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1)

◎入V三合一◎

“駱誠聿。”

門被人從外敲響, 衡守不耐煩的聲音傳了進來,“我知道你在裏面,開門, 我有話問你。”

沒人說話。

回應他的是一片寂靜無聲。

“裝什麽死!”衡守就不是好性子的人, 後退一步,掌心發力,呯的砸開門。

木門不堪重負發出四分五裂的爆炸聲, 他傲嬌冷哼一聲,潇灑地甩動袖袍,走進去。

然後——

被猛地踹了出來。

力道之大, 直接叫他炮彈般倒射進厚實的的牆面。

“轟”的聲, 石牆倒塌, 煙塵四起。

好一會。

“咳咳。”衡守灰頭土臉從碎石裏掙紮着爬起來, 臉上灰撲撲的, 跳腳怒罵:“駱誠聿!你腦子有病嗎?突然發瘋!!!”

駱誠聿就靜站在碎裂的木板後, 面無表情,冷冷看他。

衡守眼尖,瞟見駱誠聿指尖有凝固後的血跡, 胡亂摸了把臉, 緩和語氣湊上去,“你受傷了?”

就在近身的那一刻,他嘴角得逞似上揚, 五指緊握成拳,帶着呼呼風聲, 突然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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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傷就對了, 嘗嘗你爺爺我這招。”

衡守完美诠釋了什麽叫趁你病要你命。

駱誠聿似乎早就猜到他有所舉動, 反應很迅捷, 靈巧的側身躲過。

同為氣武境境界,動起真格來,難分勝負。

他攻,駱誠聿擋,都采用的是近身肉搏,拳拳到肉。

轉眼間,便交手了近百次。

詭境一行,駱誠聿傷沒好全,剛剛抽調晁元記憶,又引發了傷勢。

但衡守不一樣,他是全盛狀态,步步緊逼下,駱誠聿漆黑眼瞳裏,殺機一閃而過。

他修長手指向上一攤,屋內牆上挂着的清風劍嗡鳴,快如閃電鑽進掌中。

駱誠聿周身靈氣暴動,鬼魅速度欺近。

長劍挑開衡守砸來的拳頭,一個漂亮刁鑽的後移位,反手把劍架在他脖子上,譏諷道:“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衡守氣息被死死鎖定動彈不得,迎面撲來森寒之氣,真真切切感受到濃烈的殺機。

“那個……你別激動。”衡守小幅度轉動了下眼珠子,道:“璟妩讓我來的,她擔心你遇上麻煩,讓我前來助你。”

命在弦上,他慫的恰到好處,這會也顧不上什麽丢不丢臉了。

他有種極其強烈危險的直覺,惹毛駱誠聿,對方可不會管他是不是什麽儒風聖殿聖子,參照不丹峰瘋魔的樣子,他絕對下得了狠手。

駱誠聿劍鋒往下又壓了三寸,冷笑:“是麽?你就是這麽助我的。”

劍鋒自帶的罡氣輕松在衡守脖子上留下道細小的血痕,衡守咽了咽口水,一動不敢動,尴尬極了:“我、我想看看你修為精進如何……”

不是!他在心裏吶喊,他想痛扁這僞君子很久了,只是一直沒找到機會。

誰讓他家老頭子三天兩頭指着他鼻子罵,說駱誠聿才更像儒風聖殿聖子,話裏話外嫌棄他脾氣秉性處處比不上駱誠聿。

這讓自小心高氣傲的他如何受得了,所以才有了剛剛那一出。

衡守話鋒一轉,“當然,我确實有話問你。”

駱誠聿姿勢不動如山,語氣漠然。

“說。”

“那個叫龍幼安的,你趕緊讓她消失,殺了埋了趕走都行。”提起龍幼安,衡守火大得很,“你有沒有常識,璟妩已經醒了,留着個假貨誰看誰添堵。”

女生都不願意見和自己樣貌相似的人日日在面前晃悠,璟妩最是心軟,就算心裏委屈,礙于龍幼安勉強算是救命恩人,也不會說出來的。

他此番留下,正是為了解決龍幼安這個大麻煩。

而且據觀察,好像這個死丫頭在宗內人緣頗不錯的樣子。

屬于璟妩的偏愛,誰都不能拿走。

說完,衡守已經覺察到不對了,奇怪地看了駱誠聿一眼。

“怪哉,你那麽在意璟妩不可能留着那個姓龍的惹她不快,你到底想幹什麽……”

衡守心裏直犯嘀咕:這僞君子,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識海裏記憶碎片又一次閃過那雙怯生生楚楚動人的眼睛,駱誠聿頭疼欲裂,拿劍的手幾乎不穩。

索性他手腕翻轉,收了劍,薄唇吐出幾個冰冷的字。

“不用你管,滾。”

“……”

衡守心裏吐了無數髒字經,但是嘴上沒多餘廢話,摸了摸解放後的脖子,麻溜滾了。

反正不管駱誠聿怎麽想,龍幼安他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他一定會把那個女人趕走!

若對方不知好歹,那就別怪他心狠手辣。

衡守生性高傲,絕不甘心屈居人下,當意識到駱誠聿短短時間,修為又有提升,嫉妒的抓狂,一陣風似的趕回去修煉。

好像這會多修煉一秒就能趕超競争對手一樣。

他盤腿,小心翼翼掏出胸口處項鏈,尾端是枚拇指大小,圓潤光滑的鱗片,通體雪白,精純靈氣源源不斷從內散發出。

如今的修仙界早已不如七百年前那般靈氣充裕,修士們修煉異常艱難,聽說泾川更恐怖,靈氣枯竭不說,還湧出不少混沌之氣,魔族中人被侵蝕,靈智受損,變得暴躁兇戾,衆魔互噬的情況時有發生。

“還好有你。”衡守寶貝的親了口鱗片,沉下心,緩慢吸收着從鱗片裏溢出來的精純靈氣。

那枚鱗片滴溜溜轉着,散發出五顏六色的夢幻光澤。

如果此時龍幼安在場,肯定又會驚掉下巴,因為這又是一枚貨真價實的龍鱗!

……

打坐到半夜,衡守睜開眼,張口吐出一口濁氣,整個人從內而外煥發出神采。

他修煉的這區區數個時辰,抵得上外面散修埋頭苦練近一年。

他、他父親、乃至死去的爺爺,修為能有這般成就,這枚龍鱗功不可沒。

其實他也不知道這東西怎麽來的,打從記事起,父親就将龍鱗傳到了他手上。

這東西算是儒風聖殿的鎮殿至寶,每一任聖子才能擁有。

想到這裏,衡守更氣,駱誠聿可是沒有借助任何外力一步步達到氣武境巅峰的。

他什麽時候才能在修為上壓下這厮一頭!

握緊了龍鱗,衡守猛地想到龍鱗歷經三代,裏面的靈氣絲毫不減,如果能将龍鱗裏全部的靈氣一次性吸收,那不就有戲了?

衡守越想越覺得可行,拿出随身玉簡,呼叫他老子——也就是現任儒風聖殿殿主。

玉簡閃爍着微光,一道極其、特別不耐煩的中年男高音傳了出來。

“小王八蛋!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老子正忙着!”

衡守:“……”

見對面沒人吭聲,男高音急急地便要掐斷聯系,“你爹我最近正在查邪神廟的事,沒事別給我添亂!”

說完,便火急火燎捏碎了玉簡。

衡守揉着眉心,又拿出一枚。

“臭小子,你今天要是沒哔哔出什麽有價值的事,回來後我非打斷你狗腿!”男高音一接通便是劈頭蓋臉一通罵。

衡守怕再斷開聯系,就聯系不上,立刻道:“我想吸收龍鱗裏全部的靈氣我記得你以前說過需要滿足什麽條件我答應通通答應。”

這段話他說的飛快,沒有絲毫停頓。

他老子突然就沒了動靜。

衡守暗叫不妙,“老爹……你還在嗎?”

衡智勇納悶的聲音傳了過來,“突然提這個做什麽?”

衡守當然不敢說,是為了碾壓駱誠聿的虛榮心作祟。

“我想盡快提升實力,保護璟妩。”他找了個他老子絕對能接受并且認可的理由。

衡智勇果然滿意,“你可知我為何要給你取個守字?”

沒等衡守回答,便自顧自解釋:“那是因為你命裏必須要守護一個人,你有這份心是好的,璟妩那丫頭怕是不會同意。”

衡守不解,“這跟……璟妩有什麽關系。”

衡智勇嘿嘿一笑,“你想吸收龍鱗全部靈氣,先決條件必須要完成那個儀式,你可願意?”

衡守僵住,頓時明白為何他老子說璟妩不會同意。

指尖掐進掌心,他落寞垂下眼,悶悶道:“是啊,她那麽好的人,怎會不在意我的想法。”

“罷了,此事順其自然吧……小子,堯城城主前些天派人求援,說城外有妖物作祟,我跟長老們最近忙着邪神廟的事,實在分身乏術,他們已經趕往三清宗,按腳程算明日便會到。璟妩丫頭剛醒,肯定不會錯過此次歷練,你記得随行,護她周全。”

衡智勇說完,再次切斷聯系。

衡守掌心龍鱗微微發燙,他用力握緊了:“當然,我必不會讓她受一絲一毫的傷害!”

……

堯城靠近南無國國都,求助儒風聖殿被婉拒後,不遠千裏,呼天搶地進了三清宗。

議事廳,大長老領着各位長老依次落座,讓他說明情況。

使者一把鼻涕一把淚,心驚膽戰述說着城內城外那些詭異之事。

“一開始失蹤的只是堯城河玉鎮下面捕魚的漁民,水患無情,每年總會死上幾個人,官府沒怎麽在意,後來城邊失蹤的人也多了起來,城主感覺不對勁即刻加強巡查……”

使者像是想起極其可怕之事,渾身抖如糠篩:“可是,失蹤的人不僅沒少,連、連夜間巡邏的隊伍都消失不見,就、就是那種憑空消失不見,上一秒你還在跟他講話,下一秒你眼前的人就突然不見了。失蹤那麽多人見到屍體也好啊,偏偏用盡方法一具屍體都沒找到,你們說不是被妖物吃進肚子裏還能是什麽?”

“堯城現在人人自危、人心惶惶,舉家搬遷的不在少數,再這麽下去,得成南無國史上第一座被妖怪吓空的城池,城主大人對此事極看重,許諾事後将奉上五萬聚靈石,聊表心意。”

聚靈石是只存在修士之間交易的貨幣,這種石頭裏面有稀薄的靈氣,經常作為宗門弟子獎賞的方式出現,五萬聚靈石,對尋常宗門的确是一筆巨款。

三清宗卻不一定放在眼裏,使者撲通跪地:“求各位仙家救救我南無國子民!”

龍幼安也在場,盯着這位使者好一會,發現他雖言辭誠懇,眼神卻飄忽不定,不停吞咽口水,明顯有所保留。

大長老撚着胡須,正要講話。

蘇璟妩上前一步,動作輕柔扶起使者,溫言細語道:“起來吧,這事我們答應了。”

她望向大長老,微微一笑:“大長老,璟妩自請前往南無國消滅妖物,揚宗門威勢。”

伸過來的皓腕雪白纖細,聲音更比山間黃鹂還要清脆動聽。

“仙、仙女……”

視線內猛地撞進一張驚為天人的容顏,使者眼神迷醉,喃喃道。

蘇璟妩莞爾:“使者說笑了,如今的修仙界可沒有真正的仙人,我們只能算修仙者。”

本來冷眼旁觀的衡守見蘇璟妩手還扶着那人,磨了磨牙,腳尖将椅子勾了過去,呯的砸在使者跟前。

“沒力氣站,那就坐着回話!”

使者被衡守眼中的煞氣吓得屁滾尿流,哆嗦着就去坐,然而屁股剛挨上,價值不菲的椅子瞬間化為粉末灰塵。

“哐當”。

他以狼狽不雅的姿勢重重摔地。

“哈哈哈哈。”衡守頓時爆出猖狂的笑聲。

“卑賤的蝼蟻,也配璟妩攙扶。”

最後一句他說的聲音很低,但只要是修士,耳聰目明,都能聽見。

龍幼安微微皺眉,這衡守脾氣未免太壞了些,簡直無法無天。

礙于他聖子的身份,大長老們不好說什麽,用眼神示意六師兄将使者扶起來。

“阿衡!”蘇璟妩咬着唇,覺得衡守今日所言所行簡直過分之極,“你實在……”

她閉了閉眼,語氣重了幾分:“道歉,跟使者道歉。”

“我……道歉?”衡守看着蘇璟妩,瞪大眼睛,不可思議揚聲道:“璟妩,你讓我跟區區一個凡人道歉?”

使者這會兒差不多猜到衡守身份,吓得一個勁搖頭擺手,“不用不用!”

開玩笑,儒風聖殿聖子脾氣火爆易怒,誰不知道,他還想多活幾年。

“對,道歉。”蘇璟妩一字一句,很認真:“你不道歉,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兩人一同長大,蘇璟妩從未用這般重的語氣說過話,衡守心裏不安,怕她來真的,更怕她生氣,死死咬緊後槽牙,深呼吸。

“行,我、道歉。”

他扭頭看着驚恐不已的使者,雙眸壓抑着滲人的怒火,從牙縫裏擠出:“你接不接受我的、道歉。”

道歉兩個字他幾乎說的咬牙切齒。

“接受!接受!!!!”使者兩股顫顫,不敢直視蘇璟妩,拼命點頭:“仙子我已經原諒了,你、你也別生氣了。”

衡守目光轉向一臉嚴肅的蘇璟妩,眼睛發紅,手指勾住她衣袖,晃了晃,小聲道:“我……我已經道歉了,你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

示弱、委屈、無助和害怕,托蘇璟妩的福,今天所有人見到了一個判若兩人的,不似以往高高在上的聖子大人。

大長老們集體搖頭。

道歉?在衡守字典裏是不存在的。

果然,只有蘇璟妩才能降住這頭混世魔王。

蘇璟妩突然就被衡守罕見委屈巴巴的模樣逗笑了,踮起腳,撸貓似的摸摸他頭發,“阿衡那麽乖,我怎麽舍得不理你呢。”

啧啧。

好一副情誼綿綿的唯美畫面,就是不知駱誠聿看見是個什麽表情。

書裏寫駱誠聿每次見到蘇璟妩與別的男人糾葛在一起,永遠都是像被人遺忘一樣,站在角落。

他不争不搶,怕自己不完美偏執占有欲爆炸的醜陋樣子吓跑蘇璟妩,只用那雙黑沉沉的眸子靜靜看着。

龍幼安覺得特別恐怖,往往這種人瘋狂起來,能突破你認知裏所有下線。

喜歡蘇璟妩的男人……

下場貌似都不太好。

龍幼安悄咪咪去看他是個什麽反應,卻不料,剛轉過去,遠遠地,正對上一雙幽深涼薄的眼睛,眉心朱砂紅的快要滴出血。

他也在看她!

還是出了神的那種!

裏面有不解、迷茫、還有別的什麽看不懂的情緒。

龍幼安後背瞬間驚出冷汗,大腦一片空白,垂在身側的手不住發抖。

完蛋。

幹什麽?

難道已經懷疑她就是那晚救梅姨的人了?

那她豈不是小命休已!

龍幼安屏氣斂息,大氣都不敢出一口,想了半天,露出一個頗為友善的微笑。

想着能迷惑迷惑這個瘋批也好。

略顯牽強的笑容落進駱誠聿眼底,他無聲的輕扯嘴角,淡淡收回視線。

龍幼安:“……”

怎麽辦,心底的不安更沉重了。

……

事情确實如衡智勇所料,蘇璟妩沉睡兩年,迫切需要一個能證明自己實力的機會。

她答應了南無國使者的請求,即刻動身前往。

當然蘇璟妩并未無腦之輩,她早已看出那位使者并不全然說的都是實話,動身前溫柔問他:“使者可是還遺漏了什麽重要訊息?”

使者不敢擡頭,面有苦色,支支吾吾道:“城主小兒子也在失蹤人員名單裏,我們就近找過一些散修,實力最高者有氣武境,他們同樣沒能回來……我并非誠心隐瞞,實在是被那妖物逼得沒辦法了。”

實力達到氣武境已然是少見的高手,蘇璟妩本以為只是個難度不大的普通任務,這下倒為難起來。

青石廣場,她一襲古韻長裙,手拿曲冰劍,整個人出落的清純動人,不食人間煙火,輕易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她美眸看向駱誠聿、衡守等人,遲疑道:“誠聿、阿衡,你們也聽見了,此番可能不會太順利,你們……”

“說什麽呢璟妩!”衡守急聲打斷:“我怎麽能讓你一個人去完成這麽危險的任務!”

“是啊,璟妩師姐,我們陪你一起去!”敖戰、六師兄、谷蘭等內門弟子紛紛上前一步,“身為內門弟子,我們同進同退,絕無貪生怕死之輩!”

“聽上去蠻好玩的。”衡清清挽着蘇璟妩,表情躍躍欲試,“你不在,我留着也沒什麽意思,加上我。”

駱誠聿雙臂抱劍,安安靜靜站在身旁,沒有說話,但誰都知道如若遇見危險,他定會是最先将蘇璟妩護在身後,拼死戰到最後的那一個。

對駱誠聿,他們很放心。

在場人都迫不及待表明态度,除了……

衡清清突然沖人堆裏的龍幼安揚了揚下巴,語氣莫名:“你呢,你怎麽不說話?”

她這麽直接,頓時所有人都将目光投了過來。

千奇百怪的。

比如衡守是不屑,谷蘭是等着看笑話,六師兄面帶鼓勵,敖戰則是不忍直視。

蘇璟妩眨了眨眼睛,這才看見龍幼安也在,詫異道:“幼安,你怎麽來了?”

她以為龍幼安也是要加入戰隊的,心裏已經盤算着怎樣婉拒她,才不會傷了小師妹的心。

此行兇險,她怕帶上龍幼安會護不住她,畢竟龍幼安還未通過宗門測試,不知境界如何。

聽說龍幼安拒絕了谷蘭提出的挑戰,蘇璟妩覺得她大概不會喜歡那種打打殺殺的場面。

“幼安,我……”

婉拒的話還未出口,就見龍幼安十分鎮定,遞出手上的東西,不好意思笑笑。

“大長老讓我來送送師姐,順便将百寶囊拿給你,裏面有此次歷練任務可能會用到的靈寶、藥品等。”

蘇璟妩表情僵了一下,不過很快接過,含笑點頭:“謝謝小師妹。”

龍幼安乖巧捏緊了拳頭,替他們加油打氣:“那便祝師姐此去順利降服妖物,早日歸來。”

言下之意,半分沒有要跟她去歷練的意思。

蘇璟妩有點尴尬,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哼!說這麽多,還不是貪生怕死!”衡清清最是看不起這種人,白眼都快翻上了天,“你以後可別在以內門弟子自居,傳出去丢人現眼,辱沒三清宗聲譽!”

衡清清對龍幼安之事了如指掌,蘇璟妩不喜背後說人閑話,谷蘭卻是招了個幹幹淨淨。

兩個人同仇敵忾,一拍即合,立志要将龍幼安趕出宗門。

“呃……”龍幼安詫異的看了看谷蘭,又看看滿臉鄙夷的衡清清,不以為意道:“谷蘭師姐沒告訴你,我本來就是宗門之恥啊。”

所以還談什麽辱沒名聲之類的,宗門弟子早就接受了。

管你個外人屁事!

宗門之恥……

宗門之恥……

宗門之恥……

敖戰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上,絕望中透着恨鐵不成鋼,內心瘋狂咆哮。

宗門之恥是貶義!貶義!不是讓你拿出來沾沾自喜,炫耀的!

衡清清嫣紅飽滿的唇木木張着,好半晌不知道說什麽,可能沒想到世上居然還有這種臉皮厚到極致,讓她無言以對之人。

蘇璟妩輕咳一聲,飽含鼓勵道:“小師妹,等歷練結束,回來我親自教你,以後莫要将宗門之恥随意放在口中,不管有沒有經過宗門選拔,你現在都是內門弟子,當有屬于內門弟子的自信和傲氣。”

她這番話說的誠心實意,不見半點私心,又符合掌門之女的氣度,聽的一衆人連連稱是。

衡守眼裏放光,此刻在他眼中的蘇璟妩,周身散發出耀眼的白色光暈,一雙明媚的眼眸顧盼生輝,那是真正的仙人之姿。

至于龍幼安……

他冷笑,連給蘇璟妩當個随身丫鬟都不夠格!

龍幼安眉眼彎彎,對蘇璟妩流露出的善意,照單全收。

“好的呀,謝謝師姐。”

……

蘇璟妩一行人整裝待發,浩浩蕩蕩用最快的速度下山。

直到最後一人消失在視線盡頭,龍幼安揚了揚眉,邁着輕巧的步伐,沒驚動任何一個人,也下了山。

她有自己事情要做。

孽龍一族成年才會凝丹,在時溫玉藥力加持下,她凝結內丹的速度提前不少。

還沒高興多久,也是前幾天她才發現體內靈氣暴動,難以自控。

雖說前三個月她能隐藏氣息,不被赤眼蜂發現,但書裏原主這個時候可沒有凝丹,為了保險起見,她必須找到龍族至寶——盤龍祖玉。

那玩意不知道什麽原理,可以平複龍族內丹暴動帶來的經脈逆行。

本來晨曦閣蘇璟妩躺過的那一塊又大又圓,她很滿意。

可她一個孤家寡龍,沒膽子在高手如雲的三清宗眼皮子底下把東西偷出來。

更何況,那麽大的東西,也沒地藏。

思來想去,龍幼安決定再上一次不丹峰。

書裏說盤龍祖玉大的足夠讓三兩條成年巨龍蜷縮休憩,晨曦閣那塊雖大,卻遠遠達不到這樣的描述。

她就不信,駱誠聿有本事全給挖了。

龍幼安順着記憶,一路趕至不丹峰。

破殼那日太過波折,她都沒來得及好好看看曾經妖族霸主栖息之地。

聽聞千百年前不丹峰,孽龍一族枝繁葉茂,遠不是如今光禿禿寸草不生的模樣,時常能看見巨龍成雙,身姿蒼穹,飛騰翻滾于雲霧之間,龍吟聲響徹天地,一嘯動千山。

不丹峰曾是妖族、修士、魔族望之生畏的禁地。

而現在……

龍幼安嘆氣,頗為感慨:“抱歉,給孽龍一族丢人了……”

她一步步走到山頂,遍地屍體已然消失不見,不過浸入土裏的大片血跡無聲控訴着當時發生過的慘烈殺戮。

龍幼安視線所及,不要說人,連一只蚊蟲、一株雜草都沒看見,一望無際的黑色,毫無生命力,看得人心口發堵。

曾經郁郁蔥蔥,靈氣充裕的好地方,破敗成如此禁地,讓人唏噓不已。

不知究竟發生過何事,才讓龍族一夜之間,全部消失不見,不曾留下只言片語。

龍幼安左右看看,确定沒人後,搖身一變,變成雪白的幼龍模樣。

地上的衣衫被她仔仔細細收好,鼻子動了動,找準一個點,像北極狐破冰一樣輕輕躍起,重重落下,爪子掄圓了不停刨動。

她記得書裏提過盤龍祖玉位于不丹峰峰體正中間,剛才她找了一圈沒找到入口,只能用最笨的辦法進去了。

哼哧哼哧。

她卯足了勁開挖。

至于為何要變成幼龍,實在是此時的姿勢太過不雅——面對黑土,屁股怼天。

她好歹是真正意義上的人,絕不能接受用纖纖玉指,去幹這麽辛苦的事。

龍族天生體力強悍,刨起石土來勢如破竹,壓根不怎麽費力氣。

龍幼安化身為毫無感情的挖掘機,一路往下。

直到爪子挖空,一種久違的失重感席卷而來。

她暗叫不好,尖叫一聲,撲騰着,摔了下去。

“啊!!!”

“呯”。

猝不及防,她腦門磕上一個堅硬的固體,眼前一黑,頓時變成暈乎乎的蚊香蛙。

龍幼安爪子撐着,搖搖晃晃爬起來,揉着腦門,視線內一片模糊。

“咦?”眼睛短暫性失明,不過她能感受到屁股下的東西很柔軟有彈性……還帶着屬于人類才有的溫涼體溫。

龍幼安腦門上的冷汗瞬間滴落,一顆心髒蹦到了嗓子眼。

艹!難道有人!

不消多想,腳掌重重一跺,她憑着直覺朝自己掉落的方向猛地竄了上去。

趕緊跑路才是!

也是謹慎害怕過了頭,龍幼安根本沒想到以她如今的境界,出門那是可以橫着走的。

她那一腳用了實打實的力氣,隐約聽見有人發出輕輕的悶哼聲,接着她腳腕被一只無情鐵手狠狠箍住,用力往下一拉。

龍幼安尖叫着,再次跌了回去。

她脖子一涼,像根風幹的臘腸,被人提溜着後頸,左右搖擺。

這會龍幼安眼睛總算恢複了清明,眨了眨眼。

她沒猜錯,真的是一個人!

一個穿着錦衣白袍,臉卻隐藏在黑霧之後的人!

自帶血煞之氣,讓人不寒而栗。

雖然他整張臉隐藏在黑霧後,可龍幼安本能的知道,他在看自己,那雙看不見的眼睛沒有溫度,也沒有感情。

龍幼安尾巴蜷縮,埋下頭不敢直視,哆嗦了又哆嗦,好像已經猜到眼前之人是誰。

秦……秦之修。

她哭喪着臉,應該不能這麽倒黴吧。

世人都說,魔君秦之修面目可憎,張着三只眼睛兩張嘴,醜陋不堪,所以才以黑霧遮臉。

書裏但凡描寫大反派登場,只要寫黑霧遮臉,都知道是魔君出現,要開始搞事情了。

怎麽辦怎麽辦,誰來救救她。

那人緩慢将她提近眼前,懶散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情緒波瀾。

“傷了本君,還想跑。嗯?”

果真是大魔頭!

聽他自稱本君,龍幼安緊張過頭反而不怕了,四肢攤平,全然沒有了掙紮的欲望,水靈靈的淡藍色眼睛顫巍巍閉上。

“來吧。”她視死如歸道。

魔君:“……”

“生吃還是蘸醬,你看着辦。”

傳聞泾川大魔頭嗜血如命,殘暴無道,經常将活人撕扯成兩半就着鮮血進食,是公認的修仙界第一大害。

龍幼安從沒想過自己挖個坑,還能撞上這位兇名赫赫的大魔頭。

這下可好,進了大魔頭肚子,連墳墓都省了。

小東西灰頭土臉,像是砧板上待宰的魚,時不時抽泣兩下,看上去可憐巴拉的。

魔君繼續:“……”

等了半天,意料中的疼痛沒有到來,龍幼安悄悄将眼睛睜開一條縫。

兩人視線持平,距離近到龍幼安能聞見他身上好聞的雨水過後山間樹林裏傳來的清新木質香氣。

熟悉的味道,好像在哪聞過。

雖然情況不允許,可龍幼安小幅度抽動鼻子,還是晃神了。

魔君視線被她頭頂兩只小犄角吸引,沒忍住,動手摸了摸,輕笑:“你就是破殼當日被仙門追殺,跑掉的小龍?”

他語氣裏興味十足。

本來龍幼安認命了,這會倏地瞪大眼睛。

怎麽回事,難道大魔頭還不知道幼龍長什麽形态嗎?

來的路上,她可是見不少修士人手一副畫卷,上面畫的就是她現在的樣子。

龍幼安埋頭看了看,随即不确定起來,因為挖土的原因,她身上全是灰塵,灰撲撲的,哪裏還有半分雪白圓滾的樣子。

腦中靈光一閃,龍幼安咽了咽唾沫,一本正經扯謊:“我是羊。”

說完怕大魔頭不信,又臉不紅心不跳的補充一句:“一只在不丹峰底潛心修煉,會說人話的羊。”

空氣安靜。

龍幼安似乎感覺到大魔頭嘴角抽了抽,但她可不管,眼神無比真摯,“真的。”

你信啊!你倒是信啊!你不信我就真的死定了!

不管被吃,還是被認出身份放血剖丹,那都是龍幼安最不願落到的下場。

魔君狹長的眸子微眯,穩穩保持提溜着她後頸的動作,語氣淡淡的:“哦?是嗎?”

龍幼安頓時被他拉長的尾調,羞的滿通紅。

但是事已至此,她摒棄自尊,毫無骨氣可言,軟綿綿的發出:“咩~~”

幼态的模樣連聲音都是軟軟的萌萌的,身後的短尾因為害羞,也染上了淡淡的紅色。

龍幼安努力裝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噗呲。”對面的魔君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他似乎忍了很久,笑的肩膀抖個不停,胸腔起伏不定,爽朗的笑聲回蕩在空曠的內壁,帶起回聲。

龍幼安不明白她努力茍命,怎麽就能讓大魔頭仿佛得了帕金森,笑成這幅樣子。

她被拎着,也随着他上下動作,抖個不停。

龍幼安之前覺得她是風幹的臘肉,現在直接變成人手裏的雞毛撣子,完全可以派上掃灰的用途。

“別晃了……我頭暈……”

大魔頭靜靜看了她一會,手一松,大發慈悲将她放至身旁,捏了捏她□□彈彈的臉頰,心滿意足道:“行吧,就當你是只羊,本君在此需要療傷數日,這幾日你若能安心陪着我解悶,我便放你離開。”

“你……不吃我?”龍幼安不敢置信。

說好的殘暴無道,茹毛飲血呢。

魔君嫌棄之極,“渾身是灰,太髒了。”

龍幼安捏緊拳頭給自己打氣加油。

對,決定了!為了安全起見,未來幾天不洗澡了!

酸酸臭臭怕什麽,命能保住才是真的!

大魔頭說完便不再看她,雙手結印,進入入定狀态。

龍幼安是有想過趁他療傷偷偷離開的,不過這個想法剛剛冒出來,就被自己否定了,一來秦之修心思難測,到底是不是受傷還是在試探她,她摸不準。

二來,她迫切需要的盤龍祖玉,就在屁股底下,正正好就被大魔頭霸占着。

堂堂泾川魔君,不至于出爾反悔,承諾過後又對她個小角色下手,只要這幾天她狗腿些、勤快些,不讓他抓住錯處,她應該可以借機壓制內丹暴動。

想着龍幼安就有了決定,她不敢化身成人,幼龍形态學着秦之修雙手結印于胸前,開始修煉。

不過她明顯感覺到越處于盤龍祖玉中間位置,平複內丹暴動的效果越好,她悄悄一寸寸挪動屁股靠過去。

挪一下,偷看秦之修,沒反應。

她又挪一下,再看,還是沒反應。

難道進入入定狀态,對外界沒了感知?

龍幼安心裏狂喜,一鼓作氣,幹脆将自個兒整個貼緊了秦之修。

遠遠看去,盤龍祖石上,一人一龍完美契合,彼此氣息步調一致,還真有點整齊劃一的意思。

龍幼安夜以繼日加強修煉,秦之修也是如此,連續三天,一人一龍滴水未沾。

龍幼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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