就要幹活快才行,不然将來要拖着媳婦下水幫忙嗎?”邊野自然也不肯放過這個讨好未來媳婦的機會。

邊吉厚着臉皮借機吹捧自己:“俗話說的好,大哥好漢弟不孬,再過拉兩年我也能像你一樣,不光幹活快,體力還倍棒,趕了兩天車,不用歇,直接把地種上。”

邊野得意地笑笑,側目看向阿竹。阿竹垂眸一笑:“既然種完了,就趕快回家吧,我們都餓了。”

邊野趕忙接話:“改日我請你們去縣城吃頓好的,這次忙着趕路,也沒吃上一頓正經飯,多謝二位姑娘幫忙啊。”

曹英一臉心不在焉,神游天外,聽到去縣城這一句才有了精神,代表阿竹答應了:“好,那就說定了,過些日子去縣城吃,也不枉我們跟着你奔波這一趟。”

“好啊,我也去。”邊吉笑嘻嘻說道,可是話音未落,忽然想起萬淩雲家在縣城,就賭氣道:“去鎮上就行,縣城多遠呀。”

阿竹不想聽他們争論了,挽起曹英對邊野說道:“邊大哥,這兩日你的确很累,本來我以為你要明天播稻種呢,卻沒想到這麽能幹。你們趕快回家歇歇吧,我們也回家了。”

得了阿竹誇獎,邊野心裏比吃了蜜還甜,朗聲說道:“早種一晚上,就能早點出芽。好,你們先回家吧。”

稻種播下去,邊野卻舍不得離開,又仔細檢查一遍,天黑得都瞧不見了,才趕着馬車回家。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來道村邊看地,一個晚上肯定不能發芽,可他喜歡在這瞧着。這些稻種是他和阿竹一起買回來的,她指導,他親手下種,一起播撒的希望,就像兩個人的孩子一樣。

噗!邊野突然笑出了聲,這是什麽胡思亂想呀,竟然想到了孩子。他想去看看阿竹,可是昨晚才分開,今日又追了去不合适,不如等秧苗出來,再去找她,也有個合适的借口。

可他沒想到,阿竹主動來到了田地邊。“怎麽樣?有動靜嗎?”阿竹忽閃着亮晶晶的大眼睛。

邊野脫下外褂鋪在地上,讓阿竹坐:“應該不會這麽快,一般的種子發芽怎麽也需要幾天的。”

阿竹蹲在地上,不肯坐他的衣服:“我估計也得三五天,不過……有點不放心,所以過來瞧瞧。”

“阿竹,若是水稻種成了,是不是別的事也會成?”邊野轉頭看她,笑得燦爛。

“別的事是什麽事啊?我怎麽會知道。”阿竹俏臉一紅,垂頭用小樹枝在地上亂畫。

“你知道的,不過也不急,就像這田地,總會出苗的。”邊野怕看跑了她,轉回頭來。

阿竹忽然站起身就走:“我回家了,有個繡活兒要做。”

“午後再來吧。”邊野看着她的背影款款而去,那楊柳枝一般的小腰左右搖擺,軟得不像話。

他起身來到阿竹剛才亂畫的地方,發現那根本就不是亂畫的,而是一幅畫像。一個肩扛麻袋的男人,很明顯就是自己嘛。

邊野高興地放聲大笑,在這空曠的田間,笑聲傳出很遠。笑夠了,他拿起剛才阿竹握過的樹枝,在旁邊畫了一個女人,裙子和長發都在風中飛揚,旁邊有一棵大柳樹。畫工不是很好,外人定然看不出是誰,但是邊野相信她一定能明白。

畫成一對,多好!

午後阿竹并沒有來,邊野等到黃昏,看了村子無數次。第二天,又等了一天也沒見到阿竹的身影,第三日邊野等不下去了,到了二叔家,想瞧瞧曹家是不是有什麽事。

隔着籬笆牆,邊野能看到曹家的院子裏有幾個外人,其中一個令他目光一寒——李耀祖,是篝火節那天第一個吃阿竹茶酥餅的李耀祖。

邊野目光急切起來,趕忙看向旁邊幾人,有一個和廉氏年紀相仿的婦人,二人正在聊天,十分客氣的模樣,還有一個老婆子,笑得像朵大麗菊一樣,催促着阿竹從曹英身後走過來,和李耀祖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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