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鴛鴦浴一

這又是怎麽了？

唐心眼皮子一陣亂跳之後，腳步匆忙地往後院的廚房走去，路過花園的時候，腳步不穩還差點兒就摔了，所幸恭叔在後頭跟着，還順手扶了一把。

“表嫂！”這還沒到廚房呢，唐心就瞧見一陣黑煙滾滾而來，焚燒過後的焦灼味撲面而來，不禁讓她的心狠狠地一揪，連忙喚了一聲。

“表嫂！”見沒有反應，唐心朝裏走去的同時又叫了一次，而這一次終于有了回應，春花灰頭土臉地從那一片狼藉和人群之中鑽了出來，一下子蹿到了唐心的懷裏。

軟軟的，香香的。

“怎麽樣？受傷了沒？”唐心從上到下檢查了一遍，幸好沒什麽事，忽的心口的大石一下子便放了下來。而這個時候，唐心才有心思皺眉道，“到底怎麽回事？”

本來不是好好的麽？在廚房裏做菜便做菜吧，怎麽就把廚房給燒了呢？

身後是一群小厮忙前忙後地提着水在那滅火，前頭是春花皺了皺眉被灰撲得有些髒兮兮的小臉，然後低着頭用腳尖在地上畫了一個圈。

“我……”

“表小姐，我先去看看。”恭叔識趣地走了，就留下她們二人在那彼此僵持着。

“說吧。”過了良久，唐心才壓着嗓子沉沉道。

平日裏不管什麽時候，唐心都是溫言軟語相對，而如今這般形勢下她又如何能跟往日一樣，可縱使如此在說出話的那一瞬，本該強硬的語氣到底還是顯得有些輕柔了些許。

春花努了努嘴，擡起頭看了一眼唐心。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在那灰撲撲的臉上越發的明顯，可憐巴巴的，讓人瞧了也不忍再多加責備。

“我就是不小心……把旁邊的草垛給點燃了。”

雖然春花說的一副沒輕沒重的樣子，可是看着她可憐兮兮的樣子，唐心也不好說出什麽責備的話來，于是只好抿了抿唇。

春花站在那是戰戰兢兢，生怕唐心一怒幹出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來。雖然說平日裏見唐心都是格外溫順可人的模樣，可是誰都知道越是溫柔的人一旦生起氣來便越是恐怖啊！所以，在看到唐心抿緊嘴唇，眉峰稍稍有點兒快要皺到一起的那一刻，春花“嗷”的一聲，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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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春花緊緊地抱着唐心的手，哀嚎道，“唐心我錯了，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進廚房了，你別生氣，你真的別生氣。”

“我——”唐心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剛想開口便被春花搶了話頭。

“我錯了，你別生氣，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好不好？”春花噼裏啪啦地說了一堆，無非都是在重複那幾句話，聽得唐心哭笑不得。

“我沒生氣。”唐心有些無可奈何地放低了聲音。

“真的麽？”春花總覺得唐心是在敷衍自己。

“真的。”唐心可沒什麽理由要去騙人啊，再說她也不過是覺得這事讓老太太知道了會有點兒麻煩罷了，其他的倒也真的沒什麽。看着春花一身走髒兮兮的，唐心嘆了一聲，便柔聲道，“我帶表嫂去洗洗吧。”

将春花帶回了廂房，唐心吩咐了吓人去備熱水後便讓春花進去把髒衣服收拾一下準備拿給下人。可是沒想到春花去屏風後面沒一會兒，就聽到她在大喊道，“啊！快來快來！”

“怎麽了？”唐心都快已經習慣春花這一驚一乍的個性了，可即便如此唐心的腳步卻也并未有任何的停滞，而是快步走了過去。

繞過了屏風，唐心就瞧見一節光潔的背呈現在自己的面前，心中不禁一驚，“表嫂，你怎麽了？”

“我……頭發……衣服……”春花伸直了手，抖了抖。

春花比較懶，想着解開幾個扣子以後直接把衣服翻上去就可以脫下來了，可是沒想到脫到一半突然卡住了，手臂又動彈不得，一動便扯着頭發生生地刺疼，于是只得讓唐心過來幫忙了。

哎。

唐心也沒說什麽，連忙上去看了看。也沒什麽大問題，只是衣服在脫下來的時候帶了些許頭發，在頭頂的時候又挂到了春花頭上的簪子，所以才會遭就現在的局面。

“啊！”好疼！

“我把頭發理順了才行。”唐心讓春花後退了兩步坐下來以後才小心翼翼地開始理清這又是衣服又是頭發又是簪子的一片混亂。

唐心是極有耐心的，她一點一點地梳理着所有的東西。

“好了嗎？”春花微微偏了偏頭，好像能動了。

唐心貼的很近，她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等會兒，快好了。”

春花就那樣安靜地坐着，安心地等待着，因為她知道唐心一定能搞定所有的事情啊，一向如此嘛。

“好了。”就在春花嘴角上揚着表現出一絲歡喜的時候，就聽到唐心的聲音自頭頂傳來。

“好了？”春花扭了扭脖子，好像真的可以動了，既然如此，她自然是一股腦地把身上的衣服都給脫了下來。

“表小姐。”這時候外頭突然傳來了恭叔的聲音。

此時下人們正在準備春花要用的熱水，恭叔也就不方便進來了，所以安靜地站在門外，等待着唐心出來。

“怎麽了？”

恭叔颔首，“柳公子來了。”

他來了？

一提到柳公子，唐心的臉上雖然沒有什麽太多的表情變化，但是眼底卻是忽的蒙上了一層陰影。

“我把這的事處理完就過去。”唐心一如往日那般淺笑着，可是語氣之中卻隐藏了些許不耐煩，“對了，他若是無事，可以去老太太那坐會，老太太念他念得緊呢。”

“是。”

唐心也沒多說什麽，便轉身進了屋。

春花此時已經把自己扒了個精光，因為熱水還沒準備好，所以她就踩在凳子上面，趴在屏風上眼巴巴地看着外頭。

“表嫂！”唐心一進門就吓了一跳，不禁皺着眉頭快步走了過去，“表嫂，你這是做什麽呢？要是摔了，可怎麽是——”

唐心看着眼前一身光潔的人，忽的所有的聲音都好像被遺忘了，只是張了張嘴卻是什麽話都沒有辦法說出來。直到春花“蹦”的一聲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唐心這才回過神，只是有些尴尬地撇過了頭，“表嫂，你這樣若是着了風寒——”

“咋了？”春花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恭叔找你去幹啥，是不是廚房那又出事了？”

春花可就惦記着那廚房的事呢！

“不是。”唐心走到了浴桶旁試了試水溫，倒也剛剛好，于是扶着春花讓她走了進去，“恭叔過來說，柳公子來了。”

柳公子？

什麽！

他怎麽又來了！

一提到這個人，春花就覺得自己的心髒突突地。

“啪！”春花有點不高興地拍出了一個水花，她可不能讓那個人面獸心的柳公子毀了唐心，“唐心，我跟你說。”

“嗯？”唐心拿過了花瓣，懶懶散散地往春花的身上撒去。

氤氲水霧，襯得唐心的面容有些不真切起來，如夢如幻，美得都不像是凡間能夠看見的了。

“唐心，你好漂亮啊。”

平白無故的一句贊美，讓唐心稍許有些不太适應，所以挑着眉看了一眼春花，但下一刻便笑了起來，“表嫂也很好看。”

“你當真要嫁給柳公子嗎？”

“不知道。”唐心當真是不知道。

“那如果他是一個騙子，是一個妻妾成群而且荒淫無度的人，你還嫁嗎？”

唐心起先是苦笑了一下，因為她很清楚如果老太太一定要自己嫁的話，即便柳書揚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大罪人，自己也不得不嫁吧。不過……

“表嫂這是說什麽話，這柳公子也斷然不會是這樣的人的。”唐心眯着眼睛笑了起來，“柳公子家世好，人也溫和善良，還是不錯的。”

“呵，哪不錯了？他那裝的可不就是為了讨你歡心麽？”春花對此很是不屑。

唐心聽了這話也只能無奈地笑笑，誰說不是呢，這柳書揚做的這麽多無非是是要讨她歡心罷了，事實上他時常出入同坊裏和那些外頭的男人沒什麽區別。

“這事，老太太喜歡他便好了。”唐心嘆了一聲，從一旁拿過了一塊毛巾輕輕地為春花擦拭起了身子。

春花身子很單薄，白白淨淨的就好像孩童一樣，唐心安靜地擦着，嘴角情不自禁地揚了起來。

老太太喜歡就行嗎？這可是人生大事啊！

春花撇了撇嘴，她自己的人生大事就是因為自己做不了主所以落得這麽一個寡婦的下場，那唐心……這柳書揚人面獸心的，斷然不會給唐心什麽好日子過的，所以……

哼！

我一定要把你就出火海！

“啪！”春花想問題想得入迷，全然不自知地就握緊了拳頭一下子砸進了浴池之中，然後……

“啊！”唐心嬌喚了一聲，下一刻她有些無奈地看了看自己，已然全身都被春花打出來的水給淋濕了。

“哎呀。”春花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慌慌張張地站了起來準備過去關切一下，可是沒想到忽地站了起來，反倒帶了更多的水出來，又撲了唐心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