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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将臉埋在了枕頭裏,但是随着空氣一并吸入的,卻是Sivnora獨有的氣味。
她的臉上的紅暈在Sivnora看不見的地方又深了幾分。
“哦,對了,有件東西忘記給你了。”
就當西爾維娅以為Sivnora會保持沉默直至把報紙看完——至少看完他感興趣的版面時,他的聲音卻再一次響起。
西爾維娅擡起頭困惑地看着他,卻發現Sivnora已經走到了床邊坐下,然後掀起了被子的一角,被子之下她赤|裸的雙足立刻展露在了Sivnora的眼前。
“Sivnora?”
她擡起頭困惑地看着自己的丈夫,然而Sivnora卻并沒有回答她,只是從西裝中拿出了一個木質的盒子——她可以很肯定這個木盒中放的一定是首飾,以她首飾工匠的名義發誓。
除了珠寶和飾品之外,她接觸得最多的就是這種用于擺放首飾的飾品盒,從木質到紙質還有其他各種特殊的材質。
而Sivnora從首飾盒中拿出的物品的确也證明了西爾維娅的猜想。
那是一條銀色的鏈子,沒有其他過多的裝飾,僅僅只是一條非常簡單——或者說是單純的銀色鏈子,由于距離太遠,西爾維娅無法判斷出它的材質。可能是純銀或者是鉑金的,當然,也有可能是合金的。
Sivnora将鏈子解開然後戴在了西爾維娅的左腳上,然後将鏈子再一次地扣起,這樣細致的事情就連西爾維娅都要嘗試幾次才能完成,但是Sivnora卻一次便成功了。
她再一次嫉妒起了丈夫那雙靈巧的手。
即使他看起來完全和這個詞無緣。
“送首飾給一名首飾工匠,Sivnora,你還真是……”
西爾維娅搖了搖頭,但是卻在自己丈夫挑眉的同時伸手環住了他的脖頸,然後微微使力,讓Sivnora與他的視平線與她持平。
她擡首吻住了他的唇,然後迅速地撤離,帶着幾分調皮的看着顯然不滿足于這樣的答謝的Sivno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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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愚蠢的行為麽?”
“嗯,愚不可及呢。”
她再一次吻住了Sivnora,然後貼着他的唇畔輕聲說着。這樣的行為在Sivnora眼中,與挑|逗無異。
“但是類似的愚蠢行為,我不介意再多一些呢,親愛的Sivnora。”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幻月 扔了一顆地雷謝謝妹紙,愛你,MUA!
我們
從相識至今,Sivnora答應西爾維娅的事情從未有一樁食言過,甚至他每一個承諾都會被以最完美的方式實現——至少在西爾維娅的眼中是如此。
這或許也是這個男人的魅力之一。
是的,她的丈夫永遠是最有魅力的男人。
——即使旁人并不這麽認為。
清晨六點四十五分,Sivnora在家的時候,一般都是在這個時間點起床——是的,一般,在家的時候。
像前一日那樣一直到中午十一、二點才起床完全是例外,當然,這樣的例外通常發生在他出差回來的次日。從另一個角度而言,這或許也能算成“通常情況”。
如果西爾維娅不介意的話。
可惜的是,他的妻子應該永遠都不會承認類似的事情。正在穿着墨色襯衫的Sivnora想道,帶着幾分遺憾。
雖然那樣的感情并不是特別的明顯,甚至不了解他的人根本就無法讀出他的情緒,但西爾維娅若是看見他這樣的表情、并且知道他此時此刻的想法的話,或許會非常的惱怒。
而且她很有可能會如同前一天那般,臉上帶着奇異的紅暈然後用力地擲出這個奶白色的枕頭,讓它狠狠地親吻他的臉頰。
或許這并不是可能,而是肯定。
已經扣完了襯衫上大部分紐扣的Sivnora看了一眼還在睡夢中的妻子,異常地肯定着。
不過西爾維娅這樣的小脾氣在他眼中也不失可愛之處——比如她選擇擲向他的,永遠都是諸如枕頭這些柔軟輕盈的物體——簡而言之,便是他被砸中也不會受傷的東西。
Sivnora并沒有穿上西裝,不過卻系上了那條黑色的領帶。當然,并不像他平時出門時的那般端正,而是異常地松散——他甚至故意将領帶拉松。
Sivnora不想自己在家的時候,還要穿成像是去聽歌劇……或者是參加其他活動一般。
那種感覺糟糕透了。
至于那件墨色的襯衫,最上方的三枚紐扣沒有扣上不說,袖口更是被他随意地向上绾起,露出了線條分明的肌肉,以及古銅色的皮膚。
雖然同為白種人,南歐人的膚色沒有北方的那些蠻夷——雖然那是幾個世紀前的事情了——那般白皙,但是很顯然,Sivnora的膚色相較于尋常的南歐人而言,顏色要再更深一些。
用西爾維娅的來說,他的膚色更接近于東邊奧斯曼帝國的人的顏色。
事實上Sivnora并不喜歡那個國家。
Sivnora并沒有立刻叫醒還在睡夢中妻子,事實上現在時間還早。
他扭過頭看了一眼床頭櫃上的鐘,現在才清晨七點……還差五分鐘,不過無論現在究竟是七點不到、還是已經過了七點,這都完全不是西爾維娅平時起床的時間。
Sivnora彎身替西爾維娅掩好了被角,事實上他很清楚妻子睡覺時的習慣,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清楚——看在上帝的份上,他希望是這樣。
如果西爾維娅是一個人睡覺的話,她一定會将整條被子裹成一團——尤其是脖頸的部分——那裏肯定是她裹得最緊的地方。而最終露在被子之外的,只有也只會是她的腦袋。
尤其還是這種鬼天氣。
Sivnora的臉上忽然勾出了一抹笑容,或許是為了只有他才知道的妻子的小習慣。随後他伸手、以不會驚醒妻子的力度輕輕地捋開了西爾維娅的額上的劉海,然後在她的額頭上烙下了一吻。
“早安,維娅。”
他輕聲說道。
尋常的早上、在正常時間起床的Sivnora會做些什麽?對此産生過好奇的西爾維娅,曾經試圖早起觀察丈夫每天早上的工作。
事實上她也做到了,在七點十分的時候起床、快速地換上衣服然後躲在角落觀察丈夫每天清晨的活動。
然而Sivnora每天早上的工作量——她想不出合适的詞來形容,最終只能将那描述成“工作”——多到她無法想象。雖然那很多都是些瑣事,但是他的效率還是讓西爾維娅咋舌,然後羞愧。
那是作為女性,在家務方面卻被自己的丈夫完勝時的心情。
雖然她從不認為家務應該完全由女性來完成。
煮一壺咖啡、準備早餐、取信、拿報紙、掃地拖地、整理房間、擦灰……
或許還有更多的事情。
雖然當時的Sivnora只是做着尋常的家庭主婦會做的瑣事——西爾維娅想不僅僅是意大利王國裏的家庭主婦,其他國家,比如法蘭西、奧斯曼、又或者是大洋彼岸的新大陸,那些國家的尋常的家庭主婦每天早上都會做着類似的工作。
但是做着這些瑣事的Sivnora卻比平時任何時候都要有魅力、也更加的英俊。
是的,雖然她并不認為這些事情都應該是由女性來完成,但是能夠主動承擔起這些在旁人的眼中,應該是由女性完成的事情的男性,又怎麽稱不上是英俊帥氣?
這之後她雖然因為一時的感動想要為Sivnora分擔一些類似的工作,但是最終還是被Sivnora駁回了。是的,駁回,而不是拒絕。
他的理由很簡單,如果西爾維娅來幫忙的話,那麽他原本一個小時就完成的工作,就必須要用兩個、甚至是三個小時來完成——因為他還要收拾西爾維娅制造出的爛攤子。
自然,Sivnora這樣的回答讓他得到的不是西爾維娅感動的熱吻,而是腰間的肉得到了一百八十度——或許只有九十度的扭曲。
——不過那之後,西爾維娅也的确是沒有再說過要來幫忙之類的話了。
“早安,Sivnora。”
早晨八點,當Sivnora整理好了家裏大部分的房間,準備完了早餐、甚至連原本滾燙的咖啡也變得溫度适中時,西爾維娅終于起床。
穿着她那件棉質的、淺藍色的睡衣。
她走到自己的丈夫的身旁,雙手環住他的腰,踮起了腳尖,然後仰頭在他臉頰上輕輕一吻、接着迅速退開。
“早安,維娅。”
所幸的是Sivnora并沒有如同西爾維娅擔心的那般繼續下去,他僅僅只是在她的臉頰上回以了一吻,“快去洗漱吧,早餐已經準備好了。”
“嗯。”
西爾維娅點了點頭,然後輕快地跑進了盥洗室。
從Sivnora的角度來看,那樣的西爾維娅就好像一只歡快的兔子,或者是松鼠。
西爾維娅很快就漱洗完畢,只是依舊穿着那件舒适的棉質睡衣,那頭漂亮的淺金色的長發也依舊是被她用深色的發繩胡亂地綁起。
她坐到了自己的座位前,餐桌上Sivnora已經放好了她的那份早餐。雖然那只是普通的面包、培根還有雞蛋,外加一杯加了奶精和糖漿的咖啡,但是這也比西爾維娅自己做的要好上許多了。
天知道她做出來的是什麽鬼玩意兒。
坐在西爾維娅對面Sivnora看見妻子坐下之後,視線在她的發上停留了片刻,随即他放下了手中的報紙,起身離開。半分鐘(或許不到)之後他拿着一把梳子從盥洗室出來,然後站在西爾維娅之後,将她胡亂綁起的頭發散開。
“你是要幫我梳頭麽,Sivnora。”
她極其不雅地仰着頭看着自己的丈夫問道。
“嗯,”Sivnora點頭,然後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示意西爾維娅坐好,“你的頭發太亂了,而且等會兒要出去。”
西爾維娅重新看向了自己的早餐,當然,她不打算就這麽放過自己的丈夫,“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們今天不出去,那你就不會幫我梳發了?”
Sivnora輕輕地梳着西爾維娅的長發,事實上他完全看得出來西爾維娅在衛生間的時候,已經整理過自己的長發了——不然她的頭發絕對不可能像現在這麽通順。
西爾維娅的這頭長發比她的小脾氣更難以撫順。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維娅,”Sivnora依舊是這麽好脾氣——已完全不符合他外表的語氣說道,然後将西爾維娅的長發綁成了一條細長的辮子。
通常西爾維娅要出門——尤其是交貨時,都是這樣的發型。
因為這樣方便盤起來塞進帽子中。
“我們什麽時候出門?”
就在Sivnora為她綁辮子的時候,西爾維娅已經解決完了一半的早餐。她并沒有側過頭看向自己的丈夫——因為這樣會讓Sivnora把她的辮子綁歪,雖然她很想為丈夫制造一些小麻煩,但很顯然現在并不是時候。
“随你。”
這時Sivnora已經完成了替西爾維娅編發的工作,深色的發繩在他手中轉動着,最後被綁成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我今天沒有別的事情要處理。”
事實上他對于西爾維娅并沒有為自己制造麻煩這一點并不感到驚訝,西爾維娅很聰明,知道什麽時候可以做一些惡作劇什麽時候不行。
西爾維娅看着重新回到自己位子上的丈夫,然後擡手碰了碰自己的長辮,“或許我們可以在十點出門,”她說,“這樣我們還可以在外面轉一會兒,然後享受一頓午餐。”
“雖然我并不覺得餐廳的食物比你做的好吃,但是我想家中的蔬菜肯定已經不多了,對嗎?”
畢竟Sivnora外出的這段日子,她只為家裏補充了兩三次蔬菜,再加上昨天Sivnora并沒有出門,所以家裏的蔬菜肯定是所剩無幾了。
“或許我們還可以去喝一杯咖啡。”
Sivnora接着西爾維娅的話繼續說道。
“雖然我也不覺得他們的蛋糕會做的比我好。”
“很高興我們達成了共識,”西爾維娅咯咯地笑了,然後拿着空了一半的咖啡杯擡了擡手,“親愛的Sivnora先生。”
Sivnora并沒有回答西爾維娅的話,但他的嘴角像是微微地向上揚起,随後他再一次将視線移回到了報紙上。
即使那些文字在他看來并沒有西爾維娅誘人。
作者有話要說:北方的蠻夷:這裏指維京人奧斯曼帝國:也就是如今的土耳其本文開始的時間是十九世紀七十年代,意大利內戰結束,處于意大利王國時期
我們
事情原本可以按照西爾維娅計劃中那般發展的,在交完貨之後去餐館用一頓午餐——即使在西爾維娅眼中那還沒有Sivnora做得好,然後難得的逛一次街,在下午兩點左右找個咖啡館喝一杯咖啡——或者紅茶,吃一塊蛋糕,最後買菜回家。
然而計劃永遠都趕不上變化。
此時此刻Sivnora正站在公寓門口等待西爾維娅。
雖然他承諾會陪西爾維娅一同來送貨——這陣子西爾維娅一直在忙碌的訂單——包括那套綠松石首飾,但說到底他還是不樂意見到那些貴婦人和富家小姐。
那些女人身上香水味總讓他的鼻子感到難受——就好像是站在一堆被點燃的幹草旁一樣,而她們身上佩戴的首飾,更是他覺得這些女人就像是一群會移動的首飾盒。
雖然其中的一部分是他的妻子的作品。
Sivnora從來不會認為西爾維娅制作出的首飾有多糟糕,即使那些物品被佩戴在那些女人身上之後,只會令他覺得晃眼。
西爾維娅也像是知道他的不适應,所以貼心地沒有讓他跟着一塊兒上樓,而是讓他留在了公寓的門口。雖然外面冷了一些——相對于室內而言,但這也比五官都受到污染要來得好。
就當Sivnora開始覺得西爾維娅的速度有些慢的時候,餘光無意中瞥見的一個身影讓他皺起了眉。
說實話他原本想要忽略那個人的,是的,願上帝讓西爾維娅相信,可是對方古怪的表情最終還是讓他猶豫了。在自己的工作和西爾維娅——準确的說,應該在工作和對西爾維娅的承諾之間猶豫了。
然而對方看着他的表情讓Sivnora确信了這并不是一個偶遇,對方知道他在這裏。
好吧,就算一開始會碰見只是一個并不怎麽美妙的巧合,但是現在那人的的确确是故意讓他發現自己的,并且那人并不打算就這麽離開。
Sivnora看了看時間,從西爾維娅進入公寓起已經過去了十七分鐘,按照他之前的經驗——這自然不可能是他第一次陪西爾維娅來送貨——他的妻子肯定很快就能出來。
他不想讓妻子遇見那個人。
倒也不是因為這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或許是——但是更多的原因,還是他更希望妻子不要介入到那些事情中。
那些足以擾亂他們現有的、平靜生活的事情中。
雖然那是他的工作。
或者說,那才是他一直隐瞞着妻子的,他最真實的工作。
醜陋、肮髒、充滿混亂與不穩定。
甚至随時可能有生命危險。
Sivnora不願意西爾維娅涉入到這些事情,雖然他有足夠的把握讓自己游走在危險邊緣而不被黑暗吞噬,是的,他有足夠的實力,但是卻實在沒有必要讓妻子白白地為他擔心。
他抿着唇,下巴繃得很緊,如果此時有人——前提是真的有人敢的話——用指節輕輕敲一敲他的下巴的話,一定會發現他的下巴繃得就和石頭一樣。
或許還有他渾身的肌肉。
Sivnora再一次看了一眼手表,卻發現才過去了半分鐘(或許還不到),但是他可以确信的是,西爾維娅馬上就會出來了。即使不是,這裏也不是适合說話的地方。
像是做出了權衡,Sivnora終于再一次看向那個人影然後動了動嘴唇。
那是一個簡短的單詞,他甚至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僅僅只是做了一個嘴型,快速地。但是對方卻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向他點了點頭,然後一個轉身就不見了影蹤。
Sivnora從不知道那個人可以溜得那麽快,就好像是泥鳅或者是蛇那種惡心的生物一樣。
但是時間卻不容他多想,就當他擡起手想要第三次看時間時,卻聽見公寓的門被人從裏面打開的聲音,女管家的道別和西爾維娅生疏客套卻有禮的聲音模模糊糊地傳進了他的耳中,Sivnora轉過頭,立刻就看見自己的妻子一邊戴上帽子一邊走了出來。
那條細長的辮子随着她的腳步在她腦後晃蕩。
“讓你久等了。”
西爾維娅随意地将土黃色的帽子扣在腦袋上,然後快步來到了Sivnora的身旁,公寓的那扇木門早已合上,關門的聲響雖然不大,卻還是讓西爾維娅覺得自己像是被人趕了出來似的。
雖然雖然事實上并不是這樣。
因為在幾分鐘之前她還收到了三筆數額不小的訂單,那些貴婦人們像是對她設計制作出的首飾非常感興趣。尤其是今天收到這批首飾的奧蘭蒂夫人,她像是覺得這些飾物——尤其是那件綠松石套裝讓她在其他貴婦人面前增光不少,于是非常豪爽地又訂了幾件首飾。
西爾維娅想,她下次應該選在這些貴婦人聚在一起的時候去送貨,這樣絕對會有預料之外的收獲。
就像今天這樣。
“我們接下來去哪裏,Sivnora?”
她将雙手捂在了丈夫冰涼的臉頰上,擡首對上了丈夫綠色的雙瞳,然後笑着問道。
“抱歉,維娅。”
Sivnora将右手覆在了西爾維娅的手背上,眼中帶着幾分歉然,“今天我可能無法陪你一起去逛街了。”
西爾維娅不解地眨了眨眼,“怎麽了?是身體不舒服麽?”
“忽然想起工作上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完。”
他含糊着說道,并沒有将自己在西爾維娅離開的這二十分鐘裏看見了誰的事情告訴她。
西爾維娅沉默地看着他,Sivnora并沒有再解釋什麽,只是同樣沉默地對上了她玫瑰色的雙瞳。
事實上若是西爾維娅現在撒嬌耍賴讓他留下來,他也不會拒絕,甚至不會因此而生氣。
畢竟今天原本就是他假期的第二日。
他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最終西爾維娅勾起了一個笑容打破了這煎熬般的沉默,她的雙手從他的臉頰上撤離,就當Sivnora認為她是生氣了(事實證明西爾維娅生氣時的确會微笑)的時候,她卻伸手開始整理起了他的領帶,順便撫順了他襯衫和西裝的領子。
一如他每次出門前的那般。
Sivnora知道西爾維娅是不會挽留自己了。
“工作的事情要緊,”她說,原本就柔和的意大利語加上柔軟的語調,讓Sivnora只覺得所有的血氣都向小腹湧去。
然而現在并不是恰當的時間。
地點也不對。
所以Sivnora最終只是緊緊地擁住了西爾維娅,嘴唇在她的臉頰上碰了碰——那甚至稱不上是吻,因為就連Sivnora都不确定自己的嘴唇是否觸碰到了西爾維娅帶着幾分涼意的臉頰。
西爾維娅知道這是丈夫無聲的感謝,但是她卻默契地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多說什麽,而是換了一個話題,用輕松的甚至聽上去帶着幾分歡快地語氣向丈夫詢問着。
“你今天回來吃晚餐麽?”
“我盡量。”
Sivnora并沒有給出肯定的回答,事實上他甚至不知道那個人來找他是為了什麽事。
“不要餓着自己,如果我五點半還沒有回來,你就自己随便做點東西吃吧。”
他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一直到幾天前,妻子都是獨自一個人用着晚餐的,于是連忙補上了一句,“或者出去吃也可以。”
然而西爾維娅并沒有直接回答他,在那短暫的瞬間,她的目光甚至沒有停留在他的身上。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用如同之前那般的輕松語調給出了自己的回答,“放心,我就算死也不是餓死的。”
Sivnora試圖勾起嘴角,為妻子的回答。
可惜他最終還是無法做到。
“抱歉,維娅。”
他再一次向妻子道歉,然後松開了環着妻子的手,“那麽我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
西爾維娅雙手按在Sivnora的肩上,然後踮起了腳,嘴唇碰了碰他的臉頰,就如同Sivnora之前的那般。
“再見,Sivnora,早點回家。”
“再見,維娅。”
這麽說着的Sivnora再一次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然後轉身離開,他的身影迅速地消失在了喧嚣擁擠的街道上。
但是西爾維娅并沒有離開,她只是看着Sivnora逐漸消失的身影直至再也無法從人群中找到他為止。接着向Sivnora離去的反方向走去,也就是她之前失神時望着的那個方向。
她的步速并不快,至少和Sivnora相比是這樣,不過她很快就在一輛停在街邊的馬車旁停下。
馬車車夫帶着幾分不悅地看見她,甚至擡了擡手想要将她轟離,但是正當他要開口時,車門卻被人打開,下來了一個金發的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裝和白色的襯衫,黑色的領帶打得端端正正。
西爾維娅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丈夫。
還有他那一衣櫥的墨色襯衫。
“西爾維娅·凡希格雷塔小姐?”
他快步走到西爾維娅的身旁,然後站定,他的站姿讓西爾維娅想起了部隊的那些軍人,但是他方才走路的姿态卻又讓她想起了那些擡棺人。
雖然粗魯了一點,但是卻真的很像。
——尤其是他的表情。
但是更讓西爾維娅在意的,卻是男人說的話。
她敢肯定整個西西裏島知道她姓氏的人數,絕對不超過一個巴掌。
即使把她算在裏面。
“是的,先生。”
男人的疑問也讓西爾維娅可以肯定自己方才絕對不是因為眼花而認錯了旁人,不過她卻壞心地只給出了最簡潔的回答,然後便不再多說一個字,等待着男人的下文。
她才不會相信男人從馬車裏出來,單純地只是為了詢問……或者說是确定她的名字。
“我家主人請您上馬車一敘。”
男人彎了彎腰,但是幅度卻并不大,就好像這只是一個單純的禮儀,而沒有任何恭敬的态度在內。
西爾維娅一點兒都不懷疑如果自己拒絕的話,這個男人會不會用別的方式将她請上車。雖然她也同樣可以肯定,“他家主人”是絕對不會允許他這麽做的。
不過西爾維娅一點兒都不想嘗試在陽光下被人用古怪的方式輕上馬車。
——就算不是在陽光下她也同樣不願意。
所以她只是回以一個欠身——與男人之前的幅度差不多,然後有禮卻生疏地說道,“請帶路。”
作者有話要說:我對我的文風絕望了盡量向往翻譯風靠,結果變得好蛋疼的感覺OTL
我們
空曠的馬車車廂內只坐着一個墨發的女人,披着白色的鬥篷、帶着一頂大而古怪的白色帽子,右眼下方紋着一個奇異的圖案,仔細看的話有些像是花朵。
說實話這并不是一個可以說是美到驚心動魄的女人,可是她卻更能夠吸引旁人的目光,尤其是那一雙仿佛通曉一切卻充滿慈愛的矢車菊色眼眸,仿佛可以讓哭啼中的孩子美美地沉睡。
西爾維娅當然知道這個女人是誰,甚至可以說這麽多年不見,這個女人依舊如同自己最初見到她時的那般。
仿佛時間讓她的年齡永遠都停留在了這一刻。
“好久不見,西爾維娅。”
在西爾維娅坐到了女人的對面之後,馬車的出門被那個金發男人從外面輕輕地合上,微弱的陽光透過薄弱的窗簾撒在她們兩人的身上,柔和卻不刺眼。
就如同女人臉上始終都維持着的笑容一樣。
“好久不見,謝匹拉。”
雖然西爾維娅的表情并沒有多大的改變,甚至沒有流露出許久沒有見到故人時應有的喜悅,但是從她變得柔軟輕快的語調中,還是可以看出她對在異鄉見到故人這一點并不是無動于衷。
“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
她輕嘆着,并不是逢場作戲、而是真正發自內心的感嘆。
“我原以為你會一輩子都窩在……”
西爾維娅頓了頓,然後沒有再繼續說下去。那一雙玫瑰色的眼眸始終看着自己的故人,眼中像是閃過了什麽,但又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
“那麽你這次來西西裏島,是為了什麽?”
“我為了兩個人而來。”
謝匹拉像是沒有聽出西爾維娅轉折過後所帶着的警惕與試探,語氣依舊溫和從容,“西爾維娅,我需要你的幫助。”
西爾維娅像是眯了眯眼,雙腿的肌肉在這一刻也像是緊緊地繃起,她交疊着放在腿上的雙手握成了拳狀,但是很快便松開恢複成了原狀。
“我想你應該不會願意在這種地方繼續談論下去的吧?”
雖然馬車車廂的确是一個封閉的空間,但是誰也不知道她們的對話會不會透過這薄弱的車壁流露到外面去。
西爾維娅更不可能相信謝匹拉所謂的幫助的內容,只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去你現在的家的話,”謝匹拉只是微笑着,然後繼續說道,“或者你來我們留宿的旅店也可以。”
西爾維娅忽然有一種預感——即使她的預感在對方的預言面前像是小孩子的游戲——但是西爾維娅仍舊覺得她們今天的這場對話會變得異常的漫長,甚至是枯燥。
“還是來我家吧。”
最後她松口,甚至有些慶幸Sivnora臨時有事離開。
雖然謝匹拉只是她的一個熟識,但是如今的謝匹拉早已被冠上了其他的身份,而不複她們最初相識時的那般平凡——當然,這裏的平凡也只是趨于表面上的,謝匹拉這個女人從根本上就和所謂的平凡沒有任何的聯系。
她自然不會因為謝匹拉身份的改變而終止這段友情,但是她也不想讓Sivnora因此被牽連到她的世界中。
是的,西爾維娅僅僅只是希望在自己的丈夫面前,她不過是一個平凡的女人,一個普通的首飾工匠,僅此而已。
“将遠道而來的客人拒之門外可不是我的風格。”
良久之後西爾維娅這麽說道,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又有些如釋重負,“若是被母親知道的話,她肯定也會重新教育我一次的吧。”
“不,我想你的母親肯定會為有你這個女兒而感到驕傲的。”
回應謝匹拉的只有西爾維娅的笑容。
謝匹拉在心中稍稍地松了口氣——為西爾維娅并沒有在一開始就拒絕自己,然後她擡手輕輕地敲了敲馬車的車門,車門随即被人從車外打開,金發男人恭恭敬敬向謝匹拉欠身,“您叫我麽,首領。”
“阿爾法。”
謝匹拉叫着男人的名字,一旁的西爾維娅在聽見這個名字之後,身體像是顫抖了一下。她迅速地側過臉,肩膀小幅度地抖動着,不過她很快便恢複了正常——在馬車門再一次合上之後。
“你應該不會怪我自作主張吧?”
謝匹拉像是沒有看見西爾維娅之前的失态。
西爾維娅擡了擡手,表示自己對這一點并不在意,“若是你并不知道我現在的住址,我反而會覺得奇怪。”
她倒是想知道還有什麽是謝匹拉看不見的。
馬車很快就開始駛動,雖然車夫的駕駛技術不錯、車也開得很穩,但是車廂內的兩人不可能完全沒有感受到。
就當西爾維娅以為她們會這麽一直保持沉默直至抵達她家時,謝匹拉卻忽然開口。
“剛才那位是你的丈夫?”
“我想這個答案你已經非常确定了,謝匹拉。”
西爾維娅才不信謝匹拉在來之前沒有看見到這件事情,雖然她并不認為Sivnora有什麽地方能夠引起謝匹拉的注意的。
即使他很有魅力。
謝匹拉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有些古怪,但那僅僅只是幾秒鐘的事情,随後西爾維娅看見的,依舊是那個會帶着溫柔笑容的謝匹拉。
“我想那個人應該還不知道這件事情?”
“這件事和他無關。”
或許是因為謝匹拉提到了自己并不願面對的一個事實,西爾維娅的表情顯然發生了改變,就連帶着語氣也多了幾分僵硬。
“我想這件事并不在他必須知道的範圍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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