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大師父二師父

> 翠竹園是一戶坐落在城外荒僻竹林的園子,說是園子,其實也就只有兩間極其簡陋的茅草屋,前面用竹子圍出一個破爛小院,微生溦的兩個師父都住在這裏,一個在院子裏曬藥喝茶,一個則揮刀弄劍,性格趣味全不相同,卻極神奇的相處融洽。

馬車沿着窄泥窪的土路駕進竹林,停在園子門口。微生溦扶着玄衣女子的手跳了下來,一路沖進大門,氣呼呼的站在逍遙悠閑的大師父天憐面前,急切抱怨的大聲問道:“你到底打探到什麽消息了,爹爹今天咳血了,再耽擱不得了。”

天憐悠悠哉哉的喝着茶,手指輕撚茶杯,清澈茶湯中飄着一片翠綠茶葉,熱氣袅袅,陣陣清香撲鼻而來。天憐一臉享受的微眯着眼,嘴角帶着淺淺笑意,絲毫不理會面前怒氣沖沖的小徒弟,微微啓唇,輕茗一口,茶香瞬間溢滿唇齒……‘砰’。

天憐被這突來的茶杯重置聲拉回神來,猛地睜大雙眼,低頭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偏頭又看了看木桌上的白瓷茶杯,熱氣還在徐徐上升,茶水卻被撒了一桌,剩下的一點點可憐兮兮的躺在杯底顫巍巍的不安晃動着。

“你這是幹什麽呀?我的茶……這可是今年剛上的新茶啊…。”天憐雙手捧起茶杯,憋着嘴看了眼所剩無幾的茶底,小心翼翼的湊到嘴邊一仰而盡,眼神恨恨的望着自己的徒弟。

“好了,茶也喝完了,該回答我的問題了吧,血火蓮在哪兒?”

微生溦一屁股坐到天憐身旁的小板凳上,微眯的雙眼帶着警告意味望着他。天憐心裏很是郁悶,從來沒有人當師父當的像他這麽窩囊憋屈……不對,還有一個,公孫綿那家夥也比我好不到哪兒去。想到這,心情一下大好,挑釁的揚了揚頭,臉上帶起身為師父的驕傲,正聲呵斥道:“為師平日真是把你慣壞了。我是師父,你是徒弟,懂不懂什麽叫尊師重道?”

微生溦毫不客氣的飛了個白眼,無情揭穿到:“誰想當你徒弟了,是你死皮賴臉抱着我,非要做我師父,我見你無家可歸,實在可憐,才勉為其難的答應你的。”

天憐丢了面子,尴尬的假咳兩聲,注意到靜靜站在一旁的玄衣女子,找回些面子揚聲命令道:“清沫,上次你師父教的招式練會了嗎,舞給我看看。”

清沫點頭應是,抽出藏在腰間的一把銀光軟劍,開始在院子裏舞起招式。微生溦最後警告的瞪向天憐,奈何他年近半百,收了這麽個小克星徒弟,只能栽倒在她的威逼之下,老老實實的交代道:“是打聽到一些消息,但并不十分可靠,你還是……。”

天憐也終于擺正嚴肅态度,不安的蹙眉開口。微生溦急切的打斷他的長篇廢話:“直接說內容,今天崔府宴客,我要去一趟。”

天憐飄給她個怨婦樣的小眼神,輕聲抱怨一句還是細細道來:“聽說近日有一支天佑國商隊,從臨安國一個隐世老大夫手裏得了一樣稀罕藥材,像是血火蓮。”

“那支商隊如今在何處?”

“聽聞剛入天佑國境內不久,現在正在甲連郡休整,三日後就會繼續朝都城去。小微,這支隊伍不簡單,表面是來往臨安國的商旅,實際上是燕王秘密出行臨安國,此事連都城的皇上和衆大臣都不知道,一定要想好萬全之策,小心行事。”

“二皇子李昺,還真不是好對付的。”微生溦垂頭喃喃低語,緊眸思索道。

“武功再高強之人都有弱點,提出一個讓他無法拒絕的交換條件,互惠互利,各取所需,不是很簡單嗎?”微生溦聞言朝左邊茅草屋看去,公孫綿一身月牙白袍,高挑纖瘦的挺站在臺階回廊上,頭發一絲不茍的绾成圓髻,插着一支斐綠發簪,因自己提出的完美建議而得意洋洋,挑挑眉,睜着明亮的星眼望着自己的小徒弟,似是在無聲呼喊着‘快誇我,快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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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生溦直接無視的白了他一眼:“李昺是什麽人物,什麽好東西沒見過?令他無法拒絕的交換條件肯定只能是關乎朝堂,關于皇位,你去給我搞一個來?”

天憐見公孫綿也被奚落的灰頭土臉,剛剛的丢臉難堪一下子得到了心裏平衡,笑容滿面的仰躺進椅子裏,丢給他一個幸災樂禍的笑容。

公孫綿在徒弟那兒失了面子,見自己另一個徒弟清沫在院子裏舞着軟劍,立馬找到了挽回顏面的方法,嚴肅沉聲訓斥道:“說過多少次了,速度要快,手腕要靈活。眼睛注視前方,保持呼吸順暢,這麽簡單的招式怎麽那麽費勁呢……”

“大師父二師父,我先走了。”微生溦沉思了片刻便起身離開了院子,天憐在後面擔心的叮囑着:“血火蓮一事定不可莽撞啊,失魂散我正在用其它方法研制解藥,你爹爹的毒一定會解的,萬不可急躁行事。”

微生溦心中明白,若不用血火蓮也能制出解藥,大師父早就成功了,這番話不過是怕她出事的安慰之言罷了。但她依舊心存感激,笑着回望大師父點頭答應:“大師父放心吧,徒兒自有分寸,不會有事的。”

微生溦坐上馬車前往崔府,一路上都在凝眉想着辦法,那血火蓮到底要如何拿到手呢?

阿耀坐在馬車左側,見小姐正想着事情,便沉默不語,不敢打擾。清沫也端坐一旁閉目養神,堅毅精致的面容沒有因為剛才的練習有絲毫疲累之色,身體挺直傲然,兩手放在膝上,耳朵敏銳的聽着馬車外的人潮響動,直到聽見歡喜熱鬧的拜賀之聲,瞬間睜開雙眸,馬車也剛好停了下來,躬身掀簾率先下了馬車。

清沫等在馬車外,微生溦卻沒有立馬下車的意思,掀起絲滑的雲蘿錦車窗向外看了一眼,大大的崔府匾額高挂在氣派的大門上,崔老爺高站在臺階上迎接賓客,春風滿面。一衆下人則接收着禮品,躬身有禮的将客人引進府中。

“你帶清沫從正門進去,牢記今天赴宴的目的。”

“諾,阿耀明白。那小姐你……。”

“無須擔心,我自有安排。”

阿耀下了馬車,車子便又緩緩移動起來,最後在崔府後院的一堵牆垣邊停下。微生溦跳下車,見四周空無一人,足尖輕點一躍而起,腳踏馬車頂跳上高高的院牆,瞬間消失在院牆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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