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宵禁難禁2

“如草之蘭，如玉之瑾，很好的名字。”白玉毫不吝啬贊美之情，空谷幽蘭，自帶芬芳，她與他來說，便是孤寂下的幽蘭，遠觀近賞，總相宜。

千瑾聽他這般說，也是好笑，好端端的一個名字，叫他生生拆解出一副傷情的模樣，她問道：“為何不消說是木槿花的槿？”

白玉微微一笑，道：“你只想，顏如花落瑾，實在是不襯你，看見你，唯有想到瑾瑜。”

千瑾滿意的點了點頭，道：“算你有些見識。”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雖都是他開口在先，卻也沒有暢談到天明的勢頭，加上千瑾的腳受了傷，好好休息，明日得去尋個大夫。

一夜無夢，千瑾睡的甚好，她不是個喜歡早起的主，等睜開眼睛時，占年不知何時連早飯都買來了。

千瑾望着洗的幹幹淨淨貌似還瘦了點的占年，問道：“你什麽時候洗的澡？”

占年一邊吃着雞胸肉一邊道：“早上跑完步，一起洗的。”

千瑾十分驚嘆他的毅力，不由自主的對他豎起了大拇指，并且十分欣慰的說道：“你不叫我，是怕我遇到危險，對嗎？”

占年向下瞟了一眼她腫起來的腳踝，吞了口中的雞胸肉，十分耿直的說道：“你瘸了，會拖我的後腿。”

千瑾：“……”

正愣神的時候，白玉推門進來，還帶了一位背着藥箱的小姑娘。

“水猴刺穿了她的腳踝，還不能走路……”白玉對這小姑娘詳細的介紹了一下千瑾的傷勢，好似這傷是在他身上一般，事無巨細，末了，他還加了一句：“這傷，會不會影響她日後爬樹？”

“爬樹？”千瑾聽的莫名其妙，“你知道我喜歡爬樹？”

白玉道：“昨晚你說夢話了。”

千瑾：“……”

Advertisement

小姑娘倒是十分認真的替她看傷，看這精細的手法，倒不像普通的大夫，燃起松香，探她傷口前，淨手；取銀針前，淨手；試針畢，再淨手……如此講究的手法，她心裏卻起了疑問來。

她心裏對醫生這個職業實在是有心理陰影，在外人面前又不好表現的太過，加上她的腳确實疼的很，終于忍到她看完了腳，一把就把腳縮了回去，用裙擺自己的蓋好，這才道：“大夫，你這手法精致講究，不去王室，可惜了。”

小姑娘一愣，她低着頭放好銀針，這才道：“姑娘說笑了，我不過是早些年有幸見過幾次國醫施針，有樣學樣罷了。”

小姑娘杏眼轉過千瑾臉，略過一絲驚訝，也閃過些許悲惘，她低頭收拾着器具，待合上藥箱，卻不敢輕易地開藥，在閃過千瑾眉眼的那一刻，過去的種種，揮之不去，她有些遲疑，卻也明白時過境遷，她嘆了口氣，這才望向白玉：“給藥嗎？”

白玉一怔，似被利刃穿了心一般，連思考都停滞了一秒，“都算我賬上。”

占年聽着他們不知所雲的問答，他有些急了，忙問道：“大夫，我表妹這腳到底有事沒事啊？”

小姑娘搖了搖頭，道：“放心吧，大半個身子都潰爛的我都見過，這傷想要治好也不是很麻煩，只需要一朵隐蓮便可。”

“隐蓮？”千瑾低頭掀開裙子，望着自己腫起來的腳踝在白色紗布的包紮下還在絲絲的往外滲血，想着龍族的藥泉泡一泡也是極好，可是這時候挺敏感，帶傷回家，會被人看不起的！

相比藥泉，隐蓮也不是什麽好得到的東西，蓬萊王室內部養殖，千年才得上幾顆，她思考了一會，覺得這兩邊都是不想牽扯的，索性稱一陣子，等尋了生尾之法，再回青丘想辦法。

“這東西難找的很。”千瑾也不避諱了，她想着要不順氣自然吧，再給大夫看下去，她就能跳着逃走了，她深吸一口氣，咬牙道：“而且我也不是特別疼，歇一陣子路也能走，大夫，勞煩你開劑止血的方子就行。”

“止血？”小姑娘對此沒有表态，只道：“鳳尾草可以止血，你自己也知道。”

千瑾不曉得她忽然生的是哪門子的氣，“這——我是知道，”她本想算了，這小姑娘好像不高興，她自己也不樂意叫大夫瞧，便準備就這樣送走她，可餘光裏，白玉已經緊皺了眉頭，她想了想，妥協道：“大夫，你還是開個藥方吧。”

小姑娘似乎就是不願意開藥，她的目光流轉，一雙杏眼微紅，她望着白玉的修長的手指，忽的笑了，“你替她采一朵隐蓮不就好了，也不是特別珍貴的東西，你我都知道鳳尾草生在枯木林，那裏有好長一條河，要走好長一條路，我穿着鞋子走都覺得擱腳，蓬萊雖四季如春，可這個季節，鳳尾草根莖都老了，藥效也差了，嚼也不嚼不動，敷在傷口上，一點用處也沒有。”

千瑾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哪裏說錯了話，她張了張口，沒有問出來。

小姑娘卻真的把惱火寫在了臉上，她紅着眼眶，帶着鼻音，情緒激動，“你為什麽不再求一次？再求一次，說不定就不會這樣了！”

千瑾：“……”她已經被這個大夫的情緒波動震驚到了，私以為蓬萊的大夫是不是都有這個癖好，非要人求她才願意開藥。

她轉動着眼睛，占年同樣愣在了那裏，表情也十分的怪異，白玉的臉被面具遮了大半，深邃的眸底看不穿一絲情緒，想來是習慣了。

她思考了一下，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于是她抿了抿唇，道：“那個，大夫，我求你，你開個藥吧……”

小姑娘：“……”

藥方拿到的過程略有些曲折，她望着隐蓮兩個清秀的字，疑惑的問道：“年年，你說這大夫寫字，啥時候都這麽好看容易辨認了啊？”

占年蹲在千瑾邊上，對于這兩個字也是深表疑惑，都說好這藥尋不到了，要給開個代替的藥方來，這大夫說了一大堆，結果還是只寫了這兩個字……

他搖了搖頭，道：“許是蓬萊的洲如此，不好說的。”

千瑾聳了聳肩，道：“這大夫也是有趣，不過你想啊，隐蓮人人都知道是止血的良藥，要是今日你出血不止，我也可以當一回大夫，給你開這個藥方，而且我也寫個小楷，畢竟，就着倆字，我不怕我的藥方被洩露。”

兩個人說着，正想問問白玉這附近哪有藥房，抓點鳳尾草算了，一回頭，卻發現屋子裏哪有什麽白玉，空蕩蕩的，除了方才接診時燃的松香，誰也沒有。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