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可憐

周起也不是無事可做的，吃完早餐後便準備出門。簡意自然是不會留下的，随着他一起離開。

周起今兒倒是有些良心，順帶載了她一程，在好打車的地段才将她放下。簡意下車時他還不忘假惺惺的讓她替爺爺奶奶帶聲好。

雖是還是早上，但天氣悶熱得很，簡意沒有急着回家，打算給奶奶帶她喜歡的點心回去。又打電話給清姨，問家裏還缺些什麽，她一并買回去。

清姨今天早上才去的菜市場，家裏沒什麽缺的，只讓她有合适的水果就買點兒帶回去。今天忘記買水果了。

簡意應了好，挂了電話後攔了車。她很快排隊買了點心，又在路邊攤販那兒買了新鮮的水蜜桃。正準備乘車回家，她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電話是班上的學生賀知錦打來的，雖是暑假，但偶爾也有學生打電話來問各種各樣的學習上的問題。

簡意接起電話來，喂了一聲。

電話那端的賀知錦沒說話，宋簡意疑惑，叫道：“知錦？”

賀知錦這才輕輕的嗯了一聲，聲音不似平常那麽活潑，悶悶的。

“怎麽了？”簡意放柔了聲音問道。

她以為賀知錦是和家長鬧矛盾了，正要開解幾句，她就說道：“宋老師，我今天見到蔣南了，她已經沒上學了，我遇見她時她正背着一大堆小東西在電影院門口擺攤，我和她沒說幾句有城管過來，她就匆匆的走了。”

她以前和蔣南是好友，這會兒見她這樣兒是難過的，又說道：“我們班上有同學前段時間也見到了她，她在替別人家打掃衛生，宋老師，她不上學了以後怎麽辦？”

賀知錦的聲音裏像是哭出來了似的，大概很難想象，同樣的年紀裏，他們還在無憂無慮的在學校裏念書，上着各種昂貴的輔導班，而蔣南已經在謀生了。

簡意的心裏一陣難過，問了她在哪兒，說道：“你先在原地站着等我，我馬上過來，我們一起去找蔣南。”

賀知錦是找不到人可說才給宋簡意打的電話，她以前聽同學說蔣南在替別人打掃衛生時曾同父母說過，父母卻沒有出手幫忙的打算，借機訓斥她要好好學習，別人想學還學不了。

他們的老師裏，最好說話的就是簡意了，所以她才給簡意打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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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簡意的話，她立即就來了精神，說：“宋老師，我先去找蔣南，她應該沒跑遠。我們電話聯系。”

簡意應了一聲好，賀知錦那邊已挂了電話。

簡意沒有耽擱，立即就上前攔了車。她見着蔣南的那天爺爺正好摔倒，很長一段時間裏她都沒空去找她。再後來去找，她已經不在那巷子了，問周邊擺攤的小販也什麽都問不出來。她也去過她家以前的老房子，但那邊賣出去了，已經住進了陌生人。

現在有了她的消息，她怎麽能放過。

她趕去賀知錦所說的電影院那邊的小巷時她正拉着蔣南，不讓她走。兩人的旁邊放了一個很大的編織袋，是蔣南在賣的東西。

簡意很快上前去，見蔣南又黑又瘦心裏很不是滋味，她低低的問道：“你這段時間到哪兒去了？我去找過你，但沒人知道你去哪兒了。”

蔣南的眼眶紅紅的，被老師和好友關切，她在這一瞬說不出話來。隔了好會兒?????才擠出了一個笑容來，說：“我很好宋老師，您別擔心。”

站在這兒不好說話，眼看馬上就要到午餐時間，簡意伸手去替蔣南拎她那編織袋，說：“我們找個地方坐坐。”

她的語氣不容抗拒。伸手去拎那袋子，一時沒拎起來，趕緊的用雙手去拎。心裏難受極了，不知道瘦小的蔣南是怎麽扛着這些東西走遍大街小巷的。

三人很快找了一家店坐了下來，這時候還沒到點兒，店裏的人不多。簡意拿了菜單讓兩個學生點吃的，蔣南卻不肯點。最後全由她做主。

簡意有很多想問的，但一時卻不知道該從哪兒問起，最後問道：“你現在住哪兒？”

“翠微巷。”蔣南低着頭，輕輕的說：“我前段時間遇到了我媽媽的朋友，他們在住那兒，她幫我在那兒租了房子。”

簡意是想問她不是去姑姑家了，怎麽不念書的，但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問，點點頭，說：“我待會兒和你過去看看。”

蔣南的眼眶紅了起來，說道：“不不，宋老師，已經夠麻煩您了。我現在真過得挺好的，擺攤雖然辛苦，但也能掙不少錢，我現在每天都能存下錢。”

她臉上的神情很認真，小小年紀臉上已經沒有了稚氣。

簡意的喉嚨裏哽得厲害，說道：“我去看看才能放心，你就別拒絕了。”

賀知錦是出來買資料的，吃飯時她母親就打來電話，她說是遇見了簡意，她母親才沒再催。

吃過飯簡意便催着她回去，她知道遲遲不回家母親要生氣，于是将身上的錢全給了蔣南，不許她推拒，然後匆匆的離開。

簡意送了蔣南回去，一路問她，才知道她随着姑姑去他們家沒幾天就回來了。姑姑接她過去，并不是讓她去上學的，而是讓她到工廠裏幹活。她父親也從姑姑家裏借了錢，要讓她去打工還債。

她無路可走，只得進了工廠。但沒兩天，姑父竟然就帶了一個男人來相看她，說是男人家裏幾套房，她嫁過去後不愁吃不愁穿。

那男人大了她二十歲不止，她當天晚上就從姑姑家逃了出來。她身上沒有錢，又是未成年，并不好找工作。那幾天撿過垃圾睡過橋洞，最後遇到了媽媽生前的朋友，這才在她的幫助下有了容身之所。

簡意聽得心裏難過至極，說道：“你該給我打電話的。”

蔣南搖頭，臉上帶着愧色，說：“我已經給您添了很多麻煩。”

蔣南租住的地方是一小院子，院子裏住了三家人，其中一家就是她媽媽的朋友。她是一間小小的屋子，裏邊兒是卧室，外面擺着炊具小桌子，既做飯又是客廳。雖是簡陋，但卻收拾得幹幹淨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