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對那女歌手而言, 趙景杭邊上的女人不喜歡他,是個很離譜的事。
當然,這個喜歡指的不是正常意義上男女的喜歡, 而是對于金錢利益的渴望。
趙景杭不是個好伺候的主, 在他身邊雖然如履薄冰, 但能出現在他身邊的人,都有賭一把的心思。
女歌手昨晚也有那樣的心思, 但是, 被沈秋給截斷了。
她很遺憾,但也不算太虧,因為昨晚一夜,搭上了尹興程。
這也是今天她能出現在餐桌上,現在還能跟沈秋聊兩句的原因。
“我以為……你不是一般的保镖。”女歌手讪讪道。
沈秋扯了下唇角:“我就是一般的保镖。”
有腳步聲近了, 兩人停下了對話,回頭的時候,看到趙景杭臉色陰沉地走了過來。
女歌手連忙站了起來。
趙景杭看都沒看她, 路過沈秋邊上,目光一斜,冷冰冰道:“起來,去開車。”
沈秋起身, 道:“開不了車, 我讓司機過來了。”
趙景杭停住, 回頭便氣沖沖道:“沒缺胳膊少腿,怎麽開不了車了?!”
沈秋面不改色:“頭暈, 這樣開車的話我怕讓您死在路上。”
女歌手:“……”
趙景杭往回走了幾步, 停在了沈秋面前:“你現在對我是越來越沒大沒小了。”
沈秋眉頭輕擰, 直視着趙景杭:“不是, 我只是實話實說。抱歉,我現在是真頭暈,我是為您安全着想。”
依然是淡定唬人的小保镖,但大概因為病了一場,她并不如以往鋒利。
眼神倦怠、臉色蒼白,竟莫名有了點楚楚可憐的味道。
趙景杭方才走出來的時候聽到她說話了,簡潔明了又直擊人心的六個字:我又不喜歡他。
那帶着迷惑和嫌棄的口吻讓他頓時心煩意燥,原是想撒火的,可現在看到她的神色,突然又沒了那心思……
“到哪了。”趙景杭的怒火活生生被自己壓了下來。
“什麽?”
趙景杭沒好氣道:“我說司機。”
沈秋看了眼時間:“大概還有五分鐘就能到了。”
趙景杭沒再說什麽,徑直往外走了。
沈秋很快跟了上去。
女歌手看着兩人的背影消失在客廳拐角處,沉吟了番,疑惑道:“這麽看起來,不像只是保镖而已呀……”
——
沈秋的性格和說話的語氣語調總會過于直白,所以很容易讓別人以為她是在對什麽事不滿。以前在陳詩琦那,就有因為這個事讓她生氣過。
但沈秋總改不過來。
不過,別人相處久了也會知道,她只是直白了而已,其實說的是大實話。
沈秋不知道自己今天直白的說了那麽幾句又讓一個外人想入非非她跟趙景杭的關系了,她懶得去想那麽多,上了車後,昏昏欲睡,強行撐着,才能讓自己維持表面的正常。
車開到中途,突然,她的手機響了。
沈秋看了眼來電,挂了。
但來電的人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她挂斷了就停,而是重新又打了一個。
這種情況,一般是有急事了。
沈秋看了眼邊上正閉目養神的趙景杭,按了接聽鍵,低聲應了句:“喂。”
“姐姐,你現在能接電話嗎。”
“能,你說。”
“是這樣的,天揚出事了,他跟人打架打傷人了,那人父母來學校了,他們要讓老師開除天揚!姐姐,怎麽辦啊……”
沈秋精神頓時一震,“打架?開除?”
“老師讓叫家長,可是……我不敢跟林媽媽講。”
沈秋:“好我知道了,你管自己去上課,我去解決這事。”
“嗯!”
沈秋挂了電話,轉頭要跟趙景杭說的時候,發現方才還在小憩的人已經掀開眼簾看着她。
沈秋抿了抿唇,說:“少爺,我想請半天假。”
趙景杭淡淡道:“幹什麽去。”
沈秋:“我……我弟弟學校有點事,老師叫家長。”
趙景杭冷笑了聲:“你算哪門子家長。”
“我想請假,可以嗎。”
沈秋難得沒嗆聲,甚至語氣中還帶着明顯的急切。
趙景杭笑意微斂,懶懶道:“哪個學校。”
沈秋:“四中。”
“哦,老楊,四中。”
司機道:“好的少爺。”
沈秋愣了愣,說:“前面讓我下,我可以自己去。”
“你別是以為我想送你吧。”趙景杭嫌棄地看了她一眼,“給你半個小時解決,我就在校門口等你。”
沈秋:“可是——”
“晚上還有事,我沒給你準假。”
沈秋心裏着急于周天揚的事,趙景杭雖然不準假,但她也顧不了那麽多了,只想着去了再說。
“好,我盡量。”
車子調了個頭,一路飛奔,開到了四中門口。
沈秋一刻沒停,開了車門就往裏跑。
周天揚高二了,老師的辦公室在辦公樓三樓。沈秋進門的時候就看到了一個鼻青臉腫的男生和一對怒氣沖沖的父母。
周天揚站在另外一邊,臉上青了兩塊,但看着沒有那個男生嚴重。
“你就是周天揚的家長嗎?”班主任老師知道周天揚的家庭背景,她以為今天會是福利院負責人來,所以看到沈秋走進來時,有些意外。
沈秋:“我是他姐姐。”
“啊……姐姐啊。”班主任估摸着可能是福利院的新工作人員,便說道,“是這樣的,今天在走廊上,天揚和呂鵬打了起來,據同學們說,是天揚先動的手,而且你看呂鵬這傷很嚴重啊。”
呂鵬母親大聲道:“是啊!你看這人把我兒子打的!老師,這事不按照我們剛才說的解決我們可不走,你們是遠近聞名的好學校啊,怎麽能出這麽一個暴力狂!這種人,必須得開除!”
班主任安撫道:“您先別激動,天揚同學平時是個好學生,他……”
“怎麽,成績好就好了?品德你們都不看啊!你們學校有這種人在,誰還敢把孩子送進來,我告訴你,這件事,我一定會在家長協會裏說,我看大家什麽想法!”
四中家長協會裏任職的家長在社會上都有頭有臉,呂鵬的父親就是其中之一,身居高位,哪裏容得了刺。
“行了你也別吵了。”呂父攔住了妻子,對着沈秋道,“這事要有交代,我兒子不能白受傷。”
所有人都看向了沈秋,沈秋皺了眉,走到了周天揚前面。
她看了眼他的耳朵,那裏原來的助聽器已經沒了。
于是沈秋讓他看着她,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周天揚聽力問題是小時候就有的,日常沒有助聽器他幾乎聽不見聲音,不過他可以看唇語:“姐,他罵我,還把我助聽器摔壞了,那是你給我買的。”
“所以你打人了?”
“我想去拿助聽器,他打了我一拳,然後我……我太生氣,我還手了。”
“诶你這個人,怎麽還說謊,當時在場學生可說了,是你先動的手!”
周天揚一心在沈秋身上,根本沒聽到別人怎麽說,沈秋便重複了一遍:“她說在場的人說是你先動的手,是嗎?”
周天揚立刻搖頭,道:“不是,他們幾個都聽呂鵬的,只會站在他那邊。”
呂鵬:“周天揚!你可別血口噴人啊!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是我先打你的。”
沈秋回過身,看着那個男生,質問道:“那你搶他的助聽器,又是為什麽。”
“我,我哪裏搶了,我只是好奇好吧,我多問了兩句,誰知道他突然就生氣了啊!”
周天揚拉了下沈秋的手臂:“姐,我沒有說謊。”
沈秋回頭看他:“我知道。”
“知道什麽,這就偏袒你家小孩了是吧。”
沈秋知道這所學校很多學生都有很厲害的背景,周天揚努力考進來的,因為沒有父母和聽力問題,經常被這群富家子弟欺負。
其實,沈秋心裏是有忐忑的,因為有權有錢的人只手遮天的力量,她感受到過。
沈秋安撫地看了眼周天揚,道:“老師,事情還需要查證,我們不會就這樣接受處罰。”
“天揚的姐姐,這事其實我們已經查完了,呂鵬的傷,還有其他同學的證詞……”老師很是為難,又對呂鵬家長道:“那個,開除是個大事,呂鵬媽媽,兩孩子的問題還沒到那麽大,你們是不是先和解一下,我們——”
“絕不和解。”呂鵬父親不滿地開了口,“你把校長叫來,這種學生,我絕對要開除。”
“學校你開的?口氣這麽大。”突然,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門口處傳了過來。
衆人聞聲皆看向了來處,看到那裏站的人時,皆愣了一下。
沈秋也怔住了,當下便問道:“你怎麽來了。”
趙景杭沒回答沈秋的話,管自己走進來,再泰然自若找個位置坐下了:“再給你一次機會,和不和解。”
趙景杭長得就是一張高高在上的臉,很随意的語調愣是讓他問出了威脅的味道。
呂鵬父母一時間竟被唬住,回過神後,呂母震怒:“你誰啊?”
趙景杭眸子微掀,指了下沈秋,淡淡道:“她爹。”
沈秋:“……”
班主任:“啊?那個,您也是周天揚的……親屬嗎?”
趙景杭想了想:“就算是吧。”
呂鵬母親指了下趙景杭:“什麽叫算是,這是我們兩家的事,你一個外人插什麽手。”
“你再指一下試試?”
呂鵬母親:“……”
“這是我的人,所以這事,我還能插插手。”趙景杭起身,随手把一臉莫名的沈秋往邊上扯了扯。
“我最後問一遍,和不和解。”
“你——”
趙景杭:“不和解的話,你這個沒用的兒子可要拿上書包走人了。”
呂鵬父親驚怒:“威脅我?你誰,這學校還你說了算?!”
“哦,巧了。”趙景杭微微一笑,“還真是我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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