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門外(二更合一)
“如果有天在路上, 遇到一個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陌生人,你就會死……”
男子的聲音很沙啞,和他年輕的面容完全不符。他身側是一扇木門, 裏面傳來一個孩子的聲音:“為什麽每天都是這個故事?”
用傳說來當睡前故事,并不适合。
“我很喜歡。”男子摸着封面,緩緩走到鏡子前。
這幾乎是一張和林雲起一模一樣的面容, 然而只有一半, 另外半張臉已經枯萎,瘦削幹癟,很是駭人。
因為創造者灌輸的記憶,會使他不自覺得保留和林雲起相似的習慣,所以每做出一個行為前,男子都會刻意慢上半拍, 好産生完全不同的反應。
任何東西, 一旦産生自己的神智,就會不斷去追求自我。
靠着一次次訓練, 年複一年, 他終于逐漸形成了獨特的處事方式。
“我要……”男子喉頭幹澀:“擺脫那個人。”
神情中的脆弱随着他嘴角弧度的擴大,就像是一朵帶刺的玫瑰。
突然, 男子比正常人略尖的耳朵動了下,半個胳膊毫無預兆化為數十根藤條,穿過窗戶延伸出去。屋外傳來一聲嚎叫,随着藤條收緊慢慢回縮,一團烏黑的水草被拖拽進來。
“竟然不是人!”水草怪叫着:“但是也好香, 為什麽你們兩兄弟一個是人, 一個是鬼?”
男子嗓音陡然間像是拉壞了的二胡, 複述其中的一個關鍵詞:“兄弟?”
水草:“別裝了, 林雲落。”
“……”男子神情一寒,猛地抓起水草甩在案板上,用菜刀剁成幾截,煮沸水燒湯。
“嘻嘻,沒用的,我可以附在任何東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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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找到目标,這怪物自然有不凡之處。
男子平靜地合上鍋蓋,用藤條封住所有的縫隙,沒多久,鐵鍋劇烈地震動。
“放了我!是我目光短淺……求求你……”
男子面無表情等着求救聲越來越弱,一直到消失才揭開鍋蓋,湯鍋裏全是水腥味。
他舀了兩碗,一碗送進木門裏:“喝。”
……
強行給自己找了個大兄弟,林雲起心中毫無波瀾,他正站在窗邊給花澆水,思考綁匪接下來可能有的動作。
林雲起待人處事平和,目中永遠生機勃勃,這是男人唯一想模仿,又無能為力的地方。
都已經快十二點,康郁突然發來一條消息:【做事留點餘地。】
康郁參與了這次案件,很多事情上享有知情權,消息傳出去後,他也是第一個去詢問聶言需不需要封鎖的。
林雲起做事只能用‘絕’來形容,別最後發現真是親兄弟,後悔莫及。
“親兄弟,明算賬。”
康郁:【……高考語文多少分?】
在亂用詞語上,林雲起和骸骨狗可以互為知己,他并不在意這點,坦然道:“我這人骨子裏沒血源概念。”
說得好聽點,可以歸結為孤兒身份産生的某種情感缺失。但林雲起打從心底裏覺得,這更像是某種天生的基因。
康郁沒再回消息,澆完花,林雲起睡前看了一下‘植物之家’的群聊,驚訝地發現群主竟然發言了。
【霧草湯:
1.抓住霧草。
2.霧草直接切斷,五斷最佳。
3.大火燒開,出鍋。】
這個點在線的群成員不算太多,有人調侃群主的菜單還是這麽有趣。倒是另有一名群成員,顯得十分認真:【我在圖書館看到過關于霧草的記載,據說這東西就是傳說中的水鬼,能吃麽?】
【森羅:味腥甜,吃不死。】
森羅是群主的昵稱,說完這句話他就下線了。
群主的突然出現,讓林雲起的睡意散去不少,又多看了會兒手機。之前請靈媒的事情不少人都在關注結果,占據了好幾條熱搜。其中一條熱搜上,他看到一個有些熟悉人名,确切說是姓氏,姓勞,和那位網紅通靈師一個姓。
點進去可不是什麽好消息,說其在家中莫名其妙陷入昏迷,還在搶救。有媒體辟謠歸結為嚴重貧血導致,讓大家別做太多聯想,林雲起直覺這個說法有些敷衍。
不過這些事自有聶言他們去确定,他目前只關心兩件事,一是綁匪的身份,再者便是山上看到的棺材,裏面女屍的身份不知查得如何。
現在太晚了也不好去問羅盤七,關掉燈,林雲起走去陽臺,習慣性一敲木頭:“常聯系。”
“……”
他想在夢中詢問金一些事情,為了盡快入睡,還戴了眼罩。
最近兩天查失蹤案,林雲起确實累了,很快便沉沉入睡。重新有意識時,人正站在一家咖啡館前。
他怔了下,竟然不是在家?
一只小黑貓突然竄出來,攔住了他的去路。林雲起彎下腰:“收過路費的?”
“喵。”黑貓躲過被抱起來的命運,叫了一聲,躍進了附近的巷子裏。
夢裏的世界,沒什麽好猶豫的。林雲起跟着走過去,到了一處忽然停下來:“是你。”
“很高興你還記得我。”
巷子裏光線不是很足,無佚站在屋檐下,半個身子都沉浸在陰影當中。他說話很難讓人高興起來:“康郁就要死了。”
林雲起眼神微沉:“就我所知,他才出院不久。”
無佚笑了:“沒有一種病,能保證不再複發。不妨賭一下,賭他三天內會不會暴斃。”
并未順着這個話題繼續,林雲起問:“我得罪過你?”
無佚輕輕摸了下眼角:“你欠我的。”
他停了下又道:“還有一個人,用你的臉欠了我一筆賬,倒也勉強能記到你頭上。”
“……”
“之前受害者會自殘,是被豔鬼勾引少了一絲魂魄。”無佚平和地說着:“當然你可以認為我在說笑話,但想要讓康郁平安無事,就必須是由你來親手終結豔鬼。”
終結?
林雲起抿了抿唇:“朋友,我和你不一樣,你是精神病,也許可以逃脫法律責任,我不行。”
別說終結‘豔鬼,’他就算在路上搶了個小學生的棒棒糖,也會被抓進去。
“……”
“還有,相親案的騙子已經被抓了。”
無佚有一瞬間覺得完全可以篤定林雲起就是那個人,這嘴上氣死人的功夫,簡直是如出一轍。
他的口吻冷了三分:“是殺是抓由你自己決定,但如果豔鬼不是栽在你的手上,我保證你會後悔。”
夢境戛然而止。
樓下。
骸骨狗:“我剛聞到了蝴蝶的甜香味,主人,你不準備出手嗎?”
白辭站在窗邊,沒回答它。
受不住好奇驅使,骸骨狗繼續問:“外面有什麽不對勁嗎?”
白辭:“我在看你的豔豔。”
骸骨狗愣了下,趕緊跑過來一起看。
白辭:“把氣息收斂住。”
骸骨狗重重點頭:“豔豔居然為了我逃獄!”
白辭漠然:“他不是來找你,也沒那個能力逃獄。”
骸骨狗想到什麽:“又劫獄?無佚還真是……”
天海市的特殊小組,能入它眼的不超過三個人,無佚能被白辭間接視作對手,實力當然不容小觑,那三個人聯手都不大可能留下他。
大晚上劫獄,對無佚來說不難,但再三挑釁特殊小組,總部勢必會出動人手,到時候可就說不好了。真引來特殊小組所有精英的聯手追殺,無佚也吃不消。
骸骨狗還在思考無佚這麽做的緣由,那邊豔鬼已經用行動證明,它是在自作多情。豔鬼此行的方向很明确,就是沖林雲起來的。
樓道裏過于強大的陰氣讓豔鬼很不舒服,無佚給的資料裏有說在林雲起家門外,一只餓死鬼長年累月地蹲點。
豔鬼來之前便已經做好充足的準備,徑直朝402的房間飄去。
餓死鬼捧着碗靠在門上養神,豔鬼出現在面前的剎那,連眼皮都懶得掀起來。他不是很明白,為什麽最近經常有奇怪的蝼蟻來挑釁自己。
在被一碗砸死前,豔鬼搶先一步說:“我來,是要向林雲起證明世界上有鬼。”
餓死鬼這才看了它一下,擡碗準備扣死:“難聞。”
怎麽會有鬼的氣味這麽難聞?
“……”
技不如人,豔鬼只能腆着一張臉,再次強調:“我能讓林雲起相信有鬼。”
他不斷找存在感,餓死鬼發現這個小喽喽确實有些可取之處,屬于介于兩個空間維度之間的某種狀态。
因為豔鬼的一半陰魂存于現世,能短暫觸碰到實物。在這點上,甚至比煞還具備得天獨厚的優勢,至少它不會太快消亡。
餓死鬼幽幽的聲音飄到豔鬼耳中:“一次機會。”
豔鬼得償所願,取下發釵,一頭如瀑的長發落下,一側餓死鬼皺眉,頭發散下來,味道更難聞了。
豔鬼喜歡用古老的方式,對準鎖頭輕輕攪了下,門便開了。
樓下。
骸骨狗:“不去抓個鬼贓俱獲?”
白辭:“餓死鬼存了分僥幸,現在去它必然要阻止。”
當然這是小事,白辭:“現在上去也解決不了這個隐患。”
骸骨狗上次都沒能輕易殺死豔鬼,更像是對方擁有某種孕養魂魄的本命法器,而這東西,并不在豔鬼身上。
近來白辭隐隐有種預感,未來降臨在天海市的災厄,林雲起避不開,那麽在此之前,徹底讓對方了解這個世界,是必然選擇。
骸骨狗神游其外:“看來只有未來我和豔豔意亂情迷時,看能不能問出點線索。”
“……”
·
豔鬼哪裏知道,就隔着一層樓,底下還有只渣狗在想着騙財騙色。
老房子門板有些年頭了,再小心,也會發出一點聲音。林雲起睡眠本就輕,在黑暗的卧室裏,冷不丁睜開了雙眼。
今晚的一切都毫無預兆,先是康郁聊天到一半突然不說話了,繼而夢境裏遇見的不是金,夢醒家裏又進賊了。
豔鬼的移動速度很快,幾息之間就到了卧室。而這會兒,林雲起正好剛坐起身。
毫無預兆地,一人一鬼四目相對。
“醒了也好。”豔鬼紅唇勾起的弧度過大。
他很不滿意畫皮鬼給縫的新皮,不惜耗損修為,重新修整了容貌。此刻它手握金釵,長發飄飄,活脫脫恐怖故事裏美豔厲鬼的形象。
面對大晚上突然出現在自己床邊的存在,林雲起內心只有一個想法。
……防盜門很重要。
哪怕小區平日裏再不招賊惦記,該有的措施還是要有。
“哪位?”他問。
這般冷靜的作态反而取悅到了豔鬼,它最喜歡地就是撕破平靜的假象。出于極度的自信,豔鬼沒有第一時間施展媚術,它忍不住盯着林雲起的手腕。
“真美啊。”
這讓豔鬼不禁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驚鴻一瞥,手腕纏着佛珠的男人上馬車時,掀起簾子的畫面。
往後的歲月裏,它都在重溫那一幕,試圖把自己想象成當時上馬車的男人。然而無論如何模仿,哪怕豔鬼同樣肌膚賽雪,佛珠戴在它手上,總有那麽點東施效颦的意思。
林雲起同時也在盯着豔鬼的手看。
感覺到在被注視,豔鬼掩唇嬌笑道:“我的手美嗎?”
林雲起壓根不在乎美醜一說,撂下一句:“你的手上沒有武器,看來我可以打你了。”
豔鬼一愣,随後像是聽了什麽天大的笑話:“打我?真是傻的可愛。”
他湊近林雲起,吐氣如蘭:“人,能打得過鬼嗎?”
林雲起從容掀開被子:“現代人精神壓力大,我還有一位朋友,他似乎幻想自己養了條狗。”說着略帶同情地望向豔鬼:“你這種情況就比較嚴重,直接把自己開除人籍了。”
林雲起下床,突然打開燈,明亮的光線讓豔鬼厭惡地擰眉,但他更想嘲弄對方的天真。
就在這時,忽聽林雲起道:“你說你是鬼,那這是什麽?”
豔鬼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燈光下,一道模糊的虛影安靜躺在地上。
林雲起:“鬼會有影子?”
“……”
豔鬼才蘇醒不久,從來沒有注意過自己有沒有影子,他長期都是生活在黑暗中,哪怕夜晚出行都是挑沒有月亮的地方。
“影子?我怎麽會有影子。”豔鬼揶揄的笑容散去。
很久之前它有影子嗎?
豔鬼記得是沒有的。他長期都在和人打交道,偶爾也會下意識把自己當人看。
豔鬼頭疼欲裂。
他記得自己從前都是和獵物鴻雁傳書,見面也只約在暗無天日的小樹林裏。
好像,好像是沒有的。
豔鬼邁開步子,影子跟着動了一下,如附骨之疽般,根本甩不掉。
“是你!”美眸夾雜着怒火,直沖林雲起而去:“是你做得手腳!”
豔鬼想要伸手去抓牢林雲起的肩頭:“你究竟是怎麽做到的?是戲法對不對?”
林雲起擔心被傳染低智商,躲開對方伸過來的爪子,準備報警。按下通話鍵前,冷冷盯着豔鬼說:“你該慶幸,我不提倡打人這種失禮的行為。”
重重念了‘人’這個字做強調。
……無佚。
豔鬼心中閃過這個名字,是無佚喚醒的自己,他一定知道原因。豔鬼失了魂一般奪門而出,林雲起自然不能讓他逃跑。
但在速度上,豔鬼極快,就像是飄出去一般,先林雲起幾秒出了屋子。
門口的餓死鬼原本正在擦碗,準備等開飯,看到豔鬼失魂落魄出現,陡然有了種不妙的預感。
“你知道嗎?”豔鬼怔怔道:“我有影子。”
“……”
樓道窗戶外的月光不足以照亮到家門口,餓死鬼無法觸碰現實裏的東西,但磁場能影響燈和信號。
随着滋啦啦的響聲,樓道內的燈開始忽明忽暗,豔鬼的影子相較于普通人要淡一點。
可顏色再淡,那也是影子。
“真的有……”豔鬼失神說:“為何我從未發現?”
餓死鬼單手拿着剛剛擦得閃亮的破碗,微微垂着腦袋,看不出在想什麽。須臾間,他緩緩擡起胳膊,随手一甩。
長發彎出一個完美的弧度,林雲起出門時,正好看到豔鬼滾下樓梯的畫面。
強烈的生死危機前,豔鬼哪裏還顧得上思考影子的問題,爬起來就是奪命狂奔。
林雲起看到他咕嚕嚕滾下去的一刻,還以為這人會摔死,結果眼睜睜瞧他跑得比八爪魚還要快,竟有些擔心。
摔成那樣,怎麽說也得是個腦震蕩。
他追到單元門口外,朝着夜色下狂奔的身影,忍不住喊道:“先去醫院看看,別跑了,我不追你。”
豔鬼跑得更快了。
“……”
林雲起默默轉身回房間,門一關,面色頓時一沉。
剛剛開燈只是想看清來人的容貌,但先前在月光下,對方并沒有影子,應該說只是一個模糊的輪廓。他的影子似乎只有在強光下,才會凝實,而且随着光線強度深淺不一。
半人半鬼?
林雲起不大明白。
夜半三更,豔鬼披頭散發游蕩在大街上。
背後林雲起關懷的呼喚吹散在夜風當中。
豔鬼一路刻意往路燈下走,腳下的影子是如此刺眼。帶着滿腔莫名的怒火,他停步給無佚打電話,不等那邊說話,先一步咆哮:“你究竟對我做了什麽!”
路過一個醉漢,硬生生被這一嗓子叫清醒,搖頭繼續往前走:“又是個被渣男騙的。”
枝頭的麻雀同樣受到驚吓,撲騰着翅膀離開。
路燈外面的塑料罩被砸爛,豔鬼尤嫌不夠似的,搬起了巨大的石塊。
“你在胡鬧什麽?”
豔鬼回過頭,無佚就站在身後,無神的眼睛像是能夠窺視到一切發生的事情。
豔鬼的怒氣終于找到了源頭,質問道:“我明明是鬼,為什麽會……”
後面話堵在喉嚨裏。
一陣風刮過,風中隐約能看到殘影,豔鬼還沒反應過來時,整個人撞在路燈柱上,背部的劇痛不是最要命的,只見它的腳尖一點點離地。
豔鬼只能仰面奮力掙紮,雙手死死抓住無佚的手腕,像是一只脫水的魚,在岸上做着垂死掙紮。
無佚的身軀明明看上去那般嬌小單薄,卻能輕松制服豔鬼,直至後者即将喪失意識前,他才終于松手。
豔鬼跌落在地上,捂着受傷的喉嚨用力咳嗽。
無佚淡然地站在它面前,白色的練功服在黑夜裏很醒目。
“你之前那樣就很好,知道自己會死,就快活完了再死。”無佚的口吻好比修羅般殘忍:“別再胡思亂想,路邊的野貓有九條命,也經不住會被好奇心害死。”
豔鬼的手指一直在顫抖着。
抱禪計劃失敗,無佚心底裏的陰霾到現在還沒散去。
根據紙人偷聽到的對話,那就像是兩個神經病之間的較量,但白辭一句‘般配’,無佚便明白了對方的破局之法……告白。
從前話本裏的主題常是‘愛能戰勝一切’,現在想來,荒謬又真實。
白辭的告白不是靠感動把林雲起拉了回七情六欲的世界,相反,其中起到決定作用的是驚吓。
餘光掃了眼豔鬼的渾渾噩噩,無佚搖頭:“到底是殘次品。”
原本想親眼看林雲起處理豔鬼的手段,是不是像天元年間一樣,不走尋常路,可他的造鬼技術到底是不成熟,瑕疵太多。
……
昨晚,康郁聊天到一半突然消失,并不是性格變得高冷。當晚他負責值班,而特殊小組出現了緊急狀況。
很不幸,因為完全不是無佚的對手,他只看見一道背影從面前飄過,随後徹底暈了過去,現在人還在病床上修養。
天沒亮,骸骨狗跑來看熱鬧,這裏行間不忘加把火:“接二連三被劫獄,你們是不是該狠狠反擊了?”
羅盤七帶它去了看押點。
骸骨狗不太明白:“你該不會想把我也給收監了,愚蠢!你狗爺我呼風喚雨的時候……”
話沒說完,骸骨狗擡起爪子不可置信:“他,他……”
正對着的一間看押室,吳聖舒正沉默地坐在小床上。
骸骨狗好不容易把句子說完整:“他不是被無佚帶走了?”
羅盤七:“還回來了。”
“……”
骸骨狗突然想到一句話,有借有還再借不難。
前段時間,南柯夢一直和吳聖舒關在一起,羅盤七擔心被‘退貨’回來的吳聖舒自閉,暫時把他們兩個分開了。
“豔鬼呢?追回了嗎?”
羅盤七:“你來之前,也被送了回來,不過精神上像是受了刺激。”
骸骨狗一頭霧水離開,速度跑回去和白辭哔哔:“無佚是不是閑得發慌?”
不過這也印證了白辭先前的猜測,無論是鬼嬌娘還是豔鬼,無佚想看林雲起應對這件事的方式。鬼嬌娘被扔進‘囚’,他只能再用豔鬼來試探。
“百年前,新嫁娘,萬年古木……”白辭突然笑了:“原來是這樣。”
骸骨狗伸過去狗頭給他摸:“快!我也要聽。”
白辭失笑:“先前說他百年前醒來,并參照新嫁娘,一手導致了鬼嬌娘的出現。”
骸骨狗瘋狂點頭。
白辭:“在我潛意識裏,一直覺得萬年古木是我的東西。”
聯想起監控裏那個和林雲起感覺相似的人,骸骨狗:“我變态的主人,是你用萬年古木煉化了傀儡,耍了無佚一通,導致他再度重傷沉睡?”
白辭手指收攏,忍住沒因為這個稱呼,當場捏爆它的狗頭。
骸骨狗也不想自讨苦吃,乖乖把腦袋縮回來,躲到玄關處。
為了不讓林雲起有過多顧慮,白辭發過去一條短信:【昨天下午,騙子在被送去醫院路上的時候逃跑,現在人已經抓回來。聶言說你電話打不通,讓我知會一聲。】
林雲起收到信息,确定信號沒問題,不過他的手機三天兩頭會出現打不進來電話的情況,他也沒特別糾結這點。
昨晚詭異的一切,倒是給了林雲起一些靈感。
先前他擔心打草驚蛇,沒用小郁的賬號在群裏發言 ,至于換一個賬號加入群聊,在這個節骨眼上,又有些欲蓋彌彰。但凡群主稍微有些警惕性,都能想到這位新成員可能是來查失蹤案的。
夢裏奇怪的人曾說有人用自己的臉欠了一筆賬,天底下哪有那麽多容貌相似的,十有八九就是這個群主。
林雲起想了想,有了決定。
個人畫畫水平着實一般,他在網上高價雇了一位畫師,經過一天的修改,勉強和夢中人有七分相似。好在那雙沒有神采又透徹的雙眼,畫師刻畫的很到位,
林雲起用這幅畫作為頭像,參考對方夢裏的指責,特意把小號昵稱改為【讨債人】,随後發送了入群申請。
大概過了一小時,他去做完午飯回來,申請被通過,還伴随着一條私信:【無佚?】
是群主發來的。
無佚……好像是個人名。林雲起挑眉,故弄玄虛回複:【昨日因,今日果。】
【你自己遇人不淑,怪得了誰?】
發完,群主再度下線。
林雲起皺眉,遇人不淑多指遇到負心漢,難不成這個無佚被騙財騙色?
有一點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萬年古木喜歡亂用成語的習慣和林雲起雷同,若是只看詞語本身的意思,得出的答案很可能會謬之千裏。
“這麽說來,無佚可能是我‘弟媳’?”
林雲起‘啧’了一聲,覺得真的可以去寫本小說,素材都是現成的。
……
因為豔鬼的打擾,他後半夜又是沒怎麽睡,飯後靠在沙發上休息,短短一會兒功夫,沒想到直接睡着了。
不知過了多久,林雲起睜開眼,準備站起身去洗碗。意外看到金出現在花盆旁,才意識到是夢。
金盯着林雲起的目光十分古怪,
昨晚他聽見了豔鬼和餓死鬼的對話,話裏話外透露出一件事:餓死鬼認為無法對林雲起下手,是因為對方不相信有鬼的存在。
可事實上,林雲起經常和自己在夢裏聊得不亦樂乎。
一時間,很多以往被忽略的事情浮出水面。
一個邪骨頭竟然百鬼不侵,那晚去山裏,連山上的亡魂都拿林雲起沒辦法,金曾經歸結為他有強大的護身符,現在發現這個理論站不住腳。
林雲起:“我記得昨晚睡前找你托夢,怎麽被人捷足先登了?”
聽聽這風輕雲淡的語氣,哪裏像是不相信有鬼的?
金神情複雜道:“後來線路正忙,我擠不進去。”
這不算是真正的玩笑話,那個時間段,确實有其他人在和林雲起托夢,金不敢插足。
猶豫了一下,金試探問:“關于我給你托夢這件事,你就不覺得奇怪?”
林雲起重新坐下,半真半假道:“作為一個孤兒,最近有人對我瘋狂告白,外面還可能有個失散多年的弟弟,一個被弟弟傷透了的弟媳,戶口本都快住不下了。”
說到這裏,林雲起嗤笑一聲:“這世上已經再也沒什麽令我驚訝的事情。”
金沉默了。
和自己嗨聊的林雲起,被誤認為是個徹底的無神論者,他覺得世界都崩壞了。
“這世上也沒有再讓我驚訝的事情。”金苦笑:“哪怕你家門口再出現一只餓死鬼,我都不覺得有什麽。”
“……”
正垂眸淺笑的林雲起面色一僵,緩緩擡眼:“什麽叫,再出現一只餓死鬼?”
金納悶:“現在門口那只不是還沒離開?”
他嘆了口氣,突然心疼起自己:“當初為了得到生死簿,我漂洋過海。為的就是能多一張底牌,誰知道剛一來就差點死在你家門口,後來……”
語氣減弱,難過道:“後來真死了。”
還死的莫名其妙。
林雲起完全聽不進去那些痛苦的呢喃,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他家門口有只餓死鬼。
要知道自己平生最愛端着碗在門檻邊吃飯透氣,此刻過往的一幕幕閃現在腦海中——
“吃好喝好,絕對是活着最美妙的奔頭之一。”
“小林,你家門口死不下了。!”
“我還能再幹兩碗飯。”
……
記憶交叉播放,林雲起狠狠閉了閉眼:“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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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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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