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大廳裏的茶話會還在繼續,老太太已經帶着雲喬和季殊到小會客廳裏用起了晚飯,吃飯前季殊被雲喬盯着先吃下飯前用的那部分藥品。
“阿冬婆,你吃了嗎?”
雲喬問向和傭人們一起端菜上來的阿冬婆,他對季家家風比較信任,阿冬婆也沒找到跟前,雲喬就默認她無需格外關照,事實也是如此。
“我和老姐姐一起吃的。”
阿冬婆只是頭發白得早,也不愛保養那套兒,看起來顯老些,但她比76歲的老太太小了整6歲,她自個兒也一點也不認老,認為自己能再幹十年。
“喬哥兒先嘗嘗看?能不能也給季先生也用點兒。”
阿冬婆主要是煮給雲喬喝的,季殊生着病諸多忌口,她可不敢多張羅,但這麽問上一句還是要的。
随着阿冬婆打開湯罐子,菌菇特有的鮮香溢滿整個小廳。
“是我采的那些?”
雲喬已經從阿冬婆表情裏得到答案,他跟着點了點頭,側身看向季殊,“先舀半碗嘗嘗,喜歡再加。”
“阿喬還自己采菇啊……”
老太太相當詫異地咕哝一句,邊上的阿冬婆已經在雲喬的眼神示意下,給她也舀了半碗。
“喬哥兒找菇子厲害着呢,一些山人都比不過,鮮菇就剩這些,其他都曬成幹貨了。”
鮮菇有鮮菇味兒,幹菇也有它獨特的煮法,但雲喬和阿冬婆都更青睐新鮮菌菇湯的味道,如果有時間做成鮮菇湯火鍋就更好了。
雲喬喝了一口後,又指了指身側的位置,招呼了阿冬婆一句,“您也坐下一起喝。”
“行,”阿冬婆略一猶豫就坐下了。
她跟着雲喬和司老時都是同桌吃飯,和家人一般相處,老太太和季殊看着都沒雲家人那麽講究挑剔,應該是不嫌棄她的。
看雲喬和季殊吃飯,老太太和阿冬婆全程笑得眼睛都找不着了。
雲喬和季殊只能頂着這樣的目光盡量淡定用餐。
屬于季宅熱熱鬧鬧的一天終于要結束了,這回雲喬和季殊讓老太太和阿冬婆先去休息,他們二人一同送客,結束這一天。
季殊腿上披着個毯子,坐在輪椅上。
雲喬臉帶淺笑安安靜靜站在季殊之側,不需多廢腦筋想客套話,他們身前的李勝和胡春嬸能完美應對。
基本有和季家往來的人都知道季殊的脾氣,不當衆發脾氣就是好臉色了,他們不覺得被怠慢,連帶對雲喬也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再冷淡矜持些,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同于剛到季宅的各種寒暄的話,離開時賓客們大略說些道別的話,就坐上來時的車,有序地從季宅離開。
姚鶴宇已經一步跨出鐵門了,又再轉身回走。
“小希,弟夫,恭喜你們。”
姚鶴希朝季殊伸出手,略停兩秒後,轉向了雲喬,季殊不給面子,雲喬總該給面子了吧,“我是你哥鶴宇,你還記得我吧。”
就算不記得小時候的事兒,認親之後,雲家人也會雲喬說起他。
姚鶴宇比雲喬大了七歲整,雲喬被抱錯到姚家再到被棄養的四五年間,他有完整的記憶。
當時姚老太要把雲喬送去所謂的“鄉下”,已經13歲的姚鶴宇是第一個贊同的。
他極其不喜歡這個分薄他父親祖父關注的弟弟,他弄壞了每一樣姚家親戚朋友買給雲喬的玩具,冬夜裏偷偷掀掉雲喬的被子,吃掉屬于雲喬份兒的早點、丢掉雲喬的藥謊稱喂過了等等。
如果不是雲喬天生“早慧”,都很難在姚鶴宇過強的嫉妒心下活下來。
而姚鶴宇長得這麽歪,姚老太要負首要責任,偏執、自私、強勢……姚鶴宇有樣學樣,青出于藍。
“不記得。”
雲喬嘴角微微一勾,伸手過去,卻是從姚鶴宇另一只手上把紀念禮品袋拿了回來,“你不是我家的客人吧,李叔,查查看家裏有沒有丢了什麽。”
李勝一愣,立刻點頭,“是。”
“我是和榮金科技的公子一起來的。”
姚鶴宇面色漲紅,雙拳緊握,又不得不憋着氣開口解釋。
而他口中的榮金科技老總一家已經在十分鐘前從季宅離開了。
“榮金?”
季殊擡眸看向姚鶴宇,這個上輩子絕不會和雲喬出現在同一個場合的姚家長子,更不會有機會到他面前來。
很懂季殊意思的李勝立刻一個電話打去給了榮金科技的老總,已經快到自家小區附近的榮金老總一家當即一個360度調頭回往季宅。
姚鶴宇還未上前和雲喬更多分辯,就有兩個體格比他更為健碩高大的保镖上前,将他圍住。
“姚鶴希,你把我當小偷是什麽意思!”
長到26歲的姚鶴宇在姚家是說一不二,到上京城雖說碰了幾回壁,但從未被這樣當小偷羞辱過。
“姚鶴希是誰?我是雲喬。”
在雲喬心裏他真正的名字叫司喬,他懷疑姚鶴宇也并不全是記仇,而是姚鶴宇小時候就是慣偷,常常把罪名安在尚無法開口辯駁的他身上。
而對于他愛“拿”東西的習慣,姚家幾個長輩心知肚明,卻一致不以為是大事兒。
李勝很快就從耳機裏獲知檢查結果,并側身告訴雲喬和季殊。
“禀先生,長遠樓客廳的白玉杯少了一只,前面也有客人說自己的耳環不見了。”
對後者,季家的處理是直接調貨贈送了那位客人全新的同款耳環。已經查證的監控裏丢失的白玉杯正是姚鶴宇拿的,耳環是不是他拿的還有待查證。
季殊淡淡掃了一眼姚鶴宇,揚了揚手,“報警。”
姚鶴宇額頭的青筋若隐若現,一副受了屈辱随時能暴起打人的架勢,圍着他的保镖從二個人立刻升到了六個。
這邊的異常也引起了剩餘未離開賓客的注意,這裏面自然包括再更外頭二輪送客的雲家人。雲晖和雲閑并行到來。
雲晖開口,“發生什麽事了?”
李勝近前,在雲晖耳側低聲說明,“監控裏這位先生拿走了一套玉器中的一件,因為涉及金額較大,我們先生認為還是報警處理比較妥當。”
雲晖眉頭鎖緊,這半年姚鶴宇幾次找到雲錦集團來,舔着臉要他幫忙,剛開始他還願意看在雲閑的面子上照顧一二,次數多了,他基本不見他。
這個決定也得到雲閑的支持,卻沒想到姚鶴宇會通過自己的手段跑到雲季倆家的婚禮上,還偷東西給抓到實證。
姚鶴宇臉色一陣青紅變化後,又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并主動從褲袋裏掏出一只晶瑩剔透的白玉杯。
“阿閑,小希,弟夫,誤會一場,是我賞玩之後忘記放回去了。姚氏藥業還沒破産,我姚家什麽樣的擺件不能有?就算今兒我帶走了,明日也是要雙手送還的。”
姚鶴宇是慣偷,自然有他一套不會被人發現又總能找刺激的方法,他的遮掩手段也從最原始的眼看四路耳聽八方升級到黑科技手段。
他手上戴着的電子表,會自動搜尋各種隐藏攝像頭。
他是确定了長遠樓沒有監控,又選擇在長遠樓賓客最多時,諸多掩護下,摸來留紀念的。
聽完姚鶴宇這番拙劣的辯訴,雲閑的臉色極其不好看,他知道姚鶴宇的作死屬性,卻沒想到他能膽大包天到這種程度。
但他本心依舊不想事情鬧得太大太難看。
“阿喬,你看……”
雲喬掃了一眼雲閑,就又低下眸光看季殊。
“我聽我家先生的。”
他絕不會為了名聲這種東西放過一個早就該受到教訓的慣犯。
“咳,”季殊一聲低咳又再次揚了揚手,李勝不再遲疑,立刻撥去了報警電話。
警察局離季宅也就十分鐘的路程,那邊來得人很快。
在看了李勝提供的監控錄像後,他們麻利地把人烤上就要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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