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姜幾許接到沈珩電話時,她正在體育館裏攀岩。一共十多米高的人工岩壁,難度系數對她來說還真有點高,不過就像底下那位年輕教練說的“沒有挑戰就沒有超越”。她已經能爬完八米了,也應該嘗試一下十二米,是不是?

剛開始姜幾許不認為攀岩是什麽難事:只有慢慢來,有足夠的耐心和體力,就能一步步地爬到最高處。

結果第一次攀岩,她爬到三分之一的地方,貼在不上不下的岩壁上都快哭了,因為她根本找不到抓點。

她懼高恐高卻有一顆想爬上去的心,步步維艱。

原來一步步往上爬這事并非易事,稍微踩空一步,一切都将前功盡棄。

可惜這一次她挑戰十二米并沒有成功,她在快到頂點那裏大幅度傾斜的地方踩空了腳,整個人因為失去平衡性掉了下來。

落地的時候,教練扶住了她,開玩笑說:“好可惜,只差最後一步了。”

姜幾許解開身上的裝備:“有時候就是這最後一步要爬很久。”

教練很年輕,是一個俊朗的平頭男人,有着強壯結實的身材,男人身穿訓練服時,全身上下都是凹凸有致的肌肉。

“姜小姐,明天的青年攀岩比賽,你有興趣參加嗎?”教練問她,眉眼裏蘊着笑意,隐隐有着期待。

“很抱歉,恐怕我參加不了。”一場攀岩,姜幾許頭發已經散亂,她伸手重新将長發一紮,額前沒有掉下來碎發,更顯得美人額光潔如玉。

“那晚上可以一起吃飯嗎?”教練再次邀約。說起來,他約了這位姜美人已經約了兩個月了,在他給她當教練開始約。

他對她一見鐘情,第一次看到她攀岩時烏黑柔順的頭發一甩一甩,他就心動不已了。當然一個男人對女人一見鐘情的前提條件,這個女人要足夠漂亮。

“王教練……”姜幾許搖頭失笑,然後再一次認真說道,“我說了,我不喜歡姐弟戀。”

卧槽!王翊威恨不得修改了自己身份怔的年齡。不就是比她小三歲麽?至于那麽不給機會麽?

攀岩館出來,外面就是真冰溜冰館了。周六的午後,溜冰館很熱鬧,裏面最活躍的人群是青少年。外面天氣轉暖,這裏的冰面依舊結結實實,晶瑩剔透。初夏的陽光從寬闊的玻璃窗大片片落進來,室內一片明靜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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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內放着動感的音樂,姜幾許難得有個閑暇心情,她在觀看臺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來。場內不乏溜冰高手,滑行、旋轉、後退……各種花式,讓人眼花缭亂。

她很想學滑冰,不過一直沒有學。她想學溜冰跟那個男人有關系,不想學也是因為他。她還記得他打冰球的樣子,如此意氣奮發。

姜幾許來到體育館的停車場時,沈珩再次電話打過來,她接聽,沈珩約她出去玩。姜幾許對着手機笑了笑:“沈珩,我最近挺忙的。”

沈珩也笑:“小許,不可能我每次約你你都忙吧。”

“那只有一種解釋了,我在找理由拒絕你。”姜幾許說得很直接,正巧一個電話進來,她随便說了兩句就挂了沈珩的電話,接起這個剛進來的電話。

電話是安美打來的。安美半年前跳槽來到了美斯特,盡然來了美斯特,她就大大方方留為己用,将她安排給自己做助理。

安美電話打來是問她工作上的事,關于美斯特的業務進展彙報。

姜幾許坐上車,針對安美不懂的問題做了詳細的解釋。

安美語氣懊惱地說:“小姜總,我是不是太笨了。”

“沒有。”姜幾許說。安美叫她“小姜總”,原本怪異的,每當落在心裏又能帶來一絲愉悅感。

人活在世,身邊總要有幾個親近的人,不管是親人、愛人,還是朋友。

姜幾許安慰安美:“美斯特跟盛庭不一樣,你不能拿盛庭那一套對付美斯特,美斯特現在改革了,酒店主題比盛庭還要年輕,如果說盛庭是奢華,美斯特就是輕奢。”

安美笑嘻嘻:“謝謝小姜總指點。”

“那我先開車了。”姜幾許挂上手機。然後她打開車內的電臺,裏面正播放着一首法國小調,舒緩柔和,很适合一個人靜靜傾聽。

去年9月份,北海盛庭正式改名盛庭。酒店這個行業,易名相當于易主,如今盛庭的大股東,不是魏北海,而是陸續。

魏北海因為經濟犯罪判了七年,不過魏北海入獄一年裏,一共召開了六次股東會議,何雲作為他代理人,将北海管理得一團糟。

這個世界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名利當前,誰還敢享福。有些商人不管他在哪裏,都不改商人本色。

姜幾許看着後視鏡,小心翼翼地倒車出庫,就在這時一輛奧迪迎面開來,她往左打方向盤,不料直接撞在了旁邊一輛進口大衆的車頭上。

奧迪車主人是一位五六十歲的女人,女人下來就立馬道歉了,姜幾許拍了照,就讓她先走了。

但是這輛進口大衆怎麽辦?瞅着可是一輛好車啊。姜幾許真想逃之夭夭,不過她還是等了将近半個小時,最後因為車主人遲遲不來,就在車的擋風玻璃前貼了一張便利貼,上面留有她的名字和電話。

不過這個世界還真有不差錢的人。姜幾許直到星期一上班,還沒有接到車主人打來的電話。

美斯特中高層晨會時間跟盛庭一樣。去年,美斯特在新任總裁的帶領下進行了改革。美斯特新組成的管理層,平均年齡不超過三十,這意味着美斯特有着S市最年輕的管理層。

而美斯特跟盛庭完全不一樣,如果盛庭的主題是“商務”“奢華”“貴族”;美斯特則是“年輕”“時尚”“輕奢”。

晨會結束,姜幾許跟營銷部顧經理又聊了聊最近的項目。正事談完後,這位顧經理跟她吐槽起來:“姜總,你知道麽?我愛人上個星期在倫敦出差,跟人玩賭馬輸了十二萬,我們家要喝西北風了。”

“怎麽會?”姜幾許很震驚,“你老公不像是愛賭博的人。”

“還不是被人騙了。”顧經理眼圈有點紅,她嘆嘆氣說,“如果不是有小孩了,我都想離婚了。”

“別沖動,錢都是可以賺回來的。”姜幾許安慰兩句。

顧經理來到姜幾許的辦公桌,繼續說着賭馬的事:“我那位說告訴我,原本都是一頭阿根廷馬贏的,沒想到被一頭混血馬拿了第一。原本以為明擺贏的,我那位才會買了那麽多注馬票。”

姜幾許不了解賭馬,只能對顧經理表示遺憾。

顧經理還在憤憤不平:“其實也不怪他,如果我在賭馬場,也不會投那頭叫XUXU的馬,瞅着名字也不像冠軍馬。”

“XUXU”姜幾許張了張嘴,很驚訝。

顧經理後知後覺:“好像跟姜總名字還諧音呢。”

中午,姜幾許用電腦搜索了那匹叫XUXU的馬,網頁上有XUXU英姿勃發的照片,它已經不是她記憶中的小馬駒了,唯一不變是額前一簇白毛,看起來神氣極了。

想不到XUXU那麽厲害啊,貌似她還喂它吃過草。

***

Dean在布德莊園找到了季東霆,季東霆正牽着XUXU從人工橋走過來,男人身穿汗衫牛仔和騎馬靴,就像一位從西部走過來的騎士。

“季先生。”Dean把要簽的文件遞給季東霆,興高采烈說,“我剛從S市回來就來找你了,你看我對你多好。”

“多謝挂念。”季東霆把XUXU牽回馬廄,拍了拍它腦袋,然後來到一幢白屋裏,他坐在沙發上看Dean送來的文件,他大致翻了翻,肯定道:“Dean,你做的不錯。”

Dean突然正襟危坐,遞上了一張便利貼。

季東霆蹙着眉看着便利貼上的名字和電話,熟悉的字跡讓他眯了眯眼,除此之外,他并沒有多大反應,而是淡淡靠着沙發問:“什麽意思?”

Dean訴苦說:“我借了朋友新買的車,結果我就走開一眨眼功夫,車就被撞了,然後上面貼着這樣的便利貼。”

季東霆把便利貼放在茶幾上,笑了下:“讓你朋友找肇事者啊,找我這裏做什麽?我是警察署麽?”

“好吧,可是維修費可貴着呢。”Dean拿出手機要撥號,“我還是跟我朋友直接說吧,讓他趕緊聯系肇事者,如果可以還能敲一筆呢,姜管家可是好商量的人。”

“呵呵。”季東霆對Dean的話不屑一顧,“姜幾許是姜總了,那女人現在是有錢人,了不起的有錢人,她賠得起。”

“也對,雖然年薪五十萬,可惜每個月工資才一萬出頭。”Dean撥了號碼放在耳邊,“我朋友還算大方,可以讓姜管家分期付款。”

季東霆看到Dean就煩,他從沙發站起來,随手把茶幾上的便利貼拿進了口袋裏,開口說:“修理費你先墊付,我加在你工資上。”

Dean笑得春風滿面,其實他撥的根本就是女朋友的號碼,他女朋友是一位可愛的荷蘭小姑娘。

很快,Dean甜蜜地講起了電話,滿滿都是濃情蜜語。

季東霆蹙着眉頭,直接出去了。

Dean挂斷手機時,心裏暗爽,終于有一種翻身農奴把歌唱的喜悅。現在他才是有女朋友的男人,外面那位,孤家寡人呢。

……

一個男人單身久了,不管身體還是性情都會産生一些變化,而且還遭人非議。季東霆周末在畢曉普路的藏書室看書,他看的一本童話書,姜幾許看過的書。可能是最近真太無聊了,那麽無聊的書,他都可以看一個下午。

快要晚飯時候,母親來找他。他放下書,開口問:“晚上要留下來吃飯麽,我讓管家多準備點食物。”

“Kingsley,你以前可從來不留我吃飯的。”季母說,眼裏閃過一絲擔憂。

“是麽?”季東霆看着自己母親,“但是有問題麽?”

“當然有。”季母傷感地說,“你跟許許分手後就沒有交過女朋友了,連個男朋友也沒有。”

季東霆嚴肅地看向自己母親,“我很正常。”

“我知道。”季母拉上自己兒子的手,“可是天下哪有不擔心兒子的母親,一直以來我都怕你太難過了。”

季東霆扯了扯嘴:“我沒事。”

“那就好。”季母很快面露笑意,“告訴你一件事。”

“什麽?”季東霆淡淡回應,不指望母親能告訴他什麽好事。

“我上個月不是去S市玩了麽?”季母沖季東霆眨眨眼睛,“是許許給我當導游的。”

“哦。”季東霆提不起興趣。又不是給他當導游。

季母跟兒子說起了心裏話:“其實我真覺得許許挺不錯的,她工作那麽忙,我在S市玩了7天,她幾乎每天都抽出時間陪我逛街吃飯,難為她了。”

季東霆擡了下眼皮,點破母親的話:“應該是你死皮賴臉麻煩她的吧。”

“怎麽會是死皮賴臉呢?”季母被自己兒子教訓了,微微有點不開心,“即使你跟許許分手了,不代表我不能跟她做朋友吧。”

季東霆懶得跟自己母親說話。

季母看到兒子手中的書,驚嘆道:“Kingsley,你連小時候都不看童話書,現在怎麽看了,難道你在逆生長?”

季東霆坐在舒适的躺椅上,繼續翻閱起來,一邊看一邊說:“我替我孩子看可以麽?”

“當然可以。”季母懷念起自己年輕時候,感慨說,“我懷你的時候就開始幫你挑選童話書了,結果《小王子》《夜莺與國王》之類的你都不看,後來你直接看你爺爺的《水浒傳》、《三國演義》、《j□j》什麽的。”

忍不下去了!季東霆擺着臉:“我小時候沒有看過《j□j》。”

“是麽?難道我記錯了。”季母尴尬地笑了笑,“反正都看過,對吧。”

……

晚上季東霆早早就睡了,其實他跟姜幾許分手後,幾乎每個晚上都睡得很早。而裏面藏着一個辛酸的事實:每一個早睡的男人都是沒有女朋友。

因為今天有兩個人在他耳邊提起了那個女人的名字,季東霆躺在床上有點睡不着。不知不覺,他已經起來,走到姜幾許住過的隔壁房間。

他翻箱倒櫃,終于在這個房間找到了一本姜幾許留在這裏的抄寫本,他打開看了看,上面都是她那時培訓期間的摘抄,直到最後一頁,上面有一句英文句子。

“Don't try so hard, the best thingse when you least expect them to.”——Kingsley.

季東霆扯唇笑了下,英文句子下面又寫了好幾個“Kingsley”,以及三個“季東霆”。女人筆跡娟秀工整,将他名字寫得生動又好看。

季東霆念了兩遍,竟念出了一道纏綿的意味。然後他握筆在“季東霆”旁邊寫上了“姜幾許”,愛情上,他幼稚得就像一個小學生,而且還是一個補習生。曾經他自以為給了她最好的,未曾想過,他所給的一切是不是她所想要的。

***

南越假日酒店即将正式開業,還沒有開業就接走了S市近期最好的單子,世界科技博覽會各國來賓的接待工作。

這個項目,姜幾許努力了,她想陸續那邊肯定也努力了,結果被南越輕輕松松拿走了。

晚上陸續約她吃飯,她答應了。

地點是在S市一家普通飯店,吃得火鍋魚。姜幾許遲到了将近二十多分鐘,她看到陸續時特別不好意思,解釋說:“中山路堵上了,來了一撥交警。”

陸續看了手腕上的表:“還好,女士本來就有遲到的權利。”

姜幾許笑了笑,問陸續:“餓了吧,要不點菜?”

陸續招呼服務員,陸續點了兩斤黑魚,其他的都是姜幾許拿主意,她在盛庭工作三年,陸續的口味她很清楚,所以點起菜絲毫不費勁。

“這頓我請。”姜幾許對陸續說。

陸續背靠椅子:“行,下次我再請你。”

姜幾許笑吟吟:“陸總現在是大老板了,下回肯定要請我吃頓好的。”

“這個沒問題。要不玉府樓?”陸續建議說。

姜幾許搖搖頭,她對那種一頓飯吃掉好幾萬的地沒什麽興趣。她問陸續正事,“陸總找我什麽事?”

“有沒有接到邀請?”陸續說。

姜幾許怔了下,陸續口中的邀請應該是南越酒店的開幕宴會,美斯特那邊的确想讓她去,不過她可以不去,美斯特又不是沒人了。

姜幾許抿了一口茶:“有……不過我不打算去。”

陸續遺憾說:“好吧,我交代自己約你的理由吧,我缺女伴,想跟你結個伴。”

魚火鍋上來很快,下面是電磁爐。大鍋魚在電磁爐上熱氣騰騰地冒着白氣,裏面漂着一層火辣辣的辣椒仔;頭頂是一盞橘黃色的燈,相交映輝成一片溫暖的色調。

姜幾許夾了一塊魚肉:“……其實我一直很想看看南越假日酒店。”

陸續聳肩:“當初為了盛庭,我把南越持股全部轉賣,可以說南越一直是我的遺憾,所以即使是鴻門宴,我也要參加。”陸續說完,直直看向姜幾許,男人黑曜石一樣的眸子就像兩個黑色漩渦,仿佛可以把人吸進去。

又仿佛在問她:姜幾許,你是在害怕嗎?

姜幾許猶豫了幾秒,直接答應陸續:“好,我跟陸總結個伴,不過我們算是競争對手,我還真怕我老板生氣。”

“我是你的前老板。”陸續說笑。

姜幾許回敬一句:“當然是現任老板重要。”

……

南越假日酒店在六月六號這天開業,南越是S市第一家六星級酒店,目前也是國內唯一的六星級酒店,姜幾許讓安美給她弄來了南越宴會的名單。

這次宴會名單,裏面有影視明星、城中權貴、以及各界精英。而S市市長将親自給南越開業結彩,念祝賀詞。姜幾許前前後後把名單看了一遍,确定沒有季東霆的時候,心裏舒了一口氣。

倫敦飛S市的飛機上,Dean問季東霆:“季先生,南越開業籌備的時候,我們明明問你要不要親自剪彩,你是說不要對吧。現在名單都沒有你名字,你以什麽身份出席呢?”

“我是南越最大老板,我的酒店開業了,我不能去麽?”季東霆攤開報紙看起來。

Dean:“話不是這樣子說啊,總覺得不合适。”

“就以神秘嘉賓吧。”季東霆說。

Dean張着嘴:“啊?”

“就以神秘嘉賓出席。”季東霆重新說了一遍。

Dean默默轉過頭:什麽神秘嘉賓,根本就是最不待見嘉賓吧。

作者有話要說:XUXU的獨白:為什麽我要叫XUXU這樣子的名字,一點都不尊重我冠軍的身份!!!!嗚嗚嗚!!!!我要叫Kingsley!!!!

大珠前頭虐了,這文元氣大傷~~還殘留着多少元氣呢?嗚嗚嗚~~求冒泡~求開心~~大珠帶着你們~策馬奔騰~轟轟烈烈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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