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患得患失

第29章 患得患失

柳書揚笑的一臉暧昧，他就喜歡這小娘們的一臉傲氣呢！

春花在柳書揚的注視下，一臉怒容地進了大堂。可下一刻便跟端坐在大堂中的老太太四目相接，于是春花立刻抿着唇笑着走上了前，結果——

“喪禮上，你笑什麽！”老太太沒好氣地白了一眼春花，然後不耐煩地扭過了頭，“蠻兒，讓她過來跪着。”

春花就覺得自己忽然吃了一口蒼蠅一樣難受，可是礙于老太太的威嚴，她還是只能聽話地走了過去然後兩腿一曲便跪在了蒲團之上。

“幹什麽哭喪了一張臉，不願意跪着是嗎？”老太太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回頭瞥見春花一臉沒精神的樣子後便又開口訓斥道。

“我……”春花就不明白了，這老太太今天是怎麽了，要是單純瞧自己不順眼便直說好了，做什麽挑三揀四成這個樣子。

“你什麽你，好生跪着！”老太太扣下了手中的茶杯，擡頭就瞧見遠遠的有人進了大堂，待走近了以後，老太太忽然臉色蒼白，雙手更是止不住的顫抖最後竟是将手邊的茶杯帶到了地上。

前一刻還趾高氣昂呢，怎麽這會就——

春花一臉好奇地擡起了頭，然後也同樣倒抽了一口涼氣。

“金……金大帥。”老太太雖然驚詫，但是很快就穩住了心神，“金大帥怎麽來了？”

“今天不是唐家少爺出殡麽？我當然要來瞧瞧了。”金大帥依舊是那副樣子，腆着一個肥大的肚子，步伐穩健地走了過來。

“那……那有勞了。”老太太一雙精明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金大帥，生怕他會做出什麽事情來，沒想到金大帥竟然當真只是拜祭，随後便轉向了別處。

“蠻兒，你去瞧瞧，他做什麽去了。”老太太輕聲交代了一句後便一臉肅穆地坐在那兒，這一次即便春花在那兒渾水摸魚了半天也沒讓老太太察覺到絲毫。

蠻兒回來的時候，正巧是賓客最多的時候，老太太無暇便她在一旁候了一會，直到出殡了，老太太才有空把蠻兒拉到了一旁。

“他出門去見了柳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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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書揚？”老太太按了按額，她都這把年紀了，實在是不想操太多的心，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如今唐家這般模樣，她還能倚靠誰呢？

“是，金大帥去了柳府以後便徑直回去了。”

老太太一臉沉重，也不好多說什麽，便讓蠻兒攙着自己上了嬌子跟在了送行的一群人後頭。

老太太有嬌子坐，春花就沒這好福氣了。她捏着帕子，跟随在棺材旁邊哭得昏天黑地的，平日裏總覺得這唐府裏的丫頭小姐啊每個人都特別會演，春花沒想到輪到自己的時候，自己演起來竟然不必她們任何一個人差。

洋洋灑灑一群人正擡着棺材朝後山走去呢，卻不想竟是迎面遇上了一隊商旅。

“喲，是不是擋人家道了。”為首那人一身紅衣，在這一群喪服的人群之中顯得格外的紮眼。

春花擡起頭看了一眼，那人年紀不小了，可是卻光彩豔麗絲毫不比那些小姑娘差。

“夫人，這唐家是鎮上的大戶，你瞧，那人便是他家剛進門的媳婦。”那婦人旁邊有個穿着藏青色長袍的人，坐在馬上沖着春花他們指指點點的，“她呀，剛過門丈夫就死了，村裏頭的人都說她命裏帶煞，是克夫命。”

“夠了！”那婦人本還好好的，可是沒想到竟是忽然變了臉色，皺着一對柳眉狠狠地剜了一眼旁邊正在說話的人，然後雙腿一夾馬肚，駕着馬掉過頭走到了送殡隊伍的前頭。

“你是這人的媳婦？”那婦人攔住了衆人的去路後，沖着正拿着帕子哀嚎着的春花說道。

春花一愣，也不知道怎麽平白無故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個人來，于是過了片刻之後才愣愣地點了點頭。

“我也是個寡婦，我家孩子剛出生我家那人便過世了，這麽多年裏我也知道當寡婦的苦。”那婦人柔柔一笑，眼角依稀展露了些許皺痕，“你也是命苦，這剛進門便守了寡，回頭我回了京城便讓人給你送個貞節牌坊來。”

這送殡的隊伍一停，後的人便有些騷亂起來，到最後老太太那的時候，老太太很是不耐煩，“這是怎麽了，下葬要是誤了時辰誰來負責！”

蠻兒超前走了兩步，正巧那一身紅衣的婦人駕馬而來，所以自然而然地停住了腳步看了過去。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蠻兒便愣在了那兒。

“太君，是貴和齋的人。”常年跟在老太太身邊，蠻兒自然是有眼力的。這群商隊為首的是貴和齋的掌櫃的，至于那個紅衣的婦女倒是有些陌生，不過看那掌櫃的對她點頭哈腰的，似乎來頭并不小。

将這情況一說，老太太自然不好多說什麽，正巧那紅衣婦女帶着商隊與老太太的嬌子擦肩而過。

“這丫頭瞧着還年輕，這就守寡了也不容易，回頭我讓青兒來的時候，給她立個貞節牌坊吧。”蔣孟氏駕着馬，輕聲囑咐了一句。

這是貴和齋什麽人？竟讓那掌櫃的這麽聽她的話？

老太太垂眸想了想，最終只是懶懶揮了揮手，“行了，讓他們別耽誤了時候，趕緊讓風兒下葬。”

忙了一大堆事，春花穿着喪服還吃了一嘴的土，等了半天都沒有瞧見唐心的影子。

“表小姐呢？”春花把甜兒拉倒了一旁，小心地問道。

“表小姐應該沒出來，在府裏忙着呢。”甜兒一句話，讓春花立刻變成了霜打的茄子似的，就算在回去的路上也是無精打采的。

“少夫人，你可真有本事。”路上，甜兒走了上來，輕聲說道。“太君和老夫人守了這麽久的寡都沒有人要給她們立貞節牌坊。你這才守了幾天，便有人要為你立貞節牌坊了。”

“這是厲害嗎？”

“是啊，當然厲害了。”這永康鎮裏頭還沒有哪個寡婦有受到過這樣的殊榮呢。

這貞節牌坊大多是富貴人家給鎮子裏頭有名望的寡婦立的，老太太和老夫人雖然守寡多年，可卻從來都沒有遇到過一個給她們立牌坊的人，所以應該還是看機遇的。

在甜兒的眼裏，這是殊榮，可是在春花的眼裏，這貞節牌坊可真不是什麽好東西，它就好像一塊石頭一樣，壓在寡婦的身上讓人動彈不得。

等春花回唐府的時候，已經累得兩腿打哆嗦了，老太太身子本就不行，雖然是坐轎子，可到底是奔波了大半天，所以早就已經乏了，一回府便回了沁園歇息。

“表小姐呢？”雖然有些累，可是春花一進門還是先問了唐心的動向。

“表小姐在屋裏呢。”恭叔見春花臉上滿是疲色，“少夫人，要讓下人給你準備點吃的麽？”

“不用了，我去表小姐那坐會。”

春花都有點兒等不及啦，她就好像脫缰的野馬一樣，恨不能立刻出現在唐心的面前，然後告訴她，這幾天沒瞧見她，自己的夢裏便總是會有她的影子，真是愁死人了。

“累嗎？”唐心坐在屋子裏，正看着手裏的書，一擡頭就瞧見春花氣喘籲籲地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便放下了手頭的書，輕柔地問道。

屋外的陽光，照射在唐心的身上，給她蒙上了一層細密的光芒。

“不累。”春花本以為自己見到唐心的那一刻會很生氣，會沖上去質問她到底為什麽要躲着自己，可是……可是當春花真的見到唐心的那一刻，她才發現自己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只是看着她，然後傻傻地笑了起來。

“喝水。”唐心倒了水，推到了春花的面前。

“唐——”

“喝水。”唐心出奇的溫柔，她那如同羽翼一般的睫毛微微顫動着，她笑着招了招手，讓春花走上前坐在了她的對面。

春花“咕咚，咕咚”地把水喝了個幹淨。

“唐——”

“這幾天忙的很都沒去瞧你。”唐心望着春花，眼中的柔情都幾乎快要将春花給融化了，“我讓甜兒給你送了糕點，怎麽也沒見你吃？”

春花一心想見她，哪裏還有什麽心思吃什麽糕點，而且那個甜兒張嘴閉嘴就是表小姐在忙，在忙，也不知道怎麽就忙成那個樣子。

“怎麽消瘦了？”唐心摸了摸春花的面頰，“有心事嗎？”

心事？能有什麽心事？

唐心看着春花滿是委屈的眼神，忽然就笑了，“我沒躲着你，只是真的忙，回頭就有時間陪你了。”

唐心還沒來得及說更多的話呢，就瞧見恭叔突然闖了進來，只是前腳剛踏進去便愣了愣，随即低下了頭沉聲道，“表小姐，外頭來了一群人。”

“什麽人？”唐心将手從春花的面頰上收了回來，不溫不火地問道。

“是跟唐家合作的老主顧，看樣子應該……”

恭叔不說，唐心也能猜到些許，便抿了抿唇，“去把老太太請去大堂，我先去看看。”

“我跟你一塊兒去！”

唐心剛走出房門，春花便慌不跌地跑了出來，一把握住了唐心的手。

唐心扭過了頭，眼底一片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