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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這個晚上夏天睡不着覺，在床上翻來覆去，腦子裏空蕩蕩的。

他瞅着窗子外面的天慢慢的亮起來，然後深深的嘆氣。

一晚上沒睡，精神肯定是萎靡不振的。吃早飯的時候被老爺子冷冷的哼了一聲，他就趕緊往嘴裏塞油條豆漿。他媽讓他慢點吃，可他卻幾分鐘吃完，穿好衣服騎着車就往外面跑。

今天是不可能再逃課了。

好像是說今天有考試。

每個月考一次，夏天也都麻痹了。

到了學校，由着郭磊靠上來求他幫忙作弊，夏天瞅了一眼那小子，只說：“你要看得着就看，我沒心情給你寫小抄。”

郭磊也不知道哪裏觸了夏天黴頭，悻悻的坐下。

他反正坐在夏天後面，怎麽着選擇題肯定能看見的。

可實際上，到底是郭磊想的簡單了，夏天一個小時不到就寫完了試卷，教了卷子就往教學樓後面的籃球館場。郭磊在後面眼睛都直了，只罵夏天不講義氣。

“砰砰砰”

籃球撞擊在水泥地面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籃球場，這時間的學校過于安靜，教室裏都能聽見夏天打球的聲音。

有的寫完題的學生順着聲音看過來，就看見夏天自虐似的的練球，他的打球的技術很好，雖然只有一個人，卻好像有人和他對敵一般。十來分鐘，就出了一身汗。

這情況直到交卷鈴聲響起來，他才把自己丢在籃球架下，抱着球喘氣。

累了，扔了籃球，拿起外套往班上去。

到了下午，不過又是重複一遍上午的事，直到放學。

“夏天，你今天怎麽了？該不是被你媽教訓了，心理不痛快？”

郭磊騎車追上來問，夏天不想理，又加快了騎車的速度。他恨不得繞着京城騎個三圈。腳踏被踩的飛起來，怎樣大的運動強度，就解不了夏天的煩。

突然，夏天猛然把車停住，在一家新開的酒吧門口。

真糟心，看着酒吧，就想到葉平。

想到自己沒追上去。

夏天捶了一把車把，重重的把頭扭開，往家裏逃。

一路上心情煩，也不看路上的人，進了大院，一個沒剎住，把江二給撞翻了。

“夏天，你幹嘛呢，這麽記恨我。不就是沒給你看住葉平嗎。”

“別提他，我煩着呢。”

江二也是覺得夏天狀态不對，剛想問話，夏天就飛也般的回了家。

這情況，讓江二不放心了。一連幾天都堵在夏天面前，一副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把夏天整的更煩了：“江二，你能不能不八卦。”

“我當你是兄弟才管你！”

夏天深深皺着眉，張了張嘴，到底是不想說。

“咱們晚上去溜冰，你去不去？”

“這都陽春三月了，去哪溜？”

見夏天回了話，江二趕忙接上：“新開的那家溜冰場啊，晚上一起去吧。”

夏天瞅着江二：“你怎麽不去國色了？被江部長教育了？”

“別埋汰我了，就一句，去還是不去？”

“去！”

夏天丢下一個字回家。

這幾天他表現良好，和老爺子的關系也緩和了不少。

晚上出門的時候，老爺子問他去哪，他回說是去溜冰，老爺子點點頭：“多和朋友們搞些健康的運動，別成天燈紅酒綠的。”

“知道了，爺爺。”

夏天已經拉開門，正準備走呢，那邊老爺子突然說：“你爸過兩天就調回京，你自個兒想想怎麽給你爸彙報。”

夏天心理一跳，算了算時間，這可比記憶裏早了大半年呢，不會真是被自己氣回來的吧？

夏天皺眉，低聲說：“我知道了。”

然後出了門就和江二上了出租車。

葉家晚了兩年上京，他爸又提前調回京裏，他都有點摸不清局勢了。

過年前的局勢還不太穩，因為葉市長進京，京裏的确是緊繃的狀态，誰都得先摸清形式。就連他們這圈子裏的人，也都一副小心謹慎的模樣。葉平那個時候不願意出來認人也是對的。可這才過了幾個月，田家就一副如日中天的樣子，好像是勢在必得了。

要真這樣，他們這撥兒絕對要受到不小的沖擊。

李軒那時候說：總得有人當槍靶、背黑鍋，想必也是聽到風聲了。

夏天捏捏拳頭，該不是葉叔叔上京就注定要受挫的吧。

他是比記憶裏晚了兩年，可也正趕上這風口浪尖上。夏天沒由來的緊張了一把。

可就算知道又怎樣，他們半只腳都沒邁進去，能做什麽？

“你臉都擠一起去了，想什麽呢？”

江二推了一把人，夏天才反應過來，看見江二接過司機找回來的錢。原來他們已經到了。

“走吧，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夏天挪動腳步，他們夏家不淌京裏渾水。

到底軍政分開，加上他爸又總不在京裏，夏天消息來源基本都是聽江二說的。

他知道江李兩家一直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加上沈家的勢，總歸是翻不了船。他們只要不太激進，都不會被人抓着小辮子。

根本上，李軒那句，總歸要人被黑鍋，不就說的是葉叔叔了。

根基不穩，随時都能翻船。

夏天一把抓住江二的胳膊：“這次換屆，有沒有什麽□□？”

江二也挺吃驚：“你關心這個幹什麽，你家裏和這沒什麽太大關系吧。哦，對了，夏将軍要調回京了，可能能更進一步。”

“不是我家，我就想問問，年前那緊張氣氛是怎麽回事。”

江二笑了：“你現在才關心，遲了點吧。李軒說你對這些有過分的遲鈍，我還不覺得，只認為你是不想淌渾水，想不到，你是真遲鈍。”見夏天臉上沒半點開玩笑的意思，江二也收了笑容：“你怎麽想的？”

“我不是不知道才問你麽？”

“那就別知道，鬧心。反正咱們幾家都沒想在這屆再往上走。”

“田家真要得勢了？”想到過年時候自己還開玩笑說田家要登天，夏天就皺起了眉頭。

江二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夏天：“你不說他們家要登天嗎？”江二似笑非笑的說：“你也放心，天還登不了，還壓不住咱們。”

就算登天了，只要他們沒被抓住小辮子，也是壓不住的。可葉家呢，那就不一樣了。

難怪葉平突然投了田派。

可他投了田派又有什麽用，他們終歸只是小打小鬧的玩兒，和長輩們的刀光劍影是不一樣的。

到那時候，葉平情何以堪呢？

夏天本來興致就不高，和江二這樣一談，興致就更是低迷了。

進了溜冰場，已經有許多人在等着他們。夏天第一眼就看到了葉平，他坐在角落裏，手裏捧着一杯熱飲，臉上依舊是那笑容，暖洋洋的。

夏天心一縮，就有點兒不敢面對。

葉平只禮貌的對他笑笑，然後溜了過來，對江二說：“快換鞋去。等你們這麽久了。”

他把熱飲遞給江二，又進了場內。

江二把剩下一半的飲料丢進垃圾桶，便朝着櫃臺走。

他和夏天換了鞋，進了場。葉平已經在場中飛快的滑着了。

葉平除卻高爾夫之外唯一擅長的運動就是溜冰。

那是他在京城短短的兩年時間練就的技能。可現在，葉平根本不需要他們教，就已經溜得特別好了。和夏天記憶裏一樣好。

“葉平之前溜過冰？”

江二搖頭：“沒啊，我今天約他的時候，他還說他第一次不知道會不會出醜。”往場上一看：“這像第一次？”

夏天有一種奇妙的感覺，他記得，之前他和葉平一起學溜冰的時候，兩個人相互埋汰擠兌，可現在連埋汰擠兌的機會都沒有。

“傻愣着幹啥，走了！”

江二從後面推了夏天一把，夏天沒準備，險些摔了，左右搖晃一陣才站穩。給江二樂的哈哈大笑，夏天惱羞成怒，追着江二就想揍他。

兩人在冰上追趕，引得旁邊的人都側目過來。

“江少，咱們接力比賽吧。輸的那隊請宵夜怎麽樣？”

郭磊那小子不安分，在場上大叫了一聲。

“成啊，就這麽辦，咱們手心手背分組！”

幾個人聚在一起，瞧見葉平還不過來，江二就過去把人拉了過來：“加你一個，剛好三比三了。”

“這場上人這麽多，怎麽比，撞了人多不好。”

江二一笑：“這就是運氣和技術的考驗了呀，葉少，不是這麽不給面子吧。”

葉平只笑着，也就是默認了。

手心手背的時候，他正巧和夏天不是一組。

兩人四目相對一望，葉平眼裏平平靜靜的。

“咱們可要公平競争，誰要是超近道被發現了，一個星期的宵夜可都他包了。”

江二威脅着，這第一棒就是他自個兒和郭磊。

夏天和葉平是最後一棒。

兩個人從沒在溜冰上較量過。他們以前是一起學的溜冰，技術也差不多，速度上還真沒比較過。現在關鍵的一棒落下來，還真不知道結果怎樣。

聽着前面兩人給江二和郭磊加油，氣氛倒是挺感染人。起先江二和郭磊還不敢滑太快，可當其他人見了這情形都紛紛退到場邊觀戰，場子一下子空了起來的時候，江二和郭磊也就放開了滑。

速度越來越快，傳到第二棒的時候，江二往前溜了好大一截兒。

這真是拼了命了。

夏天揉揉手，活動活動關節，有些好勝的不想輸給葉平。

他知道葉平對這種玩的輸贏不在乎，可他不一樣。

眼見着第二棒離他們越來越近，雙方一擊掌，夏天就沖了出去。葉平比他快一點，滑在他的前面。

他動作舒展，看上去并沒怎麽認真，可是速度卻很快。

夏天猛然用力滑了幾部超過了葉平。

他覺得葉平是不會追上來的，可想不多，不過一瞬，葉平又到他前面去了。

這一次，能看出，他是使勁了的。

為什麽這麽在意？

夏天突然就有些生氣，原因不明确，就是不舒服。

兩人置氣一樣的一前一後的焦灼着。好像就連空氣都變的緊張起來。

夏天滑在葉平身邊，看見人臉上表情肅穆，認真的不得了。他自己也拼了一百二十分力。

兩人是真的有你死我活的拼勁，江二都覺得這氣氛不對了，盯着兩人猛瞧，一個不小心，見着場邊竄出一抹紅。

“小心！”

“啊——”

江二的聲音和一個女聲疊在一起，接着是“碰”的一聲，夏天抱着葉平一起滾出冰場，撞在旁邊的護欄上。

而冰場上坐着一個雙手抱頭穿着紅色衣服的女孩。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