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天還未亮,宅子湧入許多身穿太監服的人,唐俞吓了一跳,來人卻有恩人的信物,他并沒有太害怕。

這些都是宮中伺候主子的太監,只有一個很特殊,他穿得是紫服,但依舊是個太監。

他們将他叫起來,在他臉上塗塗抹抹。

滑滑的,很舒服。

結果下一秒,他就疼得叫出聲,雙眼通紅,淚眼汪汪道:“你們幹什麽?”

身穿紫色的太監服于湯跪在地上,不卑不亢道:“這是絞面,大婚前必經項目。”

“大婚?”唐俞喃喃道。

男子看了一眼唐俞,眼中遮掩暗藏心思,露出标準的宮廷笑:“是的,今日皇子和陛下大婚。”

唐俞意識到不對勁,他道:“可我要嫁的不是大武女皇?”

難不成恩人騙了他?把他送給大武女皇。

唐俞一想到這個可能,心都要揪起來,不管是不是,他立馬站起來,妝容也不化了。

身後服侍的太監,起身相攔,紛紛勸道:“鳳君這是要去哪兒?”

“鳳君先把衣服穿上,今日還有冊立。”

唐俞不信:“我不要冊立,我也不是什麽鳳君,我要嫁的也不是大武女皇。”

身後的太監都快瘋了,這位是在說什麽胡話,但眼下是把人攔下最要緊,今日冊封鳳君,要是人不見或是出了其他差錯,他們也不用活了。

身後的太監看向穿着紫服的頭:“大人,這可怎麽辦?”

于湯看向不顧儀态的唐俞,眼中只有冷意,真不知道陛下怎麽會看上這種人。

“把人攔下,繼續梳妝打扮,派人去彙報陛下此刻狀況。”于湯想得很多,如此重要的日子,容不得他胡來,若是繼續胡鬧,怕是過不了幾日,陛下就會厭棄。

如果能把陛下請來,看到這一幕,就更好了。

小太監按照頭兒的吩咐,形成包圍圈子,試圖把人困在這裏,然後再給人穿上鳳袍。

也正如小太監的想法,把人乖乖攔下,給人穿上一層又一層的鳳袍,等再塗上妝容站起來時,小太監們都驚呆了,他們好像明白為何先前宮中有傳言,陛下對這位寵愛異常。

逶迤在地上的朱紅金織長袍,層層疊疊,隐隐約約的鳳凰呼之欲出,少年本就精致的容貌,在妝容的修飾下,更加精致莊嚴,額間勾畫栩栩如生的鳳尾花,身上一種神聖威嚴感,削弱了之前的少年感,有了鳳君的感覺。

少年的姿容怕是只有陛下能與之匹配。

這是所有小太監心中想法,目光呆滞望向唐俞,這一幕被于湯收入眼中,心中滋生嫉妒。

此刻所有人都放松下來,就連小太監都在欣賞唐俞美貌,衆人也都以為他現在已經束手就擒,不再做妖蛾子。

可萬萬沒想到,他竟然跑了,把擺設青花瓷摔在地上,拿起地上的碎片,對準他們,虛張聲勢:“放我走。”

小太監根本不怕他,先不說唐俞一個嬌生慣養的,能不能傷害到他們,就是被瓷片劃一下,他們也不會覺得有什麽大不了。

現在小太監更害怕唐俞拿着瓷片傷着他自己,要是在今日這位身上多了疤痕,他們絕對吃不了兜着走。

小太監們站在外圍,小心勸說:“過了今日你就是鳳君,這不好嗎?”

一提起這事,唐俞更難過了。

上次她想殺了自己,這次騙了自己,直接把自己賣給大武女皇,她是舍不得榮華富貴嗎?唐俞眼中滿是苦澀。

不明白為什麽不喜歡他,又這麽騙他,是真的想瓊枝說得那樣,有些人披着人皮玩弄他人感情為樂。

唐俞喑啞,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不好!不能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什麽都不會好了。”

可他喜歡的人騙了他。

小太監們見唐俞還有幾分傾訴欲望,小心靠近他,慢慢與他說話,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比如現在:“我們女皇很好的,從不濫殺無辜。”

唐俞委屈:“休想騙我,他們都與我說了,你們女皇是個病秧子。”年紀這麽大了,難免有點病,很正常。

小太監不敢接這句話,因為無論怎麽說,非議主子都是大罪。

唐俞見周圍人不吭聲,這才發現他們現在已經快接近自己。

他看向四周,立馬爬上窗戶,整個人立在窗戶框上,手中拿着瓷器,見他們仍靠近自己,心中慌亂。

“我就是餓死,從這跳下去,我都不會讓那個病秧子碰我一下,通通給本殿滾。”炸毛的小殿下把瓷器甩到地上。

碎片恰巧滑到明呈跟前,對上少年如貓瞳的雙眼,她面無表情。

明呈接到消息,立馬趕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他不願意嫁給自己?因為之前自己差點殺了他?

明呈垂眸,看不清楚臉上表情。

唐俞見她來了,整個人呆愣在上面,小太監非常有眼色把人給擄下來。

他在等她解釋,可她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甚至連愧疚都沒有,她真的沒有心嗎?可是讓他問出口,又不願意了。

他不希望自己聽見任何不想聽見的話,比如她不愛他,不喜歡他。

而且,唐俞雙睫垂下形成陰影,他不敢質問她。

他愛她,如果在這種地方,把那些話問出來,對她一個臣子而言不利。

明呈心中情緒不穩,這是她頭一次感受到很明确的情緒,像是生氣?她強撐着身體,不讓另一個自己出來。

今日是她大婚,她不想讓另一個她出現,代替她完成這次婚禮,這是她的,他屬于她。

她冷冷道:“不必參加冊封大殿,直接送入宮中。”

于湯遮掩眼神中的喜色,回禮道:“奴知道了。”

等他再擡起頭,人已經不見了。

小太監全員懵逼,怎麽回事?剛才好像是陛下,但他們只顧着把鳳君救下來,忘記行禮了。

陛下會治他們大不敬嗎?想到陛下臨走時,面色黑沉,他們瑟瑟發抖,心中祈禱陛下放過他們,手中的動作也不再含糊,立馬架着唐俞,把人送進花轎。

唐俞心如死灰,也不管他們如何對待自己,腦中全是她剛才的身影。她竟然什麽話都不和他說,一句交代都沒有,冷冰冰吩咐太監,把他送到另一個女人的床上。

唐俞坐上轎子,心中滿是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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