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兇手

裴钺在出發前,就把簡愛國撥給他的人分成了兩撥,一撥去學校,一撥和他們一起去張鴻家。

張鴻的家在大學城裏,挺大一公寓,雖然有些年頭了,但也是個雄厚資本。

張鴻是大學老師,他的妻子任雨是全職太太,他的女兒品學兼優,還是個少兒歌手全市金獎,——這個是裴钺跟那個音樂學院校長那裏打聽來的。

在外人眼裏,張鴻的家就是個新聞聯播裏的模範家庭。

裴钺他們到了張鴻家門前,門鈴響了三聲,任雨來開了門。

她直接拉開了門,看到裴钺的時候微微詫異了一下,但又很快平靜下來了。

面對門外四個陌生的大男人,任雨從容而冷淡。

溫故好奇地打量了她幾眼,比起溫故第一次見到的那個哭泣的瘦弱女人,此時的任雨反差實在太大了。

任雨的視線最終落在了裴钺的身上,她問道:“裴先生,請問有什麽事嗎?”

裴钺也沒跟她寒暄,招招手,後邊的人亮出了自己的證件。

裴钺公事公辦地說道:“ES辦案。張鴻在家嗎?我們找他。”

任雨平靜地搖搖頭:“他已經很少回家了,裴先生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

任雨的語氣沒有怨怼和指責,但裴钺還是聽出來她是在諷刺自己。

裴钺也不惱,笑了笑:“我們能進去聊聊嗎?”

任雨猶豫了一下,然後讓開了門。

張鴻的家裏是地中海風格的裝修,客廳有一副巨大的人魚牆繪,地板是定制的海浪圖案,連用的杯子、置物架裝飾都是統一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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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雨讓他們在沙發坐,然後端來了幾杯水。

溫故端起水杯抿了一口——他和裴钺都沒吃早飯,餓了。

不過只喝了一口,溫故就不甚滿意地放下了杯子。

其他三人根本沒動水杯,裴钺讓一個工作人員跟任雨說他們來的目的,自己則用視線掃着房間裏的每一個角落。

工作人員提起陳兵的死,任雨面色不動,直說不認識陳兵。

于是工作人員又問起張鴻和他們的女兒的情況。

到這裏,任雨的情緒才終于有了一點波動。

工作人員問她,“你的女兒是否是感染者?她生病了嗎?你丈夫帶你女兒離開夏令營的事你知道嗎?”

任雨冷嗤了一聲,然後說道:“她能有什麽病?她好得很。我丈夫帶她去哪兒是她的自由,我為什麽要過問?”

工作人員立刻追問道:“那也是你的女兒,你是她的母親。”

“我不是!”

任雨突然激動地提高了聲音,但是又很快壓下了自己的情緒。她的雙手握成了拳頭,放在膝蓋上極力壓抑着自己的情緒。

幾秒後,她壓抑成功,重新露出了那種平靜的表情說道:“她不是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只有幾個月大的時候流産了,她是我丈夫收養的孩子。

我丈夫才是她的監護人,我并不是。她生活和學習上的事情,都是我丈夫親自操辦的,我沒有權利插手。”

工作人員顯然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時間有些怔愣。

另一個工作人員立刻接上話,想要問出更多的信息。

但那之後,任雨就不再有情緒失控的時候了。甚至在幾次提到張鴻的時候,她也低垂了視線,是一種回避的态度。

而在幾天前,她對張鴻疑似出軌的事,還表現得極近崩潰。

她有些異常。

溫故看着任雨,直覺這樣告訴他。

溫故想了想,從兜裏摸出了宿鳴,一指頭戳在宿鳴的肚皮上,攪了它的好夢,把宿鳴弄醒。

宿鳴睡覺時候變成一條橫線一樣的眼睛,在醒來的瞬間彈回成了圓圈,有些迷糊地仰躺在溫故的手心。

溫故動了動手指,也沒說話,但宿鳴卻仿佛已經懂了。

它也沒動,只是腦袋微微地上下點着——如果把這個動作放大來看的話,就是宿鳴在晃着腦袋地嗅氣味。

“咪。”

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宿鳴就有了收獲,并發出了一聲奶貓的聲音。

它的聲音細小,在場的除了一個ES裏的普通工作人員沒聽到,其他三個感染者都聽到了。

溫故自然地把宿鳴又塞回兜裏,他站了起來,看着任雨問道:“請問,我可以用下廚房嗎?”

任雨的神色微動,她看着溫故,溫故任由她看。

過了幾秒,任雨突然露出了一個笑容,那是個很溫和、很漂亮的笑容,在任雨古井無波般的身上,綻放出了一種奪目的生命力。

——就像是溫故這個問題,觸發了什麽不得了的開關一樣。

她說:“可以。”

她沒有說廚房的位置,溫故也沒問,但是溫故卻準确地找到了廚房。

客廳裏一時變得寂靜,甚至能聽到廚房裏傳來櫃子被打開的聲音,然後是塑料翻動的聲音。

過了一會,溫故出來了,出來的時候他手裏多了個購物紙袋,被他用一次性的塑料手套隔着提着。

任雨又笑了,她的視線落在紙袋上,又很快收了回去,靜靜地坐在那裏不動。

溫故把購物紙袋放在了茶幾上,其他三人都湊過來看,然後看後都齊齊變了臉色。

紙袋裏,是一把染血的西瓜刀,以及一副染血的女士手套。

這個天氣,血液凝結的很慢,靠近了,就能聞到濃重的血腥味。

“是人血。”

溫故貼心地給他們補充道,“不過是不是陳兵的,我就不确定了。”

那兩個工作人員對溫故的話不疑有他,——感染者在體态異變的同時,總是會有各種千奇百怪的能力伴生。

裴钺收回視線,他深吸了一口氣,轉身看向任雨。

“任女士,這把刀是哪來的?”

任雨低着頭,沒有回答。

裴钺又問:“你在今天早上六點在什麽地方?”

任雨依舊沒有回答。

裴钺蹙眉,不再問了,而是對那兩個ES的工作人員說道:“把人和刀帶回去,這邊我通知局座。”

“是。”

任雨很配合地跟那兩個工作人員離開了,在玄關的時候,她甚至還換上了一雙海藍色的綁帶高跟鞋。

裴钺拿出電話給簡愛國打過去,把這裏的情況說了一下。

簡愛國那邊說會處理搜查證和派人過來。

裴钺挂了電話後,卻見溫故還看着任雨離開的方向。不由問道:“看啥呢?”

溫故回頭,看裴钺問道:“你不覺得她有點奇怪嗎?”

“覺得。”

裴钺摸出手機,調到錄像模式,開始在房間裏看起來。

“她太平靜了。”

溫故也跟着裴钺走,一邊摸出宿鳴,把它放自己肩上,一邊說道:“不止是平靜——”

“我知道。”

裴钺見溫故好奇寶寶一樣,非要說個清楚明白,幹脆自己先一股腦說出來了。

“第一,她開門的時候沒有看貓眼,也沒有扣防盜鏈,看到門外幾個大男人的時候并沒表現出驚慌,——只是看到我的時候有些意外;

第二,她今天的穿着打扮很細致,化了妝、還戴了貴重的首飾,但是客廳沒有包,所以她其實并沒有出門的打算;

第三,而案發到現在的時間很充足,但是那把刀連血跡都沒有處理,藏得也不用心。

第四,她對張鴻的态度的變化,她一定知道了什麽,但是她不打算說。”

裴钺說完,看着溫故總結道:“所以,她盛裝打扮,就是在等着被我們逮捕。她如果不是個冷血殺人犯,就是個替罪羔羊。

還有什麽要補充的嗎,名偵探·溫?”

溫故笑了笑:“沒有了,順便,我傾向于第二種可能。”

裴钺挑眉,“為什麽?”

溫故:“因為陳兵手裏的惡生的血,因為任雨沒有把陳兵一刀斃命的力氣。”

“比毛球聰明。”裴钺笑了下,接着說道,“而讓任雨願意替罪的人,只有張鴻。”

溫故同意這個猜測,但還是有一點不明白:“如果是這樣,陳兵為什麽會提前給自己注射惡生的血?如果他是想要留線索以确保ES來調查,但這個線索,也只會讓ES查到馬戲團的可能性比查到張鴻的可能性大。

或者,張鴻并不是兇手?比如陳兵是馬戲團殺的,而張鴻為了求藥,決定替馬戲團背鍋,而他妻子又為了他背鍋?”

裴钺:“兇手是誰,在案子沒完之前誰都不知道,但是我可以确定的是,張鴻在這個案子裏的角色,一定不止是為給女兒病急亂投醫的慈愛父親。”

幾句話的功夫,裴钺已經把幾個房間逛完了。

初步一眼看去,沒什麽特殊的,但是這個公寓太大,要細細來找,也是個大工程。

于是。

裴钺看向溫故的肩膀上,那個乖巧坐着的白色手辦。

裴钺:“剛才是小明聞出來血腥味的吧。它還有什麽功能?找找這個房子裏的線索?”

“可以試試。不過……”

溫故話鋒一轉,看着裴钺,“這個案子是事務所以外的工作吧,你不讓我問簡局長要小牛奶,那你總得付點報酬給我吧。”

裴钺:“……行行行,回頭再給你買一箱!”

于是溫故喜滋滋地把小明拿了下來,“小明,開工了。”

宿鳴:“……”

作者有話要說:

我大概屬于獻祭型作者——好一本、撲一本。

上一本發芽爬了千字金榜一天,然而這一本已經無法順V。(哭成瀑布.jpg)

所以,無榜的時候就是隔日更。

如果10w前可以V的話,V後會盡量保持更新,如果不能的話,emmm……

總之,先打起精神來,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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