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他的心聲 小綿羊這是害羞了?

在場的人除了季昀,沒人看出郁唯一的暈倒是假裝的。

實在是她那表演太逼真了。

情緒、臺詞、動作,簡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以至于季母在愣了幾秒後,腦海裏不斷浮現郁唯一剛才情真意切的那番話,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錯怪她了。

沒有等來郁唯一道歉的許安安心裏很是不甘,她好不容易逮着機會可以反擊郁唯一。

她讨厭郁唯一面對自己時高高在上的态度,讨厭她明明是季昀的妻子,卻總找機會往季霄身邊湊……

惡心死了。

她猜測郁唯一是裝暈,又不敢肯定,她暈得太合适了,說的話也太真情實感了。

沒點演技演不出來。

然而以前和郁唯一的接觸沒發現她的演技有多好。

注意到季母的反應,許安安心中一沉,幹媽明顯被郁唯一暈倒前的那番話觸動。

許安安咬了咬嘴唇,故意擡手将自己手背上的傷顯眼地露出來,然後臉上布滿擔憂,急切道:“幹媽,唯一姐臉色白成那樣,會不會很嚴重呢?我們趕緊送她去醫院吧。”

季母目光掃到她的手背,還有她泛紅的雙眼,想着她明明在郁唯一那裏受了委屈,現在卻還擔心郁唯一的情況,壓下去的火隐隐又冒了出來,她輕輕拍了拍許安安的手:“不過暈過去而已,能有什麽事?乖,你該關心的是自己,其他不相幹的別操心了。”

再看暈過去的郁唯一,她心情十分浮躁,臉色陰晴不定,幹脆起身,決定當作什麽都沒看到,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于是不耐煩地朝季昀道:“她是你妻子,你自己看着辦。”

言下之意送醫院還是叫醫生過來或者等她自然醒,随便。

然而再讓郁唯一留在大宅,指不定還會鬧出什麽幺蛾子。

季母心裏迅速有了定論。

她頓了下,語氣嚴厲:“你們已經結婚半年了,你在外面住着,她身為妻子一直住在大宅像什麽話?夫妻就該有夫妻的樣子,你懂我的意思吧?”

季昀今天之所以回大宅,是季霄給他發信息說今晚一家人吃個飯,他以為回到大宅季霄會在,結果季霄到現在還沒回來。

反倒是他在短短半天內經歷不少:郁唯一用水果刀逼迫他離婚——突然精神犯病不離婚——莫名其妙聽到她的心聲……

他知道季母的意思。

離開大宅的時候,把郁唯一也帶走。

季昀垂下眼睫,視線在郁唯一安詳的臉上停頓片刻,繼而點點頭,用手語對季母說:“知道了。”

季母滿意地攬着許安安離開了。

許安安心中喜悅,她雖然沒有得到郁唯一的道歉,也沒有看到郁唯一受到懲罰,但季母已經發話讓季昀帶走郁唯一,從某方面來說,她的目的達到了。

今天之後,大宅不會天天都有郁唯一的出現。

她再不用看到郁唯一不要臉地往季霄大哥身邊湊了。

客廳除了季昀和“暈倒”的郁唯一,還有散在角落的一些傭人,這些傭人眼觀鼻鼻觀心,沒有一個過來幫忙的。

季昀早已習慣了。

他看着懷裏的郁唯一,老實說,很想把她扔出去。

然而一來扔不動。

二來……

——“我現在懷疑小綿羊是不是季婆婆親生的了?一定是哪裏我記錯了。”

——“不過她倒是做了件好事,直接把我轟出季家,太好了,都不需要我找借口了。”

——“這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和小綿羊過二人世界啦。”

——“美……哎喲!”

郁唯一感覺自己被扽了一下,酸爽的感覺從尾椎骨傳來。

那是因為季昀想将她抱起來,雖然知道她在裝暈,但別人不知道,他不可能當着傭人的面對郁唯一置之不理。

“公主抱”這個動作于他來說本就有些吃力。

于是在雙手突然的抖動之下,離地的郁唯一重新和地板來了個親密接觸。

季昀疑惑地挑了下眉梢。

因為不斷響在耳邊的聲音沒有了。

郁唯一好像被他摔得心裏沒吱聲了。

難道真摔暈了?

不可能。

十厘米的高度而已。

他很快否定自己的猜測。

視線鎖定的郁唯一,她輕輕顫動的睫毛也證實了他的猜測。

——“啧,小綿羊你這體力不行啊。”

——“其他倒也沒什麽問題,但要是放在某些事情上面,豈不遺憾?”

郁唯一緩過來了。

“……”

季昀皺眉,思緒下意識在“某些事情”打轉,一時沒明白其意思。

直到他眼前忽然“看”到一個畫面:

畫面裏是郁唯一和季昀在同一張床上,郁唯一坐在他懷裏,季昀一臉緊張兼視死如歸,郁唯一則目露遺憾。

季昀腦子瞬間“嗡”的一聲,他瞬間就理解看到的畫面來自于郁唯一的想象。

他不僅可以聽到她心裏的聲音,還能“看”到她腦補出來的畫面!

一瞬間畫面消失,然而他已經明白了他“看”到的畫面表達的是什麽意思。

季昀臉色徹底變了。

耳廓到脖頸仿佛火燒一般,紅意傾刻間蔓延全身。

那邊有傭人見到季昀試圖抱起郁唯一,結果卻失敗後,終于沒忍住走過來:“二少爺,是要送二少夫人去醫院,還是回房間?”

當然扔出去!

季昀眉心動了兩下,然後神情淡淡地做手勢表示送回房間。

于是兩個傭人把郁唯一擡回了房間。

——“唉,大美人的公主抱泡湯了。”

季昀沒有跟着上樓,他站在原地冷靜,待兩名傭人重新下樓時,他已經收斂好所有情緒。

她精神犯病。

不理會她就好了。

那些聲音,他聽到也當沒聽到。

他是這樣告訴自己的。

郁唯一躺在床上滾了兩下,揉了揉自己還有些酸的尾椎骨,察覺到有腳步聲進來,她迅速躺平,閉上眼睛。

演戲得演全套。

季昀又不知道她是裝暈。

要是他發現自己這麽快醒過來,估計會猜到是她裝的,他面上肯定不會有反應,然而心裏絕對會認為她病更重了。

還是算了。

她希望在他的心裏,自己的形象能稍稍挽回一點。

季昀進入卧室,見她還安詳地躺在那裏一動不動,無語。

——“還裝?”

如願聽到悅耳聲音的郁唯一:???

她震驚了!

小綿羊居然看穿了她是裝的!

……以及果然,她只能在兩人獨處時才能聽到他的心聲。

那我現在是繼續裝,還是順勢醒過來?

郁唯一有點糾結。

季昀走到床邊,卻發現沒有聽到郁唯一的心聲。

——“因為睡着了?”

這讓他莫名的非常不高興,某種想破壞的欲望産生。

小綿羊心情不太美妙呀。

她聽出他的聲音似乎透着怨氣,而且感覺有些不太連貫。

唉,肯定是因為季婆婆說的話和态度。

畢竟就女配以前對他做的那些事,他應該不太想和“她”一起朝夕相處。

郁唯一聽到腳步聲遠去,季昀似乎在往外走。

與此同時,她“看”到一副畫面:一只大狼狗咧着嘴對着她漂亮的臉蛋進行各種呼嚕,然後她一臉驚恐,瑟瑟發抖。

郁唯一:……?!

季昀準備去找哈利。

他知道郁唯一表面很喜歡哈利,各種喂養哈利,實際暗藏對哈利的害怕。

這是前幾次回大宅他看到過郁唯一和哈利的相處,從中得出來的。

——“她不是喜歡哈利嗎,我讓哈利陪她一起睡。”

——“我這麽體貼,她會感謝我的。”

不要那麽死板,你可以再體貼點,親自陪我睡。

郁唯一覺得自己萬萬不能再裝下去了。

上輩子的她小時候被大狗追過,有陰影!

“老公,我這是怎麽了……”

她迷茫地睜開眼睛,一副渾然不知曉發生了什麽的樣子。

季昀回身,安靜地看着她“吃力”地撐着床坐起來,默然片刻,緩慢手語:“你暈倒了。”

——“裝得可真像。”

郁唯一自覺自己整場戲相當給力,不知道他是怎麽看出來的,莫名被看出幾分心虛,眼神飄了下。

随後理直氣壯地回視,她揉着太陽穴,過了兩秒,仿佛回想起來似的,眼圈一紅,聲音低啞:“原來我在家裏這麽不受待見。”

“……”季昀用手語敷衍地安慰,“你不用放在心上。”

——“恭喜,你終于知道了。”

看不出啊,小綿羊你內心很有幾分毒舌潛質啊。

郁唯一擡眸,抹了抹不存在的淚水,凄凄地望向他:“老公,我只有你了。”

——“醜拒。”

郁唯一差點沒忍住重新倒回床上。

她發現對比最初,小綿羊內心對她的态度好像有了一點變化。

先前他認為她精神犯病,對她十分警惕。

現在倒不覺得她會咬人了,她在他心裏的印象似乎有了些許改變?

因為客廳發生的事?

房間裏突然陷入安靜。

季昀眉心微蹙,十分疑惑:好一會兒了,都沒再聽到郁唯一的心聲。

要知道在樓下的時候,她心裏的聲音跟機關槍似的在他耳邊突個不停。

現在不應該這麽安靜的。

雖然他告訴自己就算聽到也當作沒聽到。

現在聽不到反而是好事。

然而它像一根刺卡在喉嚨,不上不下,十分難受。

他思索片刻,決定弄個清楚。

突然聽不到她的心聲,有可能是她心裏什麽都沒想——這個可能性不大。

那麽也許需要某種媒介。

而聽到郁唯一心聲前,他們的肢體有過不同程度的接觸……

會不會這就是媒介?

——“試一試。”

郁唯一:?

沒頭沒腦突然聽到這一句的她有點懵。

她望向季昀。

他要試啥。

季昀有些緊張地動了動手指,深吸口氣,做足心理準備後,他忽然靠近床邊,彎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哦喲!

郁唯一瞪圓了眼睛。

兩人視線相對。

一個疑惑。

一個緊張。

他依舊什麽都沒聽到,視線裏只有郁唯一近在咫尺的臉。

季昀意識到他的推斷錯了。

面對突然湊近的美色,郁唯一雖不明白到底什麽情況,卻不妨礙她快速作出反應,眨了眨眼睛,小小聲說: “老公,這、這還沒到晚上呢……”

——“你休想!!!”

我還什麽都沒想呢!

季昀仿佛被燙了似的松開她的手,兔子一樣轉身跑了,眨眼就消失在她的眼前。

但郁唯一“看”到了一閃而過的畫面:一個亂得不像樣的毛線團。

……咦?

小綿羊這是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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