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随便甩了
她盯着屏幕看了至少五分鐘, 對面的宋亦可扔一個枕頭過來。
“不睡覺麽你?”
“……”
她趕緊躺下,翻個身,蒙着被子想了半天, 還是覺得錄音筆應該得拿回來。
柏歲歲:【你別扔錄音筆,我明天過去拿。】
柏歲歲:【那裏邊的錄音很重要,要是丟了我也許會丢工作的。】
寒凜:【這麽嚴重啊?】
柏歲歲:【不是開玩笑。我只是實習生。】
寒凜:【哦。我這兒最近也招實習生。】
柏歲歲:【……】
寒凜:【不如你過來試試?】
柏歲歲:【專業不對口, 我怎麽過去。】
寒凜:【只是需要一個前臺。】
柏歲歲:【前臺大概做什麽的?】
寒凜:【負責訪客來賓的登記接待和引見電話郵件收發,打印公司文件、工作信息整理、收發快遞之類,根據公司領導需求,偶爾接些臨時任務, 差不多就是這些。】
柏歲歲:【……不就是打雜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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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凜:【工資高不就好了?】
柏歲歲:【……】
柏歲歲:【我……有個同學去應聘了,你們不是沒要麽?】
寒凜:【是麽?我們這兒大部分都是男的,需要漂亮的前臺洗眼睛,可能你那位同學不夠漂亮?】
柏歲歲:【人家是系花。】
寒凜:【哦。系花不行, 我們公司要求高, 要校花級別才行。】
柏歲歲:【……】
側面說她漂亮麽?
她盯着屏幕怔愣半天, 發現自己居然在笑時,她暗罵自己有病。
柏歲歲:【錄音筆我明天過去拿, 你不要扔啊。】
寒凜:【約個時間,我挺忙的。】
柏歲歲:【你放在前臺好了, 我下班了找前臺要就行。】
寒凜:【那不行,裏面不是有我的錄音麽?工作機密被洩露了怎麽辦。】
柏歲歲:【…………】
至于麽?這些錄音內容都是要被寫成稿子删改後做新聞稿用的。
沒有再和他聊, 她給手機充上電, 然後蓋上被子睡了。
第二天下午,她工作一天後回到臺裏,迅速寫了幾份稿子送去審核,之後匆匆忙忙打車去了森科。
美女前臺見又是她, 笑問:“請問今天又預約采訪我們社長嗎?”
“……不是,我過來拿錄音筆的,你們社長還在公司嗎?”
“他現在不在,上午開完會就飛南城了,你有需要的話可以留下信息,我可以代為轉達。”
柏歲歲有些着急,道:“能幫我聯系你們社長嗎?我想問問他,那支錄音筆在不在公司。”
前臺詫異道:“你應該有社長的電話吧?可以直接聯系他啊,而且我要下班了。”
“……”
她本來想公事公辦盡量不私下聯系他的……因為,他或許已經有女朋友了,和他私下聯系不太好。
她又求助前臺,道:“那個……你幫我聯系吧,就說有個記者過來要錄音筆。”
前臺猶豫了會兒,放下包,點頭,“好吧。”
“對,是那天采訪您的電視臺記者……好的……我知道了。”
前臺挂斷電話,看向柏歲歲,柏歲歲正靠着前臺的桌面發呆。
“社長說錄音筆他帶在身上了。”
“那……他什麽時候回來?”
“這個我沒問,不過根據社長的行程,他大約明天下午回來。”
“……”
離開森科後,柏歲歲打車回到電視臺,緊急修改幾份被審核打回來的新聞稿。
因為沒有錄音筆,她只好找丁楷将那天拍攝的視頻導給她一份,她一邊聽同期聲一邊寫稿。有些地方不太懂,她于是翻出那天森科的員工給她的那份資料文件,最後寫到快十一點才完成,忙完之後發現自己連晚飯都忘了吃。
之後她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浏覽資訊,順便想明天要采訪的題目。
離開電視臺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街上已經沒什麽人,公車和地鐵也都停運了,打車費有點貴,而且女孩子深夜自己打車也還是有隐患,從電視臺到江淮大學有近路,但是很偏僻,走大路又太遠……斟酌一番後,她決定走小路,因為走快些的話,只需要二十分鐘。
她先綁了鞋帶,然後抄近路。
雖然有點偏僻,但也不是沒人,附近有老式民房和幾家小賣部,燈光三三兩兩的亮着。好些路燈都是壞的,這種情形下,她感覺有點發毛,但這種時候沒時間害怕多疑,只能兩只腿加速前行。
拐過一條深邃的老巷子時,一陣狂風襲來,吹得她眼睛都快睜不開,她攏好風衣,半眯着眼睛看看四周,忽然間,後方有個黑乎乎的身影站在那兒……
她吓得咬緊了牙關,不管不顧地朝最近的亮光處跑去,看到有家小賣部還開着門,她松了口氣。
類似的情形很久之前也發生過,她驀然想起高中打暑期工時遇見的混混……時隔多年,很多細節她已經記不清了,但是她還記得,那些堵了她很多天的混混有一天忽然都消失了,她不認為有這種好事,大概是江策他們暗中在幫助她?
記憶越來越模糊,她晃晃腦袋,讓自己不去想,因為一想就頭疼。
小賣部的老板見有客人來,熱情地把半掩的門扉打開。
“姑娘想買點什麽?”
“……我先看看。”
她走進小賣部,在貨架前徘徊。過了會兒,她發現巷子那邊并沒有什麽黑影。可能只是她想太多了。
她買了幾盒盒裝的泡面和幾瓶礦泉水,是她今天的晚餐。
離開小賣部才走了幾步,那家店已經關門,除了暗淡的路燈外,附近沒有多餘的燈光,她又有點害怕,但只能硬着頭皮一直走。
遠遠地能看見江淮大學的宿舍樓了,她松了口氣,正準備走出巷子,誰知一個黑影從後邊蹿出來。
她緊繃着臉色一動不動,盯着面前形容有些猥瑣的男人。
男人叼着一根煙,對她說:“姑娘一個人啊?有打火機嗎?”
“我……不抽煙,沒有打火機。”她後退幾步,準備随時跑。
“沒有啊?那給點錢我去買一個呗。”
男人說罷伸出手,眼睛裏閃動着邪祟異常的光。
柏歲歲捏緊手中的包,盡量保持鎮定,道:“我身上沒有現金,可以的話,你把賬號發我一下,我給你轉。”
男人笑兩聲,道:“你當我傻還是怎麽的?給你賬號了,現在賬號都實名制,之後你去報警怎麽辦?”
“……不會的,只是一點錢而已。”她心虛道。
“聽你這麽胡扯,少廢話,沒錢把手機和包都交出來,不然……”
男人說着擡手抹了一下嘴巴,邪笑起來,道:“那就讓我舒服舒服。”
“……”
柏歲歲聽到這兒終于明白,這個人根本就不是簡簡單單想要錢而已,她如果乖乖聽話,保不齊連命都沒有了,還不如……跑。
她迅速觀察了一下周圍地勢,跑幾步就是巷子口,外邊地勢開闊,靠近大馬路,校區就在不遠處……
她打定主意,趁男人低頭撿掉落的煙盒時轉身跑開。她一刻也沒回頭,磕磕絆絆地往巷子口跑。
後邊追她的腳步聲很急,但忽然頓住,随之而來的是一聲痛吟。
她驚訝地回頭,發現男人被什麽人揍了一拳頭,男人歪頭吐了口唾沫,罵了幾句髒話,腹部和臉又挨了一頓揍,終于……老實了。
本來還打算跑路的柏歲歲又走回去,在巷子口停住,将手機調成手電筒模式,光線照在前方的兩個人影身上時,她微微一愣。
另一個人是寒凜。
他怎麽會在這裏?
她帶着疑惑慢慢靠近他,他擡一手遮住眼睛,道:“別照我眼睛,刺眼。”
“……抱歉。”
她關掉手電模式,走近一些,用手機拍了男人幾張照片。男人慌張道:“你拍我幹嘛?!”
“你尾随跟蹤勒索我,是犯罪行為,我是記者,所以要把你當做新聞素材。當然根據情況,會酌情考慮要不要給你打上馬賽克。”
“誰勒索你了!我告訴你我啥也沒幹!你就是報警我也啥也沒幹!”男人嘴硬道。
柏歲歲淡定道:“報警是肯定的,難道我會讓你就這麽離開嗎?”
“……”
她看向寒凜,“能不能先制住他?我現在報警。”
“問這不是廢話麽,我在你心裏有這麽弱雞?”
“……”
寒凜說完,随手解開領帶,把男人的雙手剪到背後綁了,又拍着男人的肩膀笑道:“你好意思出來劫財劫色。”
男人:“……”
柏歲歲這才正視寒凜,他穿着西裝,還打了領帶,就連領帶夾也別上了,有點正式的一身行頭,聯想到前臺說他今天飛回南城,她在想,他應該是有什麽重要的人要見吧。
在警局做筆錄時,問訊的警察同志對柏歲歲道:“多虧了你男朋友,這人是慣犯了,踩點搶劫了好幾回,總挑半夜三更作案。”
“……”
柏歲歲看一眼寒凜,說:“這個人不是我男朋友。”
“啊?不好意思。”
離開警局後,柏歲歲站在路邊用手機給宋亦可發信息。
柏歲歲:【我回去可能會有點晚,你幫我叫一下宿管阿姨,讓她記得給我開門。】
宋亦可:【你幹什麽去了?又寫稿嗎?】
柏歲歲:【不是,路上被人尾随跟蹤了,現在剛出警局。】
宋亦可:【那你有沒有怎麽樣?沒事吧?】
柏歲歲:【我沒事,遇見一個見義勇為的……人。】
宋亦可:【哦,那你快回來吧,晚上不安全,幹脆讓見義勇為的的大哥送你回來吧。】
柏歲歲:【……】
關掉手機,她剛想過馬路,才驚覺背後站了一個人,吓得她回頭一看,發現是寒凜。
“你……幹嘛一聲不響站我後邊啊。”
“很早就在了,是你沒注意。這麽遲鈍怎麽行?我要是歹徒,你早就栽了。”
“……”
他眯了眯眼睛,嗓音啞啞的,又說:“還是說,這麽多年過去,你還是習慣我的溫度和氣味?”
“……閉嘴。”她臉色不太自然,手指掐着掌心。
他沉了沉臉色,擡手看腕表,側身站着,道:“要我送你麽?”
“……不用了。”
“還逞強?都被人尾随跟蹤了,如果不是我跟着,你現在就遇害了。”
“……”
她漲紅了臉,沒反駁他的話。他指了指路邊一輛車,司機正好從駕駛位上下來,然後小跑過來。
“社長,車開過來了,先送這位小姐回去還是?”
“今天累了一天了吧?你先回去休息,我自己開車。”
“……好的。”
司機模樣的男人過了馬路,攔了一輛出租。
寒凜轉動着手裏的車鑰匙,說:“上車吧,記者小姐。”
“……”
柏歲歲低着腦袋走到車邊,坐了後座。
寒凜發動車子,道:“安全帶。”
“……哦,好。”
她系上安全帶,本來已經閉上了眼睛要睡會兒,因為今天實在太困了。
剛閉上眼睛卻聽見他說:“怎麽不坐副駕駛?把我當司機啊。”
“……”
要求怎麽這麽多。
她睜開眼睛,“我喜歡坐後邊。”
寒凜微微挑眉,從兜裏拿出什麽東西,扔向後座。她伸手接住。攤開手後才知道,這是她的錄音筆。
“……謝謝。”
寒凜收斂了笑意,“謝我做什麽?一支錄音筆而已。而且,我倒是挺想扔了它,讓你把工作都丢了。”
“……”
她遲疑地看向他,眼睛裏閃動着難以置信的光芒。
她猶豫了很久,才開口問:“你……想報複我?”
“報複你做什麽?我和你有仇?還是說,你認為我對你一聲不響就把我給甩了這事很在意?”
“……”
她啞口無言,半晌,側了身子看向窗外,心緒紛亂,心口的位置像被什麽堵住了,悶悶的。
“我确實挺在意的。”他沉着嗓音道。
她一怔,但不說話,眼睛盯着他的側臉輪廓沉默。
“你随便就把我甩了,我多沒面子?”
“……”
她垂下眼睑,盯着手裏的錄音筆。他忽然踩了剎車,她回神擡起頭,視線還沒明朗,他已經伸過手來,在她面前攤開掌心。
她迷惑不解,問:“什麽?”
“口渴。不是買了礦泉水麽?”
“……”
她從包裏拿出一瓶礦泉水遞給他,無意間又瞥見他手指的那顆戒指。她愣了半天,然後扭頭看向窗外。
“你……今天怎麽會在那裏。”她悶悶道。
“你讓我公司的前臺給我打電話,說要錄音筆,還說可能會丢工作,我工作忙完就回了江淮。”
她沒說話,眼神躲閃,他嘲諷地笑笑,追加道:“洗澡的時候發現衣服口袋裏有東西,本來想扔了,怕你丢了工作找我哭,就沒扔。別自作多情。”
“……我才不會找你哭。”
“是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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