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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其中反應最激烈的自然是霍煙的弟弟——海外霍家少主霍華浩。

霍家舅舅一直想不明白,為何自己原本性情豁達直爽的二姐,在替意外亡故的長姐奔喪之後,居然會執拗地愛上自己的姐夫。甚至于不惜與自己的父親斷絕關系,也要一意孤行地嫁給君鶴嘯做續弦。

如今看起來此事可大有蹊跷——只怕二姐與君鶴嘯相識,遠早在長姐亡故之前。二人早生情愫,才會在之後天雷勾動地火,一發而不可收拾。

那麽,他們的初識會是在什麽時候呢?

就在霍家舅舅百思不得其解之際,執劍長老卻是靈光一閃,驟然想起了多年前君氏一族曾組織過的一次歷練。

那次歷練也與之前加固神族封印的宗門任務相似,由當時身為少主的君鶴嘯帶隊,帶領全靈大陸一衆出色的少年英才,前往一處剛剛開啓的秘境尋寶。

他當時剛剛年滿十八,把少主君鶴嘯當成了自己奮鬥的目标與崇拜的偶像。此次能與少主一同歷練,是他求之不得之事,自然是激動萬分、躍躍欲試。

而他們前往的那處秘境據說乃是魔尊留在人間的洞府。其原本應随着魔尊的封印而消散,結果也不知道怎麽陰差陽錯,就被幾名當地的樵夫發現了,而後通報給中都君山,引得一衆人等前往探尋。

衆所周知,在這種秘境尋寶,往往是機遇與危機并存。有可能一舉尋得魔尊遺留之秘寶,從此修為大增、叱咤風雲。也有可能尋寶不成,反而丢了性命,落得人財兩空。

那次歷練也的确兇險萬分,古怪詭異的法陣比比皆是,他們一行人差點就全軍覆沒。後來還老家主的前來救援,才堪堪保住了小命一條。

衆人皆有損傷。而作為帶隊人——君鶴嘯更是身受重傷,修為直接掉落了一個臺階。

執劍長老原本以為這次君鶴嘯定是需要大量的時間來修養身體,卻沒想到幾天之後,他不但痊愈了,甚至連修為都有所精進。

君鶴嘯如何能夠恢複得如此之快,執劍長老當時沒有多想,只以為是老家主大發慈悲,給予了君鶴嘯什麽靈丹妙藥,才能藥到病除。

直到後來,他成為了君氏一族的執劍長老,才知道似乎是君鶴嘯在那秘境之中,拼死帶出了一本可以令靈脈重現生機的秘籍,獻給了老家主,這才讓老家主對其青眼有加。

這魔尊原為神族大皇子,身份貴重,修為高強,精通法陣之術。在他的洞府之中,可能真的有那些關于詭異秘術的秘籍存在。

至于之後他們如何在君山之中布下法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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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氏一族多為劍修,于法陣之術并不精通。君鶴嘯自身也是火靈根劍修,雖然即使拿到了法陣秘籍也不知道如何施展。

但是,執劍長老此時突然記起了一件事情來——在那次歷練的原本三十六名的參加者之中,還混進了一名女扮男裝的同修。

那同修身量未足,遠遠未滿十八,本沒有資格參加。可是,君鶴嘯似乎一開始就對她另眼相待,居然網開了一面将她也帶了進去。

執劍長老那時年輕,一心只想着尋寶、增加修為,根本沒有在意這多出來的一個人。

可現在再回想起來,那同修……那姑娘再長大一點、長開一點,豈不就是未來的中都君山君氏一族的當家主母——霍煙嗎?!

原來霍煙讓君氏一族的靈脈重現生機,其使用的法陣,大有可能便是脫胎于魔尊的禁術。

此禁術詭異,只怕還要付出血的代價。

這幾十年來,各個宗門每年都有多名外門弟子下落不明,便是最好的證據。

而在這中都君山,也一直流傳着一個恐怖的傳說——每當月圓之夜,都會有一名不起眼的外門弟子全身鮮血流幹而亡。族中人即使動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也還是始終無法追查出真兇。

直到後來,君鶴嘯坐上家主之位,族內動蕩漸漸平息,此事件發生的也越來越少,漸漸便不了了之了。

可誰知,最近此類事情再次發生,先是少主霍書衍失蹤,後又是大批前往未名湖歷練的少年修士身陷險境。

此事簡直與當年之事如出一轍,這法陣難道真的與君氏一族快要衰竭的靈脈有關?!難道也正如紅衣魔頭所言,這一切都是君鶴嘯暗中所為?!

正如此想着,就見紅衣男子斂起長袍,好整以暇地半靠在漆黑寶座之上,漫不經心道:

“君家主要不是老态龍鐘、說東忘西,只怕定會發現,此地的法陣可與當年秘境之法陣如出一轍哦。而能把那樣繁複之法陣,如此完美地一比一複刻,你覺得光憑霍煙一人之力可以實現?”

君鶴嘯握緊長劍,面沉如水,一語未發。而躲藏在暗處的雲森森卻明顯發現他的眼珠子變紅了。

只見那眼眸血光浮動,煞氣森騰,看起來倒是與魔族的血眸有幾分相似。

雲森森心裏猛然咯噔了一下。

霍書衍乃是半魔之子,那他的魔族血統又是從何而來?難道君鶴嘯便是潛藏在修士之中的魔族?!

但是從其之前的表現來看,他又對魔族深痛惡覺,似有不共戴天之仇,這個推論又不能成立。

這到底怎麽回事呢?

雲森森與在場一衆修士一般默不作聲,全神貫注地聽着那紅衣男子接下來說的話。

而那紅衣男子接下來的話更如石破天驚,讓人大跌眼鏡。

他道:“當年霍煙會死,便是她終于發現你的陰謀,不願再為虎作伥,想要逃離卻又被你脅迫回歸。她也試圖反抗,将當年自己所設的法陣一并毀去。可結果誰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被你提早發現了她的意圖……”

說到這裏,紅衣男子頓了頓。

雲森森卻驟然感到一陣心悸,只覺得自己一顆小心髒揪痛不已,仿佛已然痊愈的心髒病又要發作了。

用力按住心口,迅速擡頭,她只見那紅衣男子眼波流轉,血眸之中似燃起熊熊大火,便要将這渾濁世間一并毀之一炬。

所以……一定是你吧?!

雲森森一邊熟悉地深呼吸平複心緒,一邊捂着胸口,緩慢地朝着寶座之上的男子靠近。

無論如何,她都将永遠站在他的身邊,支持他,不離不棄。

而眼見着那一抹小小的身影鬼鬼祟祟地靠過來,紅衣男子雖依然不動聲色,但一雙赤眸緊緊地盯着了她,仿佛就要将她吃幹抹盡、拆骨入腹。

他下意識摩挲了一下修長蒼白的手指,接着又将當年之事娓娓道來。

原來,當初,霍煙通過改造魔尊留下的禁術法陣,創造出了一個可令萬物重生的生靈陣。

這生靈陣神奇無比,居然有起死回生逆天之效。

但世間萬物既不會憑空出現,也不會憑空消失,它只會從一個物體轉移到其它物體。

這要是雲森森知曉,定會發現這便是能量守恒定律。

也就是說,要讓一個将死之人、或者将死之物重新煥發生機,便需要其他生物的生命進行填補。

若救的只是一人,或者微小的事物,那憑數人之力,分散取得自然也無大礙。大不了被取能量之人一時之間體質虛弱,多多修養時日也便好了。

但是,霍煙如今設下的法陣,其目的可是要令一整座靈脈恢複生機,所需要的能量可想而知。

所以,但霍煙見到那麽多年輕鮮活的生命,一個接着一個在她的面前消逝,她整個人也陷入了無比自責與內疚的情緒之中。

而她原以為只要令君氏一族的靈脈恢複生機便可,可誰知人心不足蛇吞象。

當老家主與君鶴嘯見到靈脈在生靈陣的運作之下,越來越生機勃勃、靈氣充裕,他們又如何肯僅僅止步于此。

于是,當君鶴嘯提出使用生靈陣,将這靈脈進一步壯大時,霍煙第一時間便義正辭嚴地拒絕了。

光為了讓靈脈恢複生機,便已經榨幹了許多少年的鮮血。要是答應君鶴嘯的要求,再次擴大靈脈,不知還要死多少年輕的孩子。

為了一己私欲草菅人命,霍煙做不到。

她原想着靈脈生機已活,接下來便好好将養,日積月累,百餘年之後,君氏一族的靈脈定能夠延綿不絕,造福萬民。

但是,君鶴嘯顯然不是這樣想的。

他想的是如何讓自己成為君氏一族的新家主;又如何憑借靈脈,讓君氏一族站上整個修真界的頂峰。

君鶴嘯雄心壯志之下,霍煙的拒絕便如一根刺深紮進了他的心中,讓他寝食難安。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君鶴嘯向老家主彙報,找到了另外一名法陣師,将那生靈陣做了微弱的改變,讓其可以在短時間內,盡快恢複、迅速壯大。

而這付出的代價,也不過是多取少年修士的生命而已。

全靈大陸,弱肉強食,無辜少年的性命在掌權者的眼中,就猶如蚊蠅蟲豸,毫不起眼。

于是,當霍煙發現端倪,質問君鶴嘯之時,全靈大陸之中,又早有百餘名少年失蹤。

霍煙沒想到自己原本想要造福萬民的法陣,居然變成了害人的魔窟。

她與君鶴嘯因此發生激烈的争執,最後秉持着道不同不相為謀的原則,連夜離開了中都君山。

“原來如此……”

聽着紅衣男子之言,霍家舅舅與執劍長老都有一種恍然大悟之感。

“簡直一派胡言、血口噴人!”

君鶴嘯卻是怒發沖冠,大聲呵斥道:

“你到底是誰?!吾與夫人之事,你這個外人如何知曉?妖言惑衆,居心叵測!說吾使用生靈陣殘害衆生,你又有何證據!”

紅衣男子輕輕一哂,卻又慢條斯理打斷道:

“俗話說善惡到頭終有報,本座向來是不信這些話的,不過看到老家主的下場之後,倒是讓本座不得不信了……”

聽到這話,在場衆人皆都倏然一驚。

回想當年老家主突然暴斃,全身血液消失,屍骨至今下落不明,君鶴嘯匆忙登上家主之位。如今想起來,倒也是細思極恐。

“難道……老家主之死,也與生靈陣有關?!”

“住嘴!”君鶴嘯的眼珠子都紅了,“你這妖孽休要含血噴人!吾根本不知道什麽生靈陣,又如何會像你這邪魔一般,使用、操控這邪異詭陣!”

“是啊……”一旁執劍長老也是思慮萬千,這時不由皺眉說道,“家主為火靈根修士,這法陣被建在了未名湖湖底,非水靈根修士不可操控。自古水火不相容,家主又如何可以操控這傳說中的生靈陣……”

“那就是他必須将霍煙抓回,并且害死霍煙的主要原因了。”

紅衣男子說着這話,已然從那高高的寶座之上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睥睨着世間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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