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天族盛宴3

千瑾十分羨慕父君和母後之間的愛情，不是相敬如賓，而是恩愛如初。

天君走後，天後遣了屋裏的人，只将千瑾留下，說些體己話。

“瑾兒，還在怪你父君嗎？”

千瑾低着頭，還是鬧着脾氣的模樣。

天後嘆了口氣，她拉着千瑾在身邊坐下，想叫自己的小女兒不要同父親置氣。

“恨他替你許了婚約，還是恨他斷了你的尾巴？”

聽到母後這樣問，她心裏委屈極了，一把就撲在母親的懷裏，不停地哭泣着：“母後，我好難過。”

天後輕輕的拍着她的脊背，就像小時候那樣哄着她，“瑾兒，你父君只怕恨不得把這世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你才好。”

千瑾把頭埋在她懷裏，不肯說話。

天後嘆了口氣，道：“白樞玉那孩子，小時候也是我看着長大的，相貌堂堂，又是年紀輕輕的時候便飛升成了上神接管蓬萊，成了敵軍，頗有你父君從前的威嚴，連你父君都滿意的男子，你跟了他，以後會過得很好。”

千瑾堵着一口氣，反駁道：“我從未見過他，又怎麽能保證，他會一輩子對我好呢？難道就因為一個若有似無的婚約？”

天後道：“若真是因為婚約，只怕你父君是千萬個舍不得的，本也是你年紀小的時候，我随口說的，他并沒有打算作數。你不知道，千年前，白樞玉那孩子親自來的天族，帶着聘禮，跪在你父君的紫宸殿外跪了七天七夜，這才求到的賜婚。”

千瑾聽了幾乎愣住，“可，我與他——我不認得他呀。”

天後輕撫着她的長發，愛憐道：“這事我也奇怪的很，可瞧那孩子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

千瑾疑惑道：“那，為什麽我都不知道呢？”

天後道：“那孩子不知怎的，求我們一定不要将這件事告訴你，正好你們小時候訂過娃娃親，也就順水推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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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瑾眨着眼睛，不太能理順這裏面的關系，“他——他怎麽想的啊？”

“許是有些話，當着你的面，不敢說罷了。”天後過來人似的，有感而發，她問道：“瑾兒，你可還記得，你的情劫？”

千瑾搖了搖頭，道：“太久了，我記不真切了。”

天後道：“不記得也好。”

聽了這話，千瑾忙問道：“發生了什麽嗎？”

天後笑着搖了搖頭，道：“什麽也沒發生，只是你歷劫回來，成了九尾。”

“是。”千瑾記得，自己确實多了一條尾巴。

天後輕輕的将她推開，捏訣現了原身。

九尾紅狐的風采幾乎叫人挪不開眼睛，她走到千瑾面前，道：“瑾兒，你看看母後，可有不同？”

千瑾沒看出那裏不同，便道：“沒有。”

“我不是九尾，卻有九條尾巴。”

千瑾驚呼：“母親，您不是被父君封印了一道神力嗎？”

天後嘆了口氣，道：“我從來不是九尾，這天上地下，只出過溪疊一只九尾紅狐。”

千瑾的心裏充滿了疑問，卻說不出話來。

“瑾兒，你記着，這世上，無論如何，都不能再有紅狐九尾！”

“為什麽！”千瑾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即便如此，父君怎麽能斷我的尾巴！難道就因為他龍族尊貴嗎？難道就因為我沒有生成龍身所以注定要低人一等嗎？”

天後說不出話來，有些事情，她自己也想不明白，所以也不能對她有所解釋。

千瑾痛苦的閉上眼睛，“母後，對不起。”

天後變回人身，她沒有怪罪自己的女兒，為人母之後，許多想不明白的時候，在時間和柔情的安慰下，漸漸的消散了。

“瑾兒，別恨你父君，他對你的愛，勝過這世間的一切。”

千瑾還想說些什麽，可又不知如何開口，好半天也只能點了點頭，“母後，我先出去了。”

天後“嗯”了一聲，見到自己長大的孩子，小小的身形已經成長為婷婷的身影，她忽的叫住了她。

“瑾兒。”

“母後。”千瑾回過頭，“怎麽了？”

天後定定的望着自己的女兒，似乎在心裏掙紮了許久，終于下定決心說了出來。

“青丘，不能只是白狐的。”

千瑾的眼中含了淚水，她轉過身跑到母親身邊，緊緊地抱着母親，“母後。”

天後嘆息一聲，繼續道：“這你父君答應過，不會插手青丘內政，可他不插手，這一路上的明槍暗箭，你只能一個人面對了。”

千瑾嗅了嗅鼻子，道：“女兒知道。”

天後拉着她的手，道：“瑾兒，無論以後你的路怎麽走，你始終是天族的公主，你身上流着的，還有龍族的血。”她頓了頓，又加了一句：“這也是你父君的意思。”

千瑾再也抑制不住喉間的酸澀，哭了出來。

“你父君那個人你是知道的，他不喜歡多說什麽，可是他對你，是想保全你的。”

千瑾擦了擦眼角，道：“我知道父君是為我好，可是這樣的方式，我接受不了。”

從前的天後，也是這樣一個心性的小女孩，那時候的許多事情，她都無法理解，照着自己的一腔熱血，碰了無數個釘子才知道的規則，以長者的身份去壓制，實在是不好。

她心平氣和的拍了拍千瑾的手背，問道：“瑾兒，母後問你，帝君的責任是什麽？”

千瑾嗅着鼻子，答道：“心懷天下，庇佑萬民。”

“那你可知，這條路，于紅狐九尾，意味着什麽？”

“意味着……什麽？”

“瑾兒，你父君對你，較你的哥哥姐姐相比，實在是太過寬松。”望着自己女兒稚嫩的一張臉，有些話，她實在是不忍心說出口，“瑾兒，你年紀不小了，有些話不用母後說的太明白，你也能懂。”

千瑾緩和了情緒，她鄭重的點了點頭，道：“母後，我一定，會重振青丘，叫五大仙洲裏，青丘不再是沒落的。”

天後搖了搖頭，她要說的，從來不是這個。

“瑾兒，無論你的路怎麽選，你必須記住一件事！”

“什麽事？”

天後盯着她的眸子，一字一句道：“這世上，除了溪疊，絕對，絕對，不能再出現任何一只九尾紅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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