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1)

“砰!”

“砰!”

二人自半空一躍而下, 急吼吼地就要往白優優的身邊奔來。

在他們的後方,緊緊跟随的,則是猶如坦克一般的大魚狗, 以及粉色的火烈鳥。

下一刻, 萬千魔兵魔将, 伴随着千萬條魔氣,直接就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玄十九以一己之力就阻住了進攻的宗門衆人, 而将所有的防守都用在白優優這邊。

如此,他還俊眉緊皺, 心中腹诽:

又是這些人。

他就知道,一出九幽深淵,他就再不能獨自占有小殿下了。

總有那麽多莺莺燕燕,要來搶他的小殿下。

煩死!

玄衣魔尊将手一揮,魔氣便倏然化作了一只巨掌,朝着月微茫等人抓去。

“小心!”

月微茫急急閃避, 手中一把銀針激..射而出。

剎那間, 銀針化作千萬條銀輝。

可以說是出神入化、神出鬼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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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毒雙修鶴族少主,果然名不虛傳!”

姬雲深見狀,一抖手中雪亮長槍, 高聲喊道:

“這麽多年來,魔族餘孽一直不斷傷人。如今各個宗族門派,皆有被魔族餘孽所傷之人,皆都變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這些全都拜魔族所賜!就連最大公無私的雪國聖主,都慘死于九幽深淵之中。”

“今日, 魔族封印一破, 勢必一場浩劫。”

“大家一起上, 殺了魔尊, 封印魔族,誓不可讓魔族重現天下,為禍人間!”

“殺!”

“殺!”

“殺!”

衆宗門弟子聽令,也高舉法器,與沖擊而來的魔族戰成了一團。

一時之間,刀光劍影、殺聲震天。

“不對!”

身處雙頭蛇之上的白優優,眼見着一切,卻緊緊蹙起了眉頭。

她分明見到在那些修士之中,有些人目光僵直,身體僵硬,刀槍不入。

即使已然滿身鮮血,仍然不死不休。

就與先前行屍走肉般的奪魂怪相比,也不遑多讓。

很顯然,他們早已不是正常人了。

雪國聖主是死于九幽深淵沒錯。

但是,之前使用奪魂絲,讓宗門修士變成行屍走肉的怪物的,絕對不是玄十九。

分明就是有人借着魔尊之名,行禍亂之事。

玄十九就是那個天選背鍋人。

更何況,魔族封印一破,宗門修士裏面便殺了進來。

好像他們就等在封印門口,等着撿漏似的。

再想起玄十九這麽多年所受之苦,以及魔族在暗無天日的九幽深淵茍且偷生多年。

如今,還要被這些所謂天下正道讨伐,實在是孰可忍孰不可忍啊!

白優優想着,輕聲喝道:“去!”

只見火光一閃,一顆小火球直沖戰場而去……

玄十九見狀,單薄性感的嘴唇緊抿,都快要沒有血色了。

如此看來,小殿下定還在生氣。

根本沒有一點要原諒他的跡象。

這可如何是好?

玄十九看起來面無表情,實則一顆心七上八下,出手則更加狠辣。

即使修為以至元嬰初期的月微茫,在魔尊的手下,就連一招都過不了。

銀輝甫一與魔氣相撞,瞬間就消散一空。

而後,魔尊威壓更是驚天動地,大掌直直地就朝着月微茫壓下。

“月兒,當心!”

陸成绮大喝了一聲,沖上前來,擋在了月微茫的身前。

狂風呼嘯,不斷吹拂青年身上的粉色羽毛。

讓他看起來淩亂不羁,分外狂放。

二人合力,加上各自的靈寵幫忙,這才堪堪頂着了魔尊的魔氣。

可即便如此,月微茫也沒有放棄,又大又圓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白優優。

已經褪去嬰兒肥的少女,此時顯得眉目深邃、分外倔強。

“我就知道小殿下沒有死!”

月微茫咬牙道:

“十年了,我有整整十年沒有見到小殿下了。大魔頭囚禁小殿下于九幽深淵之中,這一次,我一定要把小殿下從他的手中救出來。”

“呵呵……”

玄十九聞言,朝天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十年前,他就與月微茫不對付。

這個女人一貫扮做楚楚可憐的樣子,分走了小殿下的注意力。

十年後,他越發看她不爽。

要不就殺了吧。

殺了一了百了,就沒有人跟他搶小殿下了。

如此想着,只聽玄十九輕哧了一聲,威壓瞬間擴大無數倍,眼見着就要将月微茫等人壓成肉餅。

“大魔頭殺人如麻,手段狠辣,大家當心!”

姬雲深一杆長槍即使再舞得虎虎生風,可又哪裏是魔尊的對手。

洛天音被一掌拍飛,白子珊、白子思亦是如此。

其他一衆宗門修士,更不是玄十九的對手,彈指之間便要飛灰湮滅。

而恢複了神智的魔兵魔将,更是骁勇善戰。

在玉樓遙,龍蘭、龍淵铮姐弟倆的指揮下,更要将這千百年被壓制的怒氣都發洩出來。

眼見着就要血海漂橹,一發而不可收拾。

“住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軟糯好聽的聲音傳來。

“好了,十九,別生氣了。”

這聲音聽起來輕輕軟軟的。

在金戈鐵馬、狂風呼嘯聲中,顯得幾不可聞。

但即使如此,漆黑恐怖的魔氣大掌,還是一下子就停下了動作。

“小殿下……”

挺拔颀長的玄衣魔尊,淩空而立,周身魔氣萦繞。

看起來是一副高不可攀、生人勿進的模樣。

可他盯着一道由遠及近的火光,潋滟桃花眼微微下垂着,輕聲低喃着,莫名有種委屈巴巴的味道。

下一瞬,一條頂天立地的雙頭蛇呼嘯而來。

其上站立的,俨然是一位嬌俏玲珑的姑娘。

小姑娘白皙精致、絕色傾城,站在高大魁梧的玄十九跟前,堪堪只到他的胸口。

但剛剛還戾氣深重、殺伐果斷的魔尊,此時已然低着頭,用下目線凝望着她,一副眼巴巴的樣子。

好似知道自己闖禍了,就要被主人批評的大狗狗。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白優優從善如流地摸了摸玄十九的腦袋。

玄十九一愣,小聲道:

“小殿下,不生我的氣啦?”

“嗯嗯。”

白優優點頭胡亂應道。

玄十九聞言,周身翻湧着的魔氣,都霎時間激蕩了開去。

那漆黑的顏色,只因混了白優優明亮的火光,當場就要變成緋紅飛飛的粉色。

就一如玄十九此時蕩漾的春心。

遠處玉樓遙見狀,忍不住露出了牙疼的表情。

其實吧,白優優最受不了玄十九那副委屈巴巴、小心翼翼的樣子了。

先前被隐瞞、被欺騙的小疙瘩,也在不知不覺中被她自己解開了。

玄十九生而艱難。

他男扮女裝顯然不是故意隐瞞于她。

是她自己沒把他認出來,還拼命招惹了他。

可自始至終,他都将她放在自己的手心裏,好好地愛着疼着。

別說傷害她了,就連對她大小聲都沒有。

讓她進入他的識海,毫不保留地讓她看到他不堪的過往。

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坦白呢?

反而是她自己。

在火國時,按照系統要求,不停欺負他。

在神焱谷中,也對他頤指氣使。

在九幽深淵之中,更是因為知道了真相而心有芥蒂、不理他。

甚至提出要雙修的,亦是她……

白優優小臉緋紅。

罷了,罷了。

自從她在不靠譜的系統的慫恿下,第一次撲進洛天隐的懷中時,就已經命中注定,他們解不開理還亂的關系了……

“阿嚏!”

與此同時,在那黑煙滾滾、陰森可怕的魔氣大掌之下,一只周身燃燒着熊熊烈火的小團子,猛地就竄到了月微茫與陸成绮的跟前。

“阿嚏!阿嚏——”

随着可怕的威壓悄然散去,月微茫與陸成绮還未松一口氣,就見那火光中的小團子不停地打着噴嚏,最終卻化作了一只小兔子的模樣。

“這是……何方妖孽?!”

陸成绮眼眸緊縮,還試圖擋在月微茫的身前。

沒想到,卻被她一把推開了。

“好可愛啊!是小兔兔啊!”

月微茫的眼睛都亮了。

這分明是一只垂耳兔,四肢短短,肚皮肥肥,圓咕隆咚。

兩只雪白的耳朵,原本耷拉在身後,聽見她這話時,又機警地豎了起來。

“不許喊本系統小兔兔!”

垂耳兔——B250磨了磨他的小尖牙。

沒想到,他堂堂機智聰明、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系統,居然被白優優從腦內拉扯了出來。

也不知道她用了什麽神奇的法術,只用了一根琅玕樹的枝丫,就給他捏了一個肉//身。

而後,揉吧揉吧,一股腦兒就把他給塞了進去。

B250只覺得一陣混混沌沌,又是火燒火燎。

緊接着,他就發現自己有了身體,再不是一道虛無缥缈的數字了。

“我的天呢!”

B250一聲驚呼。

發出來的聲音,也不是之前刻板的機械音了。

而是清朗悅耳的少年音。

他低下頭,查看自己雪雪白、又毛茸茸的四肢,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但那感覺又是如此之好。

以至于B250剛笨手笨腳地動了動,就“吧唧”一聲,摔了個四仰八叉。

可還沒等他回過神來之時,就被白優優一揮手,給彈射了出來。

“畢老師,保護好他們哦。”

“好嘞!”

B250周身浴火,随風飄揚,只覺得自己帥得好似一名蓋世英雄。

然後,他就來到了月微茫的面前。

月微茫眨巴眨巴着大眼睛,伸出雙手,還試圖來抱他。

結果,垂耳兔一扭身,動作笨拙地躲過了月微茫,道:

“跟着我走,少添亂。”

“嗯嗯!”

月微茫忙不疊地點頭。

她在小兔兔的身上,分明嗅到了小殿下的氣息。

那團熊熊燃燒的烈火,就是最好的證明。

陸成绮向來對月微茫言聽計從。

當下也不做他想,直接讓身後碩大無朋的火烈鳥,叼起了垂耳兔,往白優優所在的方向飛去。

“小殿下在此,鶴族聽令,全都住手!”

月微茫身在大魚狗之上,也迅速地發號施令。

陸成绮亦是如此:“紅鹳族聽令,全都住手!”

“是!”

“是!”

這一聲令下,大部分火國之人皆都邊戰邊退,緩緩地退出了戰場。

說來也是奇怪。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先前與他們對戰的魔兵魔将,皆都停下了動作,眼睜睜地看着他們離去。

就好像他們也是得了什麽命令似的。

“你們做什麽?!”

白子珊見狀,不可置信地大聲呵斥:

“十年前,火國少君掉下九幽深淵,早已飛灰湮滅。此時這人雖與小殿下長得相似,但分明是魔族之人,你們怎可聽魔族之言?!快殺光他們!”

可即使她聲嘶力竭,也沒有多少火國之人聽她的。

甚至于,她的妹妹白子思亦是緩緩地停下了手,擡起頭來,望向了白優優所在的位置。

“小殿下?……”

白子思眼眸緊縮,忍不住口中喃喃:

【系統,那、那站在魔尊身邊的,真的是那個小廢物嗎?】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白優優,在心中不斷地呼喚系統。

【是的,是的,她沒有死。】

B250乘風破浪,玩得不亦樂乎,還不忘在百忙之中回答四公主的問題。

白子思聞言,眼眶一下子就熱了。

她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氣,亦舉起手中赤色長鞭,高聲喝道:

“鶴望宮聽令,全部住手!”

聽到這話,鶴望宮之人皆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灰頭土臉之下,面面相觑。

與月微茫、陸成绮所在的鶴族、紅鹳族唯少主之令不同,白子思之上還有白子迩、白子毅兩位哥哥。

如今,他們幾人為了與白子珊争奪火國少君之位,可以說是争得頭破血流。

整個火國也差點沒被他們弄得四分五裂,實力早已遠遠不如從前。

“四妹妹,你做什麽?!”

白子毅身披一身赤紅铠甲,厲聲問道。

白子思咬了咬唇,依舊沒有放棄,大聲號令道:

“小殿下在此,鶴望宮之人,全部住手!”

“是!”

這一次,終于有人停下了戰鬥,慢慢地退出了戰場。

随着大批的火國人不再混戰,亦有人将白優優給認了出來。

“這是火國的小殿下啊!我的天呢,小殿下并沒有死!”

修心宗師兄妹雲千重、雲彎彎望着白優優所在的方向,亦是一副眼巴巴的模樣。

今日之戰的主力部隊,大多數是十年前,參與神焱谷歷練的那一批。

他們誰人不知,當年就是小殿下犧牲了自己,才将他們救出了為難之中。

她是他們所有人的救命恩人啊!

如今,他們也與雲千重、雲彎彎一般,見到白優優皆都感慨萬千,紛紛停下了動作。

“那、那是龍師弟?!還有師娘!”

另外,混戰之中的神夢山莊之人,也将龍淵铮與龍蘭給認出來了。

“他們怎麽會與魔族為伍?!”

“師娘、龍師弟,快過來,勿要助纣為虐啊!”

本就是被魔族壓着一邊打的戰事,再加上火國、修心宗、神夢山莊的猶疑,戰況于宗門修士這邊更加不利。

姬雲深怒喝:

“魔族餘孽禍害天下、罪孽深重,人人得而誅之,還不速速将他們殺死!”

“可是,那是火國少君、神夢山莊夫人與少主啊……”

當即便有人如此說道。

“一派胡言!”

姬雲深卻大聲呵斥道:

“他們與魔族為伍,自甘堕落。俗話說,道不同,不相為謀。為了天下太平,如此妖孽必要除之而後快!還不……”

“閉嘴!”

他的話還未說完,已然被一聲軟乎乎的聲音給打斷了。

姬雲深循聲看去,就見白優優站在一條頂天立地的狂蟒之上。

四周魔氣彌漫,昏天黑地,但她卻好似天邊的神明,周身萦繞着赤紅光芒,讓人自慚形穢。

在其身後,更有修長魁梧的魔尊,默默無言地守護着。

那雙湛藍如海的眼眸之中,血色翻騰,讓人只望一眼就不寒而栗。

惹不起,惹不起。

此時,白優優檀口輕啓,朗聲道:

“姬少主,你口口聲聲說魔族為禍人間,可有證據?”

“那是自然!”

姬雲深昂首一揮。

而後,只聽得“叮叮當當”的鐵鏈聲響起。

數十名天兆宮弟子,手持漆黑玄鐵鐵鏈,将一頭怪物給拖拽了出來。

那怪物皮開肉綻,渾身上下全無一塊好肉,似有無數透明的絲線,在他的皮膚之中鑽進鑽出。

“是……萬波随!”

雲彎彎見狀,眼眸劇烈擴張,一眼就将那怪物給認了出來。

若不是身後還有師兄雲千重将她拉住,只怕她第一時間就要沖将出去了。

萬波随似乎也聽到了她的呼喚,嘶吼嚎叫着轉過了身來。

分明可以看到他發白的眼眸,以及周身之上不停開合的鰓。

“是的,這便是我的小師弟萬波随。”

姬雲深語氣低沉道:

“五年前,小師弟便中了魔族的奸計,變成了這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是師尊不惜耗費大量法力,才堪堪保住了他的神識,沒有讓他徹底變成行屍走肉。”

“但是,又有多少道友有我師弟這般的運氣。”

姬雲深頓了頓,哽咽道:

“難道諸位都忘記了,自己有多少同門為魔族奪魂絲所害,失去意識,變成怪物。最後,不得不同門相殘,将他們殺死。”

“這十年來,有多少門派被毀,多少修士無故失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直至兵荒馬亂、民不聊生。”

“這一切,皆都是魔族所為!這奪魂絲只有魔族所有!”

“如今,新仇舊恨,必要将他們全部殺死,才能替我們死去的同門報仇雪恨,還天下太平!”

姬雲深這一通話,說得激情滂湃、義憤填膺。

一時之間,倒是激起了衆人的戰意。

只可惜,他的話音剛落,白優優便接口道:

“你怎知這奪魂絲只有魔族所有?”

“嗯?”姬雲深聞言,微微一愣。

白優優二話不說,直接将一枚留影珠丢了出來。

緊接着,只見光影閃爍,幾道聲音便傳了出來:

“小姐,奪魂絲、奪魂絲取來了!”

“絲絲,寄生術最後一樣寶貝——奪魂絲已經取來,是不是就可以為我的孩子塑造一個完整的身體了?”

“可以的,我的主人……”

衆人聞聲,俱都愣在了原地。

姬雲深更是眉頭緊鎖,大有不可置信之感。

白優優又漫不經心地将手一揮。

留影珠中傳出的聲音忽而變得歇斯底裏起來:

“……慫恿我冒天下之大不韪,打開魔族封印,奪取奪魂絲的人,是你!你如何會不知,這兩個嬰兒,到底哪個才是我的孩子?!另一個又是什麽東西?!”

“屬下不知……”

在場衆人聽聞,不由得停下了動作,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了起來:

“這……這怎麽回事啊?!”

“魔族封印被打開,除了十年前的那次,就是五百年前了。”

“這聲音似乎有點耳熟……還有絲絲,絲絲是誰?!”

“孩子什麽的?這聽起來也不是十年前啊。難道是……”

這幾段對話,雖然沒頭沒尾,語焉不詳,但是,還是有雪國之人飛快地将那聲音給認了出來。

“是、是聖主大人,與國師牽絲大師啊……”

“為了她的孩子……難道是為了……”

感覺到衆人的眼光都朝着自己彙聚了過來,洛天音臉色煞白,雙手劇烈顫抖起來:

“不可能!我的母親絕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是啊!”

姬雲深站在了洛天音的身前,大聲道:

“白優優,分明是你與魔族勾結,為非作歹,還要污蔑雪國聖主。虧得你我還有婚約,簡直就是我天兆宮之恥辱!”

“自今日起,我姬雲深與白優優恩斷義絕、再無瓜葛!”

他說完,便轉身扶住了洛天音,柔聲道:

“音音,莫怕,一切有我。”

“YUE——”

這話音剛落,嘔吐之聲此起彼伏。

仔細看來,除了白優優外,還有一只雪白的垂耳兔,站在一只粉色的火烈鳥背上,也是一副幾欲作嘔的模樣。

“你、你們什麽意思?!”

姬雲深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他們如此表現,簡直比殺了他還要可惡。

“報意思,報意思,生理反應控制不住啊。”

白優優拍了拍急切扶住她的玄十九的手,又擦了擦唇角,笑道:

“好啊,你要與我解除婚約,我還真是求之不得了。”

“那便請天下人為我作證,我白優優與姬雲深沒有任何瓜葛,就是陌生人。”

“好!”

這話剛說完,玄十九便喝了一聲采。

從他彎起的眼眸,與周身蕩漾着的粉色魔氣,就看得出他的心情好極了。

衆人:“……”

玉樓遙更是無語地搖了搖頭。

可緊接着,白優優又将手一揮,瞬間留影珠的景象變化。

在衆人面前,倏然出現了一片漫漫黃沙。

“這、這是……?!”

這場景似曾相識,特別是修心宗的雲彎彎與雲千重。

十年前的歷練可以說是危機萬分,讓他們刻骨銘心。

他們一眼就認出了,這分明就是神焱谷歷練時,他們遇到的古城沙漠啊。

在那裏,他們第一次遇到了奪魂怪。

也是小殿下機智,救他們于水火之中。

那一次,除了他們師兄妹倆,還有一人便是萬波随。

只是,那次他變成了一只小狗狗,便被雲彎彎抱來抱去。

那記憶可謂是太深刻了。

可此時,在留影珠之中,出現的景象卻是,萬波随還沒有變成狗時發生的。

只見他揮動雙手,便有無數透明、黏膩的奪魂絲激..射而出。

也可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關系,當年他們幾人戰鬥的景象再次重現。

雲彎彎與雲千重皆都發現了端倪。

——萬波随明顯是可以控制那些奪魂絲的!

他甚至還想将掉落下來的奪魂絲都吸收了,為其所用。

“天哪!為什麽?”

雲彎彎見狀,整個人都不大好了:

“難道你一直都在騙我?!”

所謂,患難見真情。

在神焱谷中的朝夕相處,讓雲彎彎與小狗狗産生了感情。

即使後來,他們分開,各自回到了宗門,繼續修煉。

雲彎彎還是與萬波随始終保持着聯系。

直到五年前,魔族餘孽越發嚣張,不但害死了許多修士,更是讓萬波随離奇失蹤了。

她原以為萬波随,也與其他被奪魂絲寄生的修士一般,變成了怪物,再無相見之日。

害得她日日以淚洗面,茶飯不思。

直到這幾年,在師兄雲千重的悉心照料之下,才漸漸好轉起來。

卻沒想到,萬波随其實早就掌握了奪魂絲的使用方法……

“不是,不是……”

那被鐵鏈緊緊鎖住,并穿透琵琶骨的怪物,此時卻拼命搖頭,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他泛白的眼眸之中,亦是盛滿了淚水。

“先前只有聲音,沒有影像,姬少主還可以說那些不可相信。可是,現在,證據确鑿,更有人證在此,姬少主還能信誓旦旦,說這一切皆都是魔族所為嗎?”

就在這時,白優優斬釘截鐵般的聲音迅速傳來:

“分明是五百年前,雪國聖主為了一己私欲,妄自打開了魔族封印,盜取了魔族的奪魂絲。”

“雪國國師牽絲大師,更是用此邪術養人、制作傀儡。”

“而萬波随乃是天兆宮二弟子,他在五年前就知道如何使用奪魂絲。”

“如今看來,這菩提大陸之中,會使用奪魂絲的,就有雪國、天兆宮之人了。其他還有嗎?”

白優優說着,視線掃過衆人,忽而彙聚到了神夢山莊的那批人身上。

當年龍蘭之事所破,但她始終還有心存懷疑,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那麽,神夢山莊莊主廖奇水,是否也知道其中的奧秘。

如此算起來,天兆宮燕歸聲、神夢山莊廖奇水、雪國聖主洛惜寒、以及牽絲大師,火王白暮涯,大、小聖後鳳先雪、鳳未雨,皆都是參加過五百年前神焱谷歷練的那一批人啊。

白優優扒拉着手指頭,算人口,心中卻不由地冒出了一個古怪離奇的想法。

難道……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就在這時,半空之中,有一道低沉莊嚴的聲音傳來。

震耳欲聾、振聾發聩。

白優優已有化神修為,自然還好。

但玄十九還是飛快擡起手來,捂住了她的耳朵。

而其他衆人,終究修為淺薄,即使拼盡全無,捂緊耳朵,還是五孔流血。

看起來好不可憐。

“師、師尊!”

姬雲深滿臉煞白,急急地擡起頭來,就見師尊燕歸聲站立在雲端。

看其玉冠高聳,手持佛塵,寶相莊嚴,目下無塵,仿若視這世間萬物為無物:

“雲兒與這些妖孽有何話可談,還不速速将他們拿下,為我天下正道。”

“可是,師尊……”

原本姬雲深是對白優優的話半點不信。

可是,随着師弟萬波随的影像出現,再結合之前師弟表現出來的種種端倪,這讓姬雲深不由地開始産生了懷疑。

天兆宮中有密室,突破重重關卡之後,便可聽見怪物的嘶吼咆哮之聲。

小時候,他不聽話,曾好奇地帶着萬波随去過那裏。

之後……

“雲兒還在想什麽?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燕歸聲的聲音越發洪亮。

姬雲深的表情漸漸變得空洞,最後終究低下了頭去,喃喃道:

“是!”

下一刻,狂風驟起,無數透明黏膩的奪魂絲,不知從何而來,一下子就纏繞住了下方每一個宗門修士。

修士們先都是微微一愣。

随即,他們的表情也與姬雲深一般,變得空洞無物。

而當他們再次擡起頭來時,他們的眼眸已然變得與萬波随一樣,泛白着好像得了白內障一般。

更可見那些奪魂絲在修士的皮膚下、血管裏,不停地扭曲蠕動着,就好似一根根蟲豸。

“我的天!”

由B250所化的垂耳兔,此時快要吓死了,大老遠地就竄了過來,跳上了白優優的肩頭,急切道:

“宿主,怎麽辦?怎麽辦?沒想到這濃眉大眼的家夥,居然會是幕後黑手啊!?”

相較于小兔兔的惝恍不安,白優優明顯顯得鎮定了許多。

她擡起頭來,一眼看去,就見站在燕歸聲之後的黑袍人。

那人身材纖細,無數奪魂絲顯然就是從她身上發出來的。

這人很顯然便是雪國國師——牽絲大師。

果然如她所料,雪國聖主也不過是燕歸聲與牽絲大師的傀儡而已……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白優優摸了摸垂耳兔軟乎乎的皮毛,漫不經心道:

“牽絲大師能操控奪魂絲,我們也有人會,怕他作甚。”

這一聲話落,玄十九便上前了一步。

“砰砰砰!”

只見,黃紙漫天飛揚,直接就阻住了奪魂絲的去路,讓它們再無法寄生于修士的體內。

“吧唧!吧唧!”

與此同時,黃紙落地,倏然化作了一只只獨立行走的小人。

看他們眼耳口鼻俱全,早已比先前用來監視洛天隐的傀儡紙人,明顯要高級數倍。

“怎麽可能?!”

牽絲大師即使面容一直隐沒于黑色大氅之中,見到如此景象,還是忍不住驚訝出聲。

很顯然,她萬萬沒有想到,她研究多年的傀儡秘術,早已被人看破。

而且,奪魂絲本就是魔族之物。

玄十九身為魔尊,自然要比她更能操控。

只見重重魔氣裹挾住了奪魂絲,不多時,就全都被他吸收吞噬了個幹幹淨淨。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如此一來,非但是牽絲大師,就連燕歸聲都是滿眼的不可置信。

“搶人家的東西,還要用人家的東西還害人。你們可真惡心!”

白優優不動聲色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更是乘機施展淨化秘術。

先前九幽深淵積攢了千年的怨氣、魔氣,也僅憑着她一己之力,就可以完全淨化。

這些奪魂絲又何在話下?

只聽見琅玕樹沙沙作響,濃郁的靈氣遍布整個深淵。

原本已經開始變得混混沌沌的修士,猶如醍醐灌頂,如大夢初醒。

“我、我剛才怎麽了?”

月微茫如是說道。

她身邊的陸成绮也是一臉的茫然。

他們只聽得一道低沉的聲音,而後,便只覺得脖頸後一涼,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回過神來,卻見自己身上像是爬滿了冰冷的毛毛蟲。

“呃……好惡心啊!”

月微茫用力地拍打着自己,試圖把那些蠕動的奪魂絲都拍下來。

還是陸成绮猛地就脫掉了身上的粉色羽衣,又忙不疊幫月微茫拍起來。

“小殿下,救救狗、救救萬波随吧!”

另一廂,雲彎彎好不容易恢複了神智,第一時間就向白優優求救。

在她的眼中,小殿下無所不能,自然能救萬波随于水火之中。

“嗚嗚嗚……”

此時,萬波随也掙脫了重重鐵鏈的桎梏,歷經艱難險阻,來到了雲彎彎的身邊,替她擋住了洶湧而至的奪魂絲。

他不能說話,也怕自己可怕的面貌吓到雲彎彎。

即使他聽到這話,也是拼命地低着頭,不讓她看見自己醜陋的臉。

“神智未失,那還可以救。”

白優優飛快地做出了診斷,将手一揚,便有淅淅瀝瀝的泉水散落在了萬波随的身上。

“噗呲!”

泉水落處,萬波随的身邊就發出猶如燃燒一般的聲音。

“啊——”

他疼得龇牙咧嘴、目眦欲裂,卻還是拼命地咬住了下唇,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一條又一條透明的蟲豸,從他的體內掉落了下來。

眼見着,萬波随的皮膚開始愈合,白優優又快速地倒了一瓶泉水,送到了雲彎彎的手中。

“交給你了。”

“嗯嗯!”雲彎彎乖巧點頭。

白優優拍了拍雙頭蛇的腦袋:“走,我們上去。”

上方,玄十九正和燕歸聲、牽絲大師戰得難舍難分。

他們修為高強,連白優優都看不出他們的真實實力,俨然已經在化神初期以後。

如今,玄十九與他們鬥得旗鼓相當。

她必要去助他一臂之力。

“mama!mama!”

“papa!papa!”

爆爆蛇與靜靜蛇躍躍欲試、飛天遁地。

白優優穩如泰山,垂耳兔卻是抱着她的衣袖,發出了驚人的嚎叫聲:

“救命啊——啊——”

白優優一擡手,就抄起小兔子,塞進了自己的衣袖裏。

“……隐兒,你可知道我是你何人?”

就在這時,她卻又聽見燕歸聲,如此對玄十九說道。

玄十九霎時便蹙起了眉頭。

遠處,姬雲深已然撲倒在地,萬波随亦是在地上痛苦地扭曲。

燕歸聲的視線,悄無聲息地劃過他們,最後,落在了玄十九的身上。

“多年以前,我與你的母親一見如故,她便有了身孕。”

“但是礙于身份,一直不能公開。其實,你與你的妹妹,都是我的孩子啊。”

玄十九聞言一愣,周身魔氣都似凝固了起來。

燕歸聲亦是将手一招,魔氣卻是聽他的話一般,被他吸食了過去。

“你……也是魔族?”

玄十九藍眸緊縮,蒼白修長的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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