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要持久

“喲, 老季,大清早您這是鬧的哪出啊?”

宋秋詞來畫室一樓的時候,前臺小妹很是驚恐地告訴他, 季昀在打掃一樓衛生,她開門可吓了一跳呢。

季昀充耳不聞, 手裏拿着抹布勤勤懇懇擦拭一樓各個地方。

“唯一呢?這麽早就出車了?”宋秋詞蹿過去。

季昀手一頓, 還是沒理會。

宋秋詞卻是沒注意到他動作上的停頓,本身季昀一大早到一樓打掃衛生這件事就夠奇怪了, 多半和郁唯一有關, 不過他此刻更關注的是季昀的氣色。

只見季昀居然神清氣爽, 面色紅潤——要知道這兩個詞自他認識季昀, 就沒在他身上出現過——除了膚色依舊比常人白上幾號外,誰會相信他是常年疾痛纏身的病人?

“老季, 你難道沒發現, 自從你那位小嬌妻過來,你在人家各種精心的照顧下,身體比以前可好了不止一星半點。”宋秋詞說, “就沖這一點,有點小摩擦你也得讓着人家呀, 不然我看不起你。”

說着還做了個鄙夷的動作,可見他把季昀打掃衛生還不搭理人的古怪行為, 當成是和郁唯一起了小摩擦。

季昀覺得他吵死了, 嗡嗡嗡的像只蒼蠅。但宋秋詞的話還真的提醒了季昀,郁唯一這段時間半點沒有對不起他,他早就應該想辦法感謝她,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适的方法,某些想法他也只是在心裏想想而已, 并不打算付諸實際。

可昨晚……郁唯一醉酒後的行為出皆出自于她的本能,所以……

他該用什麽樣的辦法感謝她,不是很明顯嗎?

宋秋詞可不知道他心裏在想某些不着邊際的事兒,目光一掃他的手腕,當即發出一聲驚嘆,他眼光不差,立刻認出季昀手腕上的表不是凡品。

而之前季昀可沒有戴表的習慣,突然戴了只價值不菲的名表,昨兒他們又是去參加拍賣會,宋秋詞三兩下猜出來因,他沒問細節,點點頭道:“不錯嘛,你這古董倒也會享受了。”

季昀看了他一眼。

“哦,原來是唯一給你買的。”兩人不愧是多年好友,宋秋詞從他這一眼得出了答案。

呵,居然還帶了點炫耀,別以為他看不出來!

宋秋詞沒好氣道:“那你送人家了沒?”

季昀給了他一個“廢話”的眼神。

開竅了啊。

宋秋詞老大的欣慰。

“唯一姐早。”前臺小妹的聲音傳了過來。

過了兩秒,響起郁唯一的:“早,有看到阿昀嗎?”

然後是往裏面走來的腳步聲,顯然前臺小妹給她指出了答案。

不一會兒,郁唯一的身影就轉了進來,宋秋詞打了聲招呼,此時季昀已經把抹布扔得遠遠的,雙手背在身後,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宋秋詞卻毫不猶豫地出賣了他:“老季今天狀态前所未有的好,一大早不待在二樓,跑來一樓打掃衛生,我看咱們平時可以不用請清潔工了,能省一大筆錢嘞。”

季昀:“……”

“适當活動有益身心健康,還能保持身材,老宋,你該學習我家阿昀,你最近臉胖了一圈。”郁唯一分外認真地說。

這下輪到宋秋詞啞口無言了——他最近确實胖了!

好家夥,瞬間開啓護夫模式啊。

季昀嘴角似有若無的上揚,眼中有了淡淡笑意。

然後又見郁唯一那副渾若無事的模樣,他的笑意傾刻間消失得幹幹淨淨。

只怕她根本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麽,更不記得對他做過什麽!

季昀一大早不去二樓,而是到一樓清潔,還不是因為畫畫無法讓他靜心,只能換其他方式。

他有想過她醒來什麽都不記得,可現在這個猜測得證實,他心情要能好起來才怪了呢。

“……老季,叫你呢,怎麽回事!”連喊兩聲沒得到回應的宋秋詞只好肘了下呆呆的季昀。

陷在思緒裏的季昀忽然被宋秋詞的聲音喚回,對上郁唯一彎彎的笑眼:“老公,你還沒吃早餐呢,我已經做好了哦。”

在宋秋詞羨慕的目光中,郁唯一和季昀并肩回了三樓。

前臺小妹感嘆:“唯一姐對季先生真是太好了。”

旋即為郁唯一有些打抱不平起來:“我怎麽覺得季先生對唯一姐很冷淡呢……”

“你懂什麽。”宋秋詞看着小姑娘,“這不叫冷淡,這叫悶騷。”

前臺小妹:“……”

她實在沒辦法将季昀的形象和悶騷兩個字聯系在一起。

安靜的樓梯響起兩人的腳步聲,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季昀忍不住用餘光注意郁唯一,明明在一樓她還很“活潑”,這會兒卻突然安靜了。

這時,他想起忽略掉的一個細節——在一樓時沒有聽到她的心音,除了沒有心音外,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也沒有。

郁唯一心裏活動是非常豐富的,每次人多的時候,哪怕聽不到她具體的心音,他也能模糊感受到她的一些情緒,“看”到快速閃過的看不清的畫面,跟打了馬賽克似的。

時間久了,他已經習慣性地過濾掉這些“雜質”畫面。

可剛剛在一樓時,他的感受和兩人獨處時的感受一樣,完完全全地聽不到郁唯一的心音了——一直以來只要他們二人間有另外的人出現,他就能聽到她的心音,看到她所想的畫面。

剛才卻失效了。

季昀皺眉,現在只有他們二人,暫時無法試驗,他只得将疑惑壓在心底。

或許她只是什麽都沒想,所以安靜得連“雜質”都沒有。

殊不知郁唯一陷入了和季昀一樣的疑惑中。

小綿羊太安靜了。

安靜到了過分的地步,她感覺不到他的任何情緒。

一開始郁唯一發現兩人獨處時自己能聽到季昀的心聲,能看到他想象的畫面,然後不知不覺,她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的,能感覺到季昀的情緒了,雖然比較模糊,不能百分百确認。

現在季昀的絕對安靜,仿佛周圍的環境并不是兩人獨處。

郁唯一不得不懷疑,難不成因為昨晚那個晚安吻,她對小綿羊的“讀心術”失效了?

醉酒斷片兒、第二天醒來完全不記得發生過什麽的狗血劇情并沒有出現在郁唯一身上……事實上她一醒來,待太陽穴兩邊的脹痛慢慢緩解消失後,昨晚的記憶開始在她大腦中快速回放,提醒着她昨晚都幹過什麽事。

簡直就是巨型社死現場,好好潤色一下,都可以出版一本《醉酒後撩男人的百種方式》了。

郁唯一欲哭無淚,那一刻多麽希望自己能夠享受一下女主角的特殊待遇——失憶。

她沒想到幾瓶果酒居然讓她跪了——她以前可是千杯不倒,只能說女配的身體沒有繼承她過去的體質。

前面的行為可以無視,無非有點尴尬而已,但只要她啓動“反正我不尴尬,尴尬就不存在”的模式,這些都不是事兒,可問題是……最後那個晚安吻有點過分了啊。

哦,不止一次。

她按頭來了兩次。

郁唯一深深地檢讨自己。

一定是她之前日思夜想要怎麽向季昀提“親密”行為為他清除郁氣值蠱惑了她。

她不由慶幸酒精力量強大,讓她最後倒頭就睡,渣是渣了點兒,卻防止了她做更過分的舉動。

否則,也許、大概、可能她就趁着酒勁霸王硬上弓了。

那小綿羊不得有心理陰影啊。

不過還是有好處的。

郁唯一到一樓見到季昀時,似乎為了讓她看到效果,這個時候季昀眉心散出了兩縷黑氣——應該就是她昨晚的兩次晚安吻帶來的獎勵。

根據先前錘季瘟狗時清除的郁氣數值對應消散的黑氣粗細來看,兩次晚安吻清除的應該是10點。

可見想要清除季昀體內剩下的郁氣值,晚安吻少不了了。

于是,郁唯一不可避免地往更深處想,一個吻安吻清除5點郁氣值,如果親密的行為更深入一些,清除的郁氣值應該可以更大吧?

如此看來,她之于季昀,不就相當于某種程度上的解藥?

胡思亂想中,兩人回到三樓,季昀看到了餐桌上漂亮精致的早餐。

兩人相對而坐,郁唯一看着季昀拿起牛奶喝了一口,聽不到心聲也感知不到他的情緒,她無法知道對于昨晚的事,季昀到底處于什麽樣的心态……應該不太好,否則不會大早上的去一樓掃地。

她是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揭過這事兒,還是提出來,試探一下小綿羊的态度?

郁唯一同樣喝了口牛奶。

斟酌中的她沒注意季昀擡起眼簾,看不出什麽情緒的黑眸掃了她好幾次。

喝完牛奶的她紅潤的上唇多了一抹白胡子,她下意識伸出舌尖将白胡子消滅,季昀的目光定格在那一秒,耳膜中鼓動着他突然加速的心跳。

他慌亂地移開視線,捧起牛奶杯,一口氣将杯中的牛奶全部飲盡。

那煩人的心跳聲似乎平靜了些。

“我昨晚好像喝多了?”郁唯一還是選擇了試探,“有沒有做什麽不該做的事呀……”

季昀飛快地做手勢:“沒有。”

然後低頭吃東西了。

……啊這?

是被讨厭上了?

然而郁唯一何等強大,試探出季昀的态度後,她反而踏實了。

并且,馬上制定出了一套計劃——

晚安吻計劃!

反正都被讨厭上了,不如借此機會,幹脆将晚安吻列上夫妻日常互動,順理成章給小綿羊清除郁氣值。

有道是習慣成自然。

比如有人讨厭吃香菜,但如果天天吃,沒準就因為習慣喜歡上了呢?

以毒攻毒,負負得正!

……

于是當晚,季昀洗漱完從浴室出來,就見床上的郁唯一沒有如往常那樣玩手機,而是正經坐着,似乎一直在等他出來。

“……”

季昀腳步一頓,眼簾輕輕顫動,随後在郁唯一的注視下,他冷靜地移動腳步,冷靜地上了床,冷靜地面向她。

“老公,我想提一個要求,可以嗎?”郁唯一眨了眨眼睛,打算循序漸進,不能一來就直奔主題,得給小綿羊一個緩沖過程。

季昀微微下眼簾看她,眸中的情緒化成了濃郁墨色,眼尾深處似是有潋滟光芒閃過,他輕輕點了點頭。

然後,他垂下了濃密長睫,擡起修長的手指,開始一顆一顆解開睡衣的扣子。

郁唯一:???

郁唯一:!!!

他解完了。

他靠過來了!!!

與此同時,安靜了一整天的心音終于出現:

——“第一次一定要持久……”

——“我可以的!!”

目瞪口呆的郁唯一瞬間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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