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年齡(二更合一)

“救命啊!”男人挺着個啤酒肚, 發出殺豬式的慘叫。

然而很快他就發現,自己周圍像是豎了幾堵高牆,聲音根本傳不出去。

感覺到身體越來越沉重, 一股陰冷的氣息飄過來,男人根本不敢回頭望。

“我完了。”

在被那股陰冷的氣息捕捉到之前, 兩道刺眼的光芒突然照過來。

平日裏最恨莫名其妙開遠光燈的, 這時候男人卻拼命地往燈光底下鑽,像是沐浴到了生的希望:“救,救命。”

“要救嗎?”骸骨狗只有兩個黑洞似的眼睛, 卻能看得極遠。

白辭輕輕拍了一下它的背,骸骨狗猛地沖出去, 嘴裏吐出一團光明的氣體,這團氣體吞噬陰氣失敗,不過卻有效地阻攔一瞬, 骸骨狗趁機叼住男人的衣服,把他往前面一扔。

林雲起上次看到這麽閃耀的光芒還是在電視劇裏:“這是,佛光?”

白辭微微晗首。

林雲起大受震撼,這狗日常表現的極其乖戾, 怎麽看也不像是能秀出佛光的。

白辭平靜道:“也許和它經常舉報酒駕有關。”

“……”

車頂傳來‘嘭’的一聲,林雲起擡起頭,心疼地發現頂部凹陷了一塊。前後不過兩秒鐘,小男孩從車上探下來腦袋,倒着往裏看:“老師。”

林雲起眼角抽搐了一下,打開門讓他進來,同時說道:“老師要收回上次那句, 讓你活潑點的勸告。”

白辭打開車燈, 林雲起這才注意到小男孩的腳還流着血, 面色微變:“不要再挨地了,堅持一下,很快帶你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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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郁并不在乎腳底板傳來的刺痛,低頭盯着自己的雙手,眼神中透露出幾分迷惘。

剛剛把釵子戳進男子脖頸的剎那,他分明感覺到了有冰涼的液體濺在手上,然而此時此刻他的掌心很幹燥,沒有任何液體流過的證明。

小郁坐在後座,白辭沒有回頭卻仿佛看穿了他在想什麽,罕見開口給林雲起以外的人做了次解釋:“有些人的血液不容于陽世,一旦流出會立刻消失。”

小郁不再盯着手看,慢慢捋平照片被抓出的皺痕:“那個眼瞎的男人,是老師的仇人嗎?”

林雲起沉吟片刻:“應該是。”

之前白辭用‘曾經的朋友’來定義這段關系,想必中間穿插了一些不愉快的往事。

小郁提煉信息的本領一流,三言兩語就說清了男子想要誘使自己做的事。

這時他那位舅姥爺,連滾帶爬地在外面敲着車門:“壯士!開門啊。”

林雲起胳膊探出窗外,伸出一根指頭:“一點要求,上來後閉嘴。”

男人捂着嘴巴連連點頭。

等他真正上車時,白辭開口讓他朝前面靠點,男人聽話地伸長脖子探過去,立刻被打暈。

林雲起揚了揚眉。

白辭:“有些對話少兒不宜,他不适合聽。”

說着少兒不宜,實際是打暈了老的,留下了小的。

大概是因為知道無佚吃了點小虧,白辭目前心情不錯,多和小孩說了兩句話:“利用生死簿的提議,你不心動?”

凝視照片上怎麽樣也撫不平的皺痕,小郁低聲道:“有些交易做了,害人害己。”

他自己的家庭就是前車之鑒。

“連孩子都懂的道理,有些人活了上……”

意識到這樣說可能連帶着暴露出自己的年紀,白辭及時停了下來。

林雲起眯了眯眼:“上什麽?”

白辭:“上百年,都沒悟透。”

聽說過數百年和上千年,很少聽人用上百年這一說法。

“你們聊夠了嗎?”

骸骨狗總算幹了一件人事,發聲打斷車內僵硬的氣氛。

它不是無佚的對手,打鬥中以閃躲為主,再以金剛不壞神功為輔助,閃不過時可以更好地抗揍。

但這種抗揍也是有限度的。

白辭打開車門走進黑夜,準确鎖定虛空中的一點,從林雲起的角度,只看到他以指代筆,畫了些什麽。

都說打架講究的是穩狠準,但此刻更像是一場無聲的較量,一道白色的虛影随着白辭指尖的停頓逐漸顯露出輪廓。

幽藍色的暗芒和豔麗的石榴紅彙聚,在半空中炸開,迸發絢爛至極的煙花表演。

林雲起目光一動,直覺那抹紅來自白辭:“這顏色……”

“是彼岸花的顏色。”白辭一下車,骸骨狗立刻脫離戰場,占據了它主人原來的位置。

眼見兩只狗爪子搭在方向盤上,林雲起不可思議:“你準備帶着我們跑路?”

骸骨狗:“只有我們走了,主人才能沒有後顧之憂。”

林雲起:“……”

這逃跑理由,太漂亮了。

“會說話的狗。”小男孩本來就挺喜歡狗,猶豫地摸了一下。

林雲起想到萬年古木養的那只狗,過往很多疑惑得到了解答,譬如小男孩性格孤僻,但第一次見面時,就對自己展露出足夠的好感。

原因多半在于相似的容顏。

骸骨狗時刻準備跑路,但還沒有跑,不時伸出去腦袋觀望戰況。

“好!”它激動地海豹式鼓掌:“無佚率先吐出第一口血!”

“……”

從前白辭口袋總是出現奇怪的咔嚓聲,林雲起好像明白了聲音的來源。

“勝之不武,”無佚嘴角挂着血絲,面上笑容猶在,“如果不是百年前的設計,論實力你要稍遜我一籌。”

白辭沒有負傷,卻是微微皺起眉頭,盯着面前這道纖弱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什麽。

無佚一直保持着笑容,随着他笑容淡去,原地只剩下一只幽藍色的蝴蝶。

白辭轉身上車,骸骨狗乖乖從縫隙鑽到後座,不解道:“我尊貴的主人,為什麽不直接搞死他?”

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打不死。”

白辭面上看不出過多情緒,但目光一直是微微沉着的,大概是在思考原因。片刻後,他發動車子,重新朝來的方向開去。

林雲起查了下導航,路過一家醫院時,先送小郁去清理了腳底的玻璃碎片。交完費用,又給昏迷的男人辦理住院。

“他夢游傷人,被家屬打暈了。”

借口用得很合理。

小郁暫時沒辦法下地,背着人往外走時,林雲起囑咐:“記得回來接你這親戚。”

小郁悶聲道:“要回家了嗎?”

林雲起有些默然,随後說:“你媽媽很擔心你。”

接下來都是一段冗長的沉默,小郁一路盯着全家福不說話,有一瞬間他甚至惡劣地想,要是當初父母真的就那樣死了也好,至少有些痛苦不用延續到現在。

這偷天換日得來的七年,也沒有多少喜悅。

眼看指甲快要摳破照片上父親的面容,骸骨狗百無聊賴地趴在一邊:“主人曾經說過,人性的惡不是純粹的惡,這就是它的卑劣之處。”

無法打着正義的旗幟去讨伐另一方,尤其是在面對家人時。

骸骨狗心有餘悸:“幸好我沒家人。”

全族就剩他一個獨苗苗。

“……”這有什麽值得炫耀的嗎?

從醫院到別墅,大約有二十分鐘的路程,一路有四個紅綠燈。但今天一反常态的順暢,一個紅燈也沒遇到。

昏暗的路燈下,女主人還坐在那裏,林雲起似乎明白了她為什麽要穿一身黑,像是料定了今天是自己的忌日。

白辭沒有下車,給骸骨狗使了個眼色。

整張撕掉博美的外皮,骸骨狗躍出窗外,瞬間體型暴增數十倍,讓小郁坐自己背上。

視線掃過那張外皮,林雲起默默擰開瓶子喝了口水。

小郁的腳才包紮完,骸骨狗把人送到凳子上後立時回來。

林雲起一直盯着那處,沒過多久男主人從別墅裏走出來,啪地一下跪在妻子面前,嚎啕大哭。

夜色下,一聲聲‘對不起’傳到耳邊,林雲起聽着凄厲的哭喊,心中毫無波瀾。私心裏他很想稱之為鱷魚的眼淚,但站在小郁的視角,又不全是這樣。

這時他忽然想起白辭關于人性的理論,搖了搖頭,開車離開。

骸骨狗趴在後座玻璃上:“她的影子淡了,離消失也就是這幾小時的事情。”

路上白辭給聶言發了條消息,也不知道是怎麽說的,翌日太陽初升,特殊小組來人擡走了棺材,對外宣告女主人在家突發心梗而亡。

綁架案告一段落,警方通報孩子已經找回,但細節不對外披露,網絡上有各種猜測。聶言沒特別找人去壓熱搜,清楚這種新聞的熱度,随着結果出現,很快就會降下去。

結案報告的重任又落在羅盤七身上,因為很多案件細節他也不清楚,只能借着請林雲起吃飯 ,旁敲側擊地打聽起昨晚上發生了什麽。

“可能太困了,在親戚那裏找到人之後,我就在車上睡了過去。”

羅盤七覺得合情合理,一定是有不方便讓林雲起看到的事,所以白辭給他施了術法陷入沉睡。

“你說如果我寫個三句話總結,領導會不會給過?”

林雲起:“為什麽不是三頁紙?寫得夠多,別人就無法在态度上譴責你。”

羅盤七愣了下:“有道理。”

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豈不妙哉?

被指點迷津後,羅盤七匆匆回去趕結案報告,自始至終連筷子都沒碰。

林雲起想了想,打電話準備叫白辭過來:“羅盤七急着走,要一起吃午飯麽?”

得到的自然是一個‘好’的回應。

白辭挂斷電話後,露出溫和的笑容:“他請我吃飯。”

骸骨狗打破自我感動的幻覺:“是羅盤七有事離開,林雲起怕浪費,才叫你去的。”

然而這句話白辭壓根沒聽進去,為了盡快趕到,外套都是拿在手上下樓時邊走邊穿。不到一刻鐘,他便來到一家飯館。

林雲起正在看新聞上關于失蹤案的評價,像是感覺到什麽擡起頭,看到白辭有些驚訝:“這麽快?”

白辭在他對面坐下,狀似很矜持地點了下頭。

林雲起讓服務員再送來一碗米飯,放下手機開口道:“小郁的父親不準備辦葬禮,這樣也好。”

整件事原本就經不起細細推敲,一旦有人注意到不對,很容易追究到什麽。

過去幾年經常能見到的人,說沒就沒了,要說沒一點傷感,肯定是假的。林雲起輕輕嘆了口氣,難得沒什麽食欲。

白辭把他喜歡的糖醋排骨推過去,說:“長期和煞生活在一起,會對身體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好在孩子還小,一切來得及。”

林雲起擔心的是另一件事,男主人不知道還能活多久,一旦他也離世,小郁就真成了孤兒。

“收養要年滿三十周歲,我還差得遠。”

他忽然看向白辭:“對了,你身份證上是多少?”

白辭短暫沉默,若無其事地扒了口白米飯:“二十二。”

“……”

林雲起飯都不吃了:“二十……二?!”

這份震驚白辭不是第一次瞧見,行走在人世間,需要一個身份。這種事當然是交給特殊小組來辦,也只有他們有權利去做。上一任總部負責人還在時,白辭專門報出自己定下的日期,要求按照上面的數字作為出生日期。

當時的總部負責人也是一副‘你個小腦袋瓜有什麽毛病’的表情。

曾經的質疑現在迎來了回報,白辭平靜強調說:“沒錯,比你還小一歲多。”

林雲起張了張口,實在不知道要說什麽,喝口水壓驚。

“雲起哥哥。”白辭突然面無表情地叫了聲。

‘噗——’

幸而林雲起及時側開身,桌上的菜免遭一劫。

罪魁禍首體貼地遞過去餐巾紙,白辭淡淡問:“還好嗎?”

林雲起咳嗽了好幾聲,總算緩過來:“你給我好好說話。”

震驚的不只林雲起一個。

白辭的身份證經常要換,每次他去改年齡,骸骨狗就會抓緊時間獨自浪,現在回想起來,對方更換身份證的頻率确實過于勤了。

掰着指頭算了算,不到三十年,白辭就要去換一次。

也就是說,他給自己的定位永遠在三十歲以前。

“太不要臉了。”骸骨狗說出林雲起的心聲。

被控訴的當事人無動于衷,見林雲起不動筷,白辭親自夾了塊排骨放在他碗裏:“先吃飯,菜都涼了。”

午飯結束,回去路上,白辭總算說了句人話:“可以讓聶言給萬年古木申請一個身份。”

林雲起皺眉:“他不也是煞?”

“不一樣。”白辭解釋:“傀儡和小郁的媽媽不是一個量級的,他完全可以收斂自身的煞氣。”

女主人說到底是萬年古木違背天道,用煞氣滋養出的新煞,和自然誕生的陰煞有着本質區別。

林雲起抿了抿唇,也說不好是讓小郁跟親生父親在一起,還是跟萬年古木在一起更好。

即便看不起男主人的作為,他目前也希望對方能多活兩年,否則短時間喪母又喪父,不是一個孩子所能承受的。

手機鈴聲打斷他的沉思。

羅盤七打來電話,開口就是一聲哀嚎:“被擺了一道!獎金徹底沒了。”

林雲起停在路邊,問:“怎麽了?”

羅盤七:“早上去擡棺木,我以為……”

猛然意識到平時和林雲起吐槽多了,忘了有些事不能說,連忙改口道:“沒什麽,打錯了。”

林雲起莫名其妙望着手機。

副駕駛座白辭出聲道:“棺材是早上八點擡走的,那個時候他們默認了煞已經消失,實際煞是八點半才真正消失。”

多半個小時似乎也沒差,但羅盤七的嚎叫仿佛還回蕩在耳邊,林雲起驟然明悟:“這半個小時,小郁的媽媽是不是去……”

白辭:“已經要死了,當然是要帶走該死的人。”

林雲起聞言目光一動。猜測特殊小組産生誤判可能和白辭之前發的短信有關,給他們種下煞已經消散的心理暗示。

“在精神病院,我也提醒過羅盤七留下來,”白辭淡淡道,“一碗水端的很平。”

“……”

說歸說,但這種‘一視同仁’明顯是不利于羅盤七的,知道煞已經消失,他要忙着寫結案報告,必然是迅速從精神病院撤離。

想想對方起早貪黑地加班,還要扣獎金,林雲起不免産生些同情。

正要回撥電話,發現手機快沒電了。

白辭時刻關注林雲起的一舉一動,在他開口前,主動把自己的手機遞過去。

林雲起撥號過去,安慰道:“回頭我去網上看看有沒有周末能做得高薪兼職,到時候帶上你。”

“……”

我看你是想我死。

羅盤七不接話,冷酷地單方面結束通話。

林雲起一臉莫名其妙:“我沒得罪他吧?”

處在不同空間,都能感覺到電話那頭傳來的嫌棄。

有關兼職,難得沒有站在林雲起這邊為他說話,白辭岔開話題:“扣掉的獎金聶言一般會找其他理由補發。”

林雲起點了點頭,要把手機還回去,突然又收回手。

白辭挑了下眉。

林雲起看了他一眼,當面打開通訊錄。裏面只存了兩個電話,一個好像是聶言的,備注很官方,就叫官方人員。

另一個自然是自己的,備注是‘林哥哥’。

何等的卧槽!

惡趣味被拆穿,白辭面上看不出任何悔意,還專門拿出身份證放在林雲起面前:“很合理。”

“……”

被天打雷劈的,你開心就好。

·

家教工作并未随着女主人的離去而終止。

小郁父親專門打來電話,聲音帶着濃濃的疲憊:“林老師嗎?這周先讓孩子休息一下,下周課程照舊。”

“知道了,到時候會再跟你确認時間。”

林雲起把手機扔到一邊,按了按眉心,連日來發生的事情太多,印證了一個道理:只要夠忙,崩潰就追不上你。

起碼世界觀被颠覆,他到現在連崩潰的時間都沒有。

“希望最近能安生些。”

剛對着空氣喃喃了一句,外面就有人敲門。

白辭站在門邊:“早上好。”

林雲起沉默了一下,請他進來。

白辭沒有邁過門檻,開門見山道:“收拾一下,帶你去發財。”

“……”

一直到上車,白辭才緩緩說起原因:“兩個月前開始,有人高價收購陪葬品,導致最近盜墓的相當猖獗。”

林雲起:“你想帶我去盜墓?”

這可是要量刑的。

“當然不是。”白辭好笑:“古董街現在熱鬧的很,一堆自稱有祖傳寶物要賣的,正好去淘淘。”

林雲起直覺沒這麽簡單。

上次來古董街還是買鳳冠時,一下車,林雲起就被前方的情景震撼到了。賣貨的可謂是見縫插針擺地攤,有些恨不得爬屋頂上吆喝。

“亂成這樣,也沒有城管?”

白辭帶着他往裏走:“有幾個販賣過文物的倒爺,警方已經想抓很久了,這次就是個機會。”

林雲起失笑:“倒爺應該也清楚,來這裏不安全。”

“利益動人心,人多,蒙混過去的可能性也不小。”

人确實是多,林雲起都得側着身子走路,每個攤子旁都圍着不少人,還有在發朋友圈站在原地不動的。

骸骨狗骨頭都快被擠碎了,抱怨說:“這就是人類的第二大特性,哪裏有熱鬧往哪裏湊。”

甚至有人是專門趕來拍照片,發微博的。

白辭忽然停下腳步,旁邊一個人少的地攤,年輕情侶正和攤主還價,想買走一串手鏈。

攤主也是個爽快人,低價讓他們拿走。

女孩興高采烈地要伸手去拿,一道低沉有磁性的聲音傳過來:“詛咒可不是送出去就能化解。”

女孩愣了一下擡起頭,被後面帥哥的容貌驚嘆到,後知後覺這句話是對攤主說得。

男孩很機靈,敏銳地察覺到攤主表情不太對,拉着女孩離開:“走,東西不要了。”

攤主面色難看。

白辭掃碼付款:“我買了。”

攤主愣了下,連忙塞給他:

“高人,你有辦法化解?”

白辭沒回答,拿着東西離開。

接下來,他又買了不少東西,林雲起見沒地方裝,找到打掃衛生的阿姨要了一個大黑塑料袋,讓白辭把東西全部丢進去。他直接扛在身上,若不是有氣質撐着,活脫脫就是一收破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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