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季東霆在開會時候沒有看見姜幾許,心情有點不舒服。北海一群人正在鬧分裂,魏北海都被拘留調查了,他們居然還有閑情逸致問他非洲狩獵好玩嗎。

果然是人情比紙薄。

季東霆背靠皮椅,面帶笑容回答說:“當然有意思,而且這次狩獵,更讓我明白一個道理:什麽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不過我覺得黃雀也要轉過頭看看,身後有沒有獵人,是不是?”

“哈哈。”有人笑起來。

季東霆也笑,又看了會議桌另一端方向,姜幾許怎麽沒有來上班?

會議內容快要結束的時候,何雲作為魏北海的代理人,也聊起了狩獵話題,她略嘲弄地說:“一直以來我認為季先生是環保人士呢?季先生難道沒有看新聞麽,一些動物真的很可憐的……”

季東霆像是聽到一個笑話一樣,揉着額頭笑了起來。

北海其他人也有人笑,不過沒有季東霆那麽随心所欲。

季東霆說:“我告訴魏太太把,什麽是不環保行為:是北海的部分工廠沒有升級排污設備,是商人為了滿足私欲興建廠房和資源直接開發。可能魏太太不知道,我是有狩獵許可證,而且我理解的狩獵可能跟你不一樣。現代狩獵者有他們的法規,我們堅持‘打公不打母,打老不打幼’。另外建立組織保護天然栖息地,這恰恰保護野生動物生長環境的最好方式,甚至好過于所謂的自然保護區,強制性霸占和摧毀野生動物的栖息地。”

何雲的臉被季東霆反駁得一陣白一陣青。

Dean心裏嘆了一口氣。這位魏太太真是撞在槍口上了,季先生因為看不到姜經理很生氣。結果她還自讨沒趣。

季先生嘴巴厲害的樣子她是沒見識過。

不過……那個風度翩翩的季先生哪兒去了。

“季先生說得對啊。”南越項目負責人開口,他早已經認定季東霆才是自己老板,笑容燦爛看向季東霆,“我們現在南越的項目,用的都是最新的科級和環保材料,而且資料投入比例裏綠化占了很重要的比例,我做酒店項目很多年了,像南越這樣的還是第一次見,它就是一個綠楊城郭,林水之州啊。”

季東霆抿了抿唇角。會議結束,他第一次叫住了陸續,陸續從容俊雅地轉過頭:“季先生。”

季東霆直接問:“姜幾許請假理由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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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續:“有事。”

季東霆對陸續的回答不屑一顧,哼了一聲:“請了幾天了。”

陸續:“很多天。”

季東霆扯唇笑了起來。

陸續卻笑不出來了:“季先生,在事業上,可能我做不了所謂的獵人。但是有些人如果你不夠珍惜,陸某就把您在會議上的話還給你: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黃雀身後還有虎視眈眈的獵人。”

季東霆居高臨下地看着陸續,眼裏的尖銳就像是冰塊驟然破碎,然後他平靜地轉過身對Dean說:“我們走吧。”

真是一個易怒的男人。Dean坐上車時,對季東霆建議說:“季先生,我覺得你應該更理智一點,如果你想見姜經理,你就應該打電話給她。”

季東霆對Dean說:“把手機給我。”

Dean非常開心遞上手機,季東霆拿過手機,熟悉地輸入那個女人的手機號。過了會,他還是把手機丢在一邊,對Dean說:“我們先去酒吧。”

Dean嘆嘆氣:“好吧,酒能壯膽,好主意。”

酒是個好東西,它也是一個壞東西。

****

安美今天跟一位老鄉見面,約在了酒吧。這是一家出名的靜吧,安美點了一份牛排吃着,然後再喝點雞尾酒就醉了。

何雲也來酒吧找魏北海兒子魏饒的,北海現在一團亂,她的能力完全不能與那群人精對抗。不過何雲沒有找到魏饒,卻看了安美。她看了安美一眼,走了過去。

晦暗燈光下,安美對面坐着一個清秀女孩,何雲對她笑了下:“我是安美上司,很巧在這裏遇上她。”

“哦,領導好,領導請坐。”清秀女孩對何雲笑了笑,然後抱歉說,“安美心情不好,她酒量差,醉了。”

何雲點點頭。

安美眯着眼,腦袋糊塗發熱,一時間也沒有看到位子上多了一個人,繼續跟老友吐槽說:“為什麽男人都是壞東西……我本以為我的男神是僅剩不多的好男人,英俊、有錢、幽默風趣……嗚嗚,可是他居然讓我的女神流産了……嗚嗚……”安美趴在桌上痛哭流涕起來。

清秀女孩對何雲說:“抱歉啊,安美酒品太差了。”

“沒關系。”何雲笑,“那我先走了。”

何雲走出了酒吧,她走到自己停在外面的奧迪A4,還沒有上車,先看到了季東霆的雷克薩斯。

真是巧到美妙。她笑着朝季東霆走過去,開口說:“難為季先生還有心情來酒吧。”

季東霆對Dean說:“你先進去。”

Dean點頭,季東霆背靠黑色車身,雙手抱胸地對何雲說:“魏太太都有心情來酒吧,我又怎麽沒有好心情呢。”

“呵呵。”何雲眨眨眼睛,“我原本以為姜經理是個幸運女人,現在我倒同情她起來了。她人流呆在家休息,男朋友卻來酒吧消遣。”

季東霆“哈哈”笑了起來:“魏太太真有趣。”

何雲也納悶了:“難道季先生不知道?”

季東霆臉上的表情突然停滞下來,他突然将何雲抵在酒吧外面的柱子上,問道:“告訴我,你從哪兒聽來的?”

何雲被季東霆冰冷神色吓去了,男人眼底陰翳,如風雨欲來。不過她擡了擡胸,嘴角挂着嘲諷的笑:“當然是她的好徒弟告訴我的。”

季東霆恨不得掐死眼前這個女人,他全身上下都被戾氣籠罩着,他靠近何雲,壓低聲音說:“不管你從哪兒聽來的,如果你敢把許許流産的事到處宣揚,我告訴你,你就別想魏北海從監獄裏出來。”

何雲還真被吓去了。

季東霆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更加狠毒,幾乎是一字一句說道:“還有你,你在北海的龌龊事我也知道不少,如果你敢說出一個字,魏北海應該是想要你進去陪他,至少有個伴不是麽?”

何雲看着季東霆,噤若寒蟬。

……

Dean太久不見季東霆進來,他又從酒吧出來,結果看到車子已經被季東霆開走了。他想:那個裝腔作勢的男人,其實早點想見到姜經理吧。

***

姜幾許坐在房間的書桌化了一個妝,她打了粉底和腮紅,然後塗了淡淡的眼影,最後還擦口紅,是季東霆給她選的顏色。

她對着鏡子看了看裏面的女人。化妝品真是神奇的東西,可以把一個憔悴無光的女人重新變回嬌豔動人。

姜幾許給季東霆打了電話,她再一次主動示軟,一個人如果一件事做的不對,她若失去最好的機會,之後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自己搬着板凳自己下臺階。可惜人永遠在事後才看清所有問題和原因。

電話很快接通,但沒有人說話,似乎只有細微的電波在她耳邊流淌。姜幾許以為還是Dean接聽這個電話,她輕聲細語地問:“是Dean麽,我聽說Kingsley回來了,他在你身邊麽……”

過了會,一道低沉聲音傳了過來,裏面有着一種壓抑情緒的幽微感。

“許許,是我。”

姜幾許一時間只覺得委屈,如果情好的時候,她完全對着季東霆哭了起來,哭訴他這段時間對她的冷漠和刻意。但是這一次她沒有,她擦去眼角的眼淚,軟軟說:“Kingsley,你晚上回來嗎?”

“回來。”季東霆說,“先這樣吧,我在開車,我們回來說。”

姜幾許挂上手機,鏡子裏化好妝的女人又是一片狼藉。她用化妝紙擦掉妝容,最後只塗上了一點胭脂水粉,讓她不至于看起來死氣沉沉。

十幾分鐘,姜幾許聽到了門鈴聲,她上前開門。其實季東霆早有這門的鑰匙,那個男人更喜歡以主人的姿态走進她的公寓,而不是如今這樣,開始按門鈴了。

姜幾許上前開門,季東霆就立在門外,男人一身黑色西裝,大概非洲的陽光真的太猛烈,臉上膚色沒有之前白皙了,不過五官更立體了,就像是雕塑出來的美男子。

姜幾許揚了揚唇角:“曬黑了。”

“是麽?”季東霆淡淡回應,直接越過姜幾許在沙發坐下。他看起來有點疲憊,好像穿越千山萬水的跋涉趕到她面前。

他何止黑了,還瘦了。

愛情甜蜜美妙的時候就像峭壁岩縫裏開出來的花,它在風和日麗的春光下傲然綻放;如果一份愛情開始變壞了,它也會在狂風暴雨裏憔悴凋謝。它有着花兒的鮮豔和動人,也有花兒的脆弱和易折。

姜幾許在季東霆身邊坐下來,季東霆轉過頭對她:“幾許,我們談談。”

姜幾許點頭,嗓子有點癢,頓了頓說,“你先說。”

“好。”季東霆問,“你那天是不是跟沈珩走了?”

姜幾許深吸一口氣:“是。”

“理由。”

“他帶我去見父親。”

“好,這就是你說的回老家。”季東霆說,口吻慵懶而平靜,裏面有着說不出的輕嘲,“但是你告訴我,你是一個人回去的。”

姜幾許突然很想笑,她放在膝蓋上的手在顫抖,她不曾心虛,卻在害怕。她甚至不敢看季東霆的眼睛。

“我怕你生氣……”她說。

“哈哈哈。”季東霆笑出聲,“怕我生氣?我的女朋友可真蘭質蕙心、善解人意。”

姜幾許低下頭。一種怕被傷害的感覺,就像食骨吸髓一般緊緊跟随着她。

“好,這個問題我們不讨論。”季東霆冷聲冷氣,他想問姜幾許是不是真的打掉他孩子了,但是話到嘴巴卻什麽也問不出來。良久的沉默之後,他開口,“剛剛我聽到一個很聽的笑話,有人告訴我你懷孕了,真的麽?”

姜幾許胸口好似被一種陌生的力量擊中,她好半晌才緩了過來。她全身發冷,因為害怕指尖都打着顫兒。她就像被人押在斷頭臺上,脖子一片寒冷,陽光下刀刃像雪一樣白。

季東霆眼睛平靜,口吻也很平靜。他只想求證一個事實而已。但是一顆心早已經被揉成了糊狀。他難受,他不敢置信,所以他只想讓姜幾許跟着他一塊兒難受。他靠近姜幾許,故意又惡毒地問:“明天我帶你去産檢,好不好?”

姜幾許像一只受驚的兔子,鼻子被一團酸澀的東西堵住,她呼吸不上來。眼淚流出,流進嘴裏,是鹹的。

“看來是真的啊。”季東霆摸上姜幾許的臉,用一直幾乎殘忍的溫柔說,“幾許,這是我季東霆第一個孩子。我可是要告訴你,我不允許他有任何閃失,知道麽?”

姜幾許說不出話來,她好像陷入了一場走不出的夢魇裏,她多麽希望這是一個夢魇,沒有宮外孕,沒有孩子,沒有冰冷殘酷的質問……她張了張嘴,倒抽了一口冷氣,說:“Kingsley,孩子的事……”

季東霆眼神充滿着恨惡惡的情緒,是深惡痛絕的。他摸着她的臉,手掌冰涼得就像一條蛇貼在她臉上。他用眼神制止住她,他讓她閉嘴,不讓她繼續說下去。

“沒有孩子……”姜幾許還是痛苦說出來,“從來沒有孩子。”

季東霆笑起來,笑得眼圈都紅了。随後他将桌上的花瓶回落到地上,他站直起來,同時将姜幾許拽了起來,氣勢洶洶,滿臉戾氣:“從來沒有孩子,難道不是被你打掉了?”

姜幾許也笑起來,她歪着頭,邊哭邊笑:“如果你都知道,你幹嘛還要問我,如果不知道,為什麽不好好問我?”

“好好問你。”季東霆将姜幾許抵在客廳的小書架上,書架頓時晃動,兩三本專業書齊刷刷掉了下來。

“好好問你,問你為什麽要打掉我孩子,問你為什麽不經我同意擅自主張,還是問你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心啊,你讓我問你什麽!?”季東霆徹底爆發了,他雙手捧着姜幾許的臉,僵硬的手指幾乎掐在女人白嫩的臉蛋上,“姜幾許,你在犯法,你在犯法,你知道嗎?”

姜幾許哭出來,她不是難過季東霆的态度,而是手術臺冰冷的感覺再次重現大腦裏,她胸口堵着一團氣,在她體內橫沖直撞怎麽也出不來。

過了一會她說:“季東霆,你聽我解釋……”

“好啊。你解釋啊。”季東霆湊在姜幾許耳邊,“你解釋什麽?告訴我那孩子根本不是我的,而是沈珩的,對麽?”

“什麽……”姜幾許看着季東霆,難以置信。她的心口好像多了一個窟窿,裏面汩汩地往冒着血,她似乎聞到了鮮血的味道。潮濕的、惡心的、粘稠的……

她劇烈咳嗽起來,幾乎要嘔吐起來。

“季東霆,你不能這樣子說我。”姜幾許全身無力,她快倒下了,如果不是季東霆依舊狠狠拽着她。

“這就難受了”季東霆冷冷看着姜幾許,“那你有沒有考慮我的感受,我比你還要難受,我女朋友不告而別,我女朋友跟前男友藕斷絲連,我女朋友打掉我孩子,你有沒有考慮我的感受,你做這些事的時候有沒有考慮到我的心情!”

姜幾許聲音微弱:“我一直想跟你說的,Kingsley,當時我心很亂,我想緩一緩,我想好好告訴你,後來你去機場我也給你打電話了,可是你就要登機了。”

“是啊,所以我說我有個蕙質蘭心的女朋友。”季東霆臉上愉悅又狠毒,“你還祝我玩得開心一點呢。”

姜幾許痛苦地捂着自己的頭,季東霆松開手,她蹲在了地上。悔恨、痛苦、難過……人的自私讓她還抱着一種去希冀,她多麽希望季東霆還能安慰她一句,但是他沒有。他恨她,他覺得錯的都是她,他高高在上地給她判了死刑。

“對不起……”姜幾許道歉,她哭着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季東霆跟着蹲□子,他擡起姜幾許的臉,“姜幾許,我季東霆的孩子,不是你一句對不起就行的。姜幾許,我告訴你,你賠不起。”

“對啊,我賠不起,你是不是要我去死啊!”姜幾許狼狽地坐在地上,後背抵在書架上,臉色蒼白得胭脂水粉都遮蓋不住。

她快要被季東霆逼瘋了,原來相愛兩個人,真的可以相互逼成瘋子。

季東霆站直身子,居高臨下地看着姜幾許,他的眼神就像看垃圾一樣,滿臉的嫌棄。半晌,他說:“既然孩子打掉了,也挺好的。至少我以後孩子的母親,不是一個自私又懦弱的女人。”

自私懦弱……

多刺耳的話啊,姜幾許耳朵嗡嗡得響着,她恨不得自己此時就是一個聾子,她擡眸看着季東霆:“是啊,你本應該找一個名媛小姐的……”

“呵呵。”季東霆涼涼扯着嘴角,“說得好像你還看不起名媛小姐。”

姜幾許:“我沒有。”

“說到底是你自認清高孤傲,你看不起有錢人,你甚至反感特權主義。”季東霆一字一句說着,他就像冷酷無情的醫生,正拿着手術刀解剖着她,剖開她內心深處的僞裝。

“名媛怎麽了?”季東霆繼續反問姜幾許,“我告訴你,名媛比你要好千倍萬倍。至少她們驕傲自信,她們內心豐盈強大,她們真摯簡單,她們永遠對自己男人坦白忠誠,姜幾許,你做得到麽?”

姜幾許背靠書架,猶如一灘爛泥。

罵吧罵吧罵吧……

有些話,如果季東霆今晚不說出來,她可能一輩子都聽不到。季東霆的嘴巴真厲害,他用這張嘴跟她說過世界上最甜蜜的情話,但也是這張嘴,它會那麽傷害她。他句句戳心,如同一把鈍刀将她淩遲處死。

只是她還是很想問他一句,“既然這樣,當初你為什麽要勾搭我啊,你為什麽要對我那麽好……”

季東霆冷傲地看着姜幾許,捏住她的下巴:“我為什麽會愛你,因為我當初瞎了眼,不行麽?”

“哈哈哈。”姜幾許笑起來。

這個世界什麽最傷人,就是最愛的那個人對你說,他愛你是因為瞎了眼。曾經全部的濃情蜜語頓時成為諷刺。

姜幾許低着頭,低低地笑着。季東霆大概也累了,他也不再教訓她。她想他真是一個厲害的男人,他世界向來都是這樣。他永遠是對的,就像當初在一起的時候,他不就是這樣子的姿态麽?我季東霆會看上你,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你不愛我就是一個傻逼。

看,她真的成傻逼了。

姜幾許胡亂地擦掉臉上早已經冰涼的眼淚,她對季東霆說:“好吧,祝你終于恢複光明了。”

——“姜幾許,你願意當我的女朋友嗎?”

——“我願意。”

……

——“我為什麽會愛你,因為我當初瞎了眼,不行麽?”

——“好吧,祝你終于恢複光明了。”

其實愛情不就是這樣子麽?滿心期盼地愛上一個人,然後發現這個人不是自己想要的,他就想改造成心中的那個人,最後改造失敗了,輕輕松松說一句:“不好意思,我當初瞎了眼。”

姜幾許很想笑。就像季東霆對她,他一直想讓她更自信更肆意,就像一個女王一樣站在他身邊,他對她的好和對她的愛,專橫又強勢。他的世界太高高在上,他在淩霄看着她,她很努力爬過,她也想變好,以至于她不敢跟他說一些不好的事情。

為了讓愛人都看到她可愛鮮紅的一面,她像個小醜一樣藏起了內心的自卑和自憐,結果還是被季東霆發現了。他滿不在乎地摧毀掉她所有的僞裝,他像一個操控者,一下子就把她的遮羞布拿掉,不留任何情面。

他好像在說:我早已經知道你是一個自卑的女人,你配不上我季東霆。

這個男人的愛是一種恩賜,說收就收。

“告訴我。”季東霆看着地上的女人,“我季東霆到底有什麽配不上你?

姜幾許搖搖頭,面如死灰,她淡淡開口:“你沒有配不上我的,一直以來都是我配不上你。”

“那為什麽……”季東霆說,語氣裏滿滿都是挫敗,“姜幾許,我應該對你很好的。”

“是啊,你對我很好,真的很好。”姜幾許擡起頭,她也不知道心底突然升起的勇氣從哪兒來,她輕輕落落地開口:“Kingsley,但這一直不是我想要的愛情,你給我的愛炙熱、豐盈,可惜我要不起。我會累的,你什麽小事就要慶祝一下,戀愛了要慶祝,交往六個月也要慶祝一下,你的世界太光明盛大了,我跟不上你的熱情和節奏。”

季東霆沉默。

姜幾許繼續說下去,今晚就像一個批鬥會,彼此都說出了本以為都不說的話。

“你很優秀,你很好,你随随便便就送給我好幾十萬的禮物。我感激,我感恩戴德,我甚至不敢說一個不字。所以我每天都在擔心不夠愛你,我要更努力對你好,我也要用一些驚喜回報你的熱情。可是我會疲憊啊,我只想過得更舒坦一點。不用費心心思對一個人好,那個人就在我身邊,我們不用說很多甜言蜜語,但他懂我理解我,在我需要人的時候,他在我身邊。他不用多熱烈,而我更不用絞盡腦汁回應這種愛……”

“哈哈哈。”季東霆笑起來,他伸手擡去眼角飛出來的眼淚,“原來這樣子啊,那可真是抱歉啊,姜幾許。”

姜幾許一聲不吭地保持沉默,心底似乎有個聲音在告訴她:她和季東霆要結束了,徹底結束了。

所以她不告訴他一些事情也好,至少他對她沒有愧疚,就讓他恨她吧,然後找一個更好的女人來愛。

他愛過她,以後他碰上的女人,都會比她要好。

只是為什麽,她如此舍不得,如此難過,他明明就在她身邊,她卻已經開始想念他了。

“你的話,我明白了。”季東霆疲軟地在沙發坐下來,臉色比夜晚還要沉寂。

時間一分一秒走過,不知不覺,他和她已經吵架好幾個小時了。他摔了花瓶,書架的書也已經散落在地上,整個客廳被他們弄得如此糟糕。

原來他和她都錯了。多麽無力又慘痛的認識,原來愛情不是用力就行,原來他讓她感覺疲憊了。

時間靜靜流逝,季東霆突然舍不得時間走太快,或許這是他和姜幾許呆的最後一個晚上了。

他和她彼此安靜地坐着,誰也沒有開口說話,窗外風聲呼嘯,仿佛可以帶走悲傷。良久,季東霆轉頭看着地上的女人,他放低聲音,慢慢開口:“那你以後會找什麽……樣的男朋友?”

姜幾許眼淚水潸然,她實誠開口:“不知道。”

季東霆抿了抿唇:“別回去找沈珩,陸續都比他要好。”

真是一個強勢的男人,連分手都要把她人生安排好,但這不是說明一件事麽,他不打算再參與她以後的人生了。

姜幾許擡擡下巴:“這不關你的事。”

“對。”季東霆自我檢讨起來,“原諒我,我總是習慣安排了別人,包括對我的女朋友。抱歉,許許。”

面對季東霆真心實意的道歉,姜幾許只覺得難過,“我也有很多地方不好,有些事我不應該瞞着你。”姜幾許搖搖頭,早已經悲傷地說不出話來。

季東霆還有話要說,一時沒有開口。

姜幾許低着頭,她在等季東霆說分手。

但是季東霆遲遲不開口,似乎“分手”兩字非常難說出口,他也跟她一樣,舍不得麽?

“無所謂了。”季東霆擡了下眼睛,他看向牆上的圓鐘,已經淩晨三點了。

“許許……”季東霆張了張嘴,胸腔裏憋得要窒息,冰冷的海水仿佛無邊無際地将他吞沒。

姜幾許看向季東霆,等他判決。

“我覺得我們可能真的不合适。”季東霆艱難地把話說下去,“或許我們彼此都應該冷靜一段時間。”

姜幾許轉過頭,她早已經哭得不成樣子,良久,她發出一道“嗯”,伴随着吞咽眼淚的聲音。

随後她捂着臉,哭到失聲。

“對不起。”季東霆渾身無力,“我讓你哭了。”

“不關你的事……”姜幾許發聲困難,聲線顫動,但她還是用盡全力說出一句話,這句話用光了她所有的驕傲,她說:“Kingsley,我祝你幸福。”

“好的,謝謝。”季東霆走上前,他抱起姜幾許,這個擁抱持續了三秒,然後他克制有力地松開,他臉上跟她一樣,濃濃的悲傷就像風雨來了。

“我也祝你幸福。”季東霆摸了摸姜幾許紅腫的眼淚,“另外我收回剛才的一句話,你是一個好女孩。”

感謝他給她最後的慈悲。

姜幾許仿佛全身血管崩裂,她疼得站不直腰,然後她只是扯着嘴笑了笑。

季東霆看到姜幾許笑了,女人的笑容清清淺淺的,就像一朵柔軟的梨花瓣,灑落在了他的心上,在他心間激起陣陣漣漪。

“那我走了。”季東霆說。

姜幾許點點頭:“我不送你了。”

“不用送。”季東霆俯□,他想給姜幾許留一個吻,最後他什麽也沒有做,只是轉身向門口走去。

姜幾許看着季東霆,難過地蹲□子。這場愛情,她明明累的精疲力盡,為什麽如此舍不得,為什麽分手時刻到來,竟有着令人絕望的絞痛。

她好難受。

甚至她想用糟糕的事實挽留他。

季東霆走在門口了,他都不曾轉過身,她看着他的背影,猛地開口:“Kingsley,是宮外孕……”

季東霆停下腳步,他轉頭看向她:“許許,你應該聽過狼來了的故事。”

姜幾許低下頭:“對不起。”

季東霆:“不管如何,你在我心中都是美好的存在。”

姜幾許:“謝謝。”

謝謝你的愛,讓我如此光榮。

……

無邊的夜色籠罩城市,就像一抹是化不開的墨,季東霆靜靜坐在駕駛座上,車內電臺放着一首歌,男歌手聲音清亮磁性,卻将這首歌演唱得如此悲傷。

我們像一首最美麗的歌曲 變成兩部悲傷的電影

為什麽你帶我走過最難忘的旅行

然後留下最痛的紀念品

我們那麽甜那麽美那麽相信

那麽瘋那麽熱烈的曾經

為何我們還是要奔向各自的幸福和遺憾中老去……

季東霆一個人聽完了整首歌,然後在電臺女主播聲音響起來時關掉了電臺。他彈去眼角的眼淚,然後給Dean撥打了電話:“明天我們回倫敦,南越的項目讓Ben來負責。”

作者有話要說: 大珠很喜歡五月天,也喜歡這首《突然很想你》,曾經因為這首歌,哭成傻逼樣子。貌似這很顯露年齡。

這段時間,《你,我所欲也》這文争議很大,其中評論最多的是我為虐而虐。其實作者安排虐,肯定都是為虐而虐的,只是如果讓讀者感覺到了,那肯定是我寫得不夠好。回頭我會修一下前幾張手機部分,但不會影響整體劇情。

然後我說一下許許和Kingsley的分手,我之前貌似只簡單說了,他們因為性格而分手。你們說是因為誤會。

其實就像我們身邊的戀人,真正因為誤會分手又的有多少,誤會再大,即使許許一時間想緩一緩,她跟季東霆肯定能解開這個誤會。就像前面所有的誤會一樣,一句話就解釋清楚。

但是這一次沒有,之前所有不好的東西都爆發了。姜幾許的疲憊,季東霆的強勢,姜幾許的猶猶豫豫,季東霆的高高在上。

愛情來的時候,她和季東霆很幸福,這也是你們喜歡這文的原因,浪漫寵愛,甚至大珠寫的時候也感受到了這種幸福。

有一句話大珠一直很認可,幸福的人都是聰明的。

姜幾許不夠聰明,她有一種自卑,但是大珠認為這種自卑是善良的。因為善良,這也是季東霆喜歡她的理由。

然後大珠說一下,他們分手的原因~誤會只是一個鋪墊,真正原因是争吵,争吵的兩個人,說出來的話是最傷人的。

這一點,大珠非常感同身受,大珠曾經體會過這樣的難過,也讓別人難過。人生氣的時候,話不由心,但是懂得怎麽傷人。

許許有時候也是聰明的,她懂得拿捏季東霆的情緒,但那只是她營造的小聰明。但在真正的悲傷面前,人會變得真實。

不管是季東霆還是姜幾許。

我們有情緒,會冷戰,說出的傷人話留在別人心中一輩子。然後對方失望,心灰意冷,兩個人都變得陌生。

就像原本好好的愛情,也會突然分手,我們某個深愛的人,變得不像樣了。

我之前寫文時,一直想寫三個階段的姜幾許。年少的姜幾許因為篇幅問題,我就在回憶裏簡單帶過,現在的姜幾許是重點寫,以後後面的姜幾許。

年少的姜幾許,她的确最配沈珩,那個聰明不夠磊落的男人。

現在的姜幾許,跟季東霆其實并不怎麽合适,但是愛情是不挑人的,不合适的人也會産生荷爾蒙。

其實現在的姜幾許,陸續更合适她。

但以後的姜幾許,大珠覺得她非常适合Kingsley。

這就是大珠設計這段分手的全部用意,全幾天,部分童鞋認為大珠說話很傷人,這裏大珠道歉,寫文的時候大珠一直在反省,人在氣頭上口不擇言,大珠很在意你們。潇灑的人永遠是理所當然的人。我不是,我一直想,我有沒有錯。為什麽一夜之間,評論全部變了,我比姜幾許還要懦弱。

但是我想堅持這一回,為了季東霆和姜幾許更成熟的愛情。

以上就是大珠今天要說的全部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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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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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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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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