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輕淮羽
◎狗東西!白切黑!◎
三清宗議事廳非大事不開啓,開啓必有大事發生。
六師兄不敢耽擱,讓龍幼安換好弟子服,兩人匆匆趕了過去。
去的路上龍幼安是有些忐忑的,擔心是不是自己哪裏露了破綻,前面是不是設了陷阱正等着自己。
沒辦法,誰讓她穿成了誰都想啃上一口的唐僧肉,不警惕屍骨無存。
議事廳出現的人比剛剛晨曦閣還多,廳外年輕弟子勾肩搭背,往裏面探頭探腦,表情既激動又興奮。
隐約聽見什麽“龍啊”“屠啊”的詞。
見這一幕,龍幼安心裏更加不安。
六師兄在這群人很有威望,看見他衆弟子紛紛讓出一條通路,身後的龍幼安慢慢走過,免不了被吃驚、震撼等眼神洗禮。
新收內門弟子酷似璟妩師姐的消息早傳開了,親眼見到才知傳言不虛,龍幼安看上去年紀小兩歲,說是蘇璟妩胞妹都有人信。
“小師妹好。”
“小師妹真可愛。”
也是蘇璟妩太受擁戴,連帶着他們看龍幼安都多了幾分好感。
一連串友好的聲音鑽進龍幼安耳朵,她毫不吝啬報以假笑。
書裏這些人對頂着和蘇璟妩一樣容貌的原主,遠沒有這般和善,他們欺她辱她,認為她是故意變成蘇璟妩的模樣,混入宗門想頂替蘇璟妩,便處處排斥她。
進入議事廳,大長老坐首位,依次是她在晨曦閣見過的幾位高層,梅姨也在其中,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場中一白衣少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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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幼安看見少年臉上的銀色面具時,眼瞳緊縮,心猛的墜了下去。
糟糕,輕淮羽!
好家夥,她識人無數,居然也有眼瘸的時候。
輕淮羽這時候上三清宗,難道是為了戳穿她身份來的?
怎麽辦怎麽辦!早知道就不該自作聰明告訴他解除了龍契,要不等會打起來趁亂她沖進晨曦閣拿蘇璟妩當人質?
嗯,就這麽辦!
等等,晨曦閣在哪個方向來着?
草草草,輕淮羽突然出現真的打了她個措手不及,滿腦子開始胡思亂想。
龍幼安現身,長老們就将視線轉到她身上,表情略顯古怪。
大長老溫言細語問輕淮羽,“你看看是不是她。”
龍幼安心裏咯噔一下,來了來了,當場指認來了。
輕淮羽微偏過頭看她,銀色面具下,眼瞳幽深,嗓音清淡:“不錯,就是她。”
狗東西!白切黑!虧我還給你喝血!
龍幼安內心氣得吐血,身側的手猛地攥緊,暗暗發力,讓身體每一塊肌肉處于功能位,所有力氣全部灌注于腳上。
眼下要的是東西別想了,命能不能保住都是問題!
她心裏默念,1、2、3,走!
不做任何遲疑,龍幼安腳尖一轉,蓄勢發力朝門口掠去。
身體剛騰飛,聽見梅姨莞爾一笑,“那便确實是幼安救了你,你們可真有緣呢。”
“???”
龍幼安當場岔氣,猛地一個急剎車,身體不穩朝旁栽去。
眼見就要摔地,輕淮羽突然出手,勾住她柔軟的腰肢,淩空翻了一圈。
他後背着地,悶哼一聲,龍幼安直接砸他身上。
少女身嬌體軟,重量很輕,壓上去不算疼。
問題是他們以一個相當尴尬的姿勢臉貼臉。
龍幼安雙腿跨坐在輕淮羽腰腹上,如果沒有銀色面具隔着,早親上去了。
兩人近的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龍幼安小臉爆紅,支棱起手,看見輕淮羽漆黑眼裏蕩出笑意。
“短短時間不見,安安姑娘未免太熱情了些。”不止眼裏,聲音裏都是笑。
熱情……個屁……
龍幼安尴尬到真的恨不得原地去世。
門外還有大群人在起哄。
六師兄見狀沖上去扶他倆起來。
大長老笑眯眯走上去拍着輕淮羽手臂,“好小子,剛剛的身法是輕家柳絮身法吧,飄逸靈動,很是不錯,你曾祖爺爺輕步居泗身體可好。”
輕淮羽長身玉立,不露痕跡避開手,答的溫文有禮:“一切都好,曾祖爺爺雲游四海,蹤跡難尋,每半年會用玉簡報平安。”
龍幼安聽到這兒,簡直五雷轟頂!
輕步居泗是輕淮羽曾祖爺爺?
他們居然是一家的???
她一直以為輕步居泗姓輕步,原來是姓輕。
她随口胡謅的人居然真真切切站到了自己面前?
三清宗叫來自己對質,肯定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救過輕家的人,或者到底有沒有這一回事兒。
而……輕淮羽在幫她?
“行!既然你曾祖爺爺讓你入三清宗歷練,我等肯定全力配合,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內門弟子了!”
畢竟是活了幾百年境界高深還屠過龍的牛人,能搭上關系,三清宗求之不得,大長老答應的可比答應龍幼安時爽快多了。
再看長老團,個個臉冒紅光,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龍幼安無語至極。
論投一個好胎的重要性。
她自閉了。
……
完成入門儀式,輕淮羽同樣領到一套內門弟子服和清風劍徽紋,天色已晚,六師兄要帶執法隊巡邏,而他們住的方向一致,便讓龍幼安送輕淮羽過去。
月明星稀,入夏的天氣微風清涼,吹得櫻色花瓣随風飄落,木質走廊下澄澈見底的水池倒出一前一後兩道人影。
龍幼安在前,輕淮羽在後,隔着不到一米的距離。
兩個人從議事廳出來,很有默契都沒說話。
突然前龍幼安站定,指着挂七字號牌的門說:“你是這間房。”
她色淡如水,嗓音平靜,說完見輕淮羽沒動靜,龍幼安懶懶擡起眼,“不進去?”
輕淮羽手裏捧着弟子服,小心翼翼瞅她表情,确認再三沒看出什麽,挪着步子去推門。
手剛搭上們,身後龍幼安眼神忽然淩厲,一掌轟在他背上,房門被撞開,她整個人閃進去,反腿一勾,關上。
輕淮羽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人被抵在牆上,脖頸架起了一柄寒光凜冽的匕首。
“說!你接近我到底有何目的!”
室內未掌燈,從窗柩處灑進來的銀色月光籠罩着兩人,輕淮羽清清楚楚看見龍幼安眼中的懷疑和戒備。
手中弟子服早已掉落在地,他想撿起來,剛有動作,龍幼安冷着臉又将刀刃往下壓了壓,“別動!否則我真會割破你喉嚨!”
輕淮羽徹底不敢動了。
銀色面具後的黑眸映着皎潔月光,格外清亮。
“我對你沒有惡意。”他說。
龍幼安嗤笑,根本不信,輕家有屠龍的祖輩,必定和龍族打過交道,怎麽可能不知道龍契如何締結,她不信自己随口胡謅,輕淮羽就當真信了,扮成随從假意接近自己肯定有目的!
獵人通常以獵物的方式出現,古人誠不欺我。
“我可以解釋。”輕淮羽知道眼前這條幼龍十分聰明,也知道她驚如弓鳥,并不打算撒謊,“我一開始就打算前往三清宗,不過半道上聽說不丹峰上有三清宗弟子狩獵,想先去找他們彙合。”
龍幼安匕首拿的穩當,擡擡下巴,示意他繼續說。
“無意中我得知他們獵的是幼龍,而且死了很多人,就想下山。”輕淮羽不知怎麽回事,悶哼一聲,聲音多了些氣音。
不過龍幼安正在回憶初見時兩人相遇的情景,并未留意。
她記得,當時确實是在山下看到的輕淮羽,略微思忖,便點點頭。
“你當時見我受傷,其實……”少年聲音突然變得斷斷續續。
好像周身力氣潰逃,快要支撐不住身體。
他捂住胸口,靠牆滑落,大口大口喘氣。
一不留神,鋒利刀刃劃過,脖頸留下細細的血痕,龍幼安驚了一下,立刻收刀。
“別裝了。”她半蹲下身子,仔細确認傷口不深,便推了一下他,“現在來這套沒用。”
裝病裝可憐誰不會似的。
豆大的汗珠從臉頰滾落,輕淮羽感覺到體內無數經脈逆行,丹田就像置身沸水中,炸開了一般,疼得他躬身發抖。
冷,可是又好熱。
龍幼安這個時候終于發現不對勁,扯過輕淮羽手腕,想通過脈搏跳動來判斷他是不是裝的。
沒想到入手體溫冰冷刺骨,像是從冰塊堆裏扒出來的一樣,完全不是正常人該有的溫度。
這種低溫,五髒六腑遲早得凍壞了。
龍幼安想到之前他說體涼,是功法所致,怎麽越來越嚴重了?
“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并不是被打傷,而是經脈逆行,無法行動自如。”體表有多冷,體內就有多熾熱,輕淮羽艱難用着氣音道:“是你……救了我。”
眼前視線模糊不清,輕淮羽疼的嘴唇發白,記憶力最後的畫面是,龍幼安焦急無措的表情。
他暈了過去。
“喂,那你後來怎麽行動自如的,你告訴我我才能幫你啊!”
輕淮羽倒在地上,再無應答,衣服表面緩緩結起冰渣,手指慘白如雪。
這是龍幼安第一次清晰意識到有個人會在自己眼前死去,她努力的想,努力的想當時為什麽輕淮羽又能行動自如了。
有什麽契機緩解了他體內的寒氣。
想着想着,龍幼安眼角抽搐起來。
不會吧。
倘若真是那樣,輕淮羽接近自己就說的通了。
哎算了,救人要緊。
她将輕淮羽拖上床,一咬牙一跺腳一轉身,又變回了幼龍時模樣,頂着小龍角,甩動短尾,鑽進少年懷裏。
作者有話說:
輕淮羽:是!我就在裝可憐!我想撸龍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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