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24:吊唁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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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逸醒來的時候顧影彬還在身邊,穿着居家服靠坐在床頭看iPad,像是在等着他睡醒。

這種感覺對莫逸而言很陌生,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和人同床共枕過了——上一次還是在饒景淵那裏度過了幾乎失眠的一整夜,甚至不太願意回想。

顧影彬在他睜眼的下一秒就察覺了,低聲道:“要繼續睡嗎?”

莫逸把手從被子裏拿出來,眯着眼睛看了看牆上挂着的時鐘:“不了。”

被兩個人輪番折騰了一整個下午,連續喝了兩杯蜂蜜水都沒能恢複沙啞的嗓音。

顧影彬聽他這麽說,便走進衣帽間換了身外出的衣服,順便拿了一套全黑的西裝出來。

“還能下床的話,就換好衣服跟我出趟門。”

對于顧影彬的話,莫逸從來都沒有拒絕的餘地。他強撐着酸脹的腰艱難地整理好儀容,下樓時司機已經在大門口等着了。

從一身純黑西服和副駕駛放着的一束白花不難猜出此行是為了出席什麽活動,但等真正到了目的地,莫逸還是驚訝得瞪大了雙眼。

顧影彬走過來幫他開車門,用眼神示意他趕緊下車。

這副淡然的模樣甚至讓人懷疑靈堂裏高高挂着的挽聯上的“顧洪桄”三個字與他毫不相關。

作為顧家唯一的孩子,顧影彬原本應該早早就趕來操持一切、接待賓客,但他居然在家裏和莫逸胡鬧到了太陽下山,這件事傳出去恐怕能給他扣一輩子不忠不孝的高帽。

莫逸急忙整理好震驚的情緒,跟在顧影彬身後快步走進了靈堂。

——按理來說,他是最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人。但顧影彬都沒有說什麽,自然不會有人敢多嘴。

顧家是書香門第世家,子嗣并不多,世代盡出高學歷的學者和研究人員;但是親戚間關系普遍都很淡漠涼薄,只有顧洪桄的堂弟前來奔喪,卻連家眷都沒有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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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過去拍了拍顧影彬的肩膀,手裏還提着一會兒要去博物館展講的資料袋:“影彬吶,你節哀。”

顧影彬今天沒有戴眼鏡,整個人包裹在沉悶嚴肅的黑衣之中,只有兩顆鑽石袖扣閃爍着不合時宜的亮光。

他跟門口的幾個長輩一一點頭致意,然後便轉頭領着莫逸往內堂走去。

莫逸想問他為什麽要帶自己過來,但顧影彬表現得和帶他出席一場普通的活動別無二致,只是非常自然地遞過去幾張賓客名單,囑咐他幫忙把名牌擺好——顧洪桄生前結識了不少業界有名的學者,還有帶過的碩博學生們也都會出席,所以葬禮結束後額外安排了一個雅致的小包廂提供晚飯。

莫逸接過東西便轉身往後廳去,沒走兩步忽然腳下一頓。他回頭望向顧影彬遠去的背影,試圖找到一絲喪失親人的悲痛惋憐,卻終究什麽也沒有看見。

處理完晚宴的事情之後時間還早,莫逸跟負責餐食的工作人員核對了一下名單,邊走邊聊着不知不覺就穿過了後廚,推門出來時已經繞到了中庭的小花園裏。

墨黑色的天空飄落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側門一身而過,忽然想起了什麽,當即奔上前去。

後院的包廂連通着幾個供賓客休息的房間,莫逸試探性地敲開了其中一扇門,等了好一會兒,才見到一個中年女人從屋裏走出來,手上還端着一個空碗。

他垂眼一瞥,鼻腔嗅到清苦的中藥味。

中年女人眼神裏滿是警惕,用豐腴的身子擋在門框邊:“請問你是?”

“我姓莫,是你們家顧少爺的助理。”莫逸刻意提高了聲音,試圖讓屋裏的人也能聽見,“他讓我過來确認一下今晚用餐的人數——你們屋裏是有兩個人吧,我需要确認一下姓名和身份。”

對方聽到顧影彬的名字之後有稍許猶豫,眼神不太自然地往身後瞟了瞟,一時間犯了難。

莫逸卻把她的微表情全都看在眼裏——這個人不認識自己,顯然是顧家後面才聘請的保姆,或者說只是随便找來臨時看管屋裏的人而已。

于是他冷下臉,語氣嚴肅道:“我說了,這是顧影彬的要求,希望你配合。”

“行吧,那你……”

中年女人剛一松口,莫逸擡腳就往屋裏走,直接将門把手控制在了自己手裏:“你先出去吧。”

說罷,沒再管對方支支吾吾沒說完的話,砰的一聲反手把房門關了。

他轉身走進屋內,見到一個穿着白色真絲連衣裙的女人坐在床邊,面朝着窗外綠意盎然的園林景觀,脖子上圍着一個不應該出現在夏季的厚圍巾。

“伯、伯母。”莫逸有些不太敢認,直到何雲慢慢轉過頭來看着他,才終于找回了一些曾經的模糊記憶,“真的是您?您這些年過得……”

他本來想問“這些年過得好嗎”,但轉念想起樓霄的那句“将死之人”,心裏忽然泛起酸澀和訝異,壓低聲音道:“您身體還好嗎?”

何雲的皮膚很白,臉上卻爬滿了皺紋和斑痕,一頭及腰長的直發摻雜着大半的銀絲,看起來竟然比樓霄歲數還大些。

更讓莫逸感到驚訝的是,她的精神狀态似乎不太正常,不僅視線無法聚焦,說出來的話也牛頭不對馬嘴。

“我身體……不,我不要吃了……你讓他們拿走!拿開!不對……不對的,你到底是誰啊?我沒見過你……”

莫逸深吸一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彎下腰湊近她耳邊:“伯母,您不記得我了嗎?我是小逸啊,莫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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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教授:我爹死了,回家doi治愈一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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