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前因後果

“楚道長，聽說你昨天又去擺攤了？”楚辭正喝着豆漿往教學樓走，突然一只熊掌啪地拍在他背上，然後摟着他的脖子擠眉弄眼地說道。

“誰說的，貧道那叫點化世人！”楚辭用力一吸，喝光了豆漿，把瓶子以一個漂亮的抛物線順手扔進垃圾桶裏。

“好好好，點化點化，我聽人說昨天看見商學院的周公子到你攤子上測字，他問的是什麽啊？”大熊一臉八卦地湊近他。

“小明的爺爺——”楚辭拉長聲音，慢慢地開腔。

“行行行，我不八卦了，你小子真行，每次都用這句話怼人，能不能換一句？”

楚辭委婉地拒絕了他，“不行。”

“……”

楚辭學的是古代漢語，可惜的是，這門課是一個畢業就等于失業的冷門專業，楚辭當初以A市高考狀元的身份報考了C大古代漢語系，差點驚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最為驚訝的就是楚辭爸媽了，他爸是高中物理老師，媽媽是初中化學老師，兩個科學技術為第一生産力的專業竟然生出了一個文科的孩子，還是冷門的，這不得不讓他們對楚辭的選擇表示不理解。

但楚辭的外公大力支持楚辭的選擇，并且力排衆議保了楚辭順利填了志願。

楚辭的父母本來就不同意他讀古代漢語，又聽說楚辭考試時竟然測字做題，一怒之下就斷了楚辭的經濟來源，并且告訴他，“你不是會測字嗎？那你就靠這個攢學費吧。”

楚辭心裏也苦，其實他報考古代漢語也是有原因的，原因就出在這個測字上面。

老楚家也算的上是書香門第了，而且個個都是堅定的唯物主義，等楚辭他爸這輩娶了楚辭他媽後，才知道楚辭他外公閑暇的時候最喜歡幹的就是幫人算命。

算命就算命吧，橫豎和自家沒太大關系，可是等楚辭會說話之後，放在外公家一個暑假，領回來一個小神棍，大家才意識到事态的嚴重。

可是再掰回來已經晚了，楚辭已經開始對這個感興趣了，總不能以後都不讓他去外公家吧，老楚家都是帶畢業班的，暑假補課是常事。

楚辭自此開始光明正大的跟着半桶水的外公學測字算命，學了個小半桶水出來，十測九不準，但爺孫倆卻樂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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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楚辭十五歲那年，他已經能獨自守着測字相面的攤子了，看見別人來算命也能似是而非的說上幾句了。

測字相面完全不準的楚辭和他外公至今還沒被人掀翻攤子，就是因為他們不收錢。

街坊鄰居都習慣沒事過來算一卦，這就跟大家平時考試的時候轉發錦鯉一樣，求個心安而已。

但是有一天他們那一個小混混不知聽了誰說的話，打架前特意來測了個字，得了個平安大吉的批語，便大搖大擺地去了。

結果自然是凄慘的，鼻青臉腫的他不敢報複打他的人，把仇都記在了楚辭身上。

小混混趁楚辭放學把他拖進巷子就是一陣打，說他算得不準騙人。楚辭一個戰五渣，被打的頭破血流，躺在巷子裏直抽搐。

那小混混眼看就要出人命，直接就跑了，只留楚辭在原地。

就在楚辭覺得自己快要狗帶的時候，突然好像碰到了什麽東西，一塊眼睛形狀指節大小的玉就在這巷子裏安靜地躺着。

它看起來很綠，綠的有點像是塑料做的，上面還系着一根廉價的紅繩。

神使鬼差的，楚辭用手抓住了這塊玉，把它拖到身邊。玉石在黑暗中發着微弱的光，借着光線，楚辭隐隐看見了上面的兩個字，“天眼”。

失血過多的楚辭慢慢昏了過去，他沒有看見，這塊玉将他流出的血慢慢吸了進去，綠色的熒光越來越亮，看上去妖異而美麗。

吸足了血後，玉石似乎滿足地嘆了口氣，然後縱身一跳，嵌在了楚辭的腦門上，随後消失不見。

楚辭醒過來後頓時神清氣爽，這讓他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受虐傾向，畢竟別人挨打後也沒見得這麽舒坦。

他看了一下手表，離他下午放學已經快四個小時了。楚辭他們初中五點鐘放學，現在已經九點，快下晚自習了。

他平常也有過放學不回家留下來上晚自習的情況，也就不用怕他外公擔心了。

就是頭上的血，楚辭摸了摸腦袋，然後震驚了，血呢？他流的那一大灘血呢？楚辭打開手表上的小綠光趴在地上找了一圈，一滴血也沒了。

他努力咽了口口水，然後學着他外公老人家的做法，在巷子裏拜了拜，“見怪莫怪，見怪莫怪……”說完，就忙不疊地往外沖，正好撞上了他們班下晚自習的同學。

“楚小辭，行啊你，剛從網吧出來吧？是不是騙你外公你上晚自習偷偷跑去上網了？我告訴你，你要不把咱們班李琪然的Q號給我，我就去告訴你外公。”

在損友的插科打诨下，楚辭漸漸鎮定下來，努力把這件詭異的事情淡忘掉。

但是，星期天他照例和外公一起去公園擺攤算命時，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楚辭外公好和人下棋，一到公園就和鄰居老頭擺開棋盤開始大殺四方了，楚辭坐在攤子後背書，正背到“生子當如孫仲謀”時，一個老太太突然坐在了攤子前。

“小辭啊，給我測個字。”孫老太太比較迷信，經常會過來，也算是常客了，楚辭知道她經常去看外孫女，每次出門前都要來測個字。

他正要按照以前一貫的說法，扯上兩句“出門大吉，事事平安”時，印在黃紙上，老太太寫下的安字突然變得模糊起來。

楚辭看着字，眼前卻是孫老太太從這離開後去公交站臺搭車，在下臺階時突然被一輛無牌照的摩托車撞倒在地，鮮血直流的情形。

他渾身一抖，臉色煞白，呆呆地看着這張紙。

“怎麽了小辭？這次出門有什麽不妥當嗎？”老太太求的是心安，突然見他變了臉色，心裏便有些不自然。

楚辭定睛再朝紙上看去，那個安字的筆畫逐漸扭曲，變成了一個災字。

楚辭用力揉了揉眼睛，剛才看見的幻影就好像全都是他臆想出來的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孫奶奶，沒事……我就是突然肚子有點痛……”楚辭覺得自己出現幻覺了，他不會被打出腦震蕩了吧？要不就是精神分裂！

孫老太太關心地問了幾句，然後就離開了，七路公交馬上就要來了，她再不快點就趕不上了。

坐在攤子後的楚辭目送她離開，心裏滿是不安，原本舒适的椅子也變得紮屁股了。

“外公，我去上個廁所，肚子痛！”楚辭朝着他外公大喊一句，然後就像火燒屁股一樣跑了。

楚辭外公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他，“今天好像沒放錯料啊，怎麽會肚子痛呢，真是奇了怪了……”

楚辭離開攤子之後，便直接朝着公交站臺跑過去，他得親眼看着孫奶奶上了車才能安心。

孫老太太站在站臺等了一會，七路公交搖搖晃晃地停在了前面一點，左右的人都擠過去了，老太太變成最後一個了，看着像是要關門，老太太急了，連忙下臺階。

一輛摩托車呼嘯而來，擦着公交車沖了過來，眼看就要撞到孫老太太了，一雙手拖着她回到了公交站臺。

老太太魂都吓飛了，拍着胸口一臉慶幸，她轉身看見楚辭，連忙向他道謝，“小辭啊，好孩子，你可救了奶奶一命哦！”

騎摩托車也被吓愣了，停在原地沒有動彈，孫老太太正數落他們的時候，後面來了兩個警察。

原來這是兩個飛車黨，都才十五六歲，第一次出來作案，搶了個包就沒命的跑，附近剛好有警察，看見了就在後面追，他們自然騎的更快了。

老太太心有餘悸，當下決定今天不去女兒家了，她掏了手機打了個電話告訴女兒，然後就在路邊買了一點水果，提着水果拉着楚小辭去向他外公感謝他。

楚辭外公聽說這事，再聯想剛才楚辭的做法，心裏一咯噔，表面上打着哈哈說着巧合送走了孫老太太，轉眼間就收好攤子帶着楚辭回家了。

問清了前因後果之後，他打量着楚辭許久，然後讓他看看自己有沒有什麽不妥。

楚辭瞪着眼睛看了很久，然後搖搖頭表示什麽都看不見。

楚外公覺得這只能用巧合說了，不然怎麽解釋呢？

但是之後楚小辭又看見了幾次，并且都靈驗了，楚小辭因此快被人追捧成小神仙了，楚外公這才意識到其中的不妥當。

他左思右想，給女兒女婿打了電話，讓他們把楚辭接走，并且以後不準他再碰這一行的東西。

他雖然是個半吊子，但也知道，鬧着玩和真做這一行是不一樣的。做這一行的人都會犯些五弊三缺什麽的，他大好的外孫子，可不能折在這上面。

楚辭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就被外公送回家了，但他回家之後确實老實了很長一段時間。

高考前夕，他一次鬧着玩偷偷給同學測字，竟然看見這同學回家路上竟然被卷進一起搶劫案中當了炮灰，他立刻阻止同學回家，并且偷偷利用電話亭打了報警電話，直到看見那個搶劫犯被帶上警車，他才松了一口氣。

也就是這次，楚辭發現，他能看見這個東西不是偶然的，只要有人來測字，并且相信這個，那他就能看見即将發生的場景。

經過一段時間的掙紮，楚辭下了決心，他既然有能力改變一些事情，為什麽不去改變呢？俗話也說，天與不取，反受其咎。

楚辭想通之後，就連夜坐火車去找了外公，和他促膝長談之後，終于取得了外公的同意和掩護。

為了更貼近測字先生，讓自己比較高深莫測一點，楚辭毅然決然選擇了古代漢語這門課，總不能到時候和人解釋就說我看見了吧？

為了讓父母松口，楚辭用了好多辦法，終于在期末考時，利用測字算答案出了名。

監考老師是楚爸大學同學，考完就呵呵笑着給他打電話了。

楚爸楚媽氣得不行，當晚就對楚小辭進行了經濟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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