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準備
聖上駕崩, 舉國悲恸,然國不可一日無君,齊王與平王互不相讓, 城門封鎖不到一個時辰,宮裏便亂套了。
齊王兵權在手,第一時間把控皇宮部分羽林衛,而平王有受寵的母妃在內幫扶,又有朝堂上得力的祖父, 也快速招攬了宮中另一方人以及朝堂不少文官。
二王争鬥,實力不相上下, 文武官員政見不合,各侍其主,泾渭分明,如此足足僵持了七日,整個京城都處在一個緊張的氛圍中, 上上下下猜測不斷, 皆不得結果。
初夏時節, 京都告別春日陰晴不定的天氣, 一步步走向高溫。
紅日當頭,往時熱熱鬧鬧的京都因局勢變化歸于冷清, 大街小巷幾乎沒有挑擔子叫賣的小商販, 就連那些固定位置,鱗次栉比的鋪子也關了不少。
偶有人耐不住性子外出走動,見滿街都是身穿盔甲的巡邏士兵, 便也不敢再亂走了。
狀元居, 前院書房。
茶香四溢, 熏香袅袅。
宋謹書與蔣慶舒對弈, 黑白棋子幾乎鋪滿了棋盤,二人實力相當棋逢對手,每回下棋不是平局就是勝負各半,難以分出究竟誰更勝一籌。
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在此之前,他們已經下過兩局,第三局從當前情況來看,無意外應是平局了。
“照外頭的情形來看,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安定下來,侯府去不得,我也沒地打探确切的消息。”
蔣慶舒雙指輕輕一壓,手中白子落下,這一局便沒有再繼續的必要了,二人皆停手,目光相接就開始聊起正事。
“不好說,且看兩位王爺誰更豁得出去。”
說實話,關于朝堂上那些彎彎繞繞的門道,宋謹書懂的東西并沒有蔣慶舒多,只是他出生富商家庭,自幼便跟着父親接觸各種各樣的人。
正所謂無商不奸,見得多了,在接觸朝堂之事後,他竟也能從中找到不少商與政二者間的相通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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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與利,不管哪方面的鬥争都離不開人本身的欲望。
無論是采用歪門邪道,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亦或是走所謂正途,先拐幾道彎博個好名聲名正言順,再名正言順獲取最終目的。
當然,也不排除那種被逼無奈的情況。
“依我看,還是齊王太仁慈,手頭那麽多武将不使,偏偏陪平王演什麽兄友弟恭。你說聖上若還健在便罷了,可如今人都沒了,那個位置遲早得有人坐,主持大局,他此時不動更待何時?”
“再說了,成王敗寇,倘若齊王真坐上那個位置,史書如何評說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情?至于後代世人的看法,就更加沒必要在意了,人已作古,身後事便由身後人去做,又與他何幹呢?”
蔣慶舒在宋謹書面前,嘴巴一直都沒把門,什麽大逆不道的話都敢說出口,如今局勢緊張,他倒是毫不避諱評判起皇家事來了。
“你倒是真敢說,也不怕消息洩露被砍了腦袋。”宋謹書白了對面人一眼,完全沒有繼續下棋的興趣。
“怕什麽?此地就你我二人,我是不可能出賣自己,倘若消息洩露,那就一定是你宋謹書賣友求榮,那我去鋪路了。”
“啧啧。”
蔣慶舒胡言亂語,頓時引來宋謹書唏噓,他震驚于好友百無禁忌的厚臉皮,也為其天馬行空胡亂栽贓感到無奈。
“蔣二公子這張嘴當真是無理也不饒人啊!”宋謹書還是習慣在鬥嘴時喚蔣慶舒二公子,在他看來,蔣慶舒只是那個熟悉的知府二公子,而不是什麽侯府五公子。
兄弟倆你一言我一語,互不退讓說了好幾個來回,剛準備停歇,王二突然急哄哄跑來求見。
宋謹書與蔣慶舒不由對視一眼,心中皆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讓他進來。”
宋福應聲領着人入內,才出門口繼續守着,而王二見到主子趕忙躬身行禮,瞧上去有些激動。
“五公子,宋公子,大喜,那個位置有主了。”王二氣息還未穩,說一句喘一口,“侯爺讓奴婢轉告公子,三日後與宋公子一塊回侯府一趟。”
“好。”蔣慶舒當即應下,面上露出些許笑容,緊接着問道:“不知新主是文是武?”
“回公子,咱侯爺說文心異動,武力壓制。”
侯府有祖訓,後世子孫無論何種處境,只忠君不站隊。
但人處于大環境之下,又混跡于官場之中,凡事很難有絕對。
平寧侯作為一家之主,肩負整個侯府的興衰榮辱,既要堅守組訓忠君報國,又不能太死板。
故而,根據自己多年的了解,以及當下局勢,他心裏無比清楚以平王與文閣老狹隘且剛愎自用的性情,将來恐難容人,更別提引領整個晟國走向富強之路。
如此一來,最後就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看上去不太好惹,實則在百姓中風評極佳的齊王。
侯府不站隊,但在為國為民有利的事情上,依令輔助,按聖上吩咐幫襯齊王倒是無可指責,關系也就這麽搭上了。
“好好好!”
“果真是大喜事,你讓大伯父放心,三日後,我們定準時過去。”
蔣慶舒心中大悅,從荷包中摸出一塊碎銀子扔向王二,“你小子可以啊,賞你了,拿去與兄弟們喝酒去吧!”
王二捏着手中銀子頓時笑得合不攏嘴,連連行禮謝恩。
……
平王想要先發制人,然而他剛開始行動,就被守株待兔布局已久的齊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強力壓制。
最終這場宮變從開始到結束只花了不到兩個時辰便落下帷幕。
這不僅僅讓兵敗的平王難以相信,也震驚了其他人。
難怪看平日裏的齊王如此淡定沒有半分着急,甚至還有閑情逸致與平王演戲,原來早有準備,就等着平王一夥沉不住氣主動遞交把柄,給一個名正言順的上位理由。
果然,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所有的試探與抗争都只是小把戲。
五月初二,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并減免老百姓一年賦稅,诏令經天使散至晟國領域任何地方。
一時間裏,舉國歡慶,新帝也用最短時間籠絡人心,坐穩了皇位。
“都說得民心者得天下,咱們聖上是個明白人,也更能體諒老百姓的不容易,這樣的君王若是不支持,那還能支持誰呢?”
平寧侯年輕的時候也曾去過邊境,見過那貧瘠荒涼地,以及生活在那裏飽經戰亂與生活磋磨的老百姓。
侯府先祖看得長遠,不允許後代子孫參與黨政,平寧侯自認為已經做到了,對上問心無愧,對下也盡到了職責。
“如今太平盛世下,咱們百姓的日子還算是好過,可你們若是親眼見到十年前那場雪災之下的民情,便知‘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句話從來不是浮誇,也不是無病呻吟,而是世風之下的實況。”
平寧侯嘆氣,拍了拍侄兒肩膀,又看向宋謹書,突然露出了笑容。
“說起來,本侯與令尊當年還有過些許緣分,老了老了,如今該是你們年輕人發揮用武之地的時代了。”
若說年輕時平寧侯曾有過為眼前那點利益猜忌做無謂的擔憂,那如今上了年紀,經歷多了,便覺得許多東西都算不得什麽,骨肉親情,知心好友,都是世間難得的真意。
從侯府走出來,宋謹書與蔣慶舒不由對視一眼,都從各自的眼神中看出了什麽又好似什麽都沒有。
二人同乘一輛馬車,好幾回蔣慶舒想說話,卻又不知該說什麽。
“哎,謹書,此番回京拜見長輩們,我總覺得我大伯有什麽地方變了,跟小時候接觸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但我又說不上來。”
“是個人都會有變化,當然也有可能不是因為侯爺變了,是你長大了。”
宋謹書燦然一笑,目光漸漸往馬車窗外面移,“就好比熱鬧的街市,你如今閑逛與兒時是不是也感覺很不一樣?”
“也對,這麽說來,倒是本公子矯情狹隘了。”蔣慶舒大笑,頓覺柳暗花明,豁然開朗,“謹書乃我知己啊!如此我們也不着急回去,先在街上逛一圈,找找兒時的感覺,再給葉表妹帶個禮物回去。”
“好消息加上一個合心意的禮物,看來回長陵之後本公子就能喝上你們的喜酒了,對了,過些天要與你未來老丈人彙合,你這個未來女婿是不是也該送點什麽表示表示?如若不然,老丈人不願意将閨女嫁給你怎麽辦?光想想,兄弟就忍不住替你着LJ急……哎哎哎,謹書,我開玩笑,開玩笑呢,你別生氣,我不說還不行嗎?”
“不行!”
宋謹書義正言辭地拒絕,嗤笑着反駁道:“難怪你沒姑娘喜歡,就憑這張讨人厭的嘴,随便說幾句,都能把未來丈母娘得罪了,誰會閨女嫁給你?”
“你我可不一樣,婉婉與我是兩情相悅。”宋謹書一挑眉,眼神瞬間溫柔下來,頗有些自得道:“我爹娘待婉婉如親女,若得知我倆情意,自然是極為支持,三書六禮明媒正娶,別人有的他們只會加倍準備,我無需擔心。”
“咦。”
蔣慶舒聞言滿臉嫌棄,只覺得牙都要被酸掉了。
“我求求你做個人吧!”
宋謹書沒理會好友的哀嚎,繼續念叨,只不過話鋒一轉,突然間好似又沒那麽自信了。
“至于姨父那邊,嗯,确實如你所言,需要買點禮物拜見。”
畢竟一個大男人又得養家糊口,又得辛辛苦苦拉扯女兒長大,好不容易養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卻因為自己倒黴卷入亂局之中,不得已托付旁人。
回來之後,物是人非,閨女被那家臭小子拐走了,換作是誰,都會生氣舍不得,看那個臭小子時,定然也會覺得處處不順眼。
宋謹書換位思考,決定先發制人,與未來老丈人打好關系再說,如若不然,恐适得其反,終究難以達到想要的目的。
作者有話說:
明天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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