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約會

你要想商量, 那也不是不可以……

郁唯一等着他問。

季昀什麽都沒問，他只是默默地剝開糖紙，将粉色的糖果放進嘴裏, 然後啓動車子，目光平視前方, 專心致志地開車了。

郁唯一：“……”

小騙子！

她摸了摸空蕩蕩的肚子, 決定抛開那些旖旎心思，提議：“老公, 我們找個地方吃飯吧。”

半個小時後, 季昀把車停進一座商場的地下車庫, 下車時見郁唯一直接就要往前走, 季昀連忙指了指她的後腰。

？

郁唯一起先沒有反應過來，不知道他啥意思。

等反應過來後汗了一下。

大寶貝錘子還被她別在後腰呢, 差點忘了這位“大功臣”。

……她已經放棄在小綿羊心裏挽回形象了。

郁唯一抽.出錘子放座椅下, 季昀看了一眼它的位置。

兩人乘坐電梯到四樓美食樓，已經過了飯點，不過商場最不缺的就是人。

空氣中彌漫的食物香味勾引着她的味蕾, 她一邊看兩邊的店面，一邊問：“老公, 你想吃什麽？”

季昀手語：“你選就好。”

他蹙了蹙眉，忽然往郁唯一的方向靠近了些。

郁唯一注意到, 前面一群人走過來, 其中幾個女生目光大膽地落在季昀臉上，直勾勾地盯着他。

郁唯一迅速和他換了位置，把季昀推到靠護欄那側，然後她挽住季昀的胳膊，下巴微擡, 宣示主權。

幾個女生尴尬地移開了視線。

“老公，以後你出門還是戴個口罩吧。”心情莫名爽的郁唯一回頭對季昀道，“你這張臉太招人了。”

季昀沒聽清她說的是什麽，周圍其他的聲音也入不了他的耳朵，他的注意力都在挽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上。

他垂下眼簾，深邃的眸底泛起了不為人知的波瀾。

她白皙纖細的手指輕輕搭在他的手肘，雪白的膚色與他黑色的衣服形成強烈的視覺沖擊。

季昀只覺被她手搭着的、那塊被衣服籠罩住的皮膚，毫無預兆地燙了起來。

他應該抽開的。

他想。

但那只手率先放開了他。

“魚你一起……老公，咱們吃魚吧。”郁唯一說。

季昀倏地回神，耳尖爬上淡淡紅意，默默同意。

“是兩位嗎？”服務員迎過來，看到郁唯一點頭後，她道，“這邊請。”

兩人落座後，郁唯一沒有問季昀意見，因為知道問了答案也是“你選就好”。

她直接選了個雙人套餐，對服務員說：“不要加辣哦。”

——季昀吃不了辣。

“好的。”

點完餐，郁唯一目光四顧：“老公，你在這裏等，我去拿飲料。”

季昀目送她走開，抑制住了和她一起去的沖動。

“快看，那兒有個大帥哥。”

“……這個側臉絕了。”

“他一個人坐那耶。”

“快快快，去要他微信。”

……

季昀眉心微擰，低下頭，拿起菜單。

心想：她怎麽還不回來。

“小哥哥，可以加個微信嗎？”一個女生拿着手機走了過來。

季昀：“……”

沒等季昀做出反應，熟悉的清脆嗓音在他身後響起：“小妹妹，不好意思啊，我老公是個藝術家，沒有微信。”

女生愣了下，呆呆地看着郁唯一，後者朝她溫柔微笑，這姑娘反應過來後臉頓時紅了，急忙跑回了她們那桌。

“人家結婚了，和老婆一起來吃飯，要微信被人家老婆抓個正着，靠！丢死人了！”

郁唯一感嘆，她不過離開一小會兒，這麽短時間就有小姑娘來搭讪小綿羊。

季昀喜歡窩在二樓畫畫不常出門，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吧。

見季昀看着自己，郁唯一促狹地彎起雙眸：“老公，你要是想加那個小姑娘的微信，我可以去幫你要哦，她長得很可愛呀。”

“……”季昀立刻做了個“不要”的手勢。

郁唯一将特意要的白開水放到季昀面前，差點被小綿羊驚慌的“不要”逗笑。

魚送上來的時候，郁唯一的手機瘋狂震動。

季瘟狗打過來的。

醒得還挺快。

她瞄了一眼，直接挂掉，給季昀盛了一碗魚湯，放在他面前：“小心燙。”

季昀看着這碗湯怔了下。

另一邊的季霄快瘋了。

他依舊是被系統喚醒的。

系統“回放”了他暈過去後郁唯一對他做的所有事。

看完之後，季霄差點因急火攻心厥過去，會不會崩人設已經不在他的理智中，他現在只想找人把郁唯一抓過來，讓她付出該有的代價。

系統冷冰冰地說：“郁唯一對你的行為總結為八個字：求而不得，因愛生恨，而你只不過是受了點皮外傷，身為男主，連這點氣也忍不了？如果你執意與她糾纏，你将偏離主線，男主光環從減弱到消失，最後的結果，你會淪為路人甲，甚至連路人甲也有可能不是。”

說來說去，系統的意思就是讓他無視郁唯一，不去追究，到此為止。

他都不知道系統是哪頭的！

“我做不到！”

郁唯一對他做的事，對一個男人來說，那是奇恥大辱。

在給郁唯一撥打電話被挂斷後，季霄眼底爬上猩紅的瘋狂，他冷冷地系統道：“将我和季昀的綁定解除。”

——他之所以能把郁氣值轉給季昀，是因為穿過來時選擇了季昀綁定，作為他轉化郁氣值的工具人。

系統：“你要做什麽？”

季霄一字一句：“我要綁定郁唯一。”

他要讓她生不如死！

系統：“解除不了。”

季霄：“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總之，我要郁唯一作為我的新工具人。做不到，這個男主我他媽不當了，我們一起同歸于盡。”

系統沒有聲音了。

季霄冷笑，忍着鑽心的疼痛，打電話讓李助理找可靠嘴嚴的醫生來公寓。

李助理聽出老板的急切，沒去問原因，他迅速找到一位合适的周姓醫生，和對方簽了保密合同後，帶他來到公寓。

“麻煩周醫生了。”李助理事先得了命令，他不能上去。

周醫生推了推眼鏡，微笑着說：“不麻煩，我很樂意，畢竟你們老板給的很多。”

吃完飯，郁唯一提議逛逛消食，獲得同意後，兩人漫無目的地開始逛起來。

她時不時進一些精品店，看看貨架上那些精致的小玩意兒，也不買。

季昀安靜地跟在她身邊，引來無數目光注視。

郁唯一十分坦然，季昀卻很是不自在。

因為他突然發現，他們這個模式，好像在約會……

直到郁唯一離開精品店，他才松了口氣，想提出離開，卻聽見郁唯一驚喜的聲音：“抓娃娃機！”

她歡快地跑了過去。

季昀只好也跟上去。

“老公，你抓過娃娃嗎？”郁唯一麻利地在機器上兌換游戲幣。

季昀望着娃娃機，搖頭。

郁唯一把裝游戲幣的小盒子讓季昀拿着：“你先看我玩，等會兒你也試試。”

“你看中哪個娃娃，搖動那個機器爪爪去抓它……”她指着娃娃機，“你想要哪個？”

季昀目光在娃娃機裏搜索，幾秒後，指向一個胖嘟嘟的小豬仔。

郁唯一摩拳擦掌：“等我抓給你！”

投幣，操作，按鍵。

失敗。

“……”連續五次失敗，郁唯一嘟囔，“這個機器的爪爪太松了，老公，我給你抓這個吧。”

她指着距離出口較近的一只小綿羊。

也不管季昀有沒有點頭，她轉移目标，集火在這只小綿羊，勢必要把它夾出來。

十次過後。

“……”看着娃娃機裏翻了個身離出口越來越遠的小綿羊，她感受到了這個機器對她的深深惡意。

正當她投完幣想再次操作時，一只修長勻稱的手伸過來，放在了操縱杆上。

郁唯一愣了愣。

說實話，她剛剛完全忘了旁邊還站着個季昀。

她還說過讓人家等會兒試試來着……

檢讨自己的郁唯一準備讓開位置，卻見季昀松開了手，示意郁唯一按右邊的确定按鈕。

郁唯一下意識就按了。

爪爪下降，精準地抓住小綿羊，上升過程中看似要松開，然而卻一下子把它甩進了出口框。

郁唯一：？？？

一定是巧合！！

季昀彎腰取出小綿羊，看着它的目光有些微妙：他和它哪裏長得像了？

“老公，你再抓一個，”郁唯一說，“抓那個小豬仔。”

幾秒後。

小豬仔成功逃生。

一次是巧合，第二次總不會吧。

“你以前真的沒抓過娃娃？”

季昀認真點頭。

郁唯一想起季昀那次幫她玩游戲的事——那款游戲他明明第一次玩，結果操作幾下瞬間上手，然後就幫她找回場子了。

這難道就是高智商帶來的天賦？

郁唯一指距離出口最遠的一只小老虎：“夾那個！”

依舊幾秒，一次成功。

她虛心求教：“這有什麽技巧嗎？”

季昀默默看她。

——“這麽簡單，需要技巧嗎？”

郁唯一：“……”

她不管了，看了下盒子裏的游戲幣：“上吧老公，把裏面的娃娃清空。”

不一會兒，季昀幾秒一個、且夾一個準一個的速度吸引了一波人的強勢圍觀。

圍觀的人看了會兒，紛紛覺得自己肯定也行，于是兌換游戲幣。

然後就懷疑人生了。

人家幾秒一個，抓得那叫簡單輕松，輪到自己咋就不行了？

“那臺娃娃機是不是被動過手腳啊，爪子肯定調緊了，手殘都能夾出來。”

“說不定是商家的托兒。”

“原來是托兒啊……”

郁唯一雙手已經拿滿娃娃，聽到圍觀人的聲音，她不爽了，大聲道：“你們別亂猜啊，什麽托不托的，是我老公技術好，你們不信，自己來試試。”

“那位大兄弟，對，就你，你聲音最大，來來來，這把你來，我這兒幣給你。”

大兄弟心想我來就我來，反正又不要他出幣。

五把之後。

圍觀衆人起哄：“大兄弟，不行的話就算了，別浪費人家的幣呀。”

有了這位大兄弟的對比，周圍的人自然明白這個娃娃機并沒有動過手腳，那位安安靜靜一個字都沒說過的大帥哥就是高手。

“兄弟，你來吧。”大兄弟臉黑紅黑紅地把位置還給季昀。

季昀看了眼郁唯一，抱滿娃娃的她眼睛笑成了一彎月牙，連眼鏡都遮掩不住。

她一直用身體擋着他，不讓圍觀的人靠近他。

季昀抿了抿唇，把大兄弟夾不起來的那個娃娃夾出來，準備再繼續時，郁唯一拉着他：“不夾了不夾了，咱們快走。”

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

尤其女生。

郁唯一雖然穿着普通，素顏，還戴個黑框眼鏡遮住大半張臉，卻依舊掩蓋不住精致的五官，而季昀外貌同樣出衆，氣質清雅，抓娃娃一抓一個準。

長得好看，技術又好，路過來湊熱鬧的人有不少已經舉起手機拍視頻了。

一路來到地下車庫，郁唯一把滿手的娃娃扔到車後座，季昀卻有些遺憾，手語說：“沒有清空。”

——“再給我點時間，我就能清空了。”

心聲有點悶悶的。

郁唯一想笑。

她發現了小綿羊的一個特點：喜歡挑戰。

“總要留幾個給別人夾嘛。”她安慰他。

回到畫室，宋秋詞說有個急單，季昀就去二樓工作了。

郁唯一把娃娃們搬到三樓，她特意将小綿羊和小豬仔放在床頭，剩下的堆在沙發上面做點綴。

晚上洗完澡上床，季昀看到郁唯一如往常那樣趴着玩手機，下巴卻枕在那只小綿羊上面。

眸底蕩起漣漪，他移開視線，身體下意識變得緊繃。

——“……她在暗示？”

郁唯一一邊玩手機，一邊想着明天的計劃——她計劃明天還要繼續去錘季瘟狗。

她聽到季昀有心聲冒出來，卻沒有聽清，定了定神，沒再聽到另外的心聲，見時間也不早了，養好精神明天戰鬥，遂關掉手機放枕頭邊：“晚安，老公。”

——“晚安。”

燈光暗下後，季昀身體放松下來。

今天發生的事情很多，身體也不像以前那樣疲憊，一時之間，他沒有什麽睡意。

耳邊是郁唯一均勻清淺的呼吸。

和她同睡的這段時間，他感觸最深的是她的入睡速度。

秒睡高手。

轉過頭，黑暗中隐約可以看到她隆起的纖細身影，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甜香。

那是屬于她的味道。

看了會兒，季昀閉上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他似乎夢到了郁唯一說的她做的那個夢。

夢裏的季昀五感盡失，聽不到、看不到、聞不到、感覺不到……他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床上，等待死神的召喚。

床邊站着西裝革履的季霄和一群媒體，面對鏡頭，他表現出了對弟弟重病的痛苦，并懇請各方醫者研究他弟弟的病例，救他弟弟。

……

很快房間裏的人全部離開，只剩下床上無聲無息的季昀。

忽然，大門被推開，一個窈窕的身影慢慢來到床邊。

什麽都感覺不到的季昀卻在剎那間聽到了熟悉的嗓音。

“老公，我來救你啦~”

他黑暗的視線注入了光，他看到了被神聖光芒籠罩的郁唯一。

她的背後張開着一對潔白的羽毛翅膀，頭頂懸浮着明黃色光圈，她每一寸皮膚都在發光，她綻放出最溫暖的笑容……

！！季昀在震驚中蘇醒過來。

他從床上坐起，望向旁邊，那裏空空如也。

沒有發着光的天使郁唯一。

他輕輕地呼出一口氣。

原來是夢。

可他忽然想到，郁唯一正是通過做夢，知道了季霄做的那些事。

那他做的這個夢，是在暗示或者告訴他什麽？

季昀掐了掐眉心，動作猛地頓住，某個離奇念頭浮上心頭：

……難道郁唯一是真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