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互助(二更合一)

巨型蜘蛛被提到玄關處, 林雲起同骸骨狗處在靠近床頭的位置,這裏是視覺死角,看不到發生什麽。

骸骨狗卻仿佛已經預料到一切, 深深一嘆:“棍棒底下出孝子。”

林雲起看了它一眼:“你很有經驗。”

骸骨狗滄桑點頭。

不出五分鐘,南柯夢被提回來。

沒再去看這個蠢貨,白辭最後一次确認林雲起的想法:“過往的記憶可能會造成心理負擔,你……”

林雲起已經躺平在酒店床上, 依舊沒聽進去他的說話, 躍躍欲試:“需要我睡着嗎?”

語畢很嚴謹地打開手機調整方向,似乎還想要錄像。

林雲起望向白辭:“對了, 你剛剛說什麽?”

白辭:“……”

南柯夢兩只蛛腿扒在床邊,此時此刻林雲起在它眼中就像是一張色譜,每種顏色對應相應的氣息。

從血肉到靈魂的氣味,林雲起可以說是絕對的獨一無二, 南柯夢極其擅長編織這些, 當初就連餓死鬼也着過它的道。

“可以了。”沒了之前膽小畏事的模樣,巨型蜘蛛一反常态嚴肅:“但孽鏡臺不是俗物, 被召喚進夢境曠野,整個夢可能頃刻間碎裂。”

白辭在這一點上似乎是極其有信心, 相信林雲起的夢境可以容納孽鏡臺。

南柯夢本以為還要再等一段時間, 造夢也是有講究的,必須等人自然入睡,借助藥力或是物理攻擊,成效都會打折扣。

然而林雲起的呼吸很快均勻, 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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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他原本就在家裏補眠, 臨時被白辭一通電話叫來, 最近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太多, 偶爾睡眠也是逃避現實的好辦法。

南柯夢:“……”

衆目睽睽下安然入睡,一看就是沒心沒肺沒眼淚。

它也不再耽擱,潛入林雲起的夢境。

白辭這個提議,放在一般人身上不可能行得通,林雲起的夢有其個人氣息,只有在這裏效果最佳,但做夢,上一秒行走路上,下一刻飛天遁地都有可能發生。

首要之事,便是要讓林雲起清楚意識到是在做夢,并明白這次做夢是為了什麽。邏輯不能亂飛,确保開始時精準定格住夢境中的場景。

這些對當事人而言……

全都是小意思。

入夢後,南柯夢迅速織出一模一樣的林雲起和抱禪蟲,林雲起驚嘆于它的造夢才華,假人容貌甚至比萬年古木還要像自己。

‘抱禪蟲’進入‘林雲起’體內,先前生動的容顏逐漸變得死氣沉沉。

白辭:“這便是抱蟬蟲的可怕之處。如若當日無佚得逞,你甚至會連說話的欲望都沒有。”

先前聽對方提起,林雲起還不以為意。直到旁觀者一幕,聯想到有段時間自己心如止水的狀态,他面色立時一沉。

白辭囑咐:“稍後我會召喚孽鏡臺,我身份特殊,不能在這裏久留。”

“……記住,千萬別伸頭去看孽鏡臺,一旦倒影被它捕捉,功虧一篑。順利的話,南柯夢最後會回收蛛絲,幫你織出前世的記憶。”

林雲起明悟:“我躲起來,別亂動就對了。”

白辭失笑:“想做到可不容易。”

反正是在做夢,林雲起直接找了個垃圾桶藏在裏面,這下連呼吸頻率都減少了。

外面麻雀叫聲叽叽喳喳,他在考慮要不要順便做個耳塞。

思忖間,叫聲忽然停止。

林雲起挑了下眉,琢磨也沒聽到鳥飛走的聲音,怎麽就安靜下來了。

垃圾桶蓋留着一條縫隙,他在考慮要不要順着縫隙看一眼。

身子還沒立直,一陣強烈的頭暈襲來,林雲起靠着極端的意志力,才沒有直接載倒。

随着時間流逝,眩暈感只多不少。周圍的空氣瞬間被抽空,窒息讓大腦幾乎要炸開。垃圾桶這一瞬間化身成了潘多拉的盒子,不同的是,他是被鎖在裏面的災難,妄想拼命探出頭。

誘惑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林雲起想靠疼痛讓自己清醒,又擔心因為痛楚導致夢醒。

分散注意力。

一定要分散注意力。

他開始拼命重複回想白辭和自己告白的那一天,努力代入當時的震驚狀态。

效果不錯。

林雲起閉着眼,找到強行支撐的動力。

不知過去多久,那種強烈沖出垃圾桶的誘惑終于消失,他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結束了麽?”

頭頂的垃圾蓋被打開,強光猛地刺射進來,林雲起偏過頭捂住眼睛。

巨型蜘蛛腦袋堵在上面:“好了,我來撈你。”

兩只腿像是鉗子一樣,把林雲起拉了上去。

林雲起大口呼吸外面的空氣,稍緩片刻問:“成功了?”

南柯夢一臉複雜看過去,上次入白辭的夢,它便對林雲起的身份有微妙的猜想,這一次基本實錘了:“算是吧。”

具體不過多做解釋,南柯夢留給他自己體會,盡職盡責地開始織網。

周圍景象豁然一變,林雲起還沒反應過來,便置身在一座城池當中。變化來得太快,他左顧右盼試圖尋找蜘蛛的身影,就在這時,頭頂一陣疾風襲來。半空中一只禿鹫沖刺得速度太急太猛,林雲起根本來不及躲閃。

然而它直接穿過林雲起的身體,就像穿過空氣,沒有任何阻礙。

林雲起這才驚覺自己如今的狀态更像是一個透明人,環顧四周,活脫脫的天地熔爐,人間煉獄。

屍體被當做貨物,三三兩兩地扔上車,他靠近城門,還能聽到外面的嘶吼聲:“都說了別亂扔,用火燒了!”

看着似乎是一場瘟疫,不知道是不是這座城已經被放棄,幾乎看不到官兵和大夫。

城牆上空蕩蕩的,遠處有兩道身影伫立在上方。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登城樓,終于看清這一白一藍兩道身影。

其中藍衣應該是前世的自己,容貌相似,手上纏着一串血紅的佛珠。另一人毫無疑問是無佚,神情中含着一絲薄怒。

“你非要阻我?”

“吸收一座城的生機,為自己延壽,已和惡鬼無異。”

無佚冷笑:“靈氣枯竭,沒有源源不斷的生機補給,你我早晚也會成為天地間的一粒塵埃。”

他越說越是激動:“重建地府到底對你有什麽好處?被人掌握着命運,天天待在暗無天日的地底。”

林雲起站在不遠處,看着長發的自己轉着手上的佛珠,無動于衷道:“大家各司其職,地府并沒有限制你的自由,活祭是大忌,你死有餘辜。”

兩人就在光天化日之下打了起來,但城牆下根本沒有幾人注意到這裏,有的麻木坐在路邊,有的忙着處理屍體,還有趁亂打劫放火的。

雙方一來一往實在太快,林雲起目不轉睛都看不清他們打鬥的場面,很快眼前的一切如同快進的老電影,連同周邊的場景開始不斷變化。

他好像看到了一個正在讀書的幼童,藍衣人輕輕在幼童眼睛上抹了一下,随後飛往遠處的山川。

這個畫面僅僅是一閃而過,瞬息之間,藍衣人停在峰頂,身形有些不穩。

不久無佚從背後追來,眼角不斷淌血,藍衣人也好不到哪裏去,半邊袖子被鮮血浸濕,佛珠被血糊得看不清表面的紋理。

“我的眼睛呢?”無佚冷冷道。

“剛順手一抛丢進大海,喂魚了。”

白袍染血,神情憤怒,林雲起在現實中也見過無佚兩次,哪怕之前和白辭交手不敵,對方依舊是一幅雲淡風輕的模樣。

現在居然能有這麽生動的神情變化,看來過去的自己有兩把刷子。

無佚怒極反笑:“論實力,我略遜你一籌,但千萬年後,你枯骨一堆,一個死人還談什麽為民除害?”

這一場對決沒有結果,誰也不能置誰于死地。

林雲起正好奇後續發生了什麽,藍白兩道身影頃刻間從面前消失,他眼前一黑,再有意識時是在一家酒樓。

夥計端着醬鴨去給客人上菜,林雲起喉頭一動,可惜看得着吃不着。

視線一路随着夥計的醬鴨上移,看到了樓上的兩位客人……是自己和白辭。

前世的他似乎偏愛藍色,依舊是一襲藍衣,拿着筷子招呼着夥計快些。

眼看菜就要上桌,藍衣人面色微變,一拍桌子,水滴全都朝着一個方向濺去。

一道身影憑空出現。無佚竟不閃不避,擡手就朝最近的白辭拍去。

藍衣人眼疾手快拉過白辭,神情冷若冰霜:“和一個小輩計較,你是多沒出息?”

“這就是你選的判官?”水滴砸在身上,直接在肩胛骨處留下一行血洞,無佚渾然不在意道:“寧願選這麽一個廢物,都不願意和我一起謀生路。”

無佚俯下身,血滴在林雲起的衣服上:“靈氣枯竭,你也進入了衰退期,你還能護他多久?”

說完重新身姿挺拔地站着:“來日方長,他的命,我拿定了。”

林雲起正看到精彩處,畫面突然斷了。

一切灰飛煙滅,醬鴨的味道,繁華的酒樓都成了夢幻泡影,南柯夢大腦袋不停地喘氣:“就這些了。”

林雲起還沒整明白:“這麽點?”

“什麽叫這麽點,這是我職業生涯的巅峰!”

能騙過孽鏡臺些許時間,世間能做到的異物又有幾個。

它回去都是要寫在族譜上的。

“……”

南柯夢在夢中身體微微偏乳白色,可以看清它的長相,林雲起能清楚感覺到,這只蜘蛛渾身上下散發着得意。

得意完了,南柯夢開始不停地吐絲,林雲起也不知道這是正常行為還是類似人類的口吐白沫,問:“你沒事吧?”

南柯夢虛弱道:“吐完絲後,夢裏看到的記憶會跟着斷斷續續,從模糊到消失。”

這是從白辭手中保命的絕佳法子,看到不該看的,知道了太多不該知道的,是在和自己的命過不去。

夢境結束,南柯夢直接陷入昏迷,這次它确實是出了大力。

林雲起坐直身子,試圖從窗外透射而入的黃昏光芒,找到久違的真實感。

白辭遞過去早就準備好的溫水:“還好嗎?”

林雲起:“挺有意思的。”

骸骨狗躍過癱倒在地的南柯夢,直接跳到床邊,好奇心旺盛:“你怎麽沒一點不适應?我以前見過有人因為前世痛苦不堪,開始懷疑自我存在的。”

林雲起淡定道:“那時候估計沒有電影,導致第一次看到鏡頭拉回,過分有代入感。”

現實中也不乏有人多年後還在為曾經看過的片子意難平。

“……”

骸骨狗語塞,不得不承認有幾分道理,那确實是三百多年前偶遇的事情。

“快說說,都看見了什麽?”一張狗臉幾乎擠到面前,它迫不及待問道。

林雲起慢悠悠地喝完手上的溫水,才開口說:“就看到兩個鏡頭。”

随後講述起夢裏見證的一切,在描述前世自己和無佚戰鬥的場景時,林雲起下意識跳過一個細節,有關夢裏那個一閃而過的幼童。

骸骨狗擊掌:“刺激!無佚那厮的眼睛原來是被你給弄瞎的,扔到大海裏喂魚,啧啧……”

“他值得。”林雲起接話說。

骸骨狗點頭表示認同。

白辭安靜地坐在床邊,片刻後開口問:“就這些?”

骸骨狗咋呼:“能看到這點已經算不錯了,我們的詐騙手段……”

白辭瞥了它一眼,後者自覺閉嘴。

林雲起點了點頭:“大致情況就是這樣。”

酒店沒自己家待着舒服,緩和好後,林雲起活動了一下筋骨:“回去吧。”

他有些心不在焉,路上是白辭開車。

夢裏一切轉場都發生的猝不及防,現在一切平息,他有足夠的心力重新回憶先前看到的一切。

那個幼童……

即便畫面稍縱即逝,依舊能看出輪廓很像白辭。有的人小時候和長大幾乎是複制粘貼的美貌,白辭就屬于這種類型。

前世的自己在小孩眼睛上抹了下,随後又和追趕上來的無佚說眼睛已經被扔進大海,兩件事在前後發生,林雲起不得不多做聯想。

會不會那雙眼睛沒有被丢棄?而是路過時順手給了年幼的白辭。

車子遇到紅綠燈,林雲起下意識側過臉,盯着白辭看。

感覺到了他的窺視,白辭用餘光留意着林雲起:“有事?”

林雲起緩緩道:“黃昏的光打在你臉上,挺好看的。特別是眼睛,好像有光。”

被明晃晃誇耀,白辭的面色稍微有了些薄紅,仿佛照在他臉上的不是黃昏,是晚霞。

林雲起大大方方欣賞,突然有些不确定了。城樓上,他沒有特意注意到無佚的眼睛,但還記得包藏在其中的野心和貪婪。

白辭恰恰相反,他的眼睛仿佛能包容世間萬物,卻從來沒有要将萬物據為己有的意思。

這時白辭偏過頭,沖着他微微一笑,目中全是志在必得。

都已經贊美起容顏,說明對方心中已經有了他一席之地。

林雲起眼皮一跳……好吧,自己除外。

骸骨狗溜須拍馬:“能不好看嗎?我主人這雙眼睛,能窺破世間一切虛妄。”

林雲起挑眉:“虛妄?”

骸骨狗裝博學,明明只有骨頭架子,卻做出推眼鏡的姿勢:“沒錯,什麽牛鬼邪神,哪怕他們僞裝得再像,也會被主人一眼看穿。”

說到這裏,骸骨狗做了句補充:“當世只有兩位有這種本事。”

林雲起配合提問:“都有誰?”

“一個是特殊小組總部負責人,不過他那雙眼睛時靈時不靈,”骸骨狗淡淡道,“另外一個就是餓死鬼,但它的眼睛過分接近本源了。”

知道林雲起聽不懂,解釋說:“你那個大學同學,夥同南柯夢去你家偷東西。”

後座奄奄一息的南柯夢聞言縮了縮腿。

骸骨狗冷笑繼續:“他雖然整了容,但在餓死鬼眼中永遠是沒整之前的模樣。餓死鬼甚至完全不知道他整容之後長什麽樣。”

“……”

真是一雙神奇的眼睛。

骸骨狗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但我尊貴的主人,根本不存在這兩種問題。”

林雲起眼神閃爍了一下,問白辭:“你以前是人吧?”

白辭好笑,點頭:“很久以前是。”

但他有了漫長的生命後,一半身體和厲鬼無差。

林雲起:“天生就能看到這些?”

“記不清了。”白辭想了想:“小時候大病過一場,病好後就能看到這些。”

骸骨狗嘴賤的毛病又來了:“肯定是小小年紀陰曹地府走過一遭,所以才鐵面無情。”

白辭淡淡勾了下嘴角。一只手握着方向盤,另一只手在半空中隔空一捏,頃刻間骸骨狗碎成粉末飄到後面。

南柯夢被粉末嗆住,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

林雲起目睹全過程:“那個……瓶蓋擰不開?”

這和印象裏的體弱無力好像有點差別。

白辭面不改色:“前段時間身體出了點問題。

骸骨狗首先把嘴組合好,将功補過:“他為了你,兩次蔔算觸怒天道,導致被反噬。”

白辭皺眉。

骸骨狗:“我知道主人你不願意說,但我實在看不下去,您獨自承擔這些,太苦了。”

“……”

白辭從後視鏡深深看了它一眼,林雲起默默抹了把臉:“是挺苦的。”

手下養着這麽一只狗,能不苦嗎?

南柯夢還在虛脫期,看在它配合的份上,白辭沒有用完即棄,用血畫了幾張符貼在它身上,巨型蜘蛛享受地體驗靈魂被孕養的感覺。

上樓時,林雲起問起白天買的一塑料袋東西要怎麽處理。

白辭正要開口,忽然微微一挑眉:“有點意思。”

林雲起不知道他在說什麽,白辭說道:“餓死鬼不在。”

餓死鬼每次出行,從溫度到天氣,都會顯示出不正常的變化,這次卻沒有,顯然有人在幫忙遮掩。

“羅盤七有沒有給你打過電話?”

林雲起打開手機看了下,搖頭。

白辭猜測餓死鬼應該是跟特殊小組的人出去了,發了條短信給聶言,确認其狀态。

那邊很快回複:【在打野。】

林雲起看到這幾個字,納悶道:“你不是說他為了等我這碗飯,一直在門口守了二十多年?”

白辭沉默了一下:“鬼總是會變的。”

骸骨狗:“特別是男鬼。”

“……”

白辭岔開話題:“正好餓死鬼不在,他回來前,我們說起話來也比較方便。”

不用避諱去談論牛鬼蛇神。

“還要回來?”事情在林雲起這裏還沒翻篇,他皺起眉:“吃着碗裏看着鍋裏的?”

白辭難得決定為餓死鬼說句話:“其實他……”

林雲起冷笑:“垃圾。”

“……”

一直到開門,林雲起才重新開口:“為了讓他在門口坐的舒服點,我前兩天還在網上下單買了新的地墊,據說是高科技,冬暖夏涼。”

骸骨狗忍不住插話:“地墊還有高科技?”

林雲起點頭:“有些住別墅的喜歡把寵物養在園子裏,這個墊子可以起些作用,還申請了專利。”

骸骨狗震撼的間隙,白辭改口道:“那确實是垃圾。”

骸骨狗補刀:“沒錯,太不懂事了。”

南柯夢虛脫地跟在後面,骸骨狗冷不丁回頭找認同,問它:“你說對吧?”

南柯夢遲疑道:“雖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但你們不能颠倒黑白吧。”

“……”

門已經開了,這句話被吹散在空中。林雲起把找了張長布鋪在沙發上,将塑料袋裏的東西倒在上面,從镯子到衣物都有。

他用像南柯夢一樣語重心長的口吻說:“這些東西不知道來源,倒賣發財的話容易引火上身。”

白辭從中挑出幾件物品:“這幾樣放心賣。”

之後他把目光鎖定在其餘物件上:“剩下的這些全都不幹淨。”

林雲起想到店裏老頭提到最近興起盜墓熱,問:“殉葬品?”

“殉葬品還好說,”白辭嗤笑道,“有些從前就不是給活人佩戴的。”

接小郁回家的那晚,他曾讓聶言去聯系總部,申請調閱豔鬼的完整資料。這種歷史上出現過多次的鬼怪,總部資料裏一般會有相對完整的記載。

資料返回後,确實有三言兩語的外貌記載,其中提到豔鬼雖無固定性別,但喜別金釵。

稍作推斷,無佚給小男孩的那支金釵,應該就是曾經豔鬼的所有物。

林雲起:“所以這裏有部分,以前是屬于鬼的財物?”

骸骨狗舉爪:“這個我知道,物件在陰氣滋養下,偶爾可以生出靈性。”

林雲起拿出口袋裏的小冊子:“比如說它?”

白辭颔首:“生死簿是其中最成功的典型,但成功之路不可複制。”

這世間不會再有第二個陰曹地府。

見他們在談正事,骸骨狗過去煮了壺茶放在桌上,期間還優雅地炫了下茶藝:“請慢用。”

白辭端起抿了一口,淡聲道:“總有人想要創造奇跡。”

奇跡一詞自他口中說出,莫名諷刺。

白辭:“無佚約莫是想模仿老路子造鬼,結果弄出些殘次品。”

窗戶吹進來的風夾雜着冷意,林雲起走去關窗,順便看了眼上空:“天色變了。”

小區外。

一輛車停在門口,餓死鬼從裏面飄了出來,碗裏還有一部分異物的殘骸沒被吸收。

目睹他飄走,羅盤七緊握方向盤,看向副駕駛座的聶言:“頭兒,你不覺得這樣有些奇怪?”

聶言手中拿着平板,上面是城市的平面圖,很多地方被列入深紅區域,代表有異物存在。聞言他漫不經心問:“哪裏奇怪?”

羅盤七喉頭一動:“我們悄悄接餓死鬼去異物密集區捕獵,供他吃點雜食,事後再專車送回來……”

實在形容不出這種感覺,反正雙方好像都在從事着什麽奇怪的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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