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內亂

大召女帝落寞地看着牆上的人物畫，忍不住伸手觸摸，神情寂寥：“阿俞就要出嫁了，我知你不舍，可孩子畢竟大了，你放心，我給他選得妻主舉世無雙，全了一個你的心願。”

她緩緩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在思考什麽，喃喃道：“突然長那麽大，還沒怎麽照看他，就要去往別家了，小高啊！孩子長大跟我不親近了，你說這到底是為什麽？”

“我沒背叛你，娶柳鳳君只是覺得阿俞還小，得有人照看，你也知道我平日忙，可你也看到了，阿俞跟我不親近。”

“眼下他就要出嫁了，我也想去找你。自從你走了以後，我好不開心，一點都不快樂，我什麽時候才能擺脫一切去找你。”大召女帝緩緩道。

這時候門被打開，進來的是高太傅，她笑着說：“陛下可是有要是囑托？”

大召女帝不解：“高太傅莫不是病了，朕并無召見你？”

高太傅看見她沒行禮，拍拍手：“進來吧！”大批士兵進入包圍整個書房。

“你想造反！”大召女帝憤怒道。

“陛下此言差矣，微臣只是為了大召着想。”

“放你狗屁！你特麽當老子傻的！”女帝把桌子上的折子往她額頭上扔。

高太傅笑笑，笑意未到眼底，緩緩道：“這麽多年陛下仍沒有長進，還是這麽粗俗不堪，簡直丢了大召的顏面。”

“陛下把這個簽了吧！”她把诏書放在她面前，拍拍她的肩膀，突然靠近她，輕聲道：“就當為了唐俞和我那不争氣的兒子。”

大召女帝冷靜下來：“你把阿俞怎麽了？”

“只要陛下乖乖聽話，他自然安然無恙。”

“朕沒記錯，阿俞算是你的孫兒。”

“可他和陛下一樣粗俗不堪，惹人生厭，半分都沒有我高家的影子。”高太傅情緒高漲，抓起她的領子高聲道。

“陛下你根本不适合這個位置，你以為我兒子怎麽死的，他寧願把毒給自己，也不願意給你，從他背棄了我的命令以後，他就不再是我高家的孩子，唐俞這個雜種自然也不是！”高太傅恨透了眼前這個女人，他從小培育那麽優秀的兒子，到頭來竟然栽到了一個莽女身上。

大召皇帝仿佛聽到了不可置信的話，她站起身，目光中滿是質疑：“你什麽意思？高兒怎麽死的，是你害了他！”

“是你！如果不是你撩撥我兒子，我兒子根本不會面臨那樣的抉擇，最後服毒自殺，那毒原來是給你的，只可惜你沒福氣。”高太傅眼中全是諷刺。

大召女帝回想起，高鳳君死之前的确很不對勁，他告訴她這是從娘胎帶的病，她竟然信了。

明明來宮裏之前，他還好好的，自己怎麽就信了。

唐俞沒想到，月姑竟然帶自己走。

他道：“這是恩人的計劃嗎？”

月姑從早上就覺得宮裏的狀況不太對，果然，她剛剛用輕功跑向最頂上，看見皇帝的書房被高太傅帶着大量的兵包圍。

如果不出意外，皇宮外面怕也是被圍住了。

“不是，現下皇宮不太安全，我帶你躲躲。”月姑利索将人扛在肩上。

剛出他的宮院門，瞬間，成千上萬的長劍利矛對準他們。

月姑覺得識時務為俊傑，開始往後退：“對不起，打擾了。”

唐俞回到屋中，問道：“這、這怎麽會是？”

月姑斟酌道：“傻逼叛變了。”

唐俞：“……”您能正經點嗎？

這時候唐俞意識到不對勁，他問：“月姑姑，您見着瓊枝了嗎？”

月姑心裏數着自己年歲，她才只有二十歲就被喊姑姑，關鍵也不是這個，就是她都二十了，還沒有一個貼心的小郎君。

她思維發散，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沒見到。”

唐俞一個郁悶坐在屋檐下，外面到底怎麽了，官兵突然圍住。

這個時候，他聽見外面兵械放下的聲音，又聽見一個驕縱的聲音道：“誰給你們的膽子，敢這麽對我說話。”

領頭的人認識這位殿下，給周圍人使眼色，紛紛讓路。

唐俞立馬打起精神，看見唐獻琛走進來，只是看起來好像不太對勁，臉色蒼白，嘴上塗了唇脂，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唐俞目光警惕地看向他，他冷哼一聲：“還不趕快給我搬個凳子，站在這兒幹嘛，當啞巴嗎？會不會動動手？”

月姑手中地長劍一抖，露出三尺寒芒。

唐獻琛尖叫道：“你幹嘛？”

月姑冷淡道：“不是你讓我們動動手。”

唐獻琛犯了一個白眼給她，緩緩吐出四個字：“不懂風情。”

他不耐煩道：“不知道迎我進去，這就是你唐俞殿下的待客之道。”

“請進。”唐俞把人請進屋。

他又開始作妖道：“那誰，你把門關上待在外面，主子們說話，你懂不懂眼色。”

月姑真的很想拔劍，唐俞拼死攔着。

等屋裏只剩下兩個人時，唐獻琛身子軟了下來，癱坐在椅子上，半晌回不過身來。

唐俞想上前安慰他，可平日裏兩人根本不熟悉。

唐獻琛似乎也沒在意他，一個人趴在桌子上哭了起來，剛開始小聲哭泣，見沒人理他，又轉向大哭。

唐俞看着他哭的稀裏嘩啦，心中感概萬分，最後化成兩個字，真醜！

他上前安慰：“你怎麽了？”

“別哭了。”唐俞又把自己的手帕給他。

他接過來，開始擤鼻涕，一把鼻涕一把淚。

唐俞心疼地看向手絹，這是瓊枝好不容易秀給他的。

他耐着心思問：“你到底怎麽了？”竟然哭成了狗。

唐獻琛哽咽道：“我妻主叛變了。”

“哦。”唐俞不知道唐獻琛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冷淡道：“所以你到底來幹嘛？”

唐獻琛受不了他的眼神，問：“你為什麽用這種眼神看着我。”

唐俞冷哼：“你在假惺惺。”

他不可置信道：“你就這麽想我，我可是母皇的兒子，怎麽可能會？”

“既然你發現，為什麽不告訴母皇！”唐俞質問。

“那是我的妻主，你明白嗎？我怎麽可能……”唐獻琛不明白，一臉頹敗地坐在椅子上。

唐俞冷冷一笑，坐在地上開始思考，這個時候唐獻琛道：“你不是要嫁給大武女皇嗎？你去找她，好好求求她。我們大召和大武歷來關系親厚，她不會見死不救的。”

唐俞臉色煞白，這倒也是個好辦法，只是，他答應過恩人要等他的。

他問：“如果大武女皇真的肯救，那高家怎麽辦？你怎麽辦？”

“最開始如果我下定決心，那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我不能再錯下去了，我們是母皇的兒子，是大召的殿下。”唐獻琛對大召女帝感情深厚，在他心裏，母皇是可以和父君并肩的存在，他真的良心不安。

“你父君怕是也脫不了幹系，要不然你也不會來找我。”

像是被說中心事，唐獻琛不再開口說話。

室內安靜異常，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也是他們唯一一次安靜待在一起。

過了許久，唐俞聲音暗啞，似乎下了很大決心：“我去和親，現在去，能準備好嗎？”

唐獻琛還未開口，外面就傳來一陣熟悉的女聲，她道：“你們想去哪兒？”

說罷，來人就重重踹開門，是高柔柔，此刻她和往日不一樣，臉上露出陰恻恻的笑：“阿俞你想去哪兒？”

唐俞沒在意自己這個青梅竹馬，視線反而往後移，看見跟在高柔柔身後的瓊枝，他道：“瓊枝，你去哪兒了？”

瓊枝低着頭，下意識回避他的目光。

高柔柔望着這一幕，不知出于什麽目的，把人摟在懷裏，道：“他是我的人。”

“你在幹什麽！”唐獻琛不可置信，大吼道。

高柔柔眼裏閃過一絲不耐煩：“你說我在幹什麽，當然是抱男人了。”

看向唐獻琛，想到祖母告訴自己的事情，又想到他剛剛教唆唐宇逃跑，忍不住作嘔。

“你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麽皇子殿下嗎？你就是個野種，當年女帝也不過是看你父親養育你一個人可憐，才把人接到皇宮。”

“不可能，我從小就在皇宮生活，母皇最疼我了。”

說起這事，唐俞沉默了，這事他知道的，唐獻琛年紀比他小，那時候他已經記事了，當年母皇的肚子從未大過，他不可能有別的弟弟。

也是在迎娶柳鳳君一個人後，唐獻琛被帶了過來。

那時候他還在想，母皇就那麽喜歡柳鳳君嗎？喜歡到不顧自己的親生兒子，甚至不介意對方的兒子不是自己親生的。

唐獻琛又道：“你現在這是怎麽一回事？抱着唐俞的下人？你的教養呢？”

“沖自己妻主大喊大叫就是你的教養！來人把唐獻琛給我帶下去。”高柔柔沖自己身後的侍衛喊。

侍衛猶豫了一下，最後行動了。

唐獻琛也不是好惹的，見高柔柔如此對待自己，立馬上前抓她，結果被她一腳踹了出去。

“唐獻琛！”唐俞關心道。

唐獻琛暈倒，被侍衛帶了出去，見侍衛對他的動作不算粗魯，唐俞稍稍安心，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女人：“你到底怎麽會事？”

高柔柔望着近在眼前的人兒，眼中的貪婪是怎麽也遮不住的。

她道：“今天我終于能擁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