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反常
從那日茶樓明确自己內心開始, 宋謹書在對待葉婉之事上仿佛變了一個人。
以往三日一請安變得毫無規律可言,且每次他去長青院都“正好”能遇上正在陪伴姨母的葉婉,而請安一結束, 他們而人又會結伴離開。
一次是巧合,兩次三次也正常,但回回都如此,葉婉心中難免覺得奇怪,怎麽以前難得一見的人如今天天都能見到了?
再者表哥不是過來看望姨母盡孝心嗎?怎麽她起身離開, 表哥也跟着走了,當真反常得很。
葉婉心中疑惑日益加深, 想問,卻又覺得這種問題不好開口詢問。
畢竟前往長青院的路就擺在那裏,總不能攔着不讓別人走。
而且姨母是表哥的母親,兒子孝順母親乃是天經地義之事,總不能問表哥怎麽也過來請安盡孝, 那不是有毛病嗎?
葉婉自認為是個正常人, 絕不可能問出那等無腦的問題。
在長青院通往彩雲軒方向的長廊上, 寒風簌簌穿堂過, 檐廊外則是紛飛的小雪,出門不過片刻時間, 那股冷意就能快速侵襲四肢百骸, 讓人忍不住打寒顫。
“婉婉可是覺得冷?”
宋謹書突然間的關切打斷了原有的安靜與平衡,下一瞬,他提前準備好的手爐便落入了葉婉的手中, 而後他站定開始解身上的大氅, 打算往葉婉身上披。
變故發生得突然, 倒将葉婉整懵了, 下意識避開了那件帶着冷松香氣息的玄色大氅,面上神色略有些不自在,心口也莫名快速跳動起來。
“不……不用,我有手爐就夠了,大氅表哥還是自己穿着吧,以免風吹受了寒。”
葉婉自幼就是放養,不太愛講究,也就是來到宋家之後才收斂些,鬥篷大氅這等大戶人家冬天禦寒的精貴物件以前她是一次也沒有穿過,現在她身上已經穿了一件狐貍毛的鬥篷,手裏握着手爐,足夠禦寒了,沒有必要再搶表哥的大氅。
可宋謹書不同,大氅解下後,他身上的衣裳還是略顯單薄了。
“我是男子不怕冷,而你不同,姑娘家總是怕冷些,也受不得寒氣容易傷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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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謹書執意想給葉婉披上,而葉婉則堅決地推拒。
“表哥,真的不用,我也不是特別冷,一會兒回到院子裏就好了,你快穿好,莫要着涼了。”
“嗯,行吧!你若是覺得冷便直接說,莫要不好意思。”
表兄妹倆一來二往僵持好一會兒,最終以宋謹書退一步而告終,他披好大氅,兩人才繼續往回走,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很快就到達了彩雲軒門口。
葉婉笑盈盈的與宋謹書道別:“表哥,到了,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進去了。”
“嗯,去吧!”
宋謹書回之一笑,觀察到了葉婉發僵的神色不由勾了勾唇,适可而止地轉身離去。
他人一走,葉婉驀然松了一口氣。
她突然間發現今日的表哥格外啰嗦,言辭動作處處透露着對她的濃濃關切,令她感到無所适從,總覺得哪哪都不對勁,但是又無法明确說出問題所在。
“罷了罷了,想那麽多作甚,該如何就如何。”
葉婉搖搖頭,将繁雜的心緒甩掉,吩咐小梅到大門處瞧一瞧,看看這幾日有沒有阿爹的來信。
……
自十一月初葉婉瘋狂去信後,葉镖頭意識到女兒的擔心,回信也就越發有規律起來,幾乎是每半月來信一封報平安,葉婉主仆倆因此安心不少。
轉而進入臘月,長陵城內一日比一日寒冷,雖說沒有再下雪,但那股冷意卻是讓人無法忽視。
宋家就連大忙人宋老爺出門的次數都變少了,生意場上的小事他全權交給掌櫃們自行處理,只有掌櫃們處理不了的大事,他才出面解決。
而宋謹書忙于學業,推掉了所有邀約,整整一個月直到除夕過大年也沒有出門。
讀書之餘,他會經常往返于彩雲軒與長青院,時而陪爹娘用飯共享天倫,時而厚着臉皮與葉婉下棋,美其名曰指點一二,幫助葉婉提高技能。
“婉婉,你确定要走這一步嗎?”
“走這裏有什麽不對嗎?”
宋謹書含笑望着棋盤對面的葉婉,眼神中的縱容寵溺都快溢出來了。
他聽到葉婉略顯呆萌茫然的反問,頗有些無奈道:“既然你非要走,也不是不可以,不過……”
宋謹書頓了頓,視線落在葉婉臉上妥協般改口說道:“走這裏也行吧!”
說着,他手腕一轉,當即改變行棋路數,白子落下,原本對葉婉不利的局勢瞬間扭轉。
“婉婉,你又贏了。”
“就……就這麽贏了?”
葉婉滿臉不可置信,看看棋盤,又看看宋謹書溫柔含笑的臉,頓時覺得下棋很沒勁,忍不住抱怨道:“表哥,你這放水也放的太沒有水平了。”
“人家謙讓頂多讓一兩個子,你呢?你都讓我好幾局了,今日開三盤棋局我就贏了三盤,局局不落下,我自己都心虛,你就不能真實點,不刻意讓我,而盡情厮殺嗎?”
“你……你看不起誰呢?”
葉婉哼哼兩聲,突然覺得風光霁月的表哥也挺煩人,有些不想理會他了。
于是,不等宋謹書說話,葉婉便從小榻上下地,喃喃道:“罷了,今日我累了不玩了,表哥,我先去歇着了。”
她心中煩悶,念叨完就自己上閣樓寝屋了,留下一臉茫然的宋謹書還在原地。
昨日全力以赴殺得黑子片甲不留,當時婉婉不高興走了,今日他吸取教訓,故意讓她連贏三局,這不是順了她的意嗎?怎麽又生氣了?
宋謹書沉默思索,最終一聲輕嘆,也起身回了自己院子,表兄妹倆再度不歡而散。
翌日,雪晴天明,長陵城迎來了臘月難得一見的大晴天,驕陽暖融融揮灑光芒,出行的人也随之多了起來。
許是前兩日的不同做法造就了兩個極端且不太好的結果,宋謹書痛定思痛,前前後後自省了一輪,最終決定秉持中庸之道,不偏不倚來個輸贏有度。
三局下來,分寸把握得剛剛好,一輸一贏一平局,葉婉玩得痛快,明知以對方的棋藝定然是放了水,但是她也無法違心說出一句不好來。
“婉婉今日可算痛快了?”
宋謹書明知故問,眼眸溫柔如水,仿佛雙方多對視一眼就能令人溺于其中似的,連葉婉都被他的眼神看得很不好意思。
“嗯。”
葉婉垂眸避開宋謹書炙熱的眼神,擡手撿拾棋盤上的黑子,将棋子全部按顏色規整好。
“你開心就好,今日便到這,我下午約了子木與阿舒,你可要一同出去走走?”
蔣慶舒是個閑不下來的性子,一瞧見天氣好,他就忍不住想出門,便給兩位好友下帖子,約他們一塊出門小聚。
“阿舒你認識不必我多言,至于子木你不用擔心,他是個極好相處的人,你若是覺得不方便,我讓他們把家中姐妹也帶上,有別的姑娘家在,想來就不會覺得尴尬了。”
葉婉聞言有些心動,她确實有一段時間沒能出門散心了,可一想到要接觸外人,她的熱情瞬間下降不少。
“還是算了,梅先生的課業我還沒有完成,下回再說吧!”
說話間,她又想起之前接觸過好幾次蔣家姑娘,不知怎的,她總覺蔣姑娘對她懷有莫名其妙的敵意,而其他嬌嬌姑娘相處起來也麻煩,思來想去,方才冒出來的那點興致也頓時全部消散了。
“當真不想去?”
“嗯,不去了。”
宋謹書觀察到小姑娘面上快速變換的神色,雖不知道為何改變如此之快,但是他沒打算強求,便點頭順着葉婉道:“既然不想去就算了,明日的天氣若是還如今日這般好,我再帶你和阿康出門。”
說着,宋謹書當即起身告辭,臨行前擡手在葉婉發頂揉了一把,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乖乖在家,我回來給你……給你們帶禮物。”
宋謹書話至一半立馬改了口,說完便笑盈盈地離開彩雲軒了,只餘葉婉還在原地摸了摸方才被宋謹書揉過的發頂,姣好的面容慢慢浮現一抹緋紅,眼尾也随之染上些許羞澀的笑意。
年少時的情誼總是羞怯又純粹,此時此刻的葉婉或許還不清楚自己的反應究竟意味着什麽,但是她清楚的是表哥變得與先前不太一樣,而她并不讨厭表哥這樣的變化,甚至會因為表哥的靠近而新生隐秘的歡喜,酥酥麻麻,一種難以言說的別樣感受。
是日傍晚,金烏西落,氣溫也比白日裏驟降不少。
天邊雲霞紛飛,在臘月天裏極其罕見,讓人忍不住走出屋子靜靜欣賞一二。
酉正一過,夜幕很快就從四面八方聚攏而來,各家燈火紛紛亮起,影影綽綽,更顯阖家相聚的溫馨。
“雲燕,雲燕,表姑娘在嗎?”
宋福腳步匆匆來到彩雲軒門口,正好遇上準備去廚房拿東西的雲燕,當即便向她詢問葉婉所在。
“姑娘在呢!怎麽,可是大公子有什麽吩咐?”
“嗯,公子今日外出特意給表姑娘帶了禮物,麻煩你幫忙送進去。”
宋福雖是宋謹書身邊的小厮,但到底也是個男子,不經主子允許不能随意進入家中夫人小姐的院落,便只能把禮物交給雲燕或者小梅代為轉交。
“行,那你将禮物給我,我送到姑娘手裏再去廚房。”
“嗯,那我就先回去了。”
宋福和雲燕都做慣了這樣的事,不必多言,自然而然交接東西,又各自忙碌去了。
片刻之後,葉婉收到了宋謹書特意差人送來的小禮物。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裏面是一副小巧的白玉水滴耳墜,在橘黃的燭光下熠熠生輝,讓她眼前一亮,滿心歡喜地撚起并擱到耳垂邊比對,越看越滿意,越看越歡喜。
“哼,算他有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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