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手中沙

第二天早晨，和宇一同去了食堂。吃飯時，聽宇說軍訓要訓四天時間，然後可以有半天時間調整休息，接下來是三天半的學農學工。

“那還有一天的時間呢？學校不是說，軍訓加學農學工有10天時間嗎？去掉來回在路上的一天，實際上在這兒是九天的時間。軍訓四天加半天休息，再加上三天半的學農學工，是八天。那，還有一天呢？”我好奇了。

“問那麽多幹嘛？學校自然有學校的安排。”宇敲了敲我的腦袋，假意訓斥道：“哪有那麽多問題的？食不言寝不語，趕緊吃飯！”

低頭吃飯時，腦子裏就一直猜想着學校的安排，想着一千萬種可能性。突然又莫名興奮起來，擡頭看着面前的宇，問道：“姐，你說軍訓後休息的半天，我們一起去海邊，好不好？”

“這麽想去海邊？記得呂遠文好像也對大海特別向往，對吧？還沒來的時候，她就已經問長問短了。”宇笑着看了我一眼，繼續說：“要不休息那半天，整個班級同學一起去吧？大家應該都挺想去的吧？”

“一起去啊？”我語氣中充斥着難以控制的失落，大家一起去，那就不能和宇獨處了。

“怎麽了？”宇看着我，一臉的詢問表情。

“哦，沒什麽。一起去挺好的，那就一起去吧。”我心裏在想：一起去至少比不去強得多吧？

“不過一切都是以你堅持完軍訓，為前提條件的。狗狗，如果你真的想去，那就堅持軍訓吧，否則大家就都不能去喽。”宇一臉的歡躍表情，讓我有種錯覺，覺着她就是拿去海邊的事，在作弄我，讓我不得不認真完成軍訓。不禁感嘆道：宇，真有你的，總能把我收拾得服服帖帖。

終是熬過了軍訓的四天，迎來了那半天一同看海的日子。在這期間，我和阿文仍舊沒有說話，不知為什麽，我們都不是那輕易低頭認錯的個性。所以即使心裏覺着自己有錯，也仍舊會硬着頭皮撐着，等着對方先妥協認錯。

太陽照耀着周身的緣故，雖然海邊的風很大，卻也不感覺到冷，風吹着湛藍海面波光粼粼的，甚是好看。

聽着海浪聲，看着一望無際的大海與天邊連成一線，不禁感嘆人是那麽的渺小，微不足道。

獨自安靜得坐在沙灘的一旁，看着同學在沙灘邊嬉笑打鬧，追逐着踏浪。宇被幾個叽叽喳喳的女生圍着，估計她們也是頭一次看見大海，沒由來得覺着興奮吧。

可以聽到宇在不遠處的身後，和那幾個女生聊天的聲音。我笑了，很多時候，即使只是聽到她的聲音，我都是安心平靜的。宇總能給我一個平靜無憂的世界，那麽我呢？我能給她什麽呢？

瞥見不遠處的李萍，也正獨自坐着，面向着大海，看着海浪沖刷着沙灘，一浪一浪不停歇。我想到了阿文，想到了她說的話，也許我是對李萍太狠了些。我想阿文沒有說錯，其實做不了情人，也可以做朋友的，過去的事情，沒必要總是鎖在心頭，難以釋懷。我站起了身，往李萍的方向走去，坐在了她的邊上，中間隔着一個友情的距離，離她不是很遠又不是很近。

“大海，真美……”我先開口感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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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你和何宇住一間房？你們在一起了？”李萍轉臉問我，臉上沒有一絲情緒的問着，讓我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些什麽。

“只是同一個寝室而已，我們沒有在一起。”我解釋完，便一個大字躺了下來，看着藍天浮雲，手高高地舉起，伸向了光芒的方向，陽光透過指縫刺痛了我的眼。

“沒有告訴她，你愛她嗎？”李萍又問我。

我不知道要怎麽回答，重新坐起了身。手裏撥弄着身邊的細沙，沉默了好久，然後抓了一把細沙，對李萍開口道：“萍，你知道嗎？愛情就如這手中的沙，越是想捉緊，她走的越快。這也就是我為什麽遲遲不願，開口對宇說愛的原因。”

“是嗎？愛情就如手中的沙，越是想捉緊，她走的越快。是這樣的嗎？”李萍情緒有些激動，看着我手中的沙，看着那些在指縫間漸漸流逝的沙。她突然哭了起來，然後起身向海的方向沖了過去，我擔心她會再做傻事，趕緊跟了上去。只見她從地上抓起了一把，被海水浸濕了的細沙，用力的捏緊然後攤開手，對我說：“希，你看這下就抓住了，只是我要用多少眼淚，才能留住這些沙？”

“……”我沒想到李萍會這麽說，這麽做，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整個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我很想告訴李萍，她口中的是束縛而不是愛情，卻不知怎麽說才好。

當我思考着怎麽才能向李萍解釋，感情是不由自已的，不是受我控制的一件事時，她卻突然上前吻住了我。在這個海邊，在整個班級同學的面前，在宇的面前，李萍強吻了我。我感受到她近乎于瘋狂的吻，肆虐的舌，和她幾近絕望的哭泣聲。我也哭了，我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心心念念了那麽多天的海邊之旅，竟是這樣子的。我曾幻想過許多次，初吻時的情景，卻從未想到過我的初吻，竟是被李萍強奪了去的。

猛地推開她，我是害怕着的，哭泣着的，李萍也在哭，她一直在哭，好似整個世上，只有她一人是委屈着的。我卻突然不懂了，我想問她：你哭什麽？被強奪去初吻的人，是我，不是你！

踉踉跄跄地倒退了好幾步，失了力氣般一屁股坐在地上，環顧四周，大家都在看我們，宇也是，她也正看着我。我心痛了，害怕了，害怕宇從今往後會不再理睬我，畢竟剛才吻着的兩人都是女生……

以最快地速度爬了起來，往寝室的方向跑去，邊跑邊哭。我掉的淚，是悼念的淚，悼念我失去的初吻，更是害怕的淚，害怕我從此會失去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