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他覺得風暴就要來了

寧折看着這個年紀輕輕卻露出蒼涼之色的omega女孩,正處在激烈暴躁的情緒之中,他覺得自己必須要說些什麽,于是誠懇看着姜佑儀的眼睛:“對不……”然而姜佑儀根本不聽,對父親的反抗和偶遇舊情人同時在她心裏掀起的驚濤之浪完全吞沒了她,一把抓起寧折的手腕:“不必了!一個根本沒有心的人,又何必假惺惺!你要道歉?好,那就當着所有人的面,告訴他們你都做了什麽!為什麽要道歉!”她抓起寧折的小臂就往回走,寧折本可以輕易擺脫她,但不知道為什麽,對于處在極端情緒中的姜佑儀,他并不想去跟她發生肢體沖突。

于是他被一路從後門拽回偏廳,又在一衆司機們詫異的眼神中穿過,姜佑儀帶着他穿過一扇側門和通道走廊,進入美術館的酒會大廳。

舞臺上正在拍賣一副古典主義畫作,拍賣師正在用一大堆華麗的辭藻介紹它,沒人留意從不起眼的角落沖進來的一對年輕男女。

姜佑儀緊緊拽着寧折,直接沖上了舞臺。

全場嘩然,跟着又驟然安靜,很快,反應過來的賓客們開始低聲喧嘩,有人認出那是姜氏集團姜乘風的女兒姜佑儀,至于她拽着的那個男孩,一時并沒認出來。

拍賣師正要詢問,姜佑儀一把搶過話筒,她喘着氣,高跟鞋早就扔了,光着腳往前走了幾步,到舞臺的邊緣。

寧折看着臺下,一大片觥籌交錯的人們,易覺秋在哪?臺上的燈太亮了,他眯了眯眼睛,看不清。

“諸位,一年前姜氏集團瀕臨破産,所有人都以為是姜氏經營不善,決策有誤導致,不是的,事實根本不是這樣!真正的事實是,這根本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針對姜氏的商業詐騙和信息盜竊,才導致了我們走到這一步!是寧震慈和他的兒子,寧折,在幕後操縱了這一切!”人們這才認出來,那個被拽上臺的年輕人是寧折,是他!盡管看起來跟寧震慈葬禮上很不一樣,但就是他!他們又轉頭看着姜乘風,卻見他似才回過神來,鐵青着臉。

底下有人憤怒地附和:“寧震慈根本就是個大騙子!已經被聯邦調查司立案調查,不止你,很多人都是受害者。”

“好,好……”姜佑儀點着頭,又轉身看着寧折:“你聽到了?你們一家,全都是騙子!從一開始就是,披着人皮的狼!”她又轉身面對人群繼續說:“他跟他父親一樣,都是冷血的詐騙機器,裝作喜歡我,對我好,進而利用我套出姜氏的商業機密,我想我應該不是唯一的一個,他長着這麽一張純良無害的臉,卻根本是個毫無人性的人渣!”話音未落,底下早已按捺不住的賓客們群起而攻之,開始怒吼寧震慈和寧氏的惡狀。

“寧氏一家根本已經爛到了根子,從寧震慈狼子野心地追求歐立雲,跟着又把歐氏整個吞并開始,這個人就是條毒蛇!”“老毒王已經死了,現在還有個小毒物還站在臺上,姜小姐既然這麽講,看來這個人沒少幫寧震慈作惡,小小年紀就已經不是個東西!”“調查司怎麽還沒出結果,我就等着公告天下的那一天!”……更多不堪入耳的話接連灌進寧折的耳朵,紛紛雜雜之中,他終于看到了易覺秋,他跟葉敏原來就在最前排的最中間,他盯着易覺秋,而易覺秋也正冷冷地盯着他。

有人沖上臺朝寧折潑了一杯酒,底下發出尖利的叫好呼哨,又有人從臺下直接朝他扔過來不知道什麽東西,撞到襯衫上滴下粘膩的汁水,跟着他被兜頭澆下一瓶酒。

寧折沒動,從姜佑儀放開他開始就筆直地挺立着。

“寧折,你不是要道歉嗎?你說話啊!”姜佑儀擡着下巴,她始終鼓着一股勁,消不掉。

寧折看到臺上的拍賣桌上還有一只話筒,他走過去拿了起來,眼神掃視了一圈下面,人群很快安靜下來,然後他開了口:“寧震慈是惡人,是罪犯,是十惡不赦。”

臺下的人們緊緊盯着他,寧折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嘴唇:“而你們,所有人,都是幫兇!”一言既出,如一滴冷水滴進熱油,回過神來的賓客們已經完全失控,他們砸破了酒瓶,沖上臺刺向這個不分黑白,毫無悔改之心的人。

寧折仍然沒有阻擋,他的眼神冷到可怕,他看着那些瘋狂的人們,卻是居高臨下的姿态,玻璃瓶就快捅到他身上,而他卻如冷眼旁觀。

一片混亂之中,一只胳膊伸過來一把拉走了他,易覺秋的西裝外套把寧折從頭到肩裹了起來,而後把他拽出了已經完全失控的大廳。

葉敏已經在停車場等着他們,易覺秋把寧折塞進車後座,而後自己坐進駕駛位,輪胎兇狠地摩擦地面,易覺秋的車速如離弦之箭,駛離了是非之地。

一路上誰都沒說話,車廂裏沉默得可怕,寧折坐在後座,抱着易覺秋的西裝,那團方才還閃耀如明星的衣服已經一團污糟,他看到易覺秋的手臂有些擦痕,襯衫也被割破了幾道。

葉敏回頭看了看寧折,又看了看易覺秋,想說什麽終究沒敢開口。

到蔓敦道的公寓樓下,還沒等易覺秋開口,葉敏主動說:“我自己上去,秋哥,你……別生氣。”

易覺秋沉着臉,勉強點了點頭。

回到黑石公寓的地下車庫,易覺秋在車裏沉默了好一會,寧折在背後看着他,車裏的氣氛安靜而詭異,而後易覺秋下了車,打開後座的車門,直接單手把寧折揪了出來。

寧折領教過他的力氣,也根本沒打算做反抗,易覺秋周身散發出一股強大的,在壓抑邊緣就要爆發的氣場,寧折屏聲靜氣,他覺得風暴就要來了。

開了門,易覺秋仍未松手,直到進了客廳,像扔一件令人厭棄的東西一般,把寧折狠狠扔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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