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1)

小郭顧不上那麽多,只想讓岑淳站出來說句話。收到的賄賂再多,也沒有長期在節目組待下去好,小郭不會因為區區兩萬塊而丢工作。

小郭想的很美好,岑淳卻不是為他人無私奉獻的人,碰上小郭這種情況,岑淳第一時間裝傻:“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就是早上的事啊,你不記得了?”小郭急了。這是唯一能證明他清白的人,必須要抓牢。

岑淳看眼牆上挂鐘,離直播不遠了,不能讓小郭說真話打亂計劃,岑淳當機立斷:“我看你心術不正的樣子,說不定是從別處混進來的記者,先是想辦法采訪顧同學,計劃失敗,就說是我找過來的,你心思可真歹毒。”

小郭目瞪口呆,險些沒跟上話題,意識到被潑髒水了,小郭不淡定了:“岑少爺,人在做天在看,昨晚電話裏說的事,你都不承認了?”

岑淳會承認才是真見鬼,這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事兒,他堅決不會再做,咬定不松口道:“你到底在說什麽?我看你就是采訪不成來找事的,眼看直播要開始,故意攪亂秩序,不想讓我們公演,說吧,你到底是哪家報社的記者?”

“我有工作證的,你看看這個。”小郭混跡圈子時間也不短,知道被扣上記者帽子會有什麽下場,同樣要捍衛自己身份,指着胸前的工作牌,聲嘶力竭道,“我有身份證明的!岑淳,你不承認給我打過電話,收買我破壞顧司公演資格,那轉賬記錄總該賴不掉吧?不然就找導演組要個說法,兩萬塊而已,我還給你就是了。”

岑淳敢做收買人的事,那就是做好了萬全準備,聞言不慌不忙道:“我可從沒給過你錢,你好好看看,到底是誰給你的錢,別随便一個打着我招牌的人給你打電話,你就信那是我。我說,你真不是記者?是工作人員的話,那也是壞透了!”

小郭正拿着手機翻看轉賬記錄,看見轉賬人名字的那刻,小郭臉唰的白了。

與此同時,被走廊鬧哄哄聲音吸引出來的參選者裏面,也有個人臉白如紙。

岑淳淡然自若,見小郭不說話,好心給臺階下:“是不是弄錯了?其實也沒什麽,我知道自己飽受争議,早習慣了。”

“不是,你等等。”小郭還在掙紮,一口咬定道,“電話裏面的聲音我聽得清楚,就是你的。我這個人其他方面可能不突出,但記聲音絕對沒問題,給我打電話的就是你!”

只要沒有明确證據,岑淳能理直氣壯的耍賴:“我說了不是我,轉賬記錄很清楚,你自己也看過。你再繼續說是我收買你做壞事,我可以告你诽謗。小郭,你要想清楚,一旦敗訴,日子會有多艱難。”

小郭有片刻猶豫,岑淳說得固然在理,他聽的絕對沒錯,可轉賬記錄卻不是這樣,再繼續争論下去,他反而讨不到好處,真是個難題。

顧司旁看到現在,感覺再不說話,小郭該被岑淳忽悠走了,那這件事就會不了了之,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那你說說轉賬給你的是誰。”顧司輕描淡寫的問。

他不說話,衆人當他不追究,這一開口就知道這事兒沒那麽容易散場了。

岑淳還是很能穩住,認為就算顧司出面,也抓不到把柄。

馬俊楠一看岑淳那小表情,心裏晃晃悠悠,大概有人要被拉出來做擋箭牌了。

顧司當然也知道岑淳狡猾,但能抓出個對方小跟班,也不算吃虧,總比放任不管要好。

顧司一句話問得小郭啞火一瞬:“這個不用再問了。”

“是我沒資格問,還是你不好說?”顧司追問道。

小郭不經意見那麽多人在圍觀,想到自己幹的那些蠢事,面上如火燒,說話不免急起來:“都不是,你們不是要公演嗎?我不耽誤你們準備,這就走了。你就把我前面來找人那件事,當做個屁給放了。”

顧司看眼挂鐘,還有十五分鐘,他慢悠悠道:“事情不一樣,經歷過程也不同,小郭同志,我這個人呢,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你不說個清楚,我放心不下,把公演搞砸了怎麽辦?”

小郭心想,搞砸了最好,等于間接完成這兩萬塊買的效果。

“要不這樣,你先去公演,等結束就給你個說法。”

這麽明顯的緩兵之計,傻子都看得出來。

顧司今天就當回牛皮糖:“不行,就現在,就在這,你必須給個說法,胡編亂造的還不行。身為差點被迫害的當事人,我有權知曉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追究責任。我想,小郭同志也不想鬧到警察局去,讓警察同志們幫忙查查吧?”

這話正中小郭內心恐懼靶心,真要鬧到警局去,那事情就大條了。

狗仔八卦記者們的鼻子很靈敏的,但凡有點兒熱鬧味道,他們就會循跡而來。

那時節目又該被迫上熱搜,組內明确标示過,在上級領導有新指令前,不得擅自亂來。

小郭為錢伸出試探小手已經是極限,再鬧大點,真不好收場。

小郭在這刻慌得一批。

“小郭同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理智買股,平安祥和。”顧司觀察小郭表情變化又說了兩句。

馬俊楠額頭青筋跳了下,隐隐覺得自己進了審訊室,還是因為非法炒股進來的。

原因無他,顧司說得太押韻了。

小郭還是挺不想說,本以為能攀扯上岑淳,那樣的話多少能救命,結果沒想到中間出岔子,收買他的是個普通參選者,這要說出來,他和那個參選者都得滾蛋。

小郭不關心參選者慘不慘,擔心自己下場不好過,遂咬緊牙不說。

顧司輕揚眉,還挺有骨氣的,這都不肯說啊。

看來只能再放點更狠的話了,他不急不慢道:“麻煩好心人幫我個忙,打電話報警。這事兒無論如何都要有個結果。諸位換位思考下,今天我遭人嫉妒惹來這等事端,可能明天,也可能是後天,諸位表現亮眼,被人當做眼中釘,再碰上這種事,也好有個心理準備,知道結果怎麽樣。我想你們也想知道節目組在這其中充當什麽角色吧?”

單站在旁觀者角度,永遠不會明白當事人感受,可要設身處地的想,那感受就大了去了。

不少人偷偷摸摸拿出手機,不僅有撥打報警電話的,還有在通知節目組的。

這件事應該一步步來,先是讓節目組處理,要處理不合适,再報警也不晚。

有腦子是這麽想的,而受顧司一番話觸動的人,選擇更為簡單的辦法,一勞永逸。

小郭從顧司臉上看出認真痕跡,內心頗為震撼,為救命大喊道:“等等,別讓人報警,我說,我說,你想知道轉賬的是誰,我告訴你還不成嗎?”

顧司露出愛莫能助的表情:“說晚了,他們已經報警,你想說可以說,不想說就留着對警察說好了,他們會更需要你的證詞。小郭同志,以後千萬別因小失大,幫壞人終究會害己。”

“是啊,不過這話說的也不對,拿人錢財,□□,這你情我願的事,怨不得誰,怪就怪他自己貪財吧。”馬俊楠還挺知道誰在背後使絆子,打算恐吓小郭,讓對方把人交代出來。

一直竊竊私語的人群因這番話,讨論聲漸大,大到小郭能聽清的地步。

“都到這份上還不肯說誰收買的,也挺厲害。”

“前面你們也聽見,他說是岑淳,結果轉賬的另有其人,讓他說,死活說不出來,我懷疑是自導自演,想出名。”

“一出手就把節目最受歡迎的兩人拉下水,這招營銷手段妙啊。”

“對,我也懷疑根本沒有他說的轉賬人,搞不好這就是他跟岑淳的陰謀,為爆紅做鋪墊而已。”

……

各種流言碎語如柳絮般飛入小郭耳中,聽得他煩躁驟起,更多的是憤怒。

一種名為他收人錢財,卻不想獨自抗下罪過的報複心理。

小郭面目逐漸扭曲,在這越來越大議論聲中,拔高嗓門吼道:“別說了!都到這地步,柳微泉,你還想躲到什麽時候?!”

被點名道姓的人渾身一哆嗦,想往人群深處藏,倏然發覺身邊人退得幹淨,一米內只有他自己,好似他帶有危險物品。

這空隙大到走廊外面的人能無障礙的看見他,柳微泉畫着精致妝容的臉上有些僵硬,不知該說點什麽。

小郭恰巧在這時繼續控訴,掐斷柳微泉想說話的念頭:“就是你給我轉賬的,我有證據!”

唰的一下,衆人不約而同齊齊看向柳微泉,滿臉好奇。

柳微泉被看得頭皮發麻,還是弱弱反駁了句:“你血口噴人。”

“我血口噴人?要不要看看記錄,轉賬人就是柳微泉,這次不會再出錯!”小郭斬釘截鐵道,看向柳微泉的眼神裏有着異常明顯的瘋狂,透着些許孤注一擲。

小郭這是為不進警局豁出去了,要把事情交代的一幹二淨。

“如果說聽聲音讓我誤會是岑淳打得電話,那轉賬人這條準沒錯了吧?收入明細都在,上面寫得清清楚楚,你總不能賴賬吧?”小郭手握證據,說話都敢大喘氣了。

柳微泉打死都不會認:“我跟顧司同個小組,為什麽要害得他沒辦法公演?少個人對舞臺效果影響很大,再說了,我排名很靠後,弄走顧司對我沒多大用,我犯得着冒險嗎?”

聽着倒是那麽回事,但顧司想給人找麻煩的時候,那真是信手拈來。

“我不在,導師會想辦法重新規劃歌曲,到時你也能多分點鏡頭,還是有好處的。”

這話一出,柳微泉感受到更為直觀的眼神暴擊,跟一片片小刀似的在身上剮,他受不了得叫嚷:“顧司,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要說小組裏誰最想你出事,那得是……”

柳微泉頭腦發熱就那麽幾秒,趕在人名即将脫口前閉上嘴巴。

顧司沒追問,想也知道結果,只慢悠悠道:“我說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小郭的證詞和證據,他能證明你就是要對我下手的那個人。”

“真的不是我。”柳微泉瘋了,心裏明知道真兇是誰卻不能說,還要替對方背黑鍋的憋屈滋味,快要把柳微泉憋炸了。

柳微泉四處看看,映入眼簾的衆人皆是看戲模樣,連他背黑鍋的那位,也随大流的裝出不知情模樣。

可真是逍遙自在,特別像個無辜人。

柳微泉越看心裏越難受,憋着股勁低聲下氣的說:“真不是我想弄你,顧司,這件事是別人做的。”

“你明明知道卻不肯說,是怕還是真忠心到肯為他背負罵名?”顧司忽然說。

柳微泉輕怔,不知哪裏讓顧司看出端倪,竟說出這番話。

其實不難猜,柳微泉自認為閉緊嘴巴就沒人知道,但他不知他的眼神出賣了所有。

柳微泉辯解時候,視線總是不由自主的飄向岑淳,要沒點兒聯系,柳微泉為什麽要看個無緣無故的人呢?

顧司嘆了口氣:“也許他給了你好處,讓你享受其中。有沒有想過今天這事兒要放到網上,會掀起怎樣的風浪?當然,你要是想被罵出名,那就是我多想。但我覺得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喜歡被罵,尤其是打開手機,看個新聞都能刷到罵自己的,那得多難受啊。”

他說的太生動,讓柳微泉有極強代入感,不過是稍作遐想,柳微泉便被吓得面色發白。

顧司的知名度成爆發狀在上升,通過節目直播彈幕上的提及詞條能看出他無限潛力。

要在這關頭爆出自己對顧司下黑手的新聞,日子會有多難過,柳微泉有點不敢想。

更為可怕的是那時沒人能幫自己,包括早先許下好處的岑淳。

柳微泉還記得自己是怎麽成為岑淳的新跟班,踩着張紅易的腳印上位,那張紅易的下場又是什麽呢?

被利用到一文不值後丢棄在旁邊,他哪來自信會比張紅易價值更高,高到岑淳利用後還念念不忘?

顧司這兩句話太犀利,讓柳微泉展開幻想,想到自己內心滿是恐懼,脫口而出道:“是岑淳,他怕自己跳得C位舞蹈被你比下去了,動用歪心思,幹脆讓你上不了臺,要就此直接退賽更好。他之前和我說過,你一個窮小子,真被擠兌出賽,也不敢說什麽,沒人會幫你,就讓你自生自滅。”

岑淳心跌倒谷底,前面不出聲是怕一旦說話,就讓顧司借題發揮,沒料到不出聲,反而給顧司可趁之機。

這一刻岑淳對顧司是佩服的。能三言兩語把人糊弄到什麽話都說了,是真不簡單。

顧司不簡單,岑淳也不是吃白飯的:“柳同學,把自己做的事栽贓到別人身上,真的好嗎?”

“這不是我該問你的話嗎?昨天明明是你借我手機給小郭打電話,談妥價錢後,又用我賬戶給他轉賬,這都是你做的啊。”柳微泉急切道。

岑淳歪頭,滿臉天真爛漫道:“你說這些有證據嗎?沒證據,我能告你诽謗哦。”

柳微泉才不怕那些,事情扯成這樣,索性痛快說出來:“張紅易退賽的時候,你找上我做朋友,後來花大價錢對我好,就是想讓我關鍵時候站出來說兩句話,說到底就是做你的傀儡呗,必要時候背鍋。現在我不舒坦,這傀儡不想做了。岑淳,我跟張紅易還真不一樣。”

岑淳收斂神态,眼底漸漸浮現出危險之色:“你想說什麽。”

“我想說跟你交朋友到這刻,很多時候我都錄了像,再不濟也有錄音,你要聽聽嗎?”柳微泉揚起大大笑臉,惡劣到欠打。

岑淳垂在身側的雙手悄然握緊:“你在胡說。”

柳微泉得意洋洋道:“敢不敢讓導演組給我臺電腦,我能把證據甩你一臉!”

岑淳冷笑:“好啊,就給你臺電腦,我看你能騙人到什麽時候。”

柳微泉疑惑幾秒,總覺得岑淳能這麽鎮定有蹊跷,可也不覺得對方能對自己存下的證據做什麽,氣勢滿滿道:“走!”

顧司覺得岑淳不對勁,太自信了。

他不懷疑柳微泉說的證據,是懷疑岑淳早有準備,可能柳微泉自以為存起來的證據,早就落入岑淳手裏,被徹底銷毀,無法修複。

馬俊楠也品出些不對來,悄然跟顧司說:“情況不對啊。”

“岑淳有錢請人盜.號吧?”顧司問完覺得自己犯蠢了下,若有所思道,“柳微泉留的證據估計沒多大用,今天這出戲看不完了。”

馬俊楠有點可惜,好不容易抓到岑淳玩手段玩翻車,哪能看不完啊。

“還有幾分鐘,導演組那邊派人過來了。”

“已經過來了。”顧司看着不遠處說。

他們在走廊這裏停留太久,從監控裏就能看出不對。

今天是公演的重要時候,不能輕易出岔子,節目到這地步,再亂套是真有問題。

導演組和節目官方都很看重,發現問題的第一時間就會趕過來。

這也是為什麽顧司說戲看不完了,給岑淳喘.息機會,那柳微泉存放的所謂證據也會消失不見。

以岑淳的性子,還會反咬柳微泉一口,逼得對方如當初張紅易一樣,只能退賽。

只是柳微泉和張紅易不同,沒有能做主再捏個假名字回來繼續比賽的好爸爸。

柳微泉要被退賽,那就剩老實回家一條路可走。

不知柳微泉會做出怎樣抉擇,顧司想。

馬俊楠可惜道:“讓人就這麽溜走了,我真不甘心。”

“別慌,事情不會那麽容易結束,會有好結果的。”顧司快速說完這句。

那邊導演組的人到場,是個不怒自威的中年人,顧司認得,是導演組的副導,跟岑淳爸爸關系不錯,是誰的人顯而易見。

“直播還有五分鐘開始,你們不在後臺等着上場,跑這曬太陽?”副導問。

他們為什麽站在這,圍成個看熱鬧姿态,副導心知肚明。

在過來制服小崽子們的路上,副導知道全部事情,一面頭疼好友兒子能作,一面又想着該怎麽讓顧司默不作聲認下這個悶虧,頭疼得不行。

真正頭疼的還是見到小崽子們跟站隊似的,還特意孤立出幾個,一看就有故事。

副導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對上這麽多眼睛,視若無睹道:“你們去準備上臺,顧司,你跟我過來一趟。”

副導說話還是有威嚴的,這一聲吩咐下去,看熱鬧的參選者們做鳥獸狀,各自撲棱跑了。

連馬俊楠都被顧司弄走了,那邊小郭一看情況不對,也想跟着偷溜走。

副導眉頭一陣聳動,透着厭煩:“小郭,你等等。”

小郭哭喪着臉,邁着不甘願的腳步走到兩人身邊,語帶害怕:“導演,有事兒嗎?”

“你還問我有沒有事?今天會鬧成這樣,還不是你做的孽。”副導滿臉威嚴,指着顧司說,“給人家顧同學道歉,看看你辦的什麽事!”

小郭聽出副導想幫忙私了的意思,連忙低頭麻利道歉:“今天是我不對,顧同學千萬別往心裏去,我這個人有時會犯渾……”

“等一下。”顧司打斷了,“這件事不止是他的問題,不該由他一個人承擔。”

副導知道顧司,最近風頭很盛的參選者,單看皮囊,是出道好苗子,但這圈子裏最不少的就是好皮囊。

副導以為顧司想正式出道入圈子,就得學會裝傻,好比今天這事兒。

橫豎沒造成重大錯誤,睜只眼閉只眼,能過去就過去,何必揪着不放呢?

副導本着息事寧人,讓小年輕吃點虧也沒多大事兒的心理勸說道:“你要覺得這道歉不夠有誠意,我讓他賠兩萬塊給你。”

這事情的紐帶就是那兩萬塊錢,副導想着把錢給顧司,就沒事了。

這年頭拿錢閉嘴的人多如牛毛,顧司家境一般,兩萬塊夠用一陣子。

“我不要錢,就想要個說法。”顧司說。

這家境一般的小孩兒今天跟上勁的繩似的,執拗上了。

副導眉頭直皺:“說法就是他逗你玩,沒別的事,知道嗎?”

這是不想他繼續追問下去的節奏,看來上次把C位争奪解釋機會委托給官方,讓他們以為自己是個軟柿子,非常好拿捏啊。

顧司還就跟這杠上了呢,他滿臉誠懇道:“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我不能裝瞎。要節目組不能給個說法,那我只好請求警察介入。”

“你一個小孩兒怎麽那麽多事呢?”副導随身攜帶來的對講機裏傳出節目開始的提醒聲,他急着要回到工作崗位上,沒太多耐心跟顧司說,“先把直播做完,等結束後,我跟導演組那邊商量商量,讓他們給你個說法,你看行不行?”

顧司不信這套說辭,裝出很固執的樣子:“我就想現在知道結果。”

“你要再這麽糾纏不清下去,連上臺資格都會被剝奪,顧司,忍一時風平浪靜。”副導拿出參選者最看重的東西威脅道。

顧司不在乎上臺資格,卻從這話裏咂摸出點深意來,比方說,哪怕他配合公演結束,這事兒也不會有結果。

既然這樣,那主線任務今天就能完成了啊。

如此想着,顧司裝出害怕樣子,猶豫妥協道:“那我忍一時?”

見人是能說通的,副導松了口氣,轉頭對小郭又沒好臉色:“你把兩萬塊給他,就當是賠罪,回頭再給馬俊楠買款新手機,瞧瞧你辦的都是什麽事!”

小郭想到口袋裏的錢都飛了,心情很差,當着副導面不敢表現出來:“是,我知道了。”

副導一時沒說話,靜靜盯着小郭。

小郭被看得渾身冒汗,結結巴巴道:“副、副導,怎麽、怎麽了?”

“知道還不快點把錢給顧司,還要我跟你走一趟嗎?”副導厲聲說,他想快點把這邊事情處理完,免得留下小尾巴,回頭再收拾起來麻煩。

小郭廢話不敢說,直接問顧司:“顧同學,有賬戶嗎?”

就算顧司有也不會告訴小郭,幹脆說了個前兩天在網上看見的公益活動捐款賬戶。等小郭給他看過轉賬記錄,說:“一個教訓。”

小郭心想,這哪是一個教訓,賠了夫人又折兵。

副導時刻注意着時間,見兩人事情了結,對顧司又交代說:“你別想太多,好好公演。”

顧司面上裝作乖巧應下。

副導自覺事情擺平了,帶着小郭揚長而去,留下顧司望着兩人身影揚了下唇角。

後臺等候上場地方也有直播鏡頭,顧司推門而入的時候,同步播放直播畫面的電視顯示器上面一片雪花,全是尖叫終于見到他的彈幕。

當着鏡頭的面,顧司還是很收斂的,哪怕跟岑淳不對付,也不會表露太明顯。

待他坐到馬俊楠身邊,小隊長蹭過來,壓着聲音問話:“這麽快就解決了?”

“節目組單方面覺得解決了。”顧司回答。

“完了。”馬俊楠呢喃了一聲,“你是不是要搞事情了?顧司,這是直播,說了出格話也不能暫停,你……”

“我?我挺好的。”顧司笑道。

馬俊楠看着這熟悉的略帶邪氣笑容,心裏沒來由的發慌,雙手合十:“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保佑我們公演結束,別讓這小子半道犯神經,把這一星期的努力都給打水漂了。”

這絮絮叨叨念得顧司發笑,心裏盤算起等會兒在臺上該怎麽表現的比岑淳更亮眼,該怎麽把最近這些事串在一起說出來。

節目辦成這樣,也沒有繼續辦下去的必要。

舞臺該是由心胸正當的人操控,這樣心懷理想的少年才有出頭之日,像這節目這樣,還是趁早倒閉,免得誤人子弟。

“就在走廊看戲那會兒功夫,人氣榜單發生了天翻地覆變化。”馬俊楠小聲說。

顧司随意猜測道:“岑淳成人氣第一了?”

馬俊楠神色詭異看他:“你怎麽知道的?”

“他能讓張紅易完整無缺回來,說明對方讓步了,且讓到他滿意的地方上,這就好猜了。”顧司分析道。

馬俊楠有時是真佩服他,知微見著。

“哦對了,回頭小郭會賠給你一個新手機。”顧司沒忘記告訴馬俊楠這個好消息。

馬俊楠渾不在意:“我不差手機,就想用這個做文章,他給我,我也不會要的。”

顧司笑笑,現在的馬俊楠是想用輿論對岑淳下手了。

節目辦到這地步,數據人氣各方面都在造假,逼走盛舒後,蘇伶成功上位,又請來個不入流的小明星做導師。

馬俊楠看不上,也越發覺得節目組拉胯,該想辦法離開。

等會他在直播舞臺上玩那手,大概率還會幫到馬俊楠。

顧司微伸展身姿,看着系統界面切出來的直播平臺,盯着上面的彈幕,細細琢磨發言。

彈幕很多,意思差不多。

[官方能給個說法嗎?我認真做過統計,支持張紅易和岑淳的粉絲遠沒有顧司和馬俊楠的多,為什麽他倆在一二位?別說數據沒作假,我是采用大數據收集的,做了三遍統計。]

[剛看這節目時候我真挺喜歡的,畢竟很多好看小哥哥,現在節目很迷。]

[就離譜,漫天遍地的顧司,人氣才第三?!]

[這什麽意思?不給馬俊楠鏡頭就算了,哦,顧司也沒了。]

[求求導播老師,別給岑淳和易泓鏡頭,這兩真不好看,鈣裏鈣氣,我司哥不A嗎?!]

[就要給岑淳鏡頭,岑寶寶,媽媽愛你,啊!]

……

走廊那件事釀成的後果來得很快,他跟馬俊楠幾乎沒鏡頭,偶爾掃過也是導播不小心暴露出來。

顧司早有心理準備,能坐得住,馬俊楠就有點兒不平靜,鼓着臉:“過分。”

顧司還在看直播彈幕:“過分就對了。”

“你還幫着外人說話,顧司,你被說服了?”馬俊楠一臉不高興問。

顧司反應過來,笑起來說:“沒,我永遠站在你這邊,想要鏡頭的話,往那兒湊。”

馬俊楠看眼岑淳那邊,不屑道:“誰愛去誰去,你沒發現柳微泉不過去了嗎?”

都鬧翻了還過去幹什麽?

在這點上,顧司終于看見柳微泉身上的男子氣魄,為資源折腰後,鬧開還是條好漢。

“他是真的壞,可惜手段有點高明,讓人不好抓把柄。”馬俊楠說。

顧司看了岑淳幾眼,先是坑張紅易,後是坑柳微泉,節目不黃,人坑不完。

岑淳啊,踩着別人腦袋瓜子往上爬的人。

想要的人氣榜單第一也有了,接下來就該是在公演時候出色表現,博取到下周入選門票,這應該是岑淳所想。

“到我們了。”馬俊楠站起來提醒了一句。

顧司跟着站起來,整理了下衣服,不能拖拖拉拉得站到鏡頭面前,畢竟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站上這種舞臺,讓粉絲們多看看好的一面。

一組九人往舞臺上走,不知有意還是天注定,顧司碰上後走的岑淳。

這人長得俊秀女氣,心狠得如蛇蠍,看見顧司,說話語氣卻很強硬:“我真是小瞧你了。”

顧司雖意外對方會跟自己說話,但還是平靜接話:“承蒙你看得起。”

“我不是看得起你,是想知道你的下限到底在哪,被人壓到最低層是會觸底反彈,還是就此湮滅,我想知道的是這個。”岑淳說。

顧司神色不改:“你以為呢?”

“我以為你會被壓入塵埃裏就此湮滅,顧司,你鬥不過我。”岑淳信誓旦旦道。

在岑淳眼裏,顧司就是個頑強奮戰的蝼蟻,随手一捏就會死的那種。

自己之所以到現在沒能把他弄涼涼,全都因為有馬俊楠他們在,那群少爺幫的人,一旦和人玩的要好,會不遺餘力的護着。

只要自己找準機會,讓顧司一蹶不起,那少爺幫的人再怎麽護着也沒用。

岑淳想得太美好了,眉眼都寫着生動:“你自以為是最閃亮的舞臺表演也會成為我的陪襯,從今天起,你做的任何事都是我的墊腳石。”

顧司牙疼似得抽了口氣,嗤笑道:“你昨晚臨睡前是不是看了什麽玄幻小說?”

岑淳被氣得呼吸不順,這是拐彎抹角罵他白日做夢:“你不信,那就走着瞧好了。”

“我怕你有今天做夢勇氣,沒看明天的資本,岑淳,你以為普通人家的窮小子就好欺負嗎?”顧司幾不可聞問。

岑淳毫不猶豫點頭:“我是覺得你好欺負,懂嗎?”

顧司偏頭看在光影交錯裏,那張俊秀面目漸漸兇橫:“那你真看走眼了。”

岑淳眉間閃過狠戾,當舞臺燈光照過來那瞬,岑淳又變成那個天真少年。

而顧司選擇收起表情,踩上臺階那刻,他下定決心要讓岑淳臉腫。

瞧不起他?

覺得他好欺負?

搶走他的東西,不會有任何報應?

這抱歉了,他顧司真不是個忍氣吞聲的慫包。

是他的,誰也不能動。

由蘇伶簡短介紹後,他們這組公演的音樂節拍起來了。

大半首歌過去,都按照排練時候再走,導演組看着各大平臺上方彈幕的熱烈回應,心裏很滿意。顧司他們這組總算挽回點希望,下期再讓他們組一起,有争議也有熱度,更重要的是有看點。

總導演這麽想着,那邊的張導心裏漸漸不安起來,尤其是在看見随着節奏開始獨跳的岑淳,不安更重了。

這歌不太對勁,似乎跟前兩次彩排的不一樣。

張導臉垮了,他聽出來了,這分明是顧司做C時編的曲,後來為配合岑淳改編舞蹈,歌也稍作調整。

現在怎麽會用這首歌?!

張導霍然起身,看向舞臺側後方的伴奏團,玩什麽把戲?

導演組先意識到不對勁,接着是觀衆席,再燃得歌曲也蠱惑不了漸有疑問并左右交談的觀衆們。

情況不對之下,舞臺上岑淳再穩的心也有片刻混亂,還是抗住質疑聲,堅持跳下去,退下換顧司上去時候,岑淳雙腳絆了下,要不是顧司條件反射扶一把,能直接摔他身上。

顧司扶得快,松手更快,若無其事走上前跳舞。

岑淳抿緊唇,一聲不吭跟着伴舞,眼角餘光不受控制關注起顧司。

腿很長,舞步很穩,每個點都很準,舞跳得很有力量,細枝末節裏透着點引人入勝的性感,看不見那張可A可軟的臉,光看背影也讓人忍不住想粉他。

岑淳心跳加快,明白自己輸了,但不想認輸。

他适合舞臺又怎樣,想讓人粉又如何,自己會毀掉他!

岑淳垂下眼皮子,無聲念:顧司!

顧司不是C位,還是有出彩舞蹈,馬俊楠特意給他設計了個地方,獨舞跳到最後會有個一躍而起的動作,嚣張又肆意。

當他跳起來那刻,看見臺下觀衆興奮的神色,就知道他們喜歡。

顧司由衷露出個燦爛笑容,惹得觀衆紛紛伸出雙手,他也比劃了下手,引得更為熱烈的回應。

他們的公演最終在熱烈掌聲中落下帷幕,九人躬身向觀衆席行禮,蘇伶在這時候走上來,像是沒有發生過歌曲不對的事情一樣。

“你們的表演太震撼了,我個人很喜歡。”蘇伶滿是贊賞目光。

馬俊楠作為隊長,自然而然回答:“謝謝蘇老師喜歡。”

蘇伶按照常規流程走,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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