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顧愉身處一間充滿既視感的房間，房間巨大，一眼望不到頭。

她正對着一面牆，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有她見過的，也有沒見過的，通通被訂在牆上，堆滿了整個牆面。

顧愉一回頭，發現與之相對的另一面牆壁并不平整，呈現一個向外面突出，內部凹陷的弧度，牆上鑲嵌着九個豎直的玻璃棺。

其中兩個棺是空的，另外七個棺中各躺着一名人類。

為了确認，顧愉走近了一些，用手指扣了扣離她最近的玻璃棺，有種液體的感覺。

像敲門一樣的輕輕敲擊聲，但棺中人并沒有醒來。顧愉環顧這七名沉睡的女性，她們姿容出衆，均鎖着眉頭，緊閉雙眼。

或許這些都是被扭曲的問心石展示給她的錯覺。小心起見，顧愉繞過了有人躺着的玻璃棺，去研究第八和第九個。

裏面空空的，看不出有什麽異常。

顧愉的雙腳卻不能自控地動了起來，邁向那最後一個。

她試圖讓腳步停下，身體無法自制，被完全控制住了。她的手伸向前，掌心平直地貼向第九個玻璃棺的罩子。

不能這樣！

顧愉把牙死死咬住，整個人向後傾斜，想要擺脫這可怕的力量。

手卻一點也沒聽使喚，直到貼上了像波浪起伏，又像在呼吸的透明“棺材”。

觸碰到的瞬間，顧愉的意識只停留了一秒。

黎樊。

随後，意識消散，她整個人都被吞沒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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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樊繼續沉迷貓咪的海洋中，和瘦子貓們扭打成一團。

只有顧愉可以嘲笑她胖，其他任何生物都不可以，她要把它們一個一個都揍趴下哭爹喊娘！

一只打趴下了，兩只三只飛出去了，四只五只被她挂樹上……咦？顧愉為什麽在旁邊只看不幫忙？

黎樊嗷嗷叫道：“小魚幹兒，我打累啦手疼，能幫我揉揉嗎？”

可顧愉聽了，卻扔下她，走啦！

怎麽走了呀……

顧愉才走了幾步，黎樊的耳邊傳來一聲呼喚。

她在叫我？

貓鼻頭打了個噴嚏。黎樊望着顧愉遠去的身影，耳邊卻聽到了顧愉叫她的聲音。這不科學！

黎樊又對着前面喊了一聲：“愉姐！”

對方可是頭也沒回，繼續管自己走了。

怎麽回事，這個顧愉是假的嗎？

假的……真的……白色的房間……

貓眼睛一秒瞪圓，顧愉叫了她的名字，才讓她意識到了一件至關重要的事，她所處的并不是真實的世界！

這是商子規催動問心石殘片後，她看到的世界，是假的。

一旦有了這個意識，黎樊下手就越來越重，面前這些貓的形狀也越來越模糊，從具體的貓變成了抽象的線條，最後居然都漸漸消失了。

“黎樊！”又是一聲，卻不是顧愉喊的。幻象中的白色房間的房門上開了一個孔，黎樊從這個小洞望出去，能看到真實世界的畫面。

是橘貓陸誠。

陸誠叫得一聲比一聲響，堪比叫魂。甚至他的嘴裏也念着：“黎樊，魂歸來兮！”

黎樊可以從陸誠眼中的倒影看到自己身後的衆人，他們正被賴婉茗組織着，富有節奏地從顧愉設下的屏障中丢出一波一波力量薄弱、加起來卻還算可觀的法術。

像什麽雷咒、移花接木、熾火，全部一股腦往商子規身上砸，讓他又急又氣，卻不知道怎麽讓這些無關痛癢的攻擊停下來，心裏簡直要被膈應死了。

讓他更膈應的是，有一只不知道哪裏竄出來的野貓，趁他不備，将他的千鬼鼎一尾巴甩飛了！

陸誠見黎樊的眼睛睜開一條縫，意識似乎回來了一些，高興道：“黎樊，你把這個接着！”

黎樊瞳孔緊縮，從幻境中徹底清醒過來。

陸誠尾巴一甩，向黎樊抛來一個碩大的物件。黎樊雙眼剎地睜開，雙手舉過頭頂，将那東西穩穩接住。

賴婉茗看在眼中，不禁喜上眉梢。這只橘黃色的纖瘦大貓也許是黎樊的好友，它居然趁亂将商子規的千鬼鼎偷來丢給黎樊，這下看商子規再拿什麽做千鬼引，形勢将要扭轉，只等師父過來了！

商子規恨得咬牙切齒，衣袖一翻，袖中沖出化為劍的折扇，沖着毫無防備的貓沖去。

陸誠！

黎樊才将鼎交給賴婉茗，安置在那固若金湯的屏障中，卻見一柄利劍穿陸誠的心髒而過，将他釘在了自己的腳邊。

“怎麽會……”

黎樊蹲下身去，指尖彈出尖銳的指甲，将那死死插/入地面、削鐵如泥的劍尖掐斷了，雙手把陸誠捧了起來。

“好疼啊黎樊……”陸誠貓臉都皺了起來，疼得厲害，這一劍可真是把心髒都紮穿了。

但沒關系，他不是這個故事的主角，只要黎樊跟顧愉還活着，一切就有希望。

見黎樊慌了神，不知道要不要把插在他胸口的劍拔掉，陸誠弱着聲說道：“我快不行了，我交代你兩件事吧。”

商子規還在那裏催動着問心石，讓它釋放出更加漆黑的光芒。

陸誠忍着疼，語速飛快地說道：“還記得走蛟的時候麽？來了一只沒毛的大肥貓特別帥，可惜那時你在房中沒見着，愉姐是知道的。你們若是找到她，便替我轉告她，她擊退走蛟的模樣太帥了！雖然肥得像豬，可是很有魅力，我一直在找她也找不到她，你找着她就替我告訴她，我粉她！”

“陸誠，她會知道的。”黎樊點點頭，心說那只貓就是我呀，你的偶像正抱着你呢。

陸誠在生命最後關頭對黎樊說道：“還有，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其實我是……”

他還沒說完，天邊驚起一道大雷，打在了黎樊的腳邊。黎樊下意識地閉了閉眼睛，感覺懷抱裏空落落的。她睜開眼，發現陸誠的身體直接消失了。

黎樊看着自己空空的掌心。

陸誠就這麽死了，死在商子規的手上？這讓她沒辦法接受，她和陸誠的交情雖然不深，但他們同為貓，陸誠曾經還開玩笑說可以為她“收屍”，現在卻死在了她眼前，她甚至不能告訴他，她就是那只貓。

“蛋八蛋八！”黎樊急促地召喚着系統，也不管身後的人能不能聽見。她想問有沒有能挽回陸誠生命的方法，系統卻沒有反應。

“那個……黎樊小姐姐。”屏障裏如鹌鹑一般瑟瑟發抖的小師弟小聲提醒道，“貓突然沒了，像被雷劈沒的。”

黎樊眨了眨眼，腦中冒出一個念頭。難不成屍體也能穿越嗎？而且陸誠說他“粉她”，這可不是這個世界裏的人會有的說法。往好了點想，或許陸誠也是什麽穿越者，這道雷是帶他回去，救他貓命的。

又沒準陸誠不是一只貓，而是一個人呢。

黎樊開了腦洞，等了片刻，沒收到來自系統的任何提示，只能先強行冷靜下來去幫顧愉。

“顧愉，阿愉！”黎樊喊了兩聲，顧愉卻還是在輪椅上閉着眼睛，表情非常安逸，沒有任何轉醒的跡象。

商子規朗笑道：“問心石的大部分力量都用在了她身上，你以為她會輕易被你叫醒？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她就必死無疑了。”

“呸！”黎樊反駁道，“我說能醒她就能醒！”

阿愉，對不住啦。

黎樊把顧愉的衣袖卷起來，露出她線條優美的手臂。

好看好摸，而且顧愉的胳膊真的很敏感。

黎樊活動了一下手指，找準了部位，一下撓了上去。

她一爪子撓破了顧愉的胳膊，讓她身上的血滴落下來，又學着賴婉茗默念淨氣訣，一遍又一遍，神情堅定，只為讓顧愉快點醒來。

黎樊是什麽時候偷學的淨氣訣？賴婉茗在被黎樊偷師的同時，也佩服她的記憶力。希望這一招有用吧。

黎樊念了足足八道訣，顧愉都沒有轉醒，罩住衆人的屏障力量也逐漸減小了。商子規越笑越狂，大手一翻，就要攻破那救命的屏障。

黎樊沒有放棄，第九道訣念完最後一個字，顧愉的眼睫毛動了動。她的眼珠在眼皮子底下滾動了兩下，随即睜開了眼。

顧愉恢複了神智，對黎樊露出一個微笑：“黎樊，我回來了。”

“你終于醒了。”黎樊握住顧愉的手，不願意松開。

就在這時，天邊傳來鶴鳴，軒轅河趕來了，顧愉向後面看了看，一個人也沒受傷，屏障中甚至還多了商子規的千鬼鼎。

看起來黎樊做得着實不錯，值得表揚一番。

顧愉放下了心，問道：“都可還好？”

黎樊垂下了眼簾。賴婉茗輕聲說道：“顧師姐，那只貓兒為将鼎偷過來，被商子規誅殺了。”

貓兒？顧愉一愣，黎樊不是好好的嗎？

她轉念一想，不……賴婉茗說的應該是阿黃，陸誠。

也難怪黎樊把頭低下去了。

顧愉回握住黎樊的手，輕聲說道：“對不起，我沒能保全所有的人。”

“不是你。”黎樊搖了搖頭，拇指在顧愉的掌心中間撫摩了兩下，重複道，“不是你的錯。我們一起殺了商子規吧。”

“好。”顧愉看着黎樊紅通通的眼角，湊了過去，在上面親了一下，“我們一起殺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每章都為我加油的小天使不見了，哭唧唧o(╥﹏╥)o

失去了評論的作者君宛如一條脫水的鹹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