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終于都走了

葉青青挑釁的看着張三一家，想占便宜也要看看自己的臉夠不夠大。

今天就是天塌下來，這鍋肉她也要吃到嘴裏。

反正再有半年就能回城，她怕什麽！

張三媳婦被葉青青氣的不行，原本還想耍無賴非要留在這裏蹭一口的，現在被何有才開口趕人，他們不走就是不識相。

夫妻兩個上前一人扯了一個兒子，拖着往出走。

“媽，我不走，我要留下來吃肉，你都半年沒給我們炖肉了。”

“我也不走，媽，你跟他們好好說說，分咱們一半。”

十來歲的孩子坐在地上耍無賴，一邊哭一邊喊着要吃肉。

剛退到外面的一衆人又全都圍到門口看熱鬧，張三媳婦一臉的埋怨，她也不去跟葉青青理論了，直接找上王文久。

“我說文久啊，你看這孩子們都饞的不行，要不你們分我們點，等我們下次炖肉也叫你們過去吃。”

葉青青噗嗤一聲，笑的無比譏諷。

張三媳婦還在那裏跟王文久裝可憐呢，被葉青青這樣一笑，臉面上頓時又有些過不去。

“王大哥，你要是願意把你那份讓出來吧，我也沒意見。

“不過咱們都在一個院住着，我怎麽也得好心的提醒你一下。

“那二狗子剛剛不是說了，他們家半年沒吃肉了，估計等你回了城他們家的門你也進不去。

“我剛不是給你們建議了，咱們這肉吧也是花錢花票買回來的，白給肯定不行，真有人想吃那就拿肉票換。

“張三嬸子，你家半年應該攢了不少肉票吧，兒子們都饞的撒潑打滾了，要不就把肉票拿出來換一下？”

葉青青又是一番連奚落帶鄙視的話，讓張三媳婦的臉紅了又紫，紫了又黑，好看的不行。

“我跟文久說話關你什麽事，你當誰都跟你一樣摳？”

“哦？那你不摳，大方一個給我們看看，我今天話就放這裏，要麽三斤肉票拍我們手裏，要麽就趕緊滾蛋少在這逼逼。”

葉青青臉一沉，人往屋門前一站，通身的氣勢就往張三媳婦身上壓去。

雖然被點頭，但王文久這會還算聰明，人往葉青青身後一縮，一副她說什麽是什麽的架勢。

葉青青今天已經毫無顧忌的跟這些人撕破臉，他們這些男知青也沒必要再添油加醋。

不然以後不管是下地幹活還是收糧分糧，他們這幾人就全都要被穿小鞋。

張三媳婦今天算是把臉丢到家了，她氣的直哆嗦，有心想找回場子，可三斤的肉票他哪兒舍得往出拿。

在一個月就要準備秋收，到時候不吃點有油水的東西根本頂不住。

一肚子的火氣跟葉青青撒，到時候就只會更丢人。

她喘着粗氣，彎腰将在地上打滾撒野的兩個兒子提着耳朵拽了起來。

“吃，吃，就知道吃，怎麽那麽饞！小心吃不要噎死。”

葉青青翻了個白眼，掌聲歡送這一家人離開，除了何有才一家，屋子裏已經再沒外人。

張振剛很上道的将房門一關，把所有還想看熱鬧占便宜的全都擋在了門外。

葉青青非常好心的把女知青那屋的門也關了起來。

“村長，這門雖然不太隔音，不過我們也不在竈間多呆，你們談你們談。”

無聲的指揮着幾個男知青拿了碗筷和飯盆，六人直接溜進屋子裏準備開吃。

王文久猶豫着，還是給張紅單獨盛了一碗肉出來。

葉青青掃了一眼也沒多說，這裏本來就有張紅的份例，這點小便宜她還不屑去占。

幾人開動，濃郁的肉香充斥在口腔這種，所有人都只剩拼命的往嘴裏塞東西這一個動作。

他們這裏激動的開吃，對面房間裏何有才聞着那極有存在感的肉香，肚子裏傳來一陣咕嚕聲。

他艱難的咽了口唾沫，“張紅，叔也不跟你說那些沒用的，你就告訴叔，你怎麽才願意把我家大力放出來吧。”

小兒子向來都是最受寵的，何大力雖然總犯渾，可比他那兩個老實巴交的哥哥會說話。

他跟王招娣都偏心這個兒子。

張紅冷淡的看着他，心裏的盤算已經打了很久，說起來也沒半點磕巴。

“我要今年的回城指标，還有二百塊錢，你把指标和錢交到我手上，我立馬去派出所改口。”

“二百？你怎麽不去搶，你去賣都不值這個價！”

王招娣被這數字吓到直接喊罵出來，村子裏娶媳婦的彩禮錢最多才二三十塊錢。

這張紅還真敢要，她當她是誰！

張紅面上依舊沒什麽表情，“我們城裏沒有三大件就別想去媳婦。”

王招娣被三大件鎮住，這回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自行車、手表、縫紉機，這三樣她哪個都買不起。

何有才在來的路上心裏就已經盤算過張紅會要的條件，回城指标在他的意料中，但這二百塊錢……還是有點多。

“我說小紅啊，這二百塊錢叔拿不出來，咱們村裏的條件你也看到了，我們就是一群在地裏刨食的，能不餓肚子就不錯了，哪能存下錢啊。”

何有才這會半點沒有在田間地頭時身為村長的優越感，就差把自己說的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他沒提回城指标這事，張紅就知道要個指标對他來說并不算難。

以前這個老東西是不願意給他們要，而不是要不下來。

“村長，你想過我這樣回城以後還怎麽嫁人嗎？”

“你人都是我家大力的了，你還想回城不嫁我家大力？”

王招娣又被她的話驚訝到，自從聽說前一晚的事，在她想法裏這張紅就已經是她的兒媳婦。

從沒想過這兒媳婦還有飛走的一天。

張紅冷笑一聲懶得接話，只看着何有才又一字一頓的說道。

“村長，這是我的底線沒得商量，您回去商量一下吧，對了，刑事拘留定罪很快，您要是不快點做決定，我到時就是改口也來不及了。”

何有才拉着臉沒再說話，拖着自己婆娘往出走。

竈間裏，肉香味更重，王招娣腳步頓了頓，還來不及說些什麽就被何有才直接拖走。

一場鬧劇終于暫時告一段落，葉青青他們在對面的房間将他們的談話聽了個七七八八。

王文久有些咂舌，心下感嘆這張紅是真敢要。

她想回城這一點大家都知道，但他們沒想到的是她還會管何有才要錢。

何有才家的條件他們也算看在眼裏，二百塊錢真要往出掏估計也能拿的出，但這些錢應該就是家底了。

幾人吃的默不作聲，葉青青雖然覺得自己是最饞的一個，可也是吃的最少的一個。

沒辦法這個身體的胃實在算不得大。

“青青，你想回城嗎？”

吃飽喝足，幾人坐在炕上誰都沒有動。

張振剛看着視線依舊落在菜盆上的葉青青突然問着。

回城這個話題太敏感，不知多少個青年點裏的衆人，因為這事大打出手、反目成仇。

他們這裏許是何有才實在不好說話，人又黑心的厲害，他們誰都拿不到回城指标，也就都沒因着這事引發什麽隔閡。

葉青青笑了下：“當然想，難道你們就不想嗎？”

他們……當然也想啊，留在這裏日複一日的下地幹活，心中被不安和迷茫充斥着，看不到前路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見到親人，誰會不想回城。

想到這些，嘆氣聲就接連的響起，葉青青又是輕笑了一下，多餘的話卻是再沒有說。

不過是半年，他們也就再惆悵上這麽一段時間而已，這麽多年不是都忍了。

許博敏擡眼就見到葉青青嘴角挂着狡黠的偷笑，漂亮的眉心又是忍不住微微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