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李宏亮請穆懷溪入內,順便将小豬豬放下,看向沙發,沒有看到妻子的身影,下樓還盤子的時候,妻子在沙發上躺着呢,推測妻子是去上廁所了,擔心妻子肚子大不方便,他忙道:“穆先生,随便坐。”
然後急匆匆跑向廁所的方向:“老婆,你在裏面嗎,我把……”
聲音戛然而止,廁所裏空無一人,又去卧室,發現卧室也沒人,順便看了眼廚房,也沒看到妻子的身影。
李宏亮有些慌了,妻子身體不好,肚子又大,不在家,會去哪呢。
慌亂中,腿突然碰到什麽,低頭一看,是那只小豬豬,這才想起還有客人,他折身走到客廳:“不好意思啊,穆先生,我老婆……”
“老公,你幹嘛呢。”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李宏亮回頭,瞪大眼睛,“老婆?”
“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嗎?”李宏亮的妻子陳玉薇皺眉摸自己的臉,不太明白為什麽老公看着自己一臉驚訝。
“老婆,你在家呀。”
“對啊。”陳玉薇撐着後腰,“我去卧室陽臺曬衣服,你以為我去哪?我這樣子能去哪。”說着嗔了眼李宏亮。
李宏亮撓了撓頭,走過去扶她:“剛才沒看到你人,喊你又不回答,我以為你不在家,吓死我了。”
“我在陽臺沒有聽到。”陳玉薇目光落向穆懷溪,目露疑惑,“這是……”
“你剛才吃的蝦肉炒飯就是穆先生做的,我請他上來坐坐。”
李宏亮扶着陳玉薇坐到獨座沙發上,後者一坐下就朝穆懷溪道謝,又讓李宏亮去洗水果,很是熱情。
多虧這位先生,她好久沒吃過飽飯了。
穆懷溪淡淡應着。
陳玉薇注意到江小豬豬,下意識露出歡喜的笑容:“好可愛的小豬豬,穆先生,這是你養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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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這個字取悅了穆懷溪,他舒展着眉目,和江南對視一眼,微微一笑:“是我的。”
江南鎮定的移開目光,好在他頂着一張豬豬臉,看不出臉紅,他重新将目光投向陳玉薇。
陳玉薇和李宏亮一樣,臉色都透着病态般的白。或許是因為吃不進東西營養不良的緣故,陳玉薇很瘦,瘦的像個紙片人,下巴凸尖,眼眶凹陷,眼下透着濃郁的青黑,即便是這樣,陳玉薇看起來也不醜,可見她在健康狀态時,應該是個一等一的大美人。
而和她紙片似的身體一對比,高聳的肚子看起來就有些驚悚了。
除了瘦的太過厲害之外,陳玉薇身上并沒有其他不妥之處。
“是妖嗎?”江南詢問穆懷溪。
妖一旦收斂住自己的妖氣,不讓妖氣外溢,外人很難判斷對方的真實身份,加之術業有專攻,讓江南分辨是人是鬼,他能一眼看出,但分辨是人是妖……身為一只連化形都做不到的小豬豬,着實看不出來。
穆懷溪對着江南搖了搖頭。
“小豬豬叫起來也好可愛。”聽到小豬豬哼哼的陳玉薇心裏快被萌化了,她道,“我之前養了只小花貓,特別可愛,還知道給我遞東西,只是我懷孕沒多久,她突然變得很狂躁,好幾次想撲過來抓我,沒辦法才把她送走。”
懷孕的人本就多愁善感,陳玉薇說着說着,眼圈就紅了。洗完葡萄和草莓的李宏量連忙放下水果,握着她的手安慰:“等寶寶生下來,咱們就把小咪接回來。”
在李宏亮的安慰下,陳玉薇的情緒平複了些,怕妻子情緒再起伏,李宏亮便挨着妻子一并坐下,他因為洗水果的原因,把衣袖挽起來,露出左手腕戴着的一根紅繩。
紅繩已經褪色,看起來有些年頭,上面挂着一個小木牌,刻着李宏亮三個字。
江南目光落在木牌上,微微一愣。
正常人在陽氣缺失的情況下,精神不震,身子變虛,容易被髒東西纏上,這也是為什麽李宏亮身體會變得這麽差勁的原因,但他除了陽氣流失外,身上并沒有髒東西纏上的痕跡,尤其是在兩肩上的火都熄滅的情況,這種情況幾乎不可能存在。
“這個紅繩木牌模樣很是別致,是在哪裏買的?”穆懷溪突然開口。
“啊。”李宏亮反應過來,下意識擡起左手,用手撥弄了下刻着名字的木牌,“是一個學弟送給我的。”
心裏有些疑惑,就是普通的一根紅繩木牌,哪裏別致了,這位穆先生的審美還真是與常人不同。
因為是學弟離開學校時的贈送,想着相識一場,他便一直把這個紅繩木牌戴在手裏,沒有取下。
穆懷溪朝小豬豬看去,小豬豬錯開眼神。
當年他退學離開時,因為囊中羞澀,恰好在路邊看到一塊錢一根的紅繩木牌,于是買了根,在上面刻上李宏亮的名字,送給李宏亮,權當謝了他毫不猶豫把獎學金和生活費給他的那份溫暖。
送的時候雖然叮囑過李宏亮盡量戴着,但他并沒指望對方會聽他的話,畢竟這根紅繩木牌看起來有些女性化,男人一般不屑于戴這種,沒想到李宏亮倒是戴到現在。
因果因果,有因才有果,若是李宏亮不戴着多年前他送給他的這根紅繩,估計活不到現在。
感嘆一番的江小豬豬趁幾個‘人類’交談的空隙,晃晃悠悠進了李宏亮夫妻的卧室。
之前他已經看過客廳和廚房,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陳玉薇不是妖,身上也沒有問題,而且她身上的陽氣也流失不少,只是比起李宏亮要好些,至少兩肩上的火沒有熄滅,卻也十分微弱。
如果他沒斷定錯的話,這屋子裏面應該有吸食他們夫妻倆陽氣的邪物。
“呀,小豬豬呢。”李宏亮準備詢問穆懷溪龍蝦肉在哪買的,他之前給陳玉薇準備過龍蝦,但陳玉薇聞到味就吐,根本吃不下去。
估計是和在哪裏買的有關,他心裏這樣想。
話落,卧室裏突然傳來一聲脆響,似乎是有什麽東西摔碎,穆懷溪從沙發站起來,李宏亮不好意思的說:“別是小豬豬摔了吧。”
聞言,穆懷溪看了眼李宏亮,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最先擔心的應該是自己家的東西會不會受損。
李宏亮扶着陳玉薇,三人一同進入卧室,卧室裏有個書架,書架上除了放滿書外,還放着一個瓷器筆筒,此刻筆筒落在地上,摔成兩半,裏面的筆也跟着灑了滿地。
小豬豬站在滿地狼藉中,聽到聲音,淡定轉身,無辜的回視所有人。
“這是什麽?”陳玉薇瞪着滾到腳邊一個黑乎乎的石塊,她用腳輕輕踢了下,那東西翻了個身,一雙黑洞洞的眼睛盯着她。
“啊!”陳玉薇吓的尖叫,後退時腳下一滑,往地下摔去,李宏亮壓根沒反應過來,還是穆懷溪伸手扶了把,陳玉薇這才穩住身形。
“老婆!”反應過來的李宏亮立刻将陳玉薇扶到床上坐着,陳玉薇大口喘着氣,慘白着臉,指着地上的東西,渾身發抖,“老公!那是什麽!那是什麽!”
光是看一眼,她就渾身發涼,肚子隐隐抽痛。
那根本不是什麽石塊,而是一個蜷縮的嬰兒!
李宏亮也看到了,嬰兒巴掌大,似乎是用石頭雕刻出來的,可雕刻的太像,仿佛一個真的小嬰兒,滿面痛苦的蜷縮在一起,黑幽幽的眼眶瞪着他,涼意從四肢蹿入,竟讓他手腳發麻起來。
這東西一看就很邪門,家裏怎麽會有這麽邪門的東西!
他心中害怕,知道妻子比他更害怕,連忙捂住陳玉薇的眼睛,努力讓自己聲音聽起來沉穩:“別看,別看。”
餘光看到穆懷溪彎腰撿起那個嬰兒,頭皮發麻:“穆先生,快、快扔掉。”
“你家怎麽會有這種東西。”穆懷溪看了眼走到他身邊的小豬豬,眼中笑意一閃而過。
江南長籲口氣,天知道為能了爬上書架,他費了多少力,現在四蹄還軟着呢。
李宏亮怔住:“對啊,我家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應該是鑲嵌在筆筒裏。”穆懷溪指着摔碎的筆筒,可以看出筆筒筒身是中空的。
陳玉薇這會兒緩過來了些,摸着有些脹疼的肚子,道:“老公,這個筆筒不是我懷孕的時候,大嫂送給我們的嗎,她說筆筒上刻着‘早生貴子’很有寓意,還說是從古董商那裏特意買的……”
李宏亮和陳玉薇是大學同學,大三認識并在一起,畢業後兩人感情穩定,雙方工作都不錯,去年兩人結婚。
這套房是雙方父母一起湊錢買的,陳玉薇家裏只有她一個獨女,經濟情況比李宏亮家好些,是以這套房百分之七十的錢都是陳玉薇父母出的。
而李宏亮大哥大嫂結婚時,家裏經濟不太好,兩人至今都是租房住。
陳玉薇看着自己肚子,喃喃:“難怪自懷孕後我就一直吐,吃什麽都吃不下,小咪性格也突然變得暴躁……”
她忽然想到什麽,臉色慘白:“老公,我們馬上去醫院檢查孩子。”
“穆先生呢?”兩人突然發現卧室好像少了人。
李宏亮往地上看了眼,急道:“穆先生把那個邪門東西拿走了,老婆你等等,我去找他。”這種邪門東西不能害了別人。
陳玉薇卻叫住他,李宏亮回頭,發現妻子神情有些古怪,他忙問:“怎麽了?”
“你說這位穆先生來我們家,他養的小豬豬打翻筆筒,發現那個東西,一切……只是巧合嗎?”
李宏亮被問住了。
陳玉薇又說:“從一開始見到這位穆先生,我就覺得他不是普通人,你說,他是不是大師?”
李宏亮撓撓頭,他其實是個唯物主義,只是家裏出現這樣邪門的東西,再加上這近一年來夫妻倆遭遇的,心裏隐約已經信了。
他默了兩秒,誠實的說:“老婆,你這麽一說,我反倒覺得那只小豬豬更不一樣,我下去還盤子的時候,小豬豬主動跟着我,還主動讓我抱,來咱們家又主動進入卧室。”
夫妻倆對視一眼,恍惚間好像明白了什麽。
抱着小豬豬回到樓下房間的穆懷溪将手中的嬰兒雕像扔給江南:“寶寶,玩的愉快。”
江南心想,穆懷溪怎麽這麽了解他,他盯着小嬰兒雕像,在他的目光下,那小嬰兒雕像慢慢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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