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往事如煙

第37章 往事如煙

“心兒妹妹認識他？”柳書揚的眼神忽然從情意綿綿變得有些怪異起來，不過下一刻便扭過了頭，沖着前頭的人笑道，“穆知柳，你可從與我說過，你認識這麽一位美人兒。”

這話聽着，似乎柳書揚和穆知柳很是熟悉。

然而，事實上，他們兩個人的确是很熟悉。穆知柳的老師是當朝的禦史大夫也就是柳書揚的父親，所以他們早已熟識，而穆知柳對書畫多有研究，且與柳書揚十分談得來，所以感情一向不錯。

穆知柳看了一眼唐心，但只有一眼罷了，下一刻他眸光一轉便看向了柳書揚，“柳兄怎麽到現在才來？”

“這不去唐府接佳人了麽？”柳書揚搖晃着手裏的折扇，兩步走到了穆知柳的身邊，“對了，你跟唐小姐以前認識麽？”

穆知柳看向了唐心，四目相對，總有一些微妙的感情在彼此的目光之中微微轉動。下一刻，穆知柳笑道，“不過是見過幾面罷了，唐小姐記性可真好，若唐小姐不提醒，我都有點認不出唐小姐了。”

“呵，欽差大人可真會說笑。”唐心不疾不徐地走了過去，聲音輕靈，目光堅定。

穆知柳有一瞬間的恍惚，他有點兒不敢相信，眼前的人還真的是以前自己所認識的那個唐心嗎？

好像，完全變了。

“時辰不早了，入席吧。”譚鎮長招呼了一聲，唐心便笑意淺淺地走了過去，擦身而過的瞬間，唐心微微側過了頭，看了一眼穆知柳的側顏。

他還是那樣的颀長俊美，他的側顏依舊足以讓衆多少女為此傾心，只是自己……已然心如止水，再無波瀾。

“心兒妹妹，可多吃點。”席上，柳書揚自然是坐在了唐心的身旁，那殷勤的模樣讓唐心覺得有點兒好笑，可是卻也沒有表露出來，只是默默地吃着碗裏的東西。

“柳兄說在這永康鎮上生活的舒坦，我本不信，如今來了卻是發現這兒風景宜人，好山好水倒也當真是惬意。”穆知柳舉起了酒杯微微抿了一口。

柳書揚還沒來得急接話，譚鎮長已經等不及地說道，“是啊是啊，我們永康鎮人傑地靈，是個好地方啊，欽差大臣準備住多久都行。”

“呵，那可不行，忙完了公務，我還是要趕緊回京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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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欽差大臣此次前來，所謂何事？”譚鎮長心裏揣着小心思，所以見縫插針趕緊問清楚穆知柳此次前來到底是為了何事。卻不想，穆知柳端着酒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這事可不能亂說。”

這一席之上，你來我往，穆知柳應對自如，看來進了官場之後的幾年裏，他已然清楚怎麽和這些人打交道了。

“對了，你家夫人這些日子也該臨盆了吧。”正說着，柳書揚不知怎麽的突然提了一句。

穆知柳起先一僵，但随即笑道，“是啊，我本該守在夫人身邊，可是奈何身有公務，倒是怠慢了她了。”

說這話時，穆知柳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唐心，她只是噙着笑，一直默默地吃着自己手邊的東西。

唐心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所以她選擇了默默低着頭，盡力讓自己不要太過起眼。

他的夫人有身孕了呢，不過也是……已經過去兩年多了，的确是應該有孩子了。

他應該很開心吧。

聽着穆知柳朗朗笑聲，唐心心頭一緊，還是覺得有點兒難過，倒不是因為他的離去讓自己難過，而是過了這麽多年了，他依舊高高在上，而自己依舊只能遠遠望着，這着實讓她覺得有點兒難過。

等晚宴散了，柳書揚一身酒氣地說要送唐心回去，唐心婉拒，可是他借着酒勁不依不撓的。

就在唐心有些為難的時候，卻見一人走了過來，高大的身形擋去了姣姣月光。

“柳兄，你我再喝上一杯吧，這唐小姐我派人送她回去便好。”穆知柳扶着柳書揚，笑道。

柳書揚猶豫了一下，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臨走前，唐心低着頭，在穆知柳走過自己身邊的時候，小聲地說了一句“謝謝”，然後頭也不回地就上了馬車。

穆知柳站在那兒盯着那輛馬車看了很久，久到馬車已然沒入了夜色看不到影子了，他才回過神，緩步走了進去。

“少夫人呢？”回了唐府，唐心第一件事便是問春花去哪兒了。

“在青朗那兒呢，好像在讓青朗教她寫字。”

青朗這孩子，這些日子身子也漸漸好了，與春花也漸漸多了些話。唐心很是擔心青朗的身份，畢竟是人口販子賣來的，不管怎樣都是一個麻煩，所以在青朗身子好了一些以後，唐心便問過他的身世，問他要不要把他送回去，可是他卻是宛然拒絕了。

雖然青朗選擇了留下，但是唐心依舊還有很多擔心，可是如今看來，春花有了青朗的陪伴，至少不再那麽孤單了，也算是一件好事。

唐心去的時候，春花正趴在桌子上練字，青朗也提着一杆筆在那寫着什麽，房間裏格外的安靜。

“你回來啦。”春花擡起頭的時候，一瞧見唐心便立刻擱下了筆。唐心本以為她會和往日那樣小跑過來拽住自己的手，可是沒想到她竟是動也不動，忽的有些失落地別過了頭看向了別處。

是生氣了麽？

唐心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麽了，至少當時的自己以為那樣做就是為了能夠很好地保護她，可是……如今想來，似乎也有點兒可笑。

“今天學了什麽字？”唐心苦笑着走了上去，結果春花撇着嘴将面前寫的東西都揉作了一團，愣是讓唐心一點兒都沒看見她寫了點什麽。

“甜兒，去給少夫人弄些點心來，看來她是餓了。”

對于唐心說的，春花并沒有出聲阻止。

看來，她還當真是有點兒餓了。

“青朗，你在寫什麽呢？”唐心走了過去，就見到青朗在紙上洋洋灑灑寫了一整片，字跡清秀連貫，別看他年紀尚小，未想竟是寫的如此一手好字。

青朗抿了抿唇，過了片刻之後才仰起頭有些膽怯道，“我……我有封信想給弟弟，你……你能不能……”

“寫給你弟弟的信？”唐心本是想要将那幾張紙拿起來看個究竟，但在聽到這話後便很自然地放了下去。

“嗯，我有點兒擔心青赟現在的狀況。”青朗垂着頭，其實他有很多次都想要讓春花姐姐幫幫自己把青赟就出來，可是……可是他也知道不能強人所難，遂只是擡起頭道，“唐心姐姐，你能幫我把這封信給他麽？”

“行的。”唐心點了點頭，将那信紙裝到了信封之中。

其實青赟早就在那天之後便被送去了譚府，唐心一直都沒有跟玲花詢問過他後來的事情，只是以譚鎮長的脾氣，只怕青赟的日子應該不會好過吧。

如此想着，唐心嘆了一聲，但很快她便轉過了身子将表情收斂了起來。

“春花，我有點兒事與你說。”唐心走了過去，一手抓住了春花的手，“去我屋裏談吧。”

春花有點兒賭氣，不想去的，可是被唐心牽着，竟是不知不覺地走了出去，等反應過來的時候，竟然……竟然已經坐在唐心屋裏了！

“你與我說實話，柳公子是不是和你說了什麽？”唐心坐了下來，溫柔地問道。

“柳公子？”怎麽又提到這個人了？

“他之前和你說過什麽嗎？”

“他……”要不要跟唐心說關于柳書揚的事情呢？春花有些猶豫地抿着唇低下了頭，“他能跟我說什麽呢？”春花不知道到底要說什麽，所以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就是關于柳書揚，除了他京城裏已經有妻妾以外，你還有什麽其他事情要與我說的嗎？”

“他……”春花正猶豫地準備将柳書揚調戲自己的事情說出來，可是忽的就意識到了什麽不對的地方，立刻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唐心，“你……你怎麽會知道的！”

唐心一愣，随即便意識到剛才所說的事情其實都是在自己裝睡的時候聽來的，所以——

“你……你那天是在裝睡的！”春花一下子就意識到了這件事，所以怒不可遏地跳了起來，“你其實……你其實……”其實根本就什麽都聽到了！

春花又急又羞又害怕，甚至連唐心的眼睛都不敢看了，她皺着眉頭，本還想說什麽，可是張了半天的嘴卻是什麽都沒有說出來，最後還是氣急敗壞地跑了。

她聽到了，她什麽都聽到了。那她一定知道自己那天晚上親了她了，她一定知道了！

春花快步走着，她心亂如麻，感覺自己都快哭出來了。

本是一直埋藏在心裏的事情，如今被曝露在了陽光之下了，讓她手足無措。

“哎。”唐心追到了門邊，可看着春花的背影，最終頓住了腳步。

這一次，是她說的太唐突了些，揭穿了她心底的秘密，讓她有點兒難以接受吧。

不過，最讓唐心擔心的是，柳書揚那厮似乎對春花也打着什麽不好的念頭，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