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爛賬
他們就這麽心照不宣地開口, 後一步上來的羅盤七看在眼裏,面色極其怪異。他覺得任何一個正常人見到滿地的血跡,加之家門大開, 第一反應該是有賊闖入或命案發生。
為什麽此情此景,有人會立刻把自己代入加害者的身份?
羅盤七眉頭都快擰到一起去,他能想到七八個矛盾點推翻林雲起目前的表演。
但林雲起又壓根沒正常過。
“用正常人的思維去衡量,是不是對其本身的一種侮辱?”
可惜萬年古木沒有跟着一起進來, 中途下車離開,否則還能多個人讨論。
林雲起有些緊張地抓着白辭的衣服:“我在夢中好像揮舞着棒槌。”
木頭:“……”
你全家的棒槌。
白辭颠倒黑白:“不知者無罪。”邊說走到門口,關上門前對羅盤七道:“他需要靜養。”
從羅盤七的視角看去, 林雲起一直垂着眸, 肩膀微微有些顫抖, 白辭神情冷漠, 整個氣氛都是極端壓抑的。
窒息的氛圍促使他來不及多想,步伐匆匆離開。
‘咚’的一聲, 內外隔絕成兩個世界。門內兩人雙雙變臉,林雲起松開攥緊對方衣袖的手,和白辭在半空中擊了下掌:“yes。”
骸骨狗:“……”
它開始覺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積雲遮蔽住太陽, 客廳一瞬間暗了下來,同一時間,室內溫度在不斷降低, 才澆過水的綠植葉, 上面似乎凝結了一層淡淡的冰霜。
一只血紅色的眼珠,正直直對準貓眼,折射原理根本不妨礙餓死鬼視物, 屋內的一切全部被他看在眼底。
異常的溫度驟降顯然不是天氣造成的, 林雲起似乎推測出了什麽, 忍住偏頭去看貓眼的沖動。
客廳裏,兩人還保持着擊掌的姿勢,想到可能正有鬼窺視着這一切,林雲起身體不禁有些僵硬,剛移開手又覺得是在欲蓋彌彰,很快重新覆蓋白辭的掌心。
移動,歸位,移動,歸位……如此反複,完成了三次擊掌。
等到林雲起終于想好要如何轉移話題,準備講一下有關擊掌為誓的出處和故事,骸骨狗突然有節奏地哼唱道:“耶耶耶耶耶!”
“……”
餘音猶在,白辭和林雲起卻同時朝他看過來,目光冰冷。
“……”難道不是這麽玩的麽?
·
為了盡早得知和死氣相關的事情,羅盤七幾乎是跑出小區,正好附近有同事,他搭了趟順風車。
“老李,麻煩開快點,我有急事。”
餓死鬼沒有出行,低溫暫且未波及到大範圍,羅盤七并不知情,他現在只想快點了解和死氣相關的事情。
部門裏沒幾個人,康郁這兩天剛剛轉正,正在負責整理文件,看到羅盤七小聲道:“他們在開會。”
羅盤七走進會議室,只有侏儒身邊有位置,他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坐了過去。
“根據總部反饋的資料,死氣的破壞力巨大,而且是不可逆轉的。”聶言沉聲道:“我找人給豔鬼和鬼嬌娘做過檢查,他們的體內并沒有死氣,看來只是最初的實驗品。”
侏儒若有所思:“也就是說,真正死氣轉移的造鬼計劃,是近期才開始?”
聶言點頭:“要在更多鬼被制造出前終止這一切,這段時間我不希望任何人有掉鏈子的行為。”
話音還未徹底落下,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敲響,康郁從外面探進腦袋:“打擾一下,是A級事件,需要有負責人接聽電話。”
羅盤七離門最近,出去一趟回來看着聶言說:“好像是林雲起小區周圍天氣觀測異常。”
聶言沉默了一下,直接打給了白辭,對方在小區的情況下還壓制不住這種異狀,很有可能異狀本身就和白辭有關。
“出了點小差錯。”白辭電話接得倒是挺快,像是知道他要問什麽,直接說道。
剛剛強調完不要掉鏈子的聶言:“……什麽差錯?”
“這邊要先打一架,挂了。”
聶言面無表情垂下手,明眼人都能看出這是被挂斷了電話。
“我出去一趟,”聶言視線落在侏儒身上,“剩下的會議你來主持。”
都要走出大門,他突然回頭看了眼羅盤七:“你剛從小區回來,說說都發生了什麽。”
羅盤七喉頭一動:“現在說?”
“路上。”
“……”
·
現在是假期,小區裏的人要比以往多。從溫度驟變的那一刻,不少人孩子停止打鬧,對着天空拍照。
“我去!這雲彩也太神奇了,像是要壓下來一樣。”
“煩死了,破手機拍不出感覺。”
“你用的什麽濾鏡?”
此起彼伏的讨論聲甚至在樓上也能聽見。
林雲起沒有心情關注神奇的天氣變化,就在五分鐘前,室內溫度再次低了幾度,白辭幫他披了件外套,說:“餓死鬼進門了。”
林雲起面前只能看到他,空氣,還有骸骨狗,無奈問:“我應該朝哪個方向坐?”
“斜三十度角,頭仰四十五度。”
為了顯得尊重,林雲起重新調整了一下坐姿。
鬼并非無腦的代言詞,有時候他們只是懶得思考,餓死鬼早就起了些疑窦,再加上剛剛從貓眼看到的那一幕,哪還能推斷不出發生了什麽。
他幽冷的語氣像是淬了冰:“你知道鬼。”
一陣很輕很冷的風從面上拂過,林雲起一臉迷茫。
白辭代他回答:“他聽不見也看不見,但知道。”
餓死鬼鬥篷周圍一片黑暗,暴虐的氣息幾乎彌漫到房間的每一處:“二十三年。”
他聲音平靜地吐出這四個字,眼神卻愈發冷。
面對不善的氣息,白辭完全無動于衷:“若不是我幫忙遮掩氣息,你也活不過這二十三年。”
從幼生到成年最後的過渡期,是餓死鬼最不穩定的一個階段,異物不可能坐視未來的隐患成長起來,大部分時間會直接聯手進行絞殺。
對于一個要吃自己的鬼,林雲起很難同情心泛濫,但餓死鬼的确起到了讓自己狐假虎威的效果,他拉了下白辭的袖子,輕咳一聲道:“态度盡量好一點。”
白辭重新坐下來,改變直接動手的想法:“聽你的。”
他盯着餓死鬼看了片刻,末了嗤笑一聲:“放在一千年前,餓死鬼是六大厲鬼裏最為兇殘的,你就沒覺得自己脾氣過于溫順了?”
不合時宜的敲門聲突然響起,林雲起過去開門。
羅盤七和聶言站在外面,門一開,室內的寒氣撲面而來。戾氣纏繞的餓死鬼和平靜坐在沙發上的白辭形成鮮明對比。
羅盤七:“這是……怎麽了?”
他好像才離開了不到半小時。
白辭繼續開口,并未因為他們的到來停止科普。
“不久前豔鬼入室,卻能受你一擊不死,是因為魂魄附在另外的物件上。”白辭垂下眼,目光落在餓死鬼的碗上:“越是強大鬼怪擁有的東西,越容易開化。”
當着林雲起的面科普鬼怪知識,這已經不是一個卧槽所能形容的。然而真正更讓羅盤七驚訝的是白辭剛剛說得話。
根據目前得到的線索,豔鬼是因為附在金釵上成形,那餓死鬼又是什麽情況?
他下意識開口:“難不成他是這只碗化形而成的厲鬼?”
白辭低沉道:“除了無佚用神念新造的那些玩意,世界上早就沒鬼了。”
骸骨狗插話:“倒也不盡然,反正餓死鬼已經沒了,這個稱呼新的物種也能使用。”
未嘗不可以看作全新品種的餓死鬼。
一個打擊有時候可以蓋過甚至平複另一個打擊,然而更多時候,會造成新一輪的情緒爆發。
餓死鬼慢慢揚起碗,血紅色的眼珠仿佛有鮮血就要流下。
都到了這時候聶言和羅盤七哪裏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白辭肆無忌憚在林雲起面前講述鬼神一說,骸骨狗在一邊大大方方插嘴,這些都共同指向一個事實:林雲起并非他們所認為的無神論者。
顧不得探究其中深層次的原因,在那團黑氣徹底逼近白辭沖突一觸即發前,聶言開口道:“無神論者的理論最早是從特殊小組流傳出去,上當的不止你一個。”
羅盤七也出來打圓場:“沒錯,我們甚至被多耍了一段時間。歸根到底,你也只被耍了七年不到,之前都是自願在等待。”
七年下來是動力,但初心是自我的堅持。
畢竟前十六年餓死鬼處于幼生期,迫于其他異物壓力,才蹲守在一處。
“為什麽不能寬容這一次呢?”
陰郁又略顯病态的眼神掃過來,這還是羅盤七第一次和餓死鬼的雙目對視,背後一陣發冷。求生欲讓他以最快的速度轉移話題,望向白辭問:“為什麽鬼物都傷害不到林雲起?”
這大概是唯一能稍微引起餓死鬼感興趣的點,拿碗的動作微微一滞。
白辭輕飄飄道:“因為他是生死簿轉世為人。”
“……”
羅盤七瞳孔是真的震動了一下,一時間眼珠子轉動都很費力,想去看一下聶言的表情也做不到。
聶言沉聲道:“這種玩笑可開不得。”
“玩笑?”白辭挑眉:“我沒這麽無聊。只不過無佚未确定林雲起的身份前,自然不好告訴你們。”
否則單從特殊小組的态度,無佚也能确定林雲起即為生死簿轉世。甚至今天以前,白辭依舊沒有道出的想法,在得知無佚找到轉化死氣的法子後,他才改變了主意。
短期內天海市恐怕有劇變,真到了窮途末路,哪怕冒着上當的風險,無佚也會帶林雲起渡一次冥河。屆時對方也許會搶先一步借生死簿做文章,而特殊小組本身就對此十分上心,容易引發不可知的後果。
那邊羅盤七終于回過神:“兩個世紀!所以特殊小組差不多兩個世紀以來都在找什麽?”
一直安靜做旁聽者的林雲起終于開口:“我問過,他說找得是寂寞。”
“我特麽……”
“之前都是在自願尋找,”餓死鬼幽幽打斷他的粗口:“為什麽不能寬容這一次呢?”
竟是原封不動地把話還了回去。
餓死鬼對此倒是沒多少驚訝,柳老板找上門時,他就已經見過小冊子,上面有着和林雲起一脈同源的氣息,可惜一個像是剛出鍋的美食,一個如同冷凍多年又冷又硬的馊飯。
有關生死簿子母簿的傳聞,餓死鬼确切說是絕大異物都聽過,此刻被白辭點明,對他來說并非什麽新鮮事。
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不嫌肉疼,這些年但凡生死簿有個風吹草動的消息,無論上天下海,他們都是第一時間奔赴,現在想想找得倒還真是寂寞。
沉默中,聶言率先回過神來,坦白說生死簿母簿,那是傳說中地府的玩意兒,和他們沒任何幹系。但為了人類的安危,才不得不去尋找進而銷毀。
白辭和生死簿似乎有千絲萬縷的關系,的确沒有義務告知他們什麽。
只能說各有各的難處罷了。
“聶隊長的表情怎麽走馬觀花在變化?”林雲起低聲問。
白辭:“大概是在自我安慰。”
聶言:“……”
他祖宗的,還是好氣。
白辭心平氣和:“我勸你不要想着通知總部,特殊小組找了這麽多年,突然傳出生死簿化人白找的消息,你猜別人會怎麽想?”
第一反應自然是他們獨吞放出的假消息。
“既然開誠布公,”聶言在沙方另外一側坐下,“那我也不妨講件事。上個世紀末,總部的人在一次奇怪的閃電後,于阿周山發現一支筆。後來你一直想和總部交涉得到這支筆,當時的總部負責人也承諾在一定年數後還給你,實際這支筆在那次雷劫後的當天,受損過大爆體而亡,骨灰還被保留在物證室。”
“……”
雖然知道判官筆留存于世的可能性不大,真正聽到又是另一回事。
聶言輕輕松了口氣:“上一任總部負責人,認為暫時不說,如果哪天城市遇到陷落的危機,還能以贈筆為由,讓你幫一把。”
他偏過頭,嘆道:“現在人都死了,你就原諒他吧。”
“……”
骸骨狗‘卧槽’了一下:“你們就沒想過我主出手後,得知真相後的下場?”
白辭主動幹預因果,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聶言平靜道:“真到了需要他出手的那一天,總部負責人估計早就死在了守衛戰鬥中。”
餓死鬼站在一片陰影當中,手指蹭過碗底的裂縫處,面無表情繼續當他的複讀機:“為什麽不能寬容這一次呢?”
羅盤七抹了下臉,深深知道自己錯了,他就不該說這句話。
衆人和一鬼陷入沉默的僵持,大家都想算賬,但每個人又是爛賬的源頭。
骸骨狗受不了這種窒息般的冷場,直起身子:“不如大家來擊個掌,耶耶耶耶耶。”
“……”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